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習練《道雨神山》上武功雖只有十餘日,但他內力已頗有進展,耳力便更佳,他仔細去聽,便發覺雖然每時每刻自己全身都似籠罩在數百棍棒之下,但能聽到的棍棒之聲卻只有幾處。他是何等聰敏之人,便已得知無數亂棒和人影儘是錯覺,他驀地將手一停,將青龍寶劍垂在地上,數百隻棍棒打在他身上,他卻不傷分毫,他高興之下,聽得更加仔細,突地刺出一劍,只聽「啊」的一聲,一人已負傷倒地。
辰聽風辨形,連連出劍,又有數人受傷倒地,他右手每每出劍便刺倒一個,過得須臾,那白鬍鬚老者一聲呼嘯,亂棒陣立時停止,數十人已退出陣去,負傷者已佔了大半。
那白鬍鬚老者將棍棒駐在地上,說道:「辰少俠破了我們的亂棒陣了,真也了不起!少俠請便吧。」
辰拱手說道:「後會有期!」說著,提起穎身子,身形一晃,一陣風般去了。
辰提著穎也不管方向,盡往偏僻之處跑,他不停飛奔,生怕一停下來便又落入了永盛幫羅網。過不多時,眼前便已出現了一大片竹林,他不假思索,提著穎便鑽了進去。他放開穎,說道:「這裡總算安全了些。」
話音剛落,只聽「嗖」的一聲長響,一截竹竿迎面飛來。辰揮掌打去,那竹竿偏了方向,卻去勢不減,疾向他身旁竹林中射去,穿透一株手臂粗細的竹子方停歇下來。
辰讚道:「好功夫!」
一白袍黑褲之人已自一株高竹之上飄落下來,他落得甚慢,便如一隻羽毛一般緩緩而下,落在厚厚的竹葉上竟不出一點生息。他拱手笑道:「辰兄弟,久仰久仰!」
辰也拱手道:「凝幫主座下二弟子瀟湘子果然瀟灑非凡。」
瀟湘子一驚繼而笑道:「原來辰兄弟也識得我,不敢當,不敢當。」
辰說道:「天下會這落絮輕功者,除去凝幫主便只有你瀟湘子了。」
瀟湘子笑道:「凝幫主請辰兄弟一敘,不知辰兄肯不肯賞光?」
辰搖頭道:「可惜我身有要事,恐怕是不能去的。」
瀟湘子歎口氣道:「哎!那我只好請兄台去了。」說罷,飛起一腳揚起腳下無數竹葉,他隨即雙掌齊出,無數竹葉便如萬道利刃一般向辰飛去,他同時飛身而起,雙掌推出,身子向前飛出一丈前掌力道未盡又跟著雙掌齊出,再向前一丈,緊跟著又是第三掌拍出。
辰見了他排山倒海的洶洶來勢,忙一把將穎推到一旁去,不敢怠慢,使足了十成功力,雙掌虎虎迎出,無數竹葉盡數被他震做了碎片,四處亂竄,此時瀟湘子第三掌也已送到,三股力道跟辰雙掌一對,巨響聲中,二人同時向後滑出一丈有餘方才停下。二人衣衫上俱已被碎竹葉劃出數道口子,二人見了對方模樣,同時仰天大笑。
辰拱手道:「哈哈,瀟湘子的怒濤三疊浪果真厲害!」
瀟湘子笑道:「我這一招乃是三掌的力道,哈哈,我出了三掌你只出了一掌便跟我打成平手,還是我輸了,我輸了!」
這江湖中多得是自以為是死不認輸的虛偽之人,辰聽他說得灑脫,對他頗感歡喜,便生了結交之意,說道:「兄弟,你也是出了一招,我也是出了一招,我們是平手,你是大好男兒,我們找個地方喝他幾碗如何?」
瀟湘子黯然道:「我已盡了力了,只是打你不過,卻不是違背師命故意放你,你走吧,你殺了我們永盛幫的弟兄,我有心與你結交卻也是不能。」
辰暗自歎息一聲,扶了穎要走,卻聽瀟湘子說道:「辰兄弟行事不似兩面三刀的奸詐小人,卻因何殺我幫中這許多弟兄?」
辰說道:「我跟貴幫並無過節,為何要殺你幫中弟兄?我若說是遭人陷害,瀟湘子可信嗎?」
瀟湘子稍怔一下,說道:「幫中許多弟兄都說親眼見你殺人,我看這事也卻有蹊蹺之處。」
辰停步,轉身道:「是何處蹊蹺了?」
瀟湘子說道:「以你之武功,若是有心要殺我幫中那幾人,便是舉手間的事,就是被人看了去,你殺了那人滅了口恐怕也是不費吹灰之力,但何以卻被這許多人親眼見了你殺人了?他人都道你是忘恩負義的奸詐小人,我看辰兄實是有苦難言。」
辰聽了他言語,頓感淒涼,慘笑道:「多謝瀟湘子高看,後會有期。」他說罷,提起穎飛身閃入竹林中,心中卻有說不出的酸楚之感。
二人到了竹林深處,穎見辰滿面愁容,便知他又想起心事,說道:「辰,你莫要多想了,終究是有人相信你的。」
辰苦笑道:「可像瀟湘子這般的又有幾個?世人都道我忘恩負義,哎,如今你爹爹跟無鋒師兄枉死,雪姑娘生死不明,我卻全無一點頭緒。」
穎想起爹爹被害之事,眼圈微紅道:「事情終會水落石出的。」
辰見她面露憂色,故意做個笑臉,說道:「永盛幫中有人說親眼見了我殺人,嘿嘿,他們這般冤枉我,恐怕也是受了那奸人指使,我們且在這竹林裡避避風頭,待得天黑了便去找洪吉問個清楚。」
穎說道:「那也未必,那人說的有板有眼,還說什麼你殺害費剛堂主之時他也在場,你還跟他說『費剛早就該死,今日辰殺替天行道,你們永盛幫要報仇儘管來找我便是。』這話卻不像是編出來的。」
辰沉思片刻,說道:「啊,是了,若非是他們受人指使便定是那奸人扮作了我的相貌故意栽贓陷害與我,我們問問洪吉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