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23離婚?牛郎?
洛城。
費氏總裁辦公室。
這裡已經連著一個月高氣壓了,雖然費澤陽從來沒發火,但是每個踏入這裡的人都是提心吊膽,因為不發火的費澤陽比發火的他更加恐怖,他只要眼神冷冽地盯著你,你就會無端感到渾身戰慄起來。
「武經理,這份報告拿回去重做。」
武經理遞上的報告,費澤陽只是冷冷掃了一眼,便丟回給他。
他張了張艱澀的唇角,便聽到費澤陽一聲冷哼,「不要問我為什麼,如果你連為什麼都找不出來,我費氏請你回來何用?」
「是,總裁。」
武經理苦著一張臉,將滿肚子的不平給嚥了回去,答得是進退有禮,心裡頭的苦澀只有他自己明白。
連續加班已經一個月了,總裁是三項鐵人,可他自己好歹是有老婆有孩子的,前幾天是老婆生日,自己回去倒頭就睡,累癱了,睡夢中被老婆揪住耳朵醒來的,今天是女兒學校匯演,老婆千叮嚀萬囑咐說學校提了,參加表演的小孩父母雙方都要去的,自己呢?自己還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加班噩夢中,哪能趕回去?
這下,回去必定是跪搓衣板跪定了,總裁何時才能夠大發慈悲,長此以往,他老婆非要跟他離婚不可?
武經理出去時,唯一的期盼便是希望總裁快點結婚,這樣才能明白結婚男人的苦處,單身是不會體會到的。
「澤陽。」
顧嫣然的聲音響起。
「進來。」
費澤陽專注無比地埋頭在一堆文件中,煙灰色的瞳仁裡佈滿了血絲,這些日子,可見他也是付出不少。顧嫣然進來,便看到的是這一副局面。
「澤陽,跟蒂亞的談判破裂,他們公關部的經理說有關費氏的股權割讓是他們高層決定,跟他們公關部無關,此事最終,我們還是需要跟蒂亞集團的總裁商談。」
顧嫣然盯著費澤陽那張緊抿的薄唇,鄭重說道。
費澤陽倏然抬起頭來,問道,「他們總裁人呢?」
「據他們公關部經理說,他們總裁最近忙碌著英國上流社會貴婦的一批服裝,抽不出空,半個月後才能夠趕過來。」
顧嫣然沉吟半晌才道,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他們是故意的,想要拖垮我們公司,只是他這麼做,又有何用?如果蒂亞真的能夠得到費氏百分之五十的股權,公司的利益不是跟他們直接相關嗎?」
「此事我自有主張,當前是將公司的營業額給穩定下來。」
費澤陽下意識伸手揉了揉疲憊的眉心,感覺好久沒有睡一個好覺了。
「這個我也知道,可是公司股票飆降,無法再拖下去了。等半個月後,就算蒂亞總裁前來,天皇老子來,費氏都要關門大吉了。」
顧嫣然擔憂無比地望著費澤陽,希望他快點給出一個有用的提議,穩定人心。股票驟跌,絲毫沒有起伏的波動,再這樣下去,費氏能夠扛得住嗎?
「等吧,眼下我們只能聽天由命了。」
費澤陽聲音不疾不徐地說道,看似平靜,可是眼神卻是銳利無比,看得顧嫣然一陣心驚肉跳,難道自己私下的行動,被他發現了嗎?最近也沒有看到他幾乎不曾出去,吃喝拉撒睡幾乎全部都固定在公司了啊。
做賊心虛,顧嫣然暗自嘲諷自己,但她還是清了清嗓音,正經地說道,「我還會跟他們公關部的人接頭,時刻探聽蒂亞集團的新行動。」
顧嫣然是出去了,費澤陽忍不住抽出一支煙,點燃,他並沒有去抽它,而是喜歡煙霧繚繞的氛圍,他就這樣靜靜看著指尖那一簇紅色火苗忽明忽滅,最後燃盡。
他最後在煙灰缸內狠狠掐滅煙蒂,深深吸了一口氣,顧嫣然,她私自想要購得費氏百分之五的股票,幸好他出手快,那百分之五已經到手了,他讓秘書放出風聲,讓那些賣出股票的人不要洩密這百分之五已經在他費澤陽手上了,這是他最後的秘密武器了。
蒂亞?
