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莽向周圍望望,小店之中便只有三張桌上有人,那老者說的幾個人自然就是他們了,他性子直,怒道:「你他奶奶的說誰賊頭賊腦。」說著便要站起身來。
沈香見狀,忙拉他坐下,低聲道:「大局為重,不要多生事端。」
卻聽那老者說道:「什麼大局為重,不要多生事端!哎,我年紀大了,耳朵有點背了,聽不清你們嘀咕什麼,怎麼也不大點聲說?」
沈香聽了這話,駭然變色,她聲音小的幾不可聞,就是一桌上的章廖和黑炭也未必能聽得到,那老者隔了近兩丈遠卻一字不漏的聽了去,內力之高,實是難以揣測,沈香忙站起身來,拱手說道:「我們有何不對之處,請前輩見諒。」
那老者笑道:「這好說,好說,那個矮子生的焦炭一般黑,真是令人沒有食慾,還有,那個人又一臉焦黃,一臉病態,還有那個大鬍子,你怎麼就不剃了你的鬍鬚去,留在臉上太也難看,還有你,你這婦道人家倒還懂些禮貌,只是跟這樣三個生得不三不四的草莽之人混在一起做什麼?」他一席話,將四人全說了進去。
彥莽和黑炭是急性之人,他們都是永盛幫頗有地位之人,平日裡多受人恭維哪裡聽過這般難聽的話,二人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怒氣沖沖、罵罵咧咧快速向那老者走去。到了那老者近前,彥莽罵道:「你這老頭滿嘴放屁,老子教訓教訓你。」說著,一巴掌向那老者臉上打下去,卻聽「啊」的一聲慘叫,彥莽的手已被那老者用竹筷夾住,也沒見得那老者怎麼又將丟在桌上的竹筷拿了起來。彥莽痛得嗷嗷直叫,使勁向回縮手,但一隻大手便如同被一隻巨鉗鉗住了動也動不得分毫。
黑炭見此情景,已然將到了嘴邊的髒話吞了回去。他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的遲疑片刻後悄悄伸手在腰間口袋處取出**來。此時那老者已驀地鬆開竹筷,彥莽全沒料到,向後撤的巨大力道不減,一個收不住便『撲通』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說時遲那時快,黑炭驀地將手一揚,一團紫色粉末已揚了出來,便有許多揚在了那老者臉上。
這紫色粉末乃是黑炭最為得意的**,中者立時便不省人事,黑炭見他武功高強便用處了自己危難時刻才用的保命絕技來,卻也絕沒想到這麼輕易便得手,他喜道:「哈哈,倒吧,倒吧。」
那老者拂袖擦擦臉上藥末,一臉迷惑道:「怎麼倒?」
黑炭大驚失色,不敢相信的瞪大了兩眼道:「你……你明明中了我的迷魂散!」而向一旁看時,見那面戴黑紗之人也正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裡,竟也沒有倒下,他吸一口冷氣,心中直犯嘀咕。那老者揮出一掌,黑炭尖叫一聲,矮小的身軀便如騰雲駕霧一般撞開飯館木窗,直飛到窗外去了。那老者緊跟著一腳將彥莽也踢出窗外,說道:「你們莫要在我面前壞了我胃口。」說話間,身形一晃,便到了琅身前,他拍拍琅肩膀說道:「琅,你識得我嗎?」
琅被他只在肩頭一拍,只覺一股熱氣傳入奇經八脈,全身穴道已全部解開了,他說道:「我並不識得前輩。」
那老者笑嘻嘻道:「這倒也無妨,我同你說了你便識得我了。」他同琅說話,竟當章廖和沈香不在一旁一般。
章廖此時雖心驚膽戰,卻故作鎮定,抱拳說道:「前輩武功出神入化,真令晚輩大開眼界,佩服,佩服。」
那老者說道:「嗯,你這小子說話還中聽一些,只是你這臉大鬍子前輩我可真看不下去,哎,你嘴這般甜我卻也不忍心踢你出去……這該如何是好?」說罷,便做出一副思索之狀。
章廖心中一冷,笑道:「不必勞煩前輩動手。」說罷,躍起身來,一頭栽倒窗外去了。
老者笑道:「小娃娃,好得很,好得很,琅,我便是你尚陽師叔。」
琅聽了此言,即驚且喜,說道:「你便是尚陽前輩?你……你是我師叔?」
尚陽笑道:「姬鳴師兄沒向你提起過我嗎?他脾氣可古怪的很。」
尚陽醫術之高多年前便已是名滿天下,琅做夢都在想見他一面,但近些年來尚陽卻在江湖中銷聲匿跡,琅此刻見到他,更得知他便是自己師叔,不勝歡喜,推開凳子便往下拜。尚陽扶住他,說道:「在此狹小之地,不必多禮了。你這便跟我走吧。」
琅驚道:「跟師叔去哪裡?」
尚陽說道:「你不跟我走難道要跟她走嗎?」說著,指指沈香,沈香低著頭,卻不敢多說半句話。
琅心道:我跟師叔一起便不怕這些人再抓了我去引辰師兄上當,也可隨時跟他研究醫術。於是高興道:「我便隨師叔走。」
尚陽笑道:「走吧。」說罷,向那面戴黑紗之人招一招手,那人會意,起身走了過來,她到了琅近前,說道:「琅先生,走吧。」說完,便踏出門外去了,琅識得她聲音,更加驚喜,跟著出了門去,竟忘了同葉寒暄幾句。尚陽隨後出去了。
沈香眼睜睜看著三人先後出去,卻始終不作一聲。待他們去得遠了,方如夢初醒,一屁股蹲坐在凳子上。冷汗已滿了額頭。
葉匆忙吃了飯菜,結賬出了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