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榮微微一笑道:「杜大哥,你放心,有什麼事情我林三一力承擔,早就看這佛像不順眼了,轟他幾炮,免得心煩。」
這也是理由?杜修元和身後的許震幾人面面相覷,開口不得。徐芷晴無奈搖頭道:「你們就按照林將軍的吩咐辦吧,出了什麼事情,我與他一力承擔。」
林晚榮附在杜修元耳邊說了幾句,杜修元微微點頭,一咬牙,抱拳道:「末將遵令!」他一揮手,身後眾將便迅速帶領兵士擺好隊形,將神機營列在最前。八門嶄新的神機大炮架於地上,黝黑的炮管閃著冷光。
林晚榮感激的看了徐小姐一眼,小聲道:「徐小姐,不要對我太好,我怕我會忍不住的以身相許。」
習慣了他的瘋言瘋語,徐芷晴已經有了一定免疫力,輕哼道:「不聽你胡說八道,他日你找到青旋小姐之時,多多為我大華出力便是。」
林晚榮無奈一歎:為大華出力?我出的力還少嗎?只是嘴上叫嚷著不想幹,可哪次出事不是我擺平?我的苦,要對誰說!
「火藥裝填完畢,角度已調校完成,請將軍示下。」杜修元的大喝,驚醒了沉思中的林晚榮。朝不遠處看了一眼,只見杜修元帶來地足足有五千兵馬。旌旗招展,刀槍明亮,氣勢甚是磅礡。神機營的火炮已經調整完全,只待他一聲令下,便可以數炮齊發,將這石像轟個稀巴爛,現場的氣氛一片肅殺。
林晚榮立於原處巋然不動,神色平靜,似是什麼都沒發生過。杜修元抹了抹額頭的汗珠。心裡怦怦直跳,每次跟隨林將軍辦事都讓人心跳啊。
等到硝煙散盡,徐小姐鼓起勇氣向石佛處望去,只見那石像完好無損。絲毫不缺,石像前面數丈處亂石飛舞,椽緣漆黑,還有數處火跡。莫非是看錯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忙又掃了一眼,那石像完完整整,不見一絲損傷。
準頭太差?不至於啊,這種新調校的火炮是她參與改進的。其準頭和威力都不容小覷。百思不得其解中,看了林晚榮一眼,只見他神色如常,沒有絲毫地詫異。
「這是怎麼回事?」徐芷晴皺了皺眉,問杜修元。
杜修元抹了汗珠道:「徐小姐。是林大人吩咐的,先打石像身前。不瞞您說。打得准的事情幹的多了,這故意打不準的,還是第一次干呢!」
徐芷晴驚喜的看了林晚榮一眼:「林三,你改變主意了?」
奶奶的,還真是「盡在玉佛中」啊,老丈人總算沒耍我。既然他讓我到這裡尋找,那就應該錯不了。林晚榮哼了一聲,大手一揮道:「準備,駕雲梯,攻上去!」
杜修元一愣,又不是打仗,這也能攻?但既然林大人下了令,怎麼著也得做做樣子,當下一揮手,步營兵士抗出雲梯向前衝去。
「你要攻誰?」徐芷晴急忙拉住他手:「眼下根本看不見人,到哪裡攻去?」
「誰說沒有人?」林晚榮在她小手上輕輕愛撫著:「徐小姐你想想看,為何我們打炮之前這石像什麼異狀都沒有。而在我們打了幾炮之後,就突然出現了一個大洞呢?」
徐芷晴也是聰明人,想了一想,驚道:「你的意思是,這機關是有人操縱的?我們打炮之後,他們懾於神機大炮的威力,不得不啟開洞門?」
「對頭!」林晚榮戀戀不捨地拍著她小手道:「這就是打炮地威力。所以,以後有事沒事,我們都要多打炮,打好炮,娛人娛己。」說到後面,他臉上已經現起一絲浪笑。