費澤陽覺得駱會選擇跟秋澤合作,肯定是看出了苗頭,那筆錢對他們根深蒂固的蒂亞集團根本就不會有所動搖,駱八成是想要幫費一笑教訓自己。
那次去米蘭找他,他還真是客氣,賞了自己一頓排頭吃,如今,有機可趁,以他的睿智英明,又豈會這麼快就讓自己好受?
自己是決然不會去祈求他鬆手,這有關他費澤陽的驕傲,若是真的敗了,一敗塗地的話,費澤陽想到這裡,忍不住閉上了眼睛,睫毛微微顫動,不明顯,但是能夠感覺到他緊握的雙拳在顫抖。
他是費澤陽,是商界屹立不倒的神話,不可輕易言敗,不到最後一刻,他絕不會放棄,他放下費一笑趕回洛城處理此事,就表明這事絕對不能言敗。
倫敦。
這都一個月了,費一笑也轉回了牛津上課,跟顧元濤每天一起上下學。
顧元濤這幾天回來,總是欲言又止,費一笑覺得有問題,但是他不願意開口,她也不好去探聽別人的**。這一點,估計是跟費澤陽相處久了傳染上的。
顧元濤是這幾天從顧嫣然口中得知了費氏的狀況,沒想到費氏還會有這麼一遭歷險記,面臨著生死存亡的時刻。
費澤陽估計是忙得昏頭轉向,所以這些日子都沒見他突然冒出來,聽了顧嫣然的電話,顧元濤才知道費澤陽早就回洛城了。
他告訴自己,費澤陽如今跟費一笑沒有牽扯了,她是自己的老婆,沒必要告訴她。
又是一個晚上,顧元濤去沐浴了,費一笑在上網,她發現程序真是個好東西,每天寫寫,可以發散邏輯思維,如今她還擔任英國一家知名網絡公司的遊戲軟件設計師,當然,她還是學生,是兼職的,不用出面,只要每個月去一趟公司,領回任務,然後每隔一個月去呈交任務,就可以了。
費一笑覺得這樣輕鬆的活計,她適應良好,若是以後失業了,她就幹這一行,顧元濤因此取笑她頭腦異於常人,一般程序設計的人必須思維嚴謹,做事細心,因為一個代碼寫錯了,這個程序就廢掉了。
費一笑並非是什麼思維嚴謹的人,她對生活的態度並不是很積極,有時可以稱得上懶散,但是她卻對程序設計很有天分,連顧元濤這個一向自詡為高智商的人,在這一點上,對她也是甘拜下風。
人家都用MSN了,只有她費一笑用QQ,她這QQ還是一隻熊的頭像,因為她很喜歡維尼熊那種傻乎乎的勁,她的QQ等級只有一個星星,但是她絲毫不在意,因為這Q她用還沒多少時候。
最近跟金萱以及鍾無良聯繫上了,她才開始申請了個這麼高科技的聊天工具,這話還是鍾無良取笑她來著,卻被她當作了誇獎來著。
她本就不愛交際,人家短信電話漫天飛的時候,她的手機總是藏在包包深處,連裡頭存的號碼也沒有幾個,當然人家也是不到迫不得已,一般不打攪她。
QQ上金萱在,自己是隱身的,費一笑想起金萱這陣子去西藏旅遊寫生去了,算算時日,應該剛回來,她覺得自己應該盡點朋友的義務,慰問下她,便給她發了個抖動窗口。
不到一秒鐘,金萱當下就發了個QQ塗鴉表情,上頭還有幾個字,「你怎麼在啊」,後頭緊跟著的是一連串的感歎號,仿若費一笑上Q是件天大的奇事似的。
費一笑發了個最低級的『笑』的表情給她,手指在鍵盤上敲下了幾個字,「西藏好玩嗎?」
「山青青,水清清,天藍藍。」
金萱歸納了幾個字,費一笑看了,唇角忍不住翹了起來。
這時,金萱又發了好幾張圖片,說在那裡猛拍了不少,連鍾無良都說她美呆了。
費一笑有些無語,這不是廢話麼,就算金萱穿著民工服,相信鍾無良也會笑瞇瞇地說好看,他對金萱的著迷,已經到了走火入魔了。
不過,確實好看,環境真的很美,也可以看得出來金萱在那裡玩得也瘋狂,笑得快跟大自然融為一體了。
費一笑有些心動,忍不住敲下了幾個字,「我都想要去了。你害人匪淺吶。」
金萱發了一張仰天長嘯的表情,旁邊附註了幾個字,「無良也有意向去,要不等你回來,我們跟你,隨便捎上顧元濤,咱四人一起去,人多熱鬧,也好玩。」
「你這傢伙,結婚都不請我,實在是太不夠意思了,還是事後得知的。」
金萱抱怨道。
費一笑徹底無語,怎麼慰問大會成了批鬥大會,她頗為無奈地發了幾個字,「大不了你結婚,我多送你點禮金,我都沒有收你禮包了,你應該慶幸才是。」
金萱也覺得這個問題,真要討論起來,必定是一件十分糾結的事情,她當下拍板,「等你回來再議此事,討論懲罰問題。」
費一笑知道嘴皮功夫耍不過金萱,事實上自己也是心懷愧疚,就由著金萱這人敲了。
費一笑猶豫了很久,還是問了下,「洛城最近如何?」
金萱頓時來了興趣,想起了洛城近日發生的大事,「最近有一個名模紅遍了天了,狗仔挖出了猛料,是喬氏的千金喬萌萌,剛留學回來不久,投身於知名服裝設計師秦凱文門下,紅得可是發紫了。不過此女果真是有幾分姿色,能夠將男人本色的胃口勾得很好。」
本來費一笑是對這種娛樂八卦沒興趣的,但是聽到熟悉的名字,還是忍不住有些震驚,喬萌萌?秦凱文?
