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榮聽得愣了一愣,怎麼又是這個消息?表少爺是花錢買的,四德這小子是從哪裡聽來的?他疑惑地望了四德一眼:「你去尋找童子尿,怎麼還能打探到如此重要的消息?」
四德諂媚笑道:「這個消息早在金陵城中傳開了,我一聽說就趕緊回來向三哥和少爺報信了。照我想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三哥和少爺才華出眾,蓋世無雙,有您二位了出馬,那洛小姐還不是手到擒來?」
表少爺一本正經地搖頭道:「我純粹是抱著相互切磋、互通有無的態度參加本次盛會的,你不要把我想得那麼不堪。」
蕭峰站穩了,猛喘幾口氣道:「林兄,程大人派了兵馬來拿人了。」
程大人?程德?林晚榮心裡一驚,道:「拿人?拿什麼人?」
蕭峰急道:「他們說我們蕭家昨夜參與城中毆鬥,要拿我們回去審問。眼下程公子帶了人馬在大廳等著呢,大小姐正在與他們說理。」
「程公子?程瑞年?是他帶人馬來的?」林晚榮哼了聲問道。
「就是他!」蕭峰恨恨說道:「大小姐讓我來尋三哥,叫你千萬不要出去,一切有她處置,有什麼事情等過了今日再說。」
由她處置?這傻妞。以為這事就是這麼容易扛下來的麼?媽的,這個程瑞年分明就是找茬來的。老子今天心情不爽,就去會會他。
「四德,把你的童子尿放下,蕭峰兄,我們走。」四德把手裡捧的童子尿往地上一丟,林晚榮嘿嘿一笑,帶著二人直往大廳走去。
大小姐道:「程公子,我也多次重申。昨夜是有人想要侵入我蕭家老宅,破壞我蕭家作坊,我蕭家家人為護衛家產,才奮力反擊搶賊,而且有金陵府的公人陶婉盈小姐在場親自所見。要說起來,我蕭家也是無奈自衛,何來毆鬥之說?」
程瑞年一哼道:「你說自衛那便是自衛了麼?聚眾毆鬥,傷人致殘,有人親眼所見。你今天想要狡辯也是不成。既然大小姐不願意交出人犯,那在下也說不得只有得罪了。來啊,將大小姐帶回都指揮使衙門。」
「慢來,慢來。」林晚榮笑嘻嘻地踱進大廳,四周看了一眼。驚奇道:「咦,這麼多人,好熱鬧啊。」
大小姐見他進來,神色一急,急忙對他打了個眼色,林晚榮裝作沒有看見。他瞥了一眼程瑞年,見這小子帶了十來個親兵站在蕭家大廳裡耀武揚威,一副趾高氣揚模樣。
見了林晚榮,程瑞看鼻子裡哼了一聲道:「林三,你可還認得我?」
「站得太近,看不清楚。」林晚榮呵呵笑了兩聲,退了幾步站到大小姐身邊,才道:「這位公子生得如此高大兇猛英武不凡,看著還有幾分面熟,不知是哪家的大爺啊!」
「大膽!」程瑞年旁邊的一名親兵大聲喝道:「此乃都指揮使程德大人的公子,程瑞年少爺。一個小小家丁,這裡哪有你插嘴的地方?還不滾到一邊去。」
林晚榮呵呵一笑:「我說怎麼這麼面熟呢,原來是程公子啊,失敬失敬。近幾日怎麼沒見程公子去妙玉坊啊,小弟正想和你多多交流一番呢。」
「是他,就是他——」四德緩緩睜開眼,臉色煞白,狠狠望著那人證,眼中充滿憤怒,大聲道:「三哥,大小姐,昨夜正是此人衝入蕭家打砸搶掠,我這裡,這裡,還有這裡——」四德在自己身上從頭指到尾,悲痛道:「都是他打的。他還拿刀砍我,差點就要了我的性命。你這個沒天良的禽獸,害我蕭家還要殺我,我與你拼了——」
四德眼裡蹦出幾滴假惺惺的眼淚,林晚榮暗自一豎大拇指,面上卻是一片悲痛,急忙一把拉住他道:「兄弟不要急,這兇手,我們一定會收拾他的。蕭峰,快去金陵府衙報官,就說我們看到了昨夜衝擊蕭府持刀傷的搶賊。四德,你把你的畫像記下來,稍後告訴府中畫師,以便他逃跑之後交給官府通緝。你這殺人賊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看你今日還往哪裡逃走。」
那人證還沒說話便已被一盆子髒水潑到頭上,哪裡忍得住,急道:「你胡說,我沒有殺人。砍你的人是龍哥,昨日是他帶隊衝進去的。我在外面放風,根本就沒進過蕭家。」
「哦——」林晚榮、四德、蕭峰、表少爺一起叫道:「砍人的是龍哥,你負責放風,明白了。那龍哥到哪裡去了呢?」
林晚榮嘿嘿一笑道:「程公子,我這個人天生膽小,你可別嚇唬我啊。」
大小姐秀眉一揚,嬌聲喝道:「程公子,今日是你帶了人證到我府上拿人的,扯的罪名便是我蕭家參與毆鬥。但方纔眾人所見,你這人證親口承認,他便是昨夜參與圍攻我蕭家的賊人,我們拿他有何不可?莫非程公子也要包庇不成?程公子如此氣勢洶洶,包庇私黨,我蕭家雖是羸弱,卻也不能任人欺負。我這便與你見官去。」
「是非曲折,不是現在簡單幾句話能夠說得清楚的,公堂之上自有定論。你們還是與我走一趟,回我都指揮使衙門好好交待吧。」程瑞年哼道。
「謀反?」程瑞年大驚之下,心裡怦怦亂跳,屁股再也坐不住,一下子從椅子上蹦起來,結巴道:「什麼謀反,林三,你,你,好大的膽子。」
林三嘿嘿一笑:「程瑞年,我的程大公子,我說你謀反,你當我是錯怪你了麼?」
廳中眾人嚇得誰也不敢說話,實在是林晚榮這頂大帽子太過於嚇人。是人都會受不了。程瑞年臉色蒼白,道:「林三,你不要血口噴人,小心我拿你去見官。」
林晚榮不屑地一嗤鼻:「見官?總算你程大公子還有點記性,還知道自己不是官。說白了,嘿嘿,程大公子,你雖然有個都指揮使大人做老爹,但是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既無官職又無功名,和我一樣,一介平民而已。」
「嘿嘿,一介平民,卻帶著屬於朝廷的兵馬,私自入人府閣,搶劫擄人,殺人越貨。而且搶的不是一般人,是蕭閣老的後人。蕭閣老何許人也,那是皇帝謚封的文德先生,御筆親題的牌匾還掛在蕭家大門之上,無數人膜拜敬仰。誰敢在他老人家府前放肆?不過,今天我們見到了,程大公子,你公然藐視皇帝,帶了兵馬殺進門來,嘿嘿,殺的一定很爽吧,公然與皇帝作對,說你不是謀反,那簡直沒有天理!嘿嘿,你很好,很囂張,比我囂張多了。」
這一番話說得四德、蕭峰額頭冷汗滾滾,三哥從一次小小的抓人行動,引經據典、洋洋灑灑,