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32醋意熏天
費一笑忙站了起來,主動說,「我去給你再倒一杯。」
接著,很快消失在這兩個人面前,又將客廳留給了費澤陽跟顧嫣然,她還真有些擔心若是自己繼續呆下去,顧嫣然那雙眸中無法掩飾的嫉妒將會直接爆發出來。
費澤陽眼睜睜地看著那抹熟悉纖細的身影轉入了廚房,心中湧起的淡淡的無奈,這傢伙還真撒手不管了,將顧嫣然這個大活人留給他對付了。
被顧嫣然那如饑似渴的眼神盯著,費澤陽覺得渾身不對勁,看來女人是有差別的,費一笑看自己的時候,就算是惡狠狠的,他依舊覺得十分美好,實在是自我作踐的表現。
顧嫣然眸光暗淡,心像是被一根細線緊緊勒住,勒得喘不過氣來。
她努力克制,但是心頭一波又一波巨浪沖擊著她的心房,讓她無法壓下那股咆哮著要宣洩的酸澀。
費澤陽依舊是那般的冷峻,他甚至連注視她的眼睛的基本禮儀,都不給予。若不是他根本就不當她存在,便是心生厭煩,想要她快點識相地離開。
他的冷漠,他的輕視,他的疏離,到底是傷了她。
「我只是想來看看你而已,你不用如此處心積慮想怎樣對付我,我顧嫣然從來就不是你費澤陽的對手,早在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開始淪落到萬劫不復的地步了。你對我越不在乎,我就越痛苦,恨不得將你也拖下水跟我一同痛苦,可是我卻狠不下心來,因為你是費澤陽,是我一直想要的男人。或許你從來就沒有對我在乎過,既然你不愛我,為何當初要招惹我,若是你當初就嚴詞拒絕我的可以接近,今天我還能夠回頭。可是,當初你沒有,如今你想要讓我撒手,你恨不得我祝福你,讓你得到如釋重負,但是我已經不行了,我退不開了。」
「這世間的情情愛愛就是這樣,敢愛的那一方陷的越深,輸的越慘。你有沒想過我甚至成了你們的催化劑,若沒有我,你們還處於原地徘徊、互相傷害的地步。你想要我成全你,可是又有誰來成全我,來拯救我這個可憐的人?」
「難道說,我就是注定被犧牲的那一個,你不愛我,我可以容忍,婚姻也可以建立在親情之上,我完全能夠做到一個進退得體的完美妻子。如今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就想要一腳踹開我,費澤陽,你的心,可真狠,或許說,你對我,可真狠!我顧嫣然自認為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我一心為你著想,設身處地為你以及你身後的費氏著想。結婚時,你逃婚,拋下我,成了整個洛城的笑柄,如今你故意又板著一張冷面孔對我,想要我識相地退出,你們分明在做夢。」
「我顧嫣然得不到的,你們也別想跟幸福掛鉤。今天我見識到了你們所謂的夫妻恩愛,至於到底平日是否也是這副假相,我不得而知,但是澤陽,你也別想幸福。今日我也算跟你扯破臉了,公司我會辭職。至於你,看好你的費一笑,我顧嫣然可是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的。」
顧嫣然站起身,憑著內心那一股無名之火,宣洩出了心頭滿滿的不平情緒。一手揮開了費一笑再次端過來的綠豆湯,抓起包包,轉身就走。