喬萌萌不就是那個對元濤很有興趣的女的嗎?秦凱文還是自己的良師益友呢,想不通,這兩人會成為搭檔,不過秦凱文設計的服裝都很有個性,能夠捧紅喬萌萌也不奇怪。只是沒想到喬萌萌會跑去當名模而已,當初見她個性有些桀驁,似乎並不適合幹這種。
有些事,真是意料不到。
費一笑心頭倒是釋然了,喬萌萌的捧紅,自己也算是卸任了,後繼有人,秦凱文應該不至於遍地找人了。
「笑,費澤陽真是你哥嗎?」屏幕上有兩行字,「他實在是太酷了,連我都對他是萬分崇拜,他竟然在婚禮上逃婚了。這還是我西藏回來從室友的口中得知的。」
「哥哥?」
他不承認他是自己的哥哥,叫了十幾年,終究是破滅的一場夢而已。
「不是。」
她猶豫了良久,發現手指都有些顫抖,原來打這兩個字是如此的困難,平時,她盲打,都是指尖飛躍的。
他,真的沒有跟顧嫣然結成婚,這是為何呢?
雖然他沒有結婚,她已經從他口中得知了,但是如今又從金萱口中得知,心頭的滋味,確是截然不同的,百感交集之下,她發現瞬間,她的頭腦是一片空白。
「不是啊,雖然說前陣子他是很風光,如今落魄死了,費氏就要被來自意大利的蒂亞集團給吞併了。」
金萱熱情地賣弄了下從室友那裡聽來的最新八卦熱點,她不好這些,她平時的閒暇功夫都用來參觀畫展、尋找靈感作畫等等了。
「吞併?為什麼?」
費一笑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他匆忙趕回洛城,就是因為費氏內部出了問題嗎?
那為何他發給自己的短信,是這般的輕描淡寫,雲淡風輕,「公司有事,我回洛城了。」
「也不是吞併,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費氏最近很慘,股票下跌,沒有波動過,我看是熬不了半個月就要倒閉了。」
金萱發完這條,便急忙說拜拜,說鍾無良給她打電話了,下次再跟自己聊。看來,金萱跟鍾無良的感情在穩步上升中。
費一笑正想要關掉QQ,發現顧元濤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自己身後了,他臉色不是很好看,定定地注視著自己,似乎在等待自己的回答。
「元濤。」
她發現喉嚨有些疼,莫名其妙的疼,突如其來,在攻擊喉嚨的同時,席捲了全身。
「你要回洛城幫他嗎,笑?」
顧元濤的臉色明顯的寫著患得患失,他沉默了會問道。
「不回。」
費一笑在回答的同時,退出了QQ,關了機。
顧元濤的神情這才好轉起來,他深深吐出了一口氣,「笑,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沒有告訴你而已,我怕你聽到他的消息,會毫不留情地轉身,離我而去。我是很有自信,但是對於你,我向來都沒有把握,你在我身邊呆了一個多月了,可惜,我還是沒有觸摸到你的靈魂,感覺每一次我靠近,你總是要避開。笑,我知道,你內心在躲著我,逃避我的刻意接近。」
他伸手,將渾身僵硬的費一笑給攬進懷中,他將她抱得很緊,很緊,他光潔的下頷擱在她的頭頂上,他能夠聞到她發間淡淡的洗髮水馨香,她能夠聞到他身上沐浴露熟悉的味道,跟她用的是同一款的,甚至他身上所穿的睡袍都是跟她同一款的。
他們緊緊的相擁,她感覺溫暖包攏著她,但是費一笑,發現了她的心跳並沒有加速。
而她,卻能夠聽到他起伏不定、急促的心跳聲。
這就是差別嗎?
