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夜半訪客
「找我？」
亞瑟漆黑的眸子裡先是透出幾分疑惑，接著變成恍然，「這大約就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吧……蕾迪茜婭、巴爾扎克，你們先避一下。謝裡爾，你去帶客人進來。」
在謝裡爾應聲了一聲「好的」離開後，亞瑟托著下頜喃喃自語，「會是誰呢？」
幾分鐘後，謝裡爾帶著一個全身都裹在黑色斗篷裡的人走了進來。那件黑色斗篷是帶著頭罩的，遮蔽住這個夜半來客的大半張面孔，只能勉強看出是一個男人。
「霍克老師，我知道是誰指使漢克陷害蕾迪茜婭的父母。」
斗篷男剛剛停下腳步，就開門見山的說道。
「這位先生，您不覺得藏頭露尾是一個很沒有風度的習慣嗎？」
亞瑟揮揮手讓謝裡爾離開，然後盯著斗篷男隱隱約約只能看見下頜的面孔說道，「我很懷疑您的誠意呀。」
這個聲音有些熟悉……
神秘來客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是亞瑟還是聽出幾分熟悉的感覺。這個發現讓亞瑟心中的警惕又增加了幾分。
「霍克老師，我也想光明正大的來拜訪您。只不過這麼做的話不出三天，您恐怕只能看到我的屍體了。」
斗篷男一邊苦笑著說道，一邊掀開遮住面孔的頭罩，露出一張頗為英俊的臉。
「尼采！怎麼會是你？」
以亞瑟那種與生俱來的淡然，當他看到這張臉孔是還是驚訝的叫出聲來。亞瑟不是沒有猜測過來客的身份。那位至尊的代言人、老師的信使、公會的密探、神秘的艾格麗絲，甚至是漢克背後的指使者忌憚自己的插手派人來談判，亞瑟都想到了。只是他絕沒有想到來人會是三個月前被自己狠狠踩了幾腳的尼采。
「沒錯，就是我嘍。霍克老師，很意外吧？」
尼采一邊拉過一張椅子坐下來，一邊對亞瑟輕笑著說道。此時的他，沒有與亞瑟第一次見面時的輕狂，沒有再見時的笑裡藏刀，也沒有天平競技場上的陰冷與狡猾。此時的他，就像是亞瑟一個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是有一點意外。」
亞瑟劍眉一挑，饒有興致的說道，「是漢克背後的那個人派你來的？嘿，想不到那個陰毒的傢伙面子很大嘛。竟能請動威金斯家族未來的家長。」
「威金斯未來的家長？」
聽到亞瑟強調自己的身份，尼采卻再次苦笑著說道，「霍克老師，以您和公會的關係，難道會不知道蘇霍伊玩的是什麼把戲？」
尼采在發現亞瑟並沒有驚奇或是意外的表情後就繼續說道，「我只不過是蘇霍伊推出來吸引仇恨的幌子。威金斯家族，或者說蘇霍伊心中真正的繼承人，是他的兒子，李爾·威金斯。」
尼采的語氣中聽不出悲喜，「自從蘇霍伊宣佈我是威金斯家族的繼承人的三年裡，我一共經歷了三十七次刺殺、十六次下毒、五十六次意外……負傷二十三次，其中有兩次差點就挺不過來……這個繼承人，不要也罷。」
「看不出你的日子過得挺苦嘛。」
尼采的訴苦讓亞瑟心中一凜，表面上卻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意味說道，「我很好奇，蘇霍伊擺明了用你做炮灰，你居然還這麼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嗎？這個觀點大約就是局外人對我的評價吧。」
不知不覺間，原本應該來告密的尼采卻在大吐苦水，「霍克老師，如果蘇霍伊逮著你的把柄，恐怕也會落入我這種表面風光實則性命朝不保夕的境地。」
「把柄？」
亞瑟很配合的眼皮一抬，問道。
「我的母親是一個平民。」
尼采彷彿是在說著一個故事，「即使我的父親做了手腳，給我的母親偽造了一個破落貴族的出身，但還是被蘇霍伊抓住了證據。霍克老師，出身怪獸之鷹的您自然會曉得，對貴族特別是威金斯這種天堂同盟第一流的大家族來說，平民的血脈是毒藥，是褻瀆，是玷污，是不可饒恕的罪孽。蘇霍伊威脅我如果不為他做事的話，他不僅要讓我身敗名裂，還要讓我已經故去的父母拋屍荒野……」
似乎不僅僅只是小命的問題吧……
尼采說這些話的時候，亞瑟敏銳的把握到他藍色的眸子中那一閃而逝的恨意。亞瑟心念一轉聯想到蘇霍伊的愛好，尼采的遭遇就不難想像了。
「嗯，你確實挺淒慘的。」
亞瑟頗為同情的說了一句，但是下一刻就單刀直入的說道，「別扯這些有的沒的。尼采，說說你的來意吧。」
「霍克老師，我希望您成為您的追隨者。」
發現亞瑟似乎已經失去了與自己雲裡霧裡東拉西扯的興趣，尼采也就直接道出了自己的來意。
「追隨我？」