費澤陽冷冷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顧經理,你要是敢動她一根汗毛,我肯定讓你生不如死,記得我今天說過的話,我費澤陽從來就不接受威脅。還有,我從來就沒對你有過好感,不要太自以為是了。我曾經對你還懷有愧意,如今你這番話,到底是讓我見識到了。不要以為你自己做的事情,都是天衣無縫,你敢摸摸良心,說你問心無愧嗎?秋澤的事,公司的事,還有地皮,笑笑被歐陽武月綁架的事情,你就算不是直接的罪魁禍首,間接的攪和,也少不了你的摻合。我明日會通知季秘書,受理你的辭職報告。」
顧嫣然本來就要踏出門了,聽了費澤陽這一番說辭,卻硬生生的止步不前了,愣了下,雙瞳閃爍著憤怒的光芒,苦苦的壓抑,再也忍受不住了,再回身的當頭,她轉的太急,成了劇烈的咳嗽,邊笑邊咳嗽。
費澤陽,你可真狠。「原來,你都知道,你假模假樣裝作不知,是否在看我的笑話?真是太可笑了,我一直以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事無鉅細,過濾了一切不穩定的因素,沒想到一山還是一山高,都被你看出來了。可惜,你還漏了一點,那就是你的車禍,不是意外,而是人為的,我就是那個幕後兇手,可是死無對證,那個出租車司機死了,現場也找不出證據來。」
「我天真的以為若是你出了車禍站不起來了,那麼會回到我的身邊,沒想到反倒將你推得更遠,你連我一面都不願意見。在那個當頭,我後悔,十分的後悔,非常的後悔,恨不得將自己給千刀萬剮,因為你車禍後連公司都不去了,徹底斬斷了我最後那渺茫的希望。」
「本來我還不想告訴你的,這將會是我畢生最大的秘密,今日算是撕破臉了,我也沒有顧忌了,看你對我跟她的態度,就能夠比較出來她在你心中的與眾不同了,我也不指望你回頭了,但是你也甭想得到幸福,想要幸福安生的過這輩子,沒門。我顧嫣然活到老,也要跟你們鬥到老。還有,你們可要注意了,就算是兩敗俱傷、玉石俱焚,我也奉陪到底,反正活著也沒多大意思。」
顧嫣然瞇著眼盯著費一笑,胸臆間儘是奔騰的恨意:「戳骨揚灰,你也別想好過。」
顧嫣然說完,也沒給裡面兩個人說話的機會,便重重關上門。
費一笑順著沙發坐了下來,正要俯身收拾顧嫣然造成的遺留在絨毯上的綠豆殘骸,卻一手被費澤陽大力給攬了過去,直接擁入了懷中。
費一笑側頭,發現費澤陽劍眉輕蹙,煙灰色的瞳仁眸色轉深,漸漸浮現了深深的憂慮。
費一笑感受著他的體溫,他的心跳,他的心跳,比起往常,似乎來得有些快。
「你在害怕。」
費一笑語氣肯定,纖纖素手輕輕撫著費澤陽穿了米色休閒服的胸膛,在他心臟位置,稍稍加重了手勁,然後,如願以償,她聽到了他重重的一聲粗喘。
「沒有。」
費澤陽脫口而出,卻將俊美的臉龐埋入費一笑的發間,汲取屬於她的獨特清香。
「明天開始,我去接你。」
他想了想,又附加了這麼一句。
費一笑歎息,看來顧嫣然的恐嚇還真見效了,雖然費澤陽嘴硬,死不承認。
「那多麻煩啊,有司機在,她應該搗鼓不出什麼事情來。」
費一笑明顯拒絕他的提議,他如今無法健步如飛,就算顧嫣然真找了人,那她可不想他也跟著受傷。
「不行,司機又沒功夫,顧嫣然狠起來,肯定是六親不認,何況我們跟她什麼親也沒,看她那一副嘴臉,我總覺得心慌慌的,似乎要出事。」
費澤陽渾身僵直,拳頭攥得顫抖,不贊同。
「要不請幾個保鏢吧?不然的話,你先休學一陣子,我想法子讓顧家的人送顧嫣然出去,不然她在洛城,我不放心。」
