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徐吹來,面部白紗飄然舞動。數千人眾,俱都通體素白衣衫,白紗遮面。眾人齊聚,盡皆默然站立,竟全不發出一點動靜。
白聖山頂端竟是一塊奇大的平地。一座閣樓凌然而立,數千白聖教中之人整齊站在閣樓前,雖不見人面目,卻也能感覺到人們的莊嚴肅穆。
閣樓中,一頗有年紀之人高坐竹椅,神色莊重,兩名老者分立竹椅兩旁。眾人中,唯獨閣樓中三人露著臉面。閣樓周圍近百名握劍的守衛之人,一樣的白紗遮面。
過了不多時,只見竹椅左邊的老者已站起身來,說道:「靈明聖主不幸仙逝,我所有白聖教教徒哀悼一刻,願他靈魂早日回到故土享受安寧,保佑我白聖教長盛不衰。」他說完,便跪倒在閣樓地面上,額頭抵在地上,雙手手掌俱都朝下放在頭頂前的地上,一動不動。竹椅上之人和竹椅左側的老者也依樣跪倒。
閣樓前數千教眾也全副跪倒,空曠山頂,全無生息。
過了足足一刻鐘,那老者方站起身來,有氣無力說道:「眾位請起身。」
眾人悉悉索索站起身來,那頗有年紀之人又坐回竹椅中去了。
那說話的老者又有氣無力說道:「我白聖教立教已近百年,按照我們立教聖主白顏聖主傳下的教規,一任聖主去世了,需立下文書,指定下一任聖主,我白聖教教徒也應遵從於他。」
他說到此,喘口氣繼續說道:「靈明聖主生前已修書一封,咳咳,他書中明確指定由普修護法做下一任聖主。我便將靈明聖主留下的遺書讀來給大家聽聽。」此時,一陣風吹進閣樓,他搖晃一下,險些跌倒在地上。
卻聽人群中有人笑道:「哈哈,這老頭行將就木,一陣風就把他吹倒了。」
那聲音雖不甚響亮,卻清晰之極,那坐在竹椅上之人突地站起身來,喝道:「什麼人,敢視教規於不顧,封聖儀式之上竟如此放肆!」
人群安靜如初,無人回應,眾人都戴了面紗,卻要去怎麼分辨方才是誰說話了?
那有氣無力的老者轉過了身子,輕輕拍了拍那自竹椅上站起之人的肩膀,說道:「普修護法,按照教規,現在還不是你說話的時候,你先坐下了。」
原來那人正是普修,普修無奈坐了回去,一副嚴肅神態。
那老者轉過了身子,面對了眾人,在右邊布兜裡摸索來摸索去,只摸索了半天,卻依舊摸索不到什麼,便自言自語道:「明明是放到了這裡的,怎得不見了?」
普修聽了,驚出一身冷汗,身子抖動了一下,欲開口說話,卻聽那老頭小聲說道:「哦,原來是放在左邊布兜裡了,害我找了半天。」
普修方放鬆下來,到了口邊的話也收了回去。
那老者自左邊布兜裡拿出一張紙來,大聲說道:「這是靈明聖主的遺書,上面寫的是:白聖教聖主靈明親書,進來漸感身體不適,寢食難安,恐不久於人世,下任聖主,由普修擔任,凡我白聖教教徒,當遵命於普修聖主。哎,原來聖主早已感覺身體不適了。」
卻聽人群中有人高聲說道:「靈明聖主一向身體輕健,怎得突然身體不適了?你們說聖主仙逝了,我們卻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不能這麼輕易就將聖主之位傳給了普修護法。要傳也要待找到了聖主仙身後再說。」他話一說完,人群登時騷亂不小,倒有不少隨聲附和者。
普修站起身來,走出閣樓,朗聲說道:「你是何人,可敢站出來說話?」
話音剛落,眾白衣人中已有一人站了出來,他朗朗說道:「大丈夫行不改姓坐不更名,白聖教左旗主池雍,想親眼看看聖主的親筆遺書。」
普修冷冷說道:「好個池雍,你是懷疑我捏造偽書,篡奪聖主之位?你身為我白聖教左峰旗主難道不知我教中規矩嗎?竟如此頂撞於我!」
池雍義正言辭說道:「我並無頂撞你之心,普修護法身為聖主的貼身護法,你對聖主的耿耿忠心我白聖教中人哪個不知哪個不曉?只是聖主失蹤的實在蹊蹺,見不到教主親筆之書我左峰山中眾人難以心服口服。」
此時,那老者顫巍巍走了過來,說道:「左旗主,聖主遺書我跟右監事已一同看過了,的確是靈明聖主親筆所寫。你不要再生事了,快退了下去,普修護法自不會跟你計較。」
普修說道:「左監事,你還是拿了給他看吧,免得口服卻不心服。我普修一向對聖主忠心耿耿,更無二心,如今你教他看個仔細,也免得我落下一個篡奪聖主之位的臭名。」
原來那老者是白聖教的左監事,站在竹椅右邊未發一言的老者便是右監事,二人專管教中冊封慶典之事。
左監事走到了池雍面前,將手中紙張遞於了池雍,池雍接了過來,仔細看了片刻,驀地跪倒在普修面前,手托遺書,說道:「請治池雍對新任聖主無禮之罪。」
普修自池雍手中接過那頁紙張,說道:「你如此做法,是出於對靈明聖主的忠心,你忠於聖主,並無罪過。這封遺書既是經左右兩位監事共同認定,哪裡還會有錯了?你以後行事莫要如此莽撞。你退下吧。」
池雍道聲:「謝聖主!」退了下去。
普修朗聲說道:「靈明聖主遺命我做這聖主之位,普修實在是不敢擔當,本想另選賢能之士,擔此重任,無奈我白聖教立教以來聖主一向由前任聖主指定,為維護教規,我也只得擔此大任了。眾位有誰想看聖主遺書的,儘管過來看了就是。」他說完,便將遺書打開,將有字跡的一面朝向了眾人,紙張在風中卡卡作響。
只聽人群中一個高昂的聲音響起:「我們信得過普修護法和左右監事。」
話音落下,便有數十人隨聲附和:「我們信得過普修聖主,不必看了。」
如此一來,本來想上前去一睹遺書之人也都硬生生的將邁出的步子收了回去。
普修莊嚴道:「大家如此信得過我普修,我定當不負眾望。」說完,又退回到閣樓中,坐上了竹椅。
左監事也跟著進了閣樓,待得眾人聲音落下,他才說道:「既然如此,那便由右監事賜予普修護法白聖禪杖吧,禪杖到了普修手中,他便是我們白聖教的聖主了,咳咳,大家都要聽命於他。」他說完,便緩步退到普修左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