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28真相駭然
這天下午兩點鐘的時候,費一笑接到了駱的電話,說秦凱文的事件有了眉目,便拿了包包決定要出門。
費澤陽正巧口渴,於是轉出門來,發現已經在開門的費一笑。
他皺了皺眉,「你要幹什麼去?」
費一笑心裡偷笑,終於想要示好了吧,我偏不理你。
她神色清冷,冷哼了一聲,門已經半開,前傾的身子也有一半擠出門外了。
費澤陽臉皮一動,眼角一抽,低頭暗歎,好脾氣地繼續追問,「到底要去哪裡?什麼時候回來?」還不忘擦了一把額頭的汗,在他手舉起跟垂下之間,費一笑發現了異樣,費澤陽的半隻手腫了起來,她鬱悶,還是忍不住想要關心他。
算了算了,冷戰了一個星期,足夠了,讓他銘記於心,以後不能再犯就行了,她跟一個病人計較什麼,真是的。
她轉身,朝著費澤陽走去,後者終於唏了一口氣,明白了警報暫時解除。
費一笑緩緩執起費澤陽那一隻紅腫的鹹豬手,冷聲質問道,「怎麼受傷的?」費澤陽哪能說心不在焉,兩人冷戰開始,他其實復建的進展都不大,手受傷只是小事而已。
不過面對費一笑一副晚娘臉孔,他倒是不敢隱瞞,不過回答的語氣卻是輕描淡寫,男人的面子還是要維護下的,「沒事。」
頓了頓,反正對費一笑出門上了心,費一笑眉頭一聳,歎了一口氣,轉身找醫藥箱,幫他手上塗了消腫的藥膏,揉了會。
「秦大哥的事,駱叫我去。」
她簡單交代道。
「我也去。」
費澤陽對駱沒有好感,立馬接口。
「你還是在家吧,我應該很快會回來的,元濤的車子已經在樓下等我了。」
費一笑思量了下,沒有答應,反正他去也幫不上什麼忙,最重要的是費澤陽對駱跟顧元濤沒好感,她怕到時三人有了摩擦,吃虧的是費澤陽,他只能動口不能動腳。
費澤陽卻緩緩開口,一安一頓,吐字清晰,「我要去。」
他依舊是三個字,語調比起剛才來,卻明顯強悍起來了,接著開始默不作聲,一遍又一遍從上到下循視著她。
費一笑忍耐地眼角抽筋,他真準備跟自己槓上了,輪椅不知不覺將門口給擋住了,費澤陽連最後的小人招數都使上了,雖然這在費一笑看來,十分的幼稚。
因為要出門,費澤陽洗了個澡,渾身舒爽,在他洗澡的間斷,她打電話讓顧元濤等下。
顧元濤見到費一笑推著輪椅過來的時候,吃了一驚,沒想到費澤陽又當起了跟屁蟲。上一回,他刺激自己的話,自己還記著呢。
有些記仇,沒有出手幫忙,費澤陽也很好面子,不會讓某個看著不順眼的情敵幫忙,費一笑扶著他,他沒有當下就軟下去,而是吃力地跟著一步一步挪移,比之前的情況好多了。
直到坐進了車子的後排,費一笑立馬抓住他的手,不停地搖晃著,「好像有進步了,看來復建的情況良好。」
費澤陽對她這副莫名轉變反差極大的臉,十分的無語,但是她整張臉因為喜悅而更加的生動,甚至讓他有一股衝動撲倒她。
他淡淡地附和道,「是好多了。」不驕不躁,其實他很想抱著她猛親幾口,這些天冷戰,他碰都沒碰過她,除了晚上對著她那一個生氣高翹的屁股,但是顧忌著此刻場合不適,硬生生按奈下這股沒由來的躁動。
目的地是秦凱文的家,駱開的門,秦凱文已經出院在家了,這段時間,駱都住在他家。
費一笑他們到的時候,駱坐在客廳,他開的門,然後指了指臥室的門,說秦凱文已經剛睡著了。
看來,這陣子因為煤氣中毒,他將一向勤勉的工作也給拋下了。
駱倒是對費澤陽的出現,沒有什麼大驚小怪,安之若素到了極點,他還真將秦凱文的家當成了他自己的家,招呼他們坐下,又主動開口詢問三人一一要喝些什麼。