費澤陽瞇起眼睛,沉默過後,他用手遮住眼睛,「笑笑,我無法承受任何失去你的下場,曾經因我的愚蠢,讓我們分開了好久,可是這一回不同,我們好不容易在一起了,我絕不容許任何一個人破壞我們的婚姻。」
「顧家的人沒一個看你爽,你還想讓顧家的人送顧嫣然出去,根本就是癡心妄想麼。」
費一笑舒服地躺在他的懷抱中調整了一個姿勢,咕噥道。
不過,費澤陽說甜言蜜語越來越溜了,心頭真的是沒由來的湧上陣陣甜蜜。怪不得顧嫣然見不得自己跟他甜蜜的場景,若是換成自己見他跟別的女人,肯定也恨不得殺了他洩憤。
女人一旦嫉妒起來,的確是十分的可怕,紅車跑車駕駛座上的觸目一瞥,始終令她心有餘悸,悄然無聲早就在她心扉灑上一層揮之不散的陰霾了。
「不過,你對顧嫣然也忒狠心了點,態度太冷淡了,怪不得她要發飆。」
費一笑回想了下,她可是躲在廚房門口,耳朵敏銳地探聽著客廳的動向,尤其是顧嫣然那一番鏗鏘有力的陳詞,簡直是說出了顧嫣然的不滿的心聲,壓抑的苦澀。
顧嫣然其實也是個可憐之人,她如此強求,終究不會獲得費澤陽的憐憫,反倒是將她自己推向了幽暗的深淵,深沉,沒有盡頭。
愛之深、恨之切,顧嫣然不過是手段過激了些,或許是她出過國、留過學的緣故。
「那你想要我怎樣?態度熱切嗎?我可做不出來。」
費澤陽歎了一口氣,「女人真是麻煩。」然後是一幅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
「你要是態度熱切,那你也別想好過,想要舊情復燃,沒門。」
費一笑無法想像若是費澤陽對顧嫣然殷切的場景,反正若真是那樣,心頭不舒服的反倒是自己了,得不償失,還是這樣算了。
不過,難道真要聽從費澤陽所說的那般,休學一陣子或者請幾個保鏢。
費一笑想像那一種被保鏢跟隨、忍受別人異樣的眼神關注場景,渾身就開始不自在起來,這才想想而已,她就受不了,更別提假想成了現實了。
「想好了選擇沒?二選一,很簡單的。」
費澤陽打量著她臉上的掙扎表情,低低的問道。
費一笑咬牙想了一陣子,「還是休學吧,但是期末考試我還是去參加,我讓元濤幫幫忙,讓教授們通融下,平時的學分照算,考試去參加,就可以了。」
祁陽大學是顧家的產業,顧老爺子去世了,顧家的生意,顧啟華已經將大半轉到了顧元濤的手中,如今他也幾乎不曾在學校出現了,但是平時的課時,就算沒去,還是照算的,教授們當然不敢跟太子爺拍板,如今顧元濤獨大了,顧老爺子不在人世了。
費一笑也是想到顧元濤享受著如此殊榮,自己也可以佔點小便宜,顧元濤比起那幫教授好說話多了,只要他出面,雖然又要麻煩他,心頭有些過意不去。
費澤陽眼倏的瞪大了,聲調也驟然提高,「又是顧元濤?難道這點事,我就不能幫你擺平嗎?」
費澤陽皺著眉頭,心頭十分的不痛快,這個費一笑出口閉口顧元濤,還說她心頭沒有顧元濤,顧元濤肯定在她心頭佔了一個不小的角落,不然她每一回一碰到困難,頭一個想到的並不是自己,而是顧元濤。
氣死他了,費澤陽冷哼了一聲,眼睫垂下,偏過了頭,錯過了費一笑眸底那因為淺笑而醞釀起來、點點滴滴的情意。
費一笑看得出來費澤陽還是忍不住激動起來了,抬起頭,咧著嘴衝著討好般的笑笑,「別氣了,我這不是覺得找元濤方便麼。我知道你跟校長交情不錯,可以幫忙,得了得了,別氣了,讓你幫忙還不成嗎?」
費澤陽覺得這個問題非常需要得到重視起來,顧元濤如今是費一笑的雙胞胎哥哥,雖然他知道費一笑不會背叛他,改投顧元濤的懷抱,但是顧元濤每一回碰面時眼神的挑釁,讓他十分的不痛快,心頭十分的不是滋味。