杜修元聽得倒抽了一口冷氣,這樣地借口也能找出來?林將軍,我與你隔著八門火炮地距離呢。在徐芷晴小手上又揉了幾下,林晚榮意猶未盡地放開她手,歎道:「一失手成千古恨,再回頭已是百年身。徐小姐,下次不要離我這麼近了,今次把你當成了杜修元還好一點,下一次要是把你當成了巧巧凝兒。那可就慘了。」
這可是緘言,想想自己數次被他欺負,都是因為靠的太近。也奇了,明明每次都離他很遠的,後來卻不知怎地,便不自覺的向他身邊聚攏,這才是怪事了。
「將軍,現在就攻洞麼?」見步營兵士已整裝待發,杜修元急忙大聲叫道,只是說到「攻洞」這兩個字。自己都覺得渾身彆扭。
林晚榮哈哈一笑道:「準備,攻洞!」
聽他一聲令下,數百名兵士雲梯立起搭在那洞口,便要向上強攻。方方要到達洞口。便聽一個嬌嫩的童聲道:「何方鼠輩,竟敢在我『玉德仙坊』門口作亂!」
玉德仙坊?林晚榮聽得一陣激動,找的就是你。青旋與神仙姐姐師出同源,那青旋也是這個仙坊裡的人,自然不會有錯了。
一個嬌小玲瓏的身影出現在洞口,竟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小女孩,頭上紮著兩個小辮一擺一擺地,粉雕玉琢。煞是可愛。她手中持著一柄光潔明亮的寶劍,威風凜凜的站在洞口處。
「好可愛的小丫頭。」徐芷晴一驚,望著那小女孩,眼中閃過一絲濃濃的喜愛之色。
「可愛倒是可愛。」林晚榮苦笑道:「就怕是一隻小老虎。徐小姐,你聽說過玉德仙坊麼?這個作坊到底是加工什麼的?」
徐芷晴噗嗤一笑。嗔道:「你胡說些什麼?玉德仙坊,傳說是一個神秘的社團組織。在各地都擁有極高的威望。昔年太祖皇帝奪取江山之時,也有許多依仗他們之處。後來太祖奪了江山,便冊封玉德仙坊為『聖妨』,號稱『與國齊』。玉德仙坊在各地都有許多的擁護者,尤其是那些鄉紳士紳,更是他們的堅定支持者。你那位肖小姐難道也是玉德仙坊中人麼?難怪她可以安坐於朝堂之上!」
「與國齊?」林晚榮冷笑一聲,只聽這稱號,便知太祖皇帝是有心之人。一個小小地民間組織,竟敢號稱齊國,這不是自己找死麼?太祖皇帝可能只是迫於無奈,才沒有痛下屠刀,但是這「與國齊」的稱號傳下來,絕對是一個刺激歷代皇帝的逆鱗。難怪老丈人對這仙坊不感冒,原來裡面還有這麼一套套的。
「徐小姐,這個作坊裡,具體是習練什麼地?練文還是練武?」想起仙子姐姐和青旋都是身手卓絕,連那叛出師門的安姐姐,也是數一數二的高手,想來這作坊應該就是一個拳館劍社,靠拳頭吃飯的。
「文以德備,武有力攻。玉德仙坊有習武之人,但是更出名的是他們的文習教化,前輩大儒輩出,許多開門立論的宗師,都是玉德仙坊弟子。如今朝中大多數肱骨之臣,都曾受過玉德仙坊的點化。我爹爹年幼之時,也曾聽玉德仙坊地前任院主講習過孔孟大義,儒學之道。你在金陵時鬥過的梅硯秋也是仙坊的隔代弟子。」徐芷晴悠悠說道。
「不會吧?」林晚榮大吃了一驚,原本以為玉德仙坊只是一個小小的江湖門派,沒想到卻是一個開門立論的宗師論壇,是靠賣文吃飯,而不是弄武起家。這也難怪他有這些想法,青旋,寧雨昔。安碧如,哪一個不是一頂一地高手?
「所以,你遇上他們,算是將遇良才了。」徐芷晴微微一笑:「你要文鬥有文鬥,要武攻有武攻,其辯才鬼才層出不窮,看你怎麼應付得了。」
頭大了。若是一個江湖門派,老子轟隆隆幾炮搞定,打得他屁滾尿流,輕鬆之極。可是攤上這麼個宗師級的論壇,他面對地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智者儒者,這可怎麼辦?