她還是沒法子給他想要的一切嗎?
但是她並不想離開倫敦,這又是為何呢?
費一笑不確定起來了,為什麼混亂會一波又一波襲來,只是金萱一個小道消息,為何牽連到費澤陽,就是這麼容易破壞她目前好不容易得來的平靜生活呢?
「元濤,或許我們離婚比較好,你的情緒總是處於緊繃狀態,我是一個對生活沒有高要求,只要順其自然就好,我不去想明天,我只想著今天,而你,考慮的、顧慮的,都比我多,再這樣高壓生活下去,我怕先崩潰的是你。我對你,本來就不公平,若是將來……我真怕你會承受不住。」
費一笑想要掙脫顧元濤的懷抱,但是他卻死死地將她的腦袋壓在他的胸膛上,不讓她退離半步。
這樣的顧元濤,是費一笑聞所未見,雖然是知道他也是一個強勢的人,但是他的強勢,從來沒有在她面前表現過,在她面前的顧元濤,永遠是一個溫柔體貼的大男孩,而且他成熟穩重,總是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適時扶她一把。
「笑。」
他低低的呢喃,鼻息間噴出的熱氣,讓她頭皮發癢。
「我已經放不開了呢,是我太急躁了,你不要將我的話,放在心頭。你不要永遠站在原地,就算一步,一步就好,你跟上我一步就好。總是站著,等停留在原地、甚至後退的你,我也會累的,會忍不住想要回頭去把你抓過來。」
「笑,不要讓我等太久好嗎?」
顧元濤的聲音低沉溫和,緩緩鑽入她的耳中,絲絲縷縷沁入她的心扉。
是嗎?
她一直都站在原地嗎?還會後退嗎?
原來,她平靜的表相下,早已風起雲湧了,可惜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怪不得人家說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她費一笑也走入了這個泥沼中抽不出腳嗎?
泥足深陷,難道就再也抽不出身來了嗎?
「元濤,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能否跟上你的步伐,我們離婚吧,這樣患得患失的顧元濤,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顧元濤了。就一個多月而已,你的情緒就如此的大起大落了。半年,這樣的你,我怕熬不到半年,我們總要走上那條道路的,既然遲早要走上,長痛不如短痛,趁早放開,也是一種幸福,我對不起你,一直都是,我很努力了,但是為什麼我的靈魂得不到救贖,難道被惡魔沾染過的靈魂,連蒼天都不給我一個機會嗎?」
費一笑開口,但是她發現她的聲音也開始沙啞了。
顧元濤一把抓住她的肩,湊近她的臉,咬著牙說:「我不會離婚的,笑,明天開始,你會看到的是一個煥然一新的顧元濤,今天只是一個意外。」
他渴望已久的婚姻,終於如願以償了,他豈會輕易放手?
費澤陽,若是他的費氏倒閉了,他肯定不會有臉來找笑的。
顧元濤閉上眼,他接著甩開了他這個邪惡的念頭,他何時變成了這個樣子?他是個自信的人,他曾經跟費一笑說過,他並不比費澤陽遜色。
怪不得費一笑都覺察到了他的不對勁,連他自己都開始自我鄙棄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愛情真的是能夠讓一個正常冷靜的男人發瘋,費澤陽又豈不是呢?
自己還是太急躁了,細水長流,一直是他理想的愛情觀。
他要的是天長地久,而非曾經擁有……
「元濤,哎……」
費一笑明白此刻的顧元濤,是聽不進去的,離婚?
她忽然覺得自己的人生就走在荒謬的道路上,一直無法退避三尺,結婚出人意料,可謂走上時代的前沿,歸屬為閃婚一族,莫非真是閃婚一族的離婚率比較高嗎?