當一切就緒之後,駱才開口,「凱文什麼也不說,那一天煤氣中毒,他竟然否認喬萌萌來過,還說自己的事情,一切都跟喬萌萌無關,擺明了就算跟喬萌萌有關,他被喬萌萌害死,他也是心甘情願似的,看得我不爽死了。」駱的語氣含著濃濃的抱怨。
費澤陽雙手撐著自己的腦袋,揚了揚眉,朝著顧元濤問道,「那你呢?你有什麼發現?」搞得顧元濤是他的下級似的。
費一笑本以為顧元濤要數落費澤陽幾句,至少要反諷幾句,沒想到沒有,顧元濤毫不動怒,卻沉吟起來,有思考的跡象,然後慢悠悠地在眾人期待的眼神下開口,「我覺得萌萌有問題,八成跟這事情有關。」
「那天我下車後,便去找她,她跟言一起,情緒有些不穩,見到我竟然神色竟然是那種不安之下又強裝鎮定。我們打小就認識,她那點心思忽悠別人,肯定還能夠鎮得住場面,在我面前,她雖然現不出原形,倒也讓我發現了端倪。我去的時候,是傍晚,萌萌在家,竟然跟言在一起對飲。茶几上,已經有好幾個空酒瓶了。他們兩人向來主張高調的生活,在家痛飲,向來不提倡,所以我覺得有問題,或許真如駱所猜疑的。」
顧元濤平靜地訴說著自己的發現,頓了頓,覺得口內有些乾澀,喝了一口飲料,繼續道,「言比萌萌精明,若是言不在,我還能套出些什麼,但是他在,又沒喝醉,我也討不了半分便宜。」
「說了這麼多,你還是沒發現,不過根據你說的,可以確定這兩人心中都有鬼。」
駱沒好氣地白了顧元濤一眼,打斷他的長篇大論,顧元濤也不忘加以反駁,「你也不是還是無厘頭嗎?」也不想想他自己也沒從秦凱文那邊探聽到些什麼。
「凱文他就一病人,我總不能揍醒他吧?雖然我很想讓他醒醒,那個喬萌萌不是什麼好人,這年頭,女人一漂亮,就有了本錢,她玩弄誰都行,竟然連凱文也下手,這事情,我跟她沒完。」
駱的語氣很沖,看來是真的生氣了,喬萌萌真的是觸犯了駱的底線,以往他向來邪邪的,今日,滿肚子冒著火,恨不得將那無名之火也馬上發洩出去。
駱跟秦凱文的交情很好,這一點費一笑當然是知曉的,不然也沒必要每回來洛城死賴著秦凱文的家不走。
「你仔細回想下,那天你來的時候,到底還有什麼異常?我指的是秦凱文煤氣中毒的那一天。」
費澤陽倒是很會調節氣氛,在適當的時候做解圍人,還是他最耐得住性子,畢竟秦凱文至於他來說,還是個陌生人,若不是因為費一笑,以費澤陽的冷血,肯定是不會插手其中的,他又不是閒得發慌、無聊至此的人。
「你們在幹什麼?」
駱還在努力回憶,突如其來的出聲讓他們死人立刻調轉視線,原來是秦凱文,他正站在門口,對於四個圍在一起仿若開大會陣勢的人明顯的不敢苟同。
「沒有,沒有,他們是來看你的。」
駱還不忘提起茶几上顧元濤提來的一袋高檔的進口水果,以茲證明。
費澤陽偏過頭,略一思考,嘴角劃過一抹很淺很淺的笑,「我們是來看你的。」他敏銳地察覺出秦凱文情緒有些異常,還是先穩住他,讓他靜下心來比較好。
「噢,那你們自便,駱你幫忙招呼他們下,我想去樓下的小公園走走。」
秦凱文淡淡道,駱點了下頭,他便出去了。
秦凱文的異樣,這下連費一笑也看出來了,她甚至開始懷疑其他是否是無法承受如此大的刺激,變得精神不正常了。
駱適時開口,神色忿然,語氣激昂,「就是因為凱文越來越不正常,所以我一定要向喬萌萌索償。不過,若真是將喬萌萌送入牢中,凱文也恢復不到原來了。不管怎樣,喬萌萌就要為她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等此事過後,我會帶凱文離開這裡,沒想到繼米蘭過後,洛城成了他第二個傷心地。」
