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突厥人的營地出來,縱馬狂奔一陣,將胡人帳篷遠遠的甩在了身後,林晚榮才放慢了速度,高大的突厥馬緩緩邁蹄依依而行。
看準四周無人,林晚榮將懷裡藏著的自阿史勒手上搶來的「辣鼻草」取出,仔細觀察起來。這些生在突厥的「辣鼻草」,葉子粗糙,遠不如他前世看到的煙葉那麼細嫩,切割的也很是隨意,突厥人很少用紙,更不要說捲煙了,對「辣鼻草」還只會用鼻子吸。若這玩意兒放在大華,怕是早就風糜起來了。
將葉子放在鼻邊狠狠的聞了一口,雖然煙葉粗糙還帶著嗆鼻的味道,林晚榮忍不住舒爽的歎了口氣。這玩意兒可是個好東西,要是能在大華大量種植,然後販賣到高麗東瀛甚至歐洲,那大華可就大賺了。也不知道現在大華的百姓有沒有開始種植煙葉的,若是沒有,那就只能打到突厥去了,祿東贊說這煙葉生長在阿爾泰山以北,等什麼時候和老徐研究一下地圖,派幾個人去把它佔領了算了。
他心裡胡亂意淫了一會兒,便已繞道來到了昔日與蘇慕白對抗的校場,只見場上鑼鼓轟鳴,殺聲震天,千萬匹戰馬奔騰而來,似是在演練騎兵會戰。胡不歸等人早已歸了建制,至大軍出發前,李泰數十萬大軍中的精銳每天都會在這裡操習演練,針對胡人擅長馬戰的特點,李泰將重點放在了騎兵對抗上,胡不歸、杜修元、許震等人因此深得重用。
「林將軍,你怎麼來了?!」見林晚榮騎著大馬,慢悠悠的向營區行來。早已得了稟報的李聖和胡不歸急忙趕了出來。
林晚榮翻身下馬,拍了拍突厥大馬的馬背,笑著道:「胡大哥,你認得這是什麼馬嗎?」
胡不歸不屑地嗤之以鼻:「突厥大馬。體形高大,勁道猛烈,擅長奔襲突刺,弱點在於耐力,我在北方前線的時候,見過突厥馬無數次了,也不是什麼寶貝。林大人,你這是從哪裡弄來的?」
林晚榮神秘一笑:「這些雜種的突厥馬,當然算不上寶貝了。可若是純種地汗血寶馬呢,胡大哥。李大哥,你們見多識廣,可曾見過汗血寶馬?」
「汗血寶馬?」胡不歸大吃一驚:「汗血寶馬乃是突厥特產。傳說是天馬的後裔,體態高駿,日行千里,在突厥數量也是極少,我昔年與胡人交手時。在草原上曾見過一匹。林大人,你怎麼說起汗血寶馬了?莫非你見過!」
林晚榮嘿嘿笑道:「汗血寶馬麼,也就稀鬆平常的很。吃的是草,拉的是屎,我家裡昨天剛進口了兩匹,什麼時候讓幾位大哥去遛遛。」
「兩匹?」胡不歸眼睛睜得大大,滿臉不可置信的神色:「林將軍,你不是開玩笑吧。這汗血寶馬一匹就可價值千金,你什麼時候弄來了兩匹?是從哪裡進口的!」
「是別人行賄送給我的。」林大人神秘兮兮道。
胡不歸和李聖聽得一陣驚愕,林將軍果然非同凡人,連受賄的事情都說的這麼直接。
「咳。咳,」胡不歸打了個哈哈:「原來是朋友送地啊,林將軍,我胡不歸這一輩子還沒摸過汗血寶馬呢,什麼時候能去你府上看看?」
「沒問題。」林晚榮騷騷一笑:「胡大哥還真是行家。那汗血寶馬渾身鬃毛金黃柔軟,比摸女人的大腿還要舒服。等把這件事辦完了,你叫上兄弟們到我家裡,咱們開個寶馬會,讓這些汗血寶馬脫光了衣服,咱們摸一摸,流點汗血,哈哈哈哈!」
真是個淫人,不過我喜歡!胡不歸和李聖跟著林大人哈哈大笑了起來。幾人說了幾句話,胡不歸道:「林將軍,你今日來找我們,可是有什麼事情要交代我們去辦?」