「你還攻不攻了?」望見他愁眉苦臉的樣子,徐芷晴忍住笑問道。
這還攻個球啊,難道打上去屠儒?那些老傢伙隨便一個典故,就把老子打得趴下了。
「舒書好(叔叔好)?」小姑娘叫了一聲,皺眉道:「是有點怪怪的!」
下面的眾將士早已捧腹大笑起來,徐芷晴走到他身邊輕捅他一下。嗔道:「沒個正經,連這麼可愛的小姑娘都不放過。」
我靠,我他媽冤啊,明明是她不放過我的,林晚榮苦著臉。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小姑娘唸了一聲便已明白過來,小臉漲的通紅。指著林晚榮氣道:「你,你這奸臣,我饒不了你!」
奸臣?這個名字倒是挺特別的啊,以前沒人叫過。林晚榮笑道:「小妹妹,你弄錯了,我是忠臣,大大地忠臣,全大華人都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啊,說來哥哥聽聽。」
小姑娘哼了一聲,不答他話。徐芷晴和藹道:「小妹妹,你不要怕,這位哥哥只是長相可惡,心地還是不錯的。你叫什麼名字,告訴我好不好?」
小姑娘看了徐芷晴一眼,臉上綻出一絲笑容:」姐姐,你真好看,我叫李香君。「
「什麼玉德作坊?」小姑娘哼了一聲:「是玉德仙坊,你這人,怎地一點學問都沒有?」
「是,是,我沒學問。」林晚榮抹了抹腦門子上的汗珠,被人罵成沒學問,這還是開天闢地第一遭。徐芷晴和杜修元諸人偷偷的忍住了笑,看林大人吃癟,這可是少有的事啊。
「剛才是你打炮轟我們山門麼?」小姑娘氣鼓鼓道:「如此凶殘的事情,你怎麼也做的出來?」
「哪裡,哪裡,小妹妹,我們只是放幾個炮仗,向貴坊致敬。」林晚榮嘻嘻笑道:「對了,小妹妹,能不能向你打聽一個人?你長得這麼漂亮,又這麼聰明,相信你一定知道的。」
「知道也不告訴你。」李香君哼了一聲,神態無比堅定。
「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一定認識肖青旋的,是不是?」林晚榮故作輕鬆問道,手掌卻不自覺地抓住了徐芷晴,手心裡溢滿了汗珠。
小姑娘神色一喜:「你,你認識我師姐?」
林晚榮頭腦中轟的一聲爆炸開來,眼眶漸漸的濕潤,將徐芷晴小手捏的生疼。徐芷晴痛地臉色發白,但見了他激動的神態,似乎也被他心情所感染,便自咬牙忍了下來。
林晚榮聲音中帶著微微顫抖道:「我認識她,我當然認識她,她是我最重要的人!小師妹,青旋在哪裡,你能不能告訴我?」得知這叫李香君的丫頭是青旋的師妹,他忙不迭地將稱呼也改了過來。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李香君哼道:「師姐說。這世上的人,多是欺世盜名之輩,真性情的難得幾個。連文宗地柳師兄,師姐都看他不中。何況是你?一看你的樣子,就知你不是好人。」
「文宗柳師兄?他是幹什麼的?」林晚榮一驚,嘿嘿道:「長得有我帥麼?」
文采風流,天下第一?媽地,吹牛都是不要本錢的。林晚榮嘿嘿笑了一聲:「小師妹,你知道徐文長徐先生麼?你這位柳師兄。與徐先生相比如何?」
「這個,」小姑娘猶豫了一下道:「徐先生乃是領袖天下的俊傑,柳師兄還未下山與他比過,熟優孰劣。自還分不出來。不過,我相信柳師兄不會輸給他的。」
靠,原來你所謂的天下第一就是這樣造出來的,林晚榮嘻嘻笑道:「小師妹,我也是天下第一風流才子,你信不信?」
小姑娘切了一聲,不屑道:「說你是天下第一厚臉皮,我倒相信!」
徐芷晴聽他們一大一小鬥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位小妹妹真是一語中的,正看穿了林三地本質。
林晚榮老臉一紅,不和小姑娘瞎扯了,自懷裡摸出一個小瓶。微微笑道:「小妹妹,你認不認得這個?這個叫做蘭花香水。是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珍藏。」
「你,你怎麼會有這個?」李香君吃了一驚:「蘭花香水是師姐在金陵所得,她說是世界上獨獨一份的,你從哪裡得來?」
林晚榮喉中哽咽,緩緩言道:「你將這個拿給她,就說,當塗山上,玉佛寺前,七月初七,夫妻團圓。」
「你真地是師姐的朋友麼?」小姑娘突然問道:「你認不認識一個叫林三的?」
林晚榮忙不迭的點頭道:「認識,這麼帥地人我怎麼可能不認識呢?你找他做什麼?」
小姑娘一咬牙道:「我要去殺了他,都是他害了我師姐。」
「小師妹,你說的清楚點,他怎麼害了青旋?」林晚榮眼角齜裂,大聲言道。