「之前,在凱文還未出院時,我就已經讓警方的人來秘密勘測過現場了,今天報告就會出來。若真是喬萌萌干的,那麼她家必定有一枚凱文家的鑰匙。」
駱此話剛說完,他身上的手機鈴聲便響了起來,他接了起來,掛斷之後,臉上晦澀不明,十分氣憤地摔了手機。
費澤陽目光銳利,費一笑十分納悶,顧元濤也是非常茫然,駱之前的信誓旦旦,擺明那個喬萌萌逃離不開他的手掌心,這番表情恍若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駱氣餒地坐了下來,整個身子重重拋向沙發,冷哼道,「刑偵大隊那邊來人了,說林無言早上去自首,秦凱文煤氣中毒的事件是他幹的。指紋報告科也說鑒定出來的是林無言的指紋。這個喬萌萌真是厲害,林無言都願意為她坐牢了。證據被毀了,其實那天我發現凱文的時候,那個放鞋櫃的地方有明顯的灰塵,後來跟警方回來的時候,這裡卻很乾淨,顯然在我送凱文入醫院以及警方來人之前這段時間內,有人來過現場,清除痕跡。」
「如此說來顧元濤你去喬萌萌家,兩人在喝酒,八成之前喬萌萌向林無言坦言了,林無言在安慰她,便幫她連後面的安排都已經做好了。只是沒想到林無言這麼蠢,願意代替那個女人去坐牢。」
駱湛藍的瞳仁微微暗淡,坐在那裡,交疊著雙手淡淡的說,費一笑甚至聽出了他言語中,有些為林無言不平。
那一張娃娃臉,瞬間在費一笑心中,形象高大了許多。如此心甘情願付出的男人,林無言或許是為了敲醒喬萌萌,他愛她多深,喬萌萌一直無視他,他想要讓她徹底看清這個世上他最愛她。
在場的人神色不一,顧元濤聲音中透露出濃濃的疲憊,「沒想到言去自首,這事不用說,肯定是萌萌做的,若真是言干的,他可以找個替死鬼,沒必要自己親自上陣。他是想要讓萌萌明白吧,想讓她清醒吧。讓自己作為代價,不惜一切,真像是他的作風。」
「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故意殺人的,處死刑、無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節較輕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他自首算是殺人未遂,又認罪態度良好,估計是情節較輕的,不過坐牢,哎……」
費一笑默背道,一股腦兒騰出刑法那一條,她也覺得很可惜。這麼優秀一個青年,就這樣為情所困,葬送了大好的青春,就算出來了,也是成了一個有案底的人,就算他家境再富裕,還會有些人用有色眼光看他。事實上,他才是最無辜的人。這個世上,趟渾水的傻子太多了,費一笑一直以為林無言是個厲害的人物,沒想到不露聲色的厲害人物,還是被女人降服,在某個程度上放不開。
費澤陽他們離開秦凱文的家時,駱說此事作罷,也不追究了,反正有人為此要坐牢,他過兩天帶秦凱文回巴黎,他最近在巴黎開時裝展,那邊很多事積壓起來,還等著他處理。
費一笑說那兩天後去送機,倒是沒有挽留秦凱文繼續留下來,不過駱沒有強烈將喬萌萌送入牢中,多半還是有些顧忌著秦凱文。不過為了那女人,駱覺得不值,反正已經有傻瓜前仆後繼了,就讓林無言嘗試下吧。