胡不歸幾人與林晚榮相處時日久了,對他的脾性摸得清清楚楚,這林將軍平時閒著沒事,是絕不會到軍營裡逛地,若是溜躂過來了,那就準是有什麼壞水了。
林晚榮朝李聖抱拳,嘻嘻一笑道:「這個,就要麻煩李大哥了。李大哥,我們神機營的大炮現在改進的怎麼樣了?」
李聖四周瞅了一眼,小聲道:「我們前幾日剛剛實驗過,經過改良後的火炮,射擊距離可以到一里地,威力卻不見減少多少。同時,徐小姐還想了辦法,為火炮增加底座,轉動更加靈活,重量也減輕了不少。」
徐芷晴那丫頭怎麼對什麼都感興趣啊,搞天文數學不算,連弓弩大炮也要玩。林晚榮點點頭道:「李大哥,你幫我一個忙。找一門最笨重最老的火炮,仔細調校一下,再重新粉刷一遍,弄成跟咱們新大炮樣子差不多,上面寫幾個字,弄兩個車轱轆架上送給我,我有用處!」
李聖奇怪道:「林將軍,你要這個做什麼?又老又笨重地火炮,我們早就淘汰了,你要想玩炮,我給你弄門最新的,兩匹馬就可以拉動,還能四周轉動調整角度的。」
林晚榮哈哈大笑:「李大哥,我要地就是老炮。記住了,這炮外觀得嶄新明亮,樣子要就跟新的一樣,但是裡面全是廢鐵,怎麼都不能打響!然後再在上面塗幾個洋文,讓他們看不懂的。總之,越洋氣、越新潮、越能唬人,那就越好。」
李聖聽得滿頭霧水,但林大人狡猾奸詐,從沒吃過虧,按照他說的去做,肯定沒問題。李聖不好意思道:「將軍,按您的想法做,肯定沒問題。但是那炮身上塗洋文,在下才疏學淺,請問,什麼是洋文?塗什麼樣的洋文?」
林晚榮從懷裡取出紙筆。刷刷寫下幾筆,遞給李聖道:「就寫這幾個字吧,記住,顏色一定要鮮艷。要顯眼!」
李聖看著那幾個彎彎曲曲的字母直發愣,胡不歸也是大眼瞪小眼:「將軍,這就是洋文麼?您真厲害!這玩意兒怎麼個念法,又是什麼意思?」
林晚榮接過紙片,指著上面幾個字母道:「大家跟我念,f-u-c-k,法克,法克,一定要法克。」
「法克,法克。一定要法克。」李聖和胡不歸謙虛好學的跟著林將軍大聲念了起來,林晚榮哈哈大笑道:「法克,爽啊!記住了。這幾個字就塗在大炮上,老子給它命名了,就叫法克炮!」
「將軍,這個法克,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我怎麼感覺您很喜歡法克?」李聖奇怪道。胡不歸也連連點頭,深以為然。
林將軍白眼一翻:「唉,兩位大哥。我是個文明人,本來不想說粗話地,但是你們一定要逼我,這個法克地意思就是,就是,哦,胡大哥,聽說你在八大胡同軋了個姘頭,那你們每天晚上干的那事。學名是怎麼個說法?」
胡不歸老臉一紅,不好意思開口,李聖笑著搶道:「胡大哥,那叫歡好,是不是?!」
林大人搖頭道:「歡好這個詞太文明,不過你們也難得文明一回,就這麼地吧,法克的意思就是歡好,狠狠地歡好!」
「法克炮?歡好炮?」胡不歸和李聖面面相覷,拚命的忍住了笑,這林將軍果然天縱英才,起的這炮名,絕了!
落定了「歡好炮」的事情,林晚榮虛心的向胡不歸請教起地理知識來,最關注的就是那生長煙草的科布多。按照他的想法,資源是死的,人是活的,突厥沒有意識到煙草將會給社會帶來多麼大地變化,那我林大人就勉為其難去幫幫忙好了,殺到突厥去,搶他們的女人、搶他們的寶馬、搶他們地煙草。自古以來就只有突厥人搶大華,為何我大華就不能搶突厥?俗話說的好,退一步,海闊天空,進一步,快樂無窮嘛!