如果尼采的拜訪只是讓亞瑟有三分驚訝，那麼尼采追隨的請求就是十分驚訝了，「為什麼？如果你打算報復甦霍伊的侮辱，投靠斑鳩、卡梅隆、貝裡亞斯三大家族豈不是更好？相信這三個家族百分之二百的願意帕克四大家族變成帕克三大家族。」
亞瑟盯著尼采的面孔淡淡的說道，「可不要說你的心思都花在如何保命上。」
「我不相信他們。」
面對亞瑟的灼灼目光，尼采很坦然的說道，「貴族，是世界上最骯髒也是最無情的人。我不想做了別人手裡的刀子最後還逃不了被拋棄的下場。」
「哦？你追隨我還不是做我的刀子嗎？」
亞瑟眉頭一挑，若有深意的說道。
「霍克老師，您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做您的刀子，即使無用了您也會很小心的收起來。」
「尼采，我只是一個被迫離開祖國的遊子，追隨者不過寥寥數十人。」
對尼采的坦然回答，亞瑟卻一個勁的說自己的缺陷，「與威金斯家族相比，我只不過是巨人腳邊的一隻螞蟻。嘖嘖，巨人只要動動小指頭，就能捏死我了。」
亞瑟雖然說的很含蓄，但話裡話外的意思很明白，就是拒絕。
「霍克老師，您還是不相信我呀。」
對亞瑟隱隱的戒意，尼采顯得十分誠懇，「沒錯，您現在的處境是不如意。但是我相信，不論是您自身的能力，還是凱恩冕下留給您的人脈，開疆拓土裂地稱王也不是沒有可能！」
尼采注意到，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亞瑟的瞳孔陡然一縮。
「尼采，你能為我做什麼？」
亞瑟收起了自己的漫不經心，很認真的問道。
「霍克老師，您的追隨者中，不乏衝鋒陷陣的猛將。比如黛安娜女士和柯文納斯閣下。以他們的天賦和年齡，在四十歲之前進階傳奇並不是什麼妄想。」
尼采娓娓道來，「您的追隨者中，也不缺少那種能獨擋一面的將才。比如米高梅閣下，穩重，謹慎，清楚自己的能力，確實是不可多得的將才。但是！」
此時的尼采顯得自信無比，「霍克老師，您的追隨者中，缺少可以掌握全局的帥才！也缺少可以把領地打理的井井有條的管家！而我，有信心為您做到這一點。」
尼采的話張狂無比。他等於是說自己進可以領軍作戰為亞瑟攻城略地，退可以守牧一方為亞瑟解除後顧之憂……按天堂同盟的分法，就是統帥和首相的綜合體。
「尼采，覆滅韋恩帝國，要怎麼做？」
看尼采這麼有信心，亞瑟決定考考他。
「消滅一個帝國？霍克老師，除非公會和神教全力出手，否則這不可能。不過只是報復醜鬼和布魯斯兄妹的話，卻並不難。」
尼采的這次拜訪顯然是做了充足的準備。他似乎連亞瑟投靠帕克帝國的目的都看出來了，「霍克老師，您投靠帕克，無非就是看中這個國家緊挨著艾澤拉斯。有公會、神教和帕克帝國三方支持，您很容易在艾澤拉斯站穩腳跟，並慢慢發展自己的實力。而這，就是您與艾倫和韋恩對抗的底氣！時機成熟的話，您只要揮軍殺向艾倫王國，連勝數場，以醜鬼的城府和算計，必定向韋恩帝國求援。這之後，您只需要保持對艾倫和韋恩的壓制，一點一點的剝奪兩國的利益……到那個時候，掌握這兩個國家的大貴族們，自然會為您報仇。」
尼采的話讓亞瑟心中一凜。他的計劃，與尼采的計劃並沒有多大出入。亞瑟自知即使有公會和神教的支持，與艾倫王國和韋恩帝國硬拚，也是沒有一分勝算。但是艾倫王國不屬於醜鬼，韋恩帝國也不是布魯斯一個人說的算。在他們的身後，有著無數大大小小的家族。
如果說艾倫王國和韋恩帝國是兩個公司、那些大大小小的家族是董事會成員，那麼醜鬼巴裡和布魯斯·韋恩就是執行總裁。執行總裁領導不力，董事會自然要罷免他們。
說到底，亞瑟就是要用一連串的勝利來迫使艾倫和韋恩拋棄巴裡和布魯斯，來取得他的諒解。要做的這一點，就需要凌駕於兩國之上的軍事實力。而這，只有在目前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的艾澤拉斯才有可能做到。
「好吧，你說服我了。我需要你布魯斯兄妹和巴裡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你需要一個報復威金斯家族的機會……」
亞瑟的話很空泛，卻有著讓人信服的自信，「我能給你機會。」
「霍克老師，我相信我的選擇是明智的。」
亞瑟的話也等於接受了尼采的追隨。因此，尼采就拋出了自己的見面禮，「帕克的黑幫其實都是各大家族的玩物。沒有貴族在背後提供人力物力財力以及保護，黑幫早就在無止盡的火並中消亡了。以漢克為首的岩石幫，其背後的支持者就是威金斯家族。而指使漢克算計蕾迪希亞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