李香君小手抹淚:「我師姐上次從金陵回來,人就完全變了樣子,憔悴了許多,消瘦了許多,有時候愁眉苦臉,有時候又偷偷發笑,手裡時刻不離那瓶蘭花香水。師傅覺得奇怪,便到金陵去了一趟,回來之後才知道,原來是那姓林的,禍害了我師姐。師傅一怒之下,下山去殺林三,師姐得知之後,當場便急得暈了過去。」
林晚榮聽得眼眶通紅,捏緊拳頭道:「小師妹,請你幫個忙,帶我去見青旋,我一定要見她。」
望見他眼角齜裂的樣子,李香君嚇了一跳,急忙擺手道:「不行。不行,院主有令,未經允許,任何人不得探望師姐,違者逐出山門。我去探望師姐,都是偷偷摸摸去的。何況,你不是聖坊弟子。根本進不得山門,更別說見師姐了。」
「那好!」林晚榮掏出一面金牌,大聲道:「今奉皇命進入聖坊,請小姐行個方便。」徐芷晴掃了一眼。這金牌正是臨去山東之前皇帝所賜,沒想到現在派上了用場。
李香君猶豫了一下,輕聲道:「各位稍等,容我請示一下。」她轉身去了一會兒,不久便回來,恭恭敬敬道:「聖坊恭迎欽差駕臨!」
林晚榮正要順著雲梯而入,杜修元急忙拉住他,小心翼翼道:「將軍,小心有詐,我帶弟兄們和你一起去吧。」
林晚榮縱聲大笑道:「各位弟兄放心。我有皇命在身,這玉德仙坊難道敢造反麼?」
徐芷晴一咬牙道:「我跟你一起去,我也要見識見識這世上第一地儒家大道。」
這丫頭的性子倔強,想要拒絕也是不成。林晚榮無奈一笑,隨她了。
待他們二人鑽入洞口,李香君帶著他們拾級而上。原來這玉德仙坊,便矗立在玉佛寺邊的峻峰之上,三面環水,唯有一面著陸,入口就在山下地臥佛當中。山谷陡峭,奇峰林立。青松翠柏環繞,雲霧渺渺,彷彿雲中勝境。林晚榮第一次尋訪臥佛寺時遙看的瓊樓玉宇,正聳立在這絕峰之上,直如天上宮闕。
「林。林大哥,」小姑娘李香君突然開口。怯怯叫道。
林晚榮一奇:「你怎麼知道我名字?」
李香君道:「師姐說過,若有一天,有人不擇手段、不懼生死闖入山門要見她,這人定是林三無疑。林大哥,師姐待你,便如同這青松蒼柏,你要辜負了她,我李香君寧願不要性命,也一定斬你於劍下。」
林晚榮放聲大笑道:「人之一生,有可為,亦有不可為。始亂終棄、拋妻棄子者,人神共憤之!」
李香君微一點頭,在一岔路處猶豫幾分,忽地一咬牙,輕如狸貓般拉住林晚榮:「林大哥,這位姐姐,你們跟我來,不要出聲。」
這是一條通往山頂地小路,上到半路處,便見一個桃花盛開的園子。李香君忽地停住腳步,四處打量了一眼,見無人注意自己,才點點頭,小聲道:「林大哥,我只能送你到這裡了。裡面地桃園,便是師姐平日裡最喜歡的地方。你進去碰碰運氣吧。」她停了一停,欲言又止,良久才輕歎一聲:「你今日是來的巧,天祐師姐。若是錯過今日,你們夫妻便再沒有緣分了。」
什麼意思?正要拉住她問個究竟,李香君卻早已跑的遠了。
這是一處小小的院落,唯有一個小小的拱門出入。在園外遙看,幾株大樹自園子裡探出頭來,開的甚是繁茂。
徐芷晴猶豫了一下,緩緩道:「你進去吧,你們夫妻團聚,我不該打擾地。」
青旋會在裡面嗎?能不能見到她?林晚榮心中怦怦急跳,彷彿回到了第一次與女朋友約會的夜晚,不同的是,青旋是他一直牽掛的妻子與知己,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這種感覺,幸福和痛苦,都會讓人窒息。
林晚榮緩緩向前走去,徐小姐看著他的背影,心裡又酸又堵,難以形容的心情。「林三——」她突然開口叫道。
她語音柔軟,聲音細小,那柔弱的樣子,與往日的幹練形成了劇烈的反差,只是這種情形下,林晚榮也沒有功夫在意了。
林晚榮點點頭,腳步重逾千斤,緩緩向前行去。徐芷晴呆呆望著他,眼中淚珠閃動,山風吹動她地長裙輕舞飛揚,由心及身,她身體微微發抖,嘴唇囁嚅幾下,「不見不散」四個字自她口裡吐出,微不可聞,只有她自己能夠聽見。
進了園子,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滿園的桃李,遍地灑滿繽紛落英,紅的,白地,黃的,七彩的花瓣如同紛飛的花雨,在空中搖曳著飄落,絢麗奪目。絕峰頂上的桃花,竟然開的如此鮮艷,想起青旋所作那副落花圖,他心中一陣抽搐,彷彿看見了落日中,青旋獨坐院中,纖手微揚,輕灑桃花的落寞情景。
一個身形曼妙的女子,靜靜坐在園子中央,落英繽紛,映襯著她如玉般晶瑩美麗的臉頰。微風吹起她鵝黃的衫子,長長的秀髮隨風輕舞,恍如出塵地仙子般,清麗脫俗。
她纖纖素手微微揚起,捉起那片片灑落的桃花,璀璨地淚珠自她秀美的眼角緩緩淌下,喃喃吟道:「暮曉春來遲,先於百花知——」
「——歲歲種桃花,開在斷腸時!」一個清朗而低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陌生而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