在城中走了一陣,到了一處僻靜地,林晚榮忽然止住腳步,賊頭賊腦的四處張望一番,輕輕叫道:「仙子,仙子——」
「寧仙子——雨昔,雨昔——」林晚榮大叫了兩聲,便覺身邊清風襲來,一陣暗香拂過。轉頭一看,就見寧仙子面沉如水,靜靜的站在了自己身旁。
「咦,神仙姐姐。你從哪裡飛來的?」林大人奇怪的打量了她一眼:「我剛才尋了你半天,卻沒見著你人影!」
寧雨昔臉上毫無表情,淡淡道:「你方才叫我什麼?!」
「寧仙子啊!」林晚榮張嘴就答。
「後來又叫了什麼?」
「雨昔——」
「啪」地一聲輕響,卻是一柄劍鞘疾駛飛出,氣勢凌厲,直往旁邊樹上掛去,入木三分。寧仙子望著他,面色如水,眼角卻已有一分薄薄的怒色。
「雨昔,你這是怎麼了?劍鞘和寶劍可是一對。你怎麼好意思拆開他們呢?!」林晚榮嘻嘻一笑,腆著臉皮道。
「雨昔這兩個字,不是你能叫的。」寧仙子收拾了心境。面色平靜的說道:「你可以叫我寧道人。我答應了護衛你地生命,可沒答應不讓你傷殘。你若是身上少了些什麼東西,只要留得命在,我也不算違背約定。你想清楚了。」
「雨昔,你出家了?看不出來啊!唉。真是糟蹋了一鍋乾糧啊!」林大人搖頭感慨,臉上滿是可惜之色。
寧雨昔刷拉一聲,手中長劍飛出。自他耳邊穿過,林大人只覺耳邊一涼,幾根伸出來的頭髮便應聲而落,悄無聲息。
***,玩飛劍威脅我啊,老子可不是嚇大的,他抹了把額頭冷汗,輕歎道:「扔的真準。雨昔,什麼時候也教教我啊。我對飛刀一向很有興趣的!」
寧仙子的淋養果真修煉到家,淡淡說道:「這一次只是警告,下一次可就不會有這麼好的運氣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林晚榮歎口氣道:「想和你說會兒話,怎麼會這麼困難?今天你一直跟在我身邊嗎?」
寧仙子眼簾微閉,算是作答,林晚榮嘿嘿一笑:「仙子姐姐,你的皮膚真好,身材更好——哦,哦,算我沒說,請你把劍拿開些好嗎?我這個人很喜歡開玩笑的!」
寧雨昔將手中地長劍往他脖子上壓了壓,緩緩說道:「你要珍惜現在說話的機會,很可能你馬上就開不了口了。」
「仙子姐姐,你對胡人要借大炮怎麼看?」感覺冰涼的劍鋒貼緊了脖子,林大人再不敢佔便宜,老老實實說道。
「不知道!」寧雨昔簡潔回答:「不該我管地事情,我從來不問。」
「那誠王呢?誠王的事情歸不歸你管?」林晚榮抓住機會問道:「他邀我去赴晚宴,我去不去呢?穿哪套衣服去?仙子姐姐幫我拿個主意好不好!」
「你要問誠王?」仙子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你不該來問我的,有一個人比我更清楚。」
「誰啊?」林晚榮不解道。
「你忘了麼,那日夜晚,她還來殺過你的。」寧雨昔嫣然一笑,如寒冬裡的牡丹綻放,無比地艷麗嬌媚,林大人心裡卻冷颼颼的,硬著頭皮道:「姐姐,你說的是誰啊,我最近用功讀書,把腦子讀壞掉了。你說地清楚點。」
「你不是腦子壞掉了,你是心思壞透了。」寧雨昔美麗的笑容漸漸消逝,修長的手指往劍柄按去。
「啊,我想起來了。」林大人面上一片驚喜之色:「姐姐說的是那天晚上來殺我的那個黑衣女子,也就是你師妹,對不對?唉,總算沒把腦子讀壞。」
「你認識她麼?」寧雨昔淡淡道。
「不認識,我怎麼會認識她呢?她是刺客,我是被刺的,完全對立,仙子姐姐你當日不是也看到了麼?說起來,還沒拜謝仙子姐姐的救命之恩呢。」林晚榮嬉皮笑臉,拱拳拜了三拜,心裡暗念拜天拜地拜父母,禮成!
