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銘聽辰要他自斷手臂,只嚇得臉色慘白,他顫抖著自懷中掏出一把尖刀來,他將尖刀放到手臂之上,狠狠一咬牙,使勁向下斬去,只劃破了衣衫,卻又狠不下心來,他反覆試了幾次,卻都是半途而廢,總是下不了手。
辰暗覺好笑,卻故意嚴肅搖頭道:「罷了,罷了,你只斷去一隻手指便成了。」
柯銘狠心將匕首向下一削,削下左手半截小指來,他強忍著疼痛,將血淋淋正自汩汩流血的半截手指在辰面前一晃,卻擠出個笑容來說道:「師父一言九鼎,可要說話算話。」
辰聞到一陣刺鼻的腥味,頗感厭惡,一皺眉道:「你先下去吧,你要想方設法救我出去,待得我自由了自會傳你神功。」
此時柯銘已自衣衫上撕下一塊破布來三兩下將手指包紮住了,他聽了辰此言如遭雷擊,臉上表情扭曲道:「怎麼,辰大俠是在捉弄我嗎?」
辰厲聲說道:「我一言九鼎,怎麼會捉弄你了?師父被困,你不去想法子救我出去,卻只想我傳你武功,豈有此理!你卻哪裡有誠心了?」
柯銘既已斷了一根手指,索性將心一橫,說道:「我去伍堂主那裡偷了鑰匙來。」說罷,自地上撿起半截斷指來,也是揣在了懷裡,他輕輕跳下馬車,輕輕將鐵門關上,輕手輕腳走到了火堆旁,到了正在熟睡的伍佐身旁,輕輕俯下身子,卻聽身旁一人說道:「柯銘,你幹什麼?」
柯銘這吃驚可著實不小,他靈機一動,痛苦說道:「我方才不小心割破了手指,正想在伍堂主身上找些金瘡藥來,我這般小心翼翼,生怕打攪了你們休息,不想卻驚醒了魯管事。」
魯管事自乾草堆裡坐起來,細細看看柯銘,見他手指上包的破布已滲出許多血來,便伸手入懷,掏出一瓶金瘡藥來,遞給了柯銘,說道:「以後做事要小心點,莫要再傷了自己。」
柯銘道謝聲中接過了金瘡藥,走出數丈去,在火堆旁坐下來,小心拿下斷指處的破布,忍痛將金瘡藥敷上,血流尚未止住,便覺肩頭一震,竟被身旁一人拍了一下,他心中有鬼,自是吃驚不小,見了那人時,方放下心來,說道:「愈建,你怎麼醒了?卻還這般嚇我?」
原來愈劍與柯銘原是同鄉,近些年永盛幫勢力甚大,兩年多前,正值永盛幫招募幫眾,二人略懂些武功,便一同加入了幫中來,二人素來交好,無話不說,愈劍輕笑道:「兄弟,我只輕輕拍了你一下,怎麼便嚇著你了?兄弟今日怎麼這般膽小怕事?」
柯銘包紮好手指,說道:「你不要多疑了,這般夜深人靜的你冷不丁拍我一下,我怎麼能不嚇個一跳?」
愈劍附在柯銘耳邊說道:「兄弟,你的事卻怎麼能瞞得了你多年的兄弟?」
柯銘心裡一震,變色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愈劍笑道:「你莫要再裝糊塗了,你手指是怎麼斷的了?」
柯銘苦笑道:「我……我方才殺雞時不小心削斷了,哎,今日真也倒霉的很。」
愈劍笑道:「我看兄弟是走運的很吧……」說著便將聲音極力壓低,繼續說道:「你肯自斷手指,定是辰大俠答應了你什麼好事,你我是這麼多年的好兄弟,你就不要瞞我了。」
柯銘身子劇震,臉色慘白道:「你……你方才沒有睡著,你……你監視我!」
愈劍說道:「我只是恰巧醒了,卻見了你在馬車上不知做些什麼,兄弟難道還信不過我嗎?我為你守口如瓶便是了,只是,你練成了神功卻不要忘了兄弟我。」
柯銘說道:「兄弟,你放心便是了,到時候我們練成神功,天下無敵,共領江湖!」他說得激動,聲音竟不覺高了幾分,竟驚醒了幾丈遠處的柴榮,他內力深厚,便甚是警覺,稍有一點異動便已驚醒,他一經醒來,驀地彈跳而起,身形一晃,到了柯銘和愈劍身旁,目光如劍,冷冷喝道:「你們三更半夜還不睡下,在做什麼?」他這一喝,又驚醒了周圍許多人,便有人起身站在了柴榮身邊。
愈劍慌忙賠笑道:「大師兄,柯銘不小心割斷了手指,我正為他包紮呢。」
柴榮冷冷道:「大半夜的你卻做什麼割斷了手指?」
柯銘說道:「都怪小的手笨,殺雞不小心,給大師兄惹麻煩了,小的該死。」
柯銘看看他,見他身邊果然有只剛殺不久的野雞,又望望馬車,說道:「大家可要提高了警惕,莫要睡的死了,被人鑽了空子也還不明不白,大家歇息了吧。」說罷轉身便走,瞧也不瞧愈劍和柯銘一眼。
次日黎明,眾人草草吃些乾糧,護著馬車繼續趕路。過了大約一個時辰,便到了一條只有馬車來寬的狹窄山路之上,前有柴榮領了數十人開路,馬車在中左右數十人守護,馬車後由伍佐和其餘數十永盛幫中之人在後守護,正行間,卻見山林中矯兔般竄出十餘人來,他們往路上一堵,當先一人陰陽怪氣說道:「柴榮大俠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