「睡吧,都已經很晚了。」
顧元濤的目光深邃,並沒有對著費一笑,他的聲音低沉,帶著冬日蕭條的味道。
睡吧,睡吧,明天醒來,或許不會是這樣。
但是誰都知道,這一晚,費一笑跟顧元濤的心境都起了變化。
這一晚,明月當空,月色皎潔,但是他們都失眠了。
同一時刻,費澤陽終於不堪負重,趴在辦公桌上睡著了,他那道好看的濃眉還是緊擰著,月色灑進,在他纖長捲翹的睫毛下投下淡淡的陰影,讓他那張稜角分明、刀削般的俊臉少去了三分冷峻。
顧嫣然悄悄打開總裁辦公室的門,發現費澤陽竟然就這樣睡著了,辦公室的空調溫度打得有些低,她進來時,都覺得有些冷,而費澤陽身上西裝的外套早就被他丟棄在沙發上了,他身上一件藍白相間的格子襯衫,襯衫最上頭的兩粒紐扣被解開了,而領帶早已被他拉扯,鬆垮垮地掛在脖頸上。
他睡得很熟,呼吸綿長,但是緊蹙的眉頭,還是表明了他睡得並不安穩,睡夢中還有他牽掛的事情。
顧嫣然撿起沙發上的西裝外套,蓋在費澤陽的身上,當她的手下意識摸上他的眉頭,想要撫平那道緊皺的英挺劍眉時,不小心碰到的是他挺直高聳的鼻樑,然後她倏然一驚,縮回了手,
因為黑暗中,費澤陽那雙煙灰色的瞳仁幽深,炯炯有神地盯著他,明明是剛剛醒來,為何他沒有睡眼惺忪,而是如此的嚇人。
「澤陽,你嚇死我了。」
顧嫣然是真的被嚇到了,她的胸膛劇烈起伏,還是沒有從這個猶如鬼魅般的驚嚇場景中恢復過來。
她還被嚇了一跳,高跟鞋後跟落在光鑒可人的地板上時,聲音在夜深人靜中,尤為清脆響亮。
「你怎麼還沒走?」
費澤陽瞄了顧嫣然一眼,從辦公桌上的煙盒取了一根煙,點燃,抽了一口,吐出白茫茫的一圈煙霧後,才覺得神智清醒起來,長長歎了口氣:「你不用陪我加班到這麼晚。」
他以為他說得很明白了,為何她還是不明白?
這些日子,他時不時召開記者招待會,澄清謠言,穩住當前的局面,費氏想要提升營業額是如此的困難,就算是想要穩住,都十分苦難。
以前他談生意時,只要報出他費澤陽的名號,沒有人敢欺壓,跟他壓價,如今一而再再而三地接受不平等條約,就為了撐過這半個月。
他自嘲地勾了勾薄唇,昨天李氏商貿的那個女總裁,守寡多年,還妄想自己為她暖床,他費澤陽何時卑微低賤到這種地步了?
當場甩頭離去,估計那個女總裁在後頭鄙夷自己,這種困境,還敢耍大牌?
他費澤陽還這沒有想到,昨天他被挖掘出當牛郎的潛質了,看來這副被女人覬覦的皮囊還有利用價值。
「澤陽,昨天那個李氏商貿的總裁打電話問你,到底想不想要接這筆生意?」
顧嫣然忽然想起了最近公司營業額實在是太爛了,非但沒有完成預期計劃,差了十萬八千里不算,分公司都倒閉了幾家了,商場以往被費澤陽欺壓的那一幫人,每個都期待等著看費氏的笑話呢。費澤陽這幾天卻按耐著,沒有行動,這不像是她顧嫣然所認識的費澤陽?
或許說,從倫敦回來,她就覺得費澤陽有些不對勁了,具體哪裡不對勁,又說不上來。
那個李氏商貿的總裁打電話來說,是自己接聽的,指責澤陽態度不好,還沒有坐下扭頭就走,這個時候還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忽悠誰呢?
反正是說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話,最後若不是自己報上了『顧嫣然』三個字,她才沒有繼續嘮叨下去。澤陽也真是的,如今營業額上不去,李氏商貿業算是這個月最大的一筆訂單了,能夠接過來,還能夠緩一陣子。
還以為讓他親自去商談,比較有把握,也能夠顯出費氏的誠意,沒想到反倒是讓人家總裁氣勢洶洶電話臨門上來了。
「真沒想到她還有臉再打來,若是她再打開的話,你就說我費澤陽對當牛郎沒興趣,她這麼慾求不滿,直接上牛郎店得了,那邊她想要幾P都沒問題。」
費澤陽又輕輕吐出一個弧度漂亮的煙圈,煙霧裊裊升起,模糊了費澤陽的臉,也模糊了瞠目結舌的顧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