「是麼?真的不認識?!」寧雨昔眼中閃過一絲戲謔,望著他道。
知道自己與安碧如關係的,就只有寥寥幾個人,老皇帝對寧雨昔心懷猜忌,絕不會把我和安姐姐地事情對寧雨昔說,林晚榮哈哈一笑道:「真的不認識,不過她是你師妹。什麼時候仙子姐姐介紹我們認識一下,大家和和氣氣發大財,那該多好!」
「咦,這不是我們相識的紀念物嗎?沒想到姐姐一直保存著,真是情深義重啊。」林晚榮趕緊笑道。
「蜂針,五毒!這世界上就只有一個人能調製出來。」寧雨昔搖頭輕笑:「說你不認識她,你自己相信麼?虧你們做地一出暗殺好戲!」
林晚榮心裡冒冷汗,這寧仙子夠深的啊,原來早就看出我與安姐姐相識了,可她一直沒有揭破,這又是何用意呢?難道是看上我了?長得帥就是麻煩啊!
「仙子姐姐,我只是問一下你對誠王的看法麼。怎麼引出來這麼多牢騷?是不是平時沒有人陪你說話,心中空虛寂寞啊!」林晚榮訕訕一笑。
寧雨昔微哼一聲:「這世界上不止你一個聰明人,切莫把別人都當成了傻瓜。安師妹如何與你勾搭我不管。但你在我面前,最好不要耍什麼心眼,否則——」
「否則人頭落地是不是?」林大人哼了一聲,指著自己的腦袋,大聲道:「你砍啊。有本事你來砍啊,看看是你地寶劍利,還是我的脖子硬?叫你聲仙子。你就以為自己真的是仙子了麼?要不是看在你和青璇是親戚的份上,我早就一槍崩了你。崩了你,知道吧?」林晚榮對著太陽穴,比劃了個打槍的手勢,那凶狠的模樣,就像是寧仙子欠了他五百兩銀子。
寧雨昔見他氣鼓鼓的樣子,心裡好笑,淡淡道:「你說完了麼?」
林晚榮倏的轉過身來,凝望著她道:「把那金牌給我!」
「什麼金牌?」寧仙子一愣。旋即明白了,搖頭道:「你要那金牌做什麼?」
林大人凶神惡煞道:「本大人花錢買了東西不滿意,現在要退貨!怎麼,沒有三包期啊?!什麼服務態度!快把金牌還給我,回你的仙坊玩兒去吧。」
寧雨昔又好氣又好笑,這個人怎麼什麼想法都有,她搖了搖頭道:「我答應過的事情就一定做到,那金牌是絕不能退還地。」
林晚榮大怒道:「反了你啊!誰是老爺,誰是跟班,你弄清楚沒有?沒有一點敬業精神,不職業,不專業,你們那個賣魚的仙坊,培養的就是你這樣地人才?金牌還給我,你,一邊玩兒去!」
寧雨昔名滿天下,身份地位何等的尊貴,又有誰曾對他如此大喝小叫?即便是涵養再好,見林三囂張跋扈、目中無人的樣子,也忍不住心中來氣,手中長劍微微顫抖,恨不得在他身上刺幾個窟窿。
「想殺我是不是?」林大人一挺胸,冷冷笑道:「那就來啊!你要不敢殺,你就是我老婆!我要被你殺了,我就不是你老公!!嘿嘿,你們那個賣魚的仙坊,名聲好的很那,動不動就要弒殺僱主,大爺我伺候不起。乾脆讓你要了我地命,大家都清淨!」
「我『玉德仙坊』答應的事,從未失信過。你想要我做什麼?」寧仙子壓下了心中的怒火,平靜說道。
「做什麼?沒伺候過人啊!老爺我現在走得累了,去叫輛馬車來還有,別老擺著那張苦瓜臉,多笑笑!」林大人哼哼一聲,吩咐道。
「你——」寧仙子氣得渾身顫抖,沉默良久,終於一跺小腳,轉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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