第四十二章伏擊1
晶石堡大軍包圍阿瑪尼城的第二天，燃燒軍團的實際領導者，「欺詐者」基爾加丹也在自己位於諾達希爾叢林外的指揮部裡大發雷霆。
「誰能告訴我！」
基爾加丹對著面前戰戰兢兢的數十名將軍們大聲咆哮，「人類為什麼會出現在吉爾尼斯城下！」
基爾加丹頗為英俊的臉孔上浮現出一抹嘲笑，「莫非他們是天上掉下來的？」
基爾加丹的種族是安耐爾蘭，一種有著壯碩身體和粗大鐵尾的惡魔。搭配他在空氣中揮舞的利爪和宛如小山一般的身軀，他的咆哮還是很有氣勢的。至少，半跪在他面前的十來名惡魔將軍都在微微顫抖。
看到部下們在自己的威勢面前發抖，基爾加丹很滿意。「我不需要你的愛戴、尊敬或是崇拜，我只需要你的畏懼」，這是每一個惡魔上位者的座右銘。
惡魔將軍的反應讓基爾加丹暗自得意。只是，當他的目光落在最後排一名死亡騎士的身上時，這種得意就變成了憤怒。
「阿爾塞斯將軍，看您的模樣，似乎有什麼高見呀？」
基爾加丹盯著那名即使半跪著也始終高昂著頭顱的死亡騎士，碩大的眼眸中閃著不懷好意的光芒，「站起來說話。」
以基爾加丹的奸詐，只要死亡騎士阿爾塞斯說不出什麼精闢的見解，他定會借題發揮，狠狠的教訓教訓這個不服管教的刺頭。
基爾加丹的稱呼也道出了那名死亡騎士的身份。整個晶嵐大陸，名為阿爾塞斯的死亡騎士只有一個。他就是比魔主撒旦更讓晶嵐原住民痛恨的原洛丹倫王子，引導天災軍團攻陷自己祖國的阿爾塞斯·米奈希爾。
「大人，您看。」
基爾加丹詢問阿爾塞斯的意見，後者就站起來走到擺在大帳一角的沙盤前，拿起放在一邊的木棒，指著沙盤上的某一點，「這是橫斷山脈入口，我方控制區與晶石堡的邊界。」
木棒在沙盤上滑動了一下，「這是永歌森林，距離橫斷山脈入口八十公里。」
配合阿爾塞斯的解說，細長的木棒在沙盤上連續滑動了幾下，「這是奧特蘭克山脈，距離永歌森林一百二十公里。」
「這是銀松森林，就在奧特蘭克山脈旁邊。」
「這是艾爾文森林，距離銀松森林七十五公里。穿過艾爾文森林再走上幾小時的路程，就是人類軍隊最先出現的吉爾尼斯城。」
說到這裡阿爾塞斯就沉默不語。他這是在給同僚們思索的時間。
「阿爾塞斯將軍，您的意思是，人類軍隊是借助永歌森林、奧特蘭克山脈、銀松森林、艾爾文森林的掩護，最後出現在吉爾尼斯城外？」
基爾加丹雖然很討厭阿爾塞斯，但是對他的眼光和能力還是很欣賞的。聽到阿爾塞斯這般說，他很快就領悟了他的想法。
「唔……人類這麼做被發現的概率的確減少了很多。」
基爾加丹的右爪托著自己的下巴，「但佔領區的上空可是有我軍的偵察兵二十四小時監控的！難不成他們全瞎了，橫斷山脈和永歌森林之間、永歌森林和奧特蘭克山脈之間、銀松森林和吉爾尼斯城之間這般廣大的區域，他們竟然漏掉了一支上萬人的軍隊？」
基爾加丹顯然很懷疑阿爾塞斯的看法。
「大人，二十四小時監控是不錯，不過夜晚出動的斥候只有白天的四分之一。」
灰髮灰瞳的阿爾塞斯還是標誌性的面無表情，「另外如果人類劫殺我軍斥候的話，從發現斥候失蹤到派出巡邏隊尋找，這段時間足夠人類躲進森林或者深山裡了。」
燃燒軍團的斥候一般都是石像鬼和翼魔擔任，每六小時一班。亞瑟率領一千九百名冒險者和一萬狼騎兵突襲吉爾吉斯城利用的就是這個時間差。為了避免被燃燒軍團的斥候提早發現，亞瑟甚至連飛龍騎士和巨魔蝙蝠騎士都沒帶，完全靠著鋼鐵俠、激光鳥和霹靂火等僕從劫殺燃燒軍團的斥候。
「人類果然狡詐啊。」
聽完阿爾塞斯的分析，基爾加丹就明白如果人類把一切都算計好了，己方確實很難發現他們的蹤影，「方方面面都被他們利用到了！唉！」