「老婆,這事,我會幫你解決的,以後你一定要離那個顧元濤遠一點。還有,你以後若是有事,第一個想到的一定要是我,不要老是想到雜七雜八、無關緊要的路人甲乙丙丁。」
費澤陽警告道。
費一笑手頭本正玩著遙控器,沒想到費澤陽一板一眼說顧元濤是路人甲乙丙丁,撲哧一聲,忍不住笑了出來。費澤陽吃起醋來,還是很可愛的麼。
「你不覺得若是有比你更加適合的人能夠幫忙解決問題,而且能夠做到有速度、有效率,不是該選擇那個更加適合的人幫忙解決問題嗎?」
費一笑一副嗔怪的口氣,伸出手指,懶洋洋得在費澤陽堅毅的下頷上點了一下,唇角卻掩不住的笑意,隨著唇角上揚,別有一番韻味。
費澤陽忍不住伸手揉亂她的秀髮,為了出氣,這傢伙,顯然是故意氣自己的,他還是用正經的口氣教訓道,「不管怎麼說,你老公我便是那個永遠都最適合幫你收拾爛攤子的人,知道了嗎?一定要記住,若是沒有遵從的話,讓我發現了,你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威脅麼,費澤陽有些鬱悶,在家呆了大半年多的時日,發現對著費一笑,他竟然連威脅都不會了,這到底是否是件好事?本來堅硬的一顆男人心,如今成了繞指柔。
費一笑察言觀色極其厲害,又是相當瞭解費澤陽的人,適可而止,她還是能夠把握的,再說下去,保不準某人要惱羞成怒了。
「好好好,以後你就成為專門收拾爛攤子的人,恭喜你,從今天開始光榮地上崗。雖然這是一個免費的崗位,但是競爭還是很激烈的,想要不下崗,就一定給我好好表現,機會麼,我已經給你了,至於你是否能夠堅持得住,還得需要時間的考量,試用期是三個月,三個月之後,我們再商量是否需要簽訂雙方合同。」
費一笑似笑非笑地凝視著費一笑的雙眸,意味深長地揶揄道。
費澤陽勾唇淺笑,「沒問題。」
吃飯的時候,費一笑還是有些好奇,忍不住問道,「你有什麼法子讓顧嫣然離開洛城啊?」
「本山人自有妙計。」
費澤陽顯然不願意多說,其實他也還沒想好,這話只是安慰費一笑來著,此事還得從長計議,說不定需要跟顧啟華好好商談下,顧元濤跟顧嫣然是同輩,他不能出頭,何況費澤陽一點也不想麻煩顧元濤,才不願意給他機會讓自己欠他情。
費一笑笑瞇瞇地看著他,「可以開吃了。」
費澤陽微愣了一下,「怎麼真是白粥?」電話中,她生氣地說要煮白粥,還以為她氣消了,畢竟邀請了顧嫣然回來了,她還主動說留人家下來用餐呢,沒想到她原本就打著請人喝白粥的主意啊。
費澤陽本來並不討厭白粥,前幾個月有一陣子營養師建議多喝流質品,結果頓頓喝粥,喝到差點吐了,所以最近費一笑每當心情不好,便煮粥,還是那種甜死人不償命的,她越生氣,裡頭加的糖便越多。
費澤陽瞪了良久,看不出來自己面前這一碗白粥裡頭到底加了多少的白砂糖,不過看費一笑促狹的笑容,就明白反正不會少,看來顧嫣然到底還是讓她不爽了。
費澤陽深吸了一口氣,若是不喝,她肯定跟自己沒完,這年頭,真的不能惹老婆生氣,一生氣,胃口免不了就要遭殃。
到底是誰說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這個男人的胃,為何每次受到荼毒的是他的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