兩天後,費一笑去送駱跟秦凱文,後者還是有些神色不濟,但那一張斯文的俊臉倒是恢復了些血色,想必也是樂於去一個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忘卻這片傷心地發生的事情。
送走了秦凱文跟駱,費一笑又去看了林無言,他已經被拘留了,駱已經讓警方代替起訴他,反正他願意做替罪羔羊,駱就是要人為秦凱文煤氣中毒付出一定的代價。
拘留所,費一笑碰到了喬萌萌,她雙眼都哭腫了,想必她是真的後悔了。
她見到費一笑,頭一次迫不及待地粘了上來,塞給她很多衣物、食物之類的,讓她幫忙轉交給裡面的林無言,說林無言不願意見她一面。
這下,費一笑倒是有些詫異了,林無言既然願意代替喬萌萌坐牢,怎麼連喬萌萌一面都不願意見了。
費一笑以為自己也被歸為拒之門外的一位,沒想到通報之後,林無言願意見她,費一笑帶著滿腹疑惑去見了他,林無言之前從來沒有給過她好臉色,如今倒是稱得上和顏悅色,不過那一張娃娃臉明顯憔悴了很多,想必在拘留所裡過得不是很好。費一笑暗歎,若是今後進了監獄,他這張臉,肯定要吃不少虧。
但這條道路既然是他選擇的,只能由他自己走下去。想必之前他都想好了,林無言看上去,並不是一個衝動的人,他心思沉穩縝密,比起那些外表成熟的人,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你肯定對我很好奇。」
林無言倒是首先打破了沉默,勾了勾唇,他原先的髮型已經不復存在了,理了個很挫的小平頭。
費一笑點了點頭,「你為什麼願意這麼做?既然願意做,為什麼又不願意見她,你應該知道喬萌萌在外頭徹夜不眠守了兩天,就是為了見你一面,你進來之後,所有的人連同你的家人一面都不願意見,這又是何苦?」
林無言愣了半晌,隨即釋然一笑,在那一瞬間,費一笑心頭莫名有所觸動,覺得林無言那一張娃娃臉上多了些許滄桑跟落寞,但是卻轉瞬即逝,他又恢復了原本的那一張表情。
「沒有所謂的願意不願意,我只是順從心聲,它叫我這麼做,我就這麼做。」
他說的很隱晦,右手食指指著心臟的位置,隨即苦澀地舔了舔略微乾澀的唇角,「我並不後悔,蒂亞集團的總裁都插手了,肯定要一個人站出來承擔後果,萌萌她那麼嬌弱,若是進去了裡面,出來後,她肯定會活不下去的。她那麼驕傲,我是公主身邊的騎士,很小的時候,我就認定了,願意為公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公主出事,騎士當然該第一個站出來。」
「至於我不願意見她,說來卑鄙,我是想要給她個教訓,看她以後做事還會不會如此莽撞、衝動。我的家人,肯定為此事蒙羞,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不是我父母的兒子,讓他們為我操心,這條路是我選的,我肯定會走到底,無論道路是多麼坎坷跟曲折。」
「那喬萌萌腹中的孩子呢?」
費一笑勉強壓下心頭翻騰的情緒,林無言的話,讓她心酸,她能夠體會到林無言毫無怨言地付出,他一直默默地站在喬萌萌的身後,等待她回頭,可是她連站在原地都不願意。就如林無言認定喬萌萌,喬萌萌卻一廂情願地認定顧元濤才是她的白馬王子,才是她幸福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