基爾加丹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說到底還是我軍兵力不足呀。」
「好了！現在追究人類如何出現在吉爾尼斯城外已經沒有意義，還是說說怎麼加強佔領區的防禦吧。」
基爾加丹揮舞著右爪說道，「都起來吧。」
「大人，矮人和獸人都在大舉進攻，我軍主力又被暗夜精靈纏住……」
一名恐懼魔王苦著臉說道，「我軍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多餘兵力了。」
「嗯？一兵一卒也調不出來？杜隆塔爾不是還有五萬機動兵力嗎？」
基爾加丹有些惱怒的說道。手握千萬雄兵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萬把出頭的敵人在自己的領地裡肆掠，這種感覺就像是看到別人肆無忌憚的侮辱自己的女友卻無能無力……很屈辱。
「大人，獸人突然開竅了。他們利用人類運送補給的船隊從海路運過來兩萬半人馬，那五萬機動部隊中有三萬正在追逐這兩萬半人馬。」
恐懼魔王回道。
「剩下的兩萬呢？」
基爾加丹陰沉著臉問道。
「大人，荊棘谷和燃燒荒原的人類大約是收到了什麼消息，也率領數萬軍隊殺了出來。另外兩萬軍隊正與他們對峙。」
「這樣嗎？」
基爾加丹陡然站起，對著自己的部下咆哮道，「那你們的意思就是讓我看著人類在我的領地裡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大人恕罪！」
基爾加丹突然發火讓惡魔將軍們齊齊一顫，連忙跪下來求饒。
「算了，這不是你們的錯。」
基爾加丹坐回閃爍著各種寶石光芒的奢華王座上，對著死亡騎士說道，「阿爾斯塞將軍，您怎麼看？」
「大人，據我所知，亞瑟·霍克的晶石堡極端缺少勞動力。他冒著被我軍包圍的危險殺出來，無非就是為了搶奪人類奴隸。」
阿爾塞斯的分析合情合理，「一旦搶到了足夠的人口，他自然會退回去。與我軍硬碰硬，得到好處的只會是暗夜精靈。亞瑟可不會做這種為他人做嫁衣的傻事。我的意見就是，他要搶人就讓他搶去吧，反正我們也不缺少那點奴隸。」
阿爾塞斯話鋒一轉，「不過阿瑪尼城囤積了我軍大部分的補給，不得不救。」
阿瑪尼城距離諾達希爾叢林上百公里，是一座城高牆厚的要塞城市。艾澤拉斯人類建造它的目的就是為了防範暗夜精靈。
燃燒軍團在阿瑪尼城部署了兩萬精銳，包括三千二階石像鬼、四千二階食屍鬼、兩千四階憎惡、五千二階瑪各、三千四階地穴惡魔、兩千五階邪神和一千六階的庫倫魔。這兩萬駐軍的實力，至少相當於三個獸人師團。
阿爾塞斯和在場的每一個惡魔都清楚晶石堡的軍隊絕沒有能力攻下這座堅城。只是阿瑪尼城敏感的位置以及燃燒軍團後勤基地的地位，讓燃燒軍團的上位者們不得不發兵救援。
「阿根納爾聽令！」
基爾加丹沉思了數十秒後倏然大聲說道。
「大人，請吩咐。」
被點到名的深淵領主上前一步，沉聲說道。
「你率領近衛第十七、第二十三、第二十七師團救援阿瑪尼城，務必趕走那些可惡的低等生物！」
近衛師團是燃燒軍團中最精銳的部隊，全部由惡魔組成。基爾加丹從預備隊中抽出三支近衛師團對付亞瑟，足見他對亞瑟的重視了。
口袋山谷三萬亡靈全軍覆沒，曼陀羅峽谷和白水河畔又丟掉了兩萬士兵，最後則是十萬獸人在燃燒軍團的眼皮底下從海路抵達帕克帝國……基爾加丹已經把亞瑟視作平等的對手，而不是隨時可以捏死的蒼蠅。
如果可以的話，基爾加丹一定會派出三十萬軍隊進攻，而不是三萬。可惜，基爾加丹手上的機動兵力只有這三萬。另外的四百餘萬部隊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某一個出現意外狀況就很可能導致全線崩潰。
自從去年12月18日發起攻擊以來，燃燒軍團已經與暗夜精靈糾纏了半月之久。交戰的雙方都拼盡了全力。燃燒軍團已經調不出一支部隊，暗夜精靈除了集中所有的士兵節節抵抗，甚至動員了一百萬實力較強的平民。
不要多，只要一支十萬人的軍隊從燃燒軍團的背後殺出，等待燃燒軍團的就只有大潰敗。這也是基爾加丹必須趕跑亞瑟的原因。如果暗夜精靈從牙縫裡擠出一批部隊支援亞瑟，那麻煩就大了。
「遵命！」
與基爾加丹同族的阿根納爾信心十足的說道，「我一定讓卑鄙的人類有來無回！」
「好！很好！」
基爾加丹大喜，「不愧是薩格拉斯大人最忠誠的部下！讓人類在吾等的怒火中顫抖吧！」
「如您所願，大人！」
阿根納爾昂首挺胸的說道。
「哈哈！估計人類聽到阿根納爾的名號就立刻灰溜溜的逃跑了！」
「哪裡哪裡！都是基爾加丹大人領導有方！」
「人類不過是一些跳樑小丑！不足為慮！按我的意見，阿根納爾大人不如直接殺進晶石堡得了！」
「對！就這樣！只要會呼吸的，全殺了！冒犯燃燒軍團的尊嚴，就只有死亡一途！」
看到基爾加丹轉怒為喜，眾惡魔也肉麻的互相恭維著。
只是他們和基爾加丹，都沒有注意到阿爾塞斯嘴角那抹古怪的笑意。
兩天後，距離阿瑪尼城二十公里的地方。
即使清楚亞瑟不可能攻下阿瑪尼這座堅城，阿根納爾還是下令三萬惡魔急行軍，在一天一夜之間走了一百公里。
在趕跑了幾個小隊的巨魔蝙蝠騎士後，阿根納爾下令部隊放緩速度，並派出若干大隊在本陣的前後左右巡邏。
阿根納爾並不是膽小。這完全是因為亞瑟從來就不會與自己的敵人堂堂正正的作戰。偷襲、火攻、利用地形……用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戰果，這大概就是亞瑟的戰術思想。
如果阿根納爾大大咧咧的不把亞瑟當回事，天災軍團第三參謀長康斯坦丁就是最好的例子。
小心翼翼的阿根納爾取得了回報。幾千獸人狼騎兵從大軍兩邊的森林裡衝出，遠遠的跑開。
「果然不出大人所料。」
阿根納爾的副手，深淵領主布魯特裡斯恭維道，「狡詐的人類果真打著伏擊的主意。」
「如果我軍沒有防備的話，這幾千獸人狼騎兵確實能讓我軍陷入混亂。」
阿根納爾盯著遠去的獸人部隊冷笑，「但我軍有了防備，這些骯髒的獸人就只能老老實實的逃跑了！」
「大人神機妙算！亞瑟·霍克那個毛頭小子與您相比，就是皓月邊上的繁星，大樹旁邊的小草！看！這不就吃癟了！」
布魯特裡斯諂媚的說道。
「呵呵。」
阿根納爾沒有說話。不過看他臉上的得色就曉得布魯特裡斯的恭維是說到他心裡去了。
可惜，阿根納爾沒有得意多久。
一名渾身浴血的巴托惡魔搖搖晃晃的跑來，一邊跑一邊驚惶的大叫，「大人，前鋒全軍覆沒！」
「人類有多少人？」
阿根納爾臉上顯出一絲厲色，沉聲問道。
「出手的只有一百人！」
巴托惡魔跑到阿根納爾面前，顧不得處理自己的傷口，氣喘吁吁的說道。
「一百人就滅了我一支大隊？」
人類的實力讓阿根納爾有些驚訝，「對方損失多少？」
「零傷亡……」
看著阿根納爾猙獰的臉色，巴托惡魔吞吞吐吐的說道。
「這可不能！一百人類殺掉一千惡魔，自身竟然還沒有傷亡？」
阿根納爾人類拳頭大小的眼眸裡閃著危險的光芒，「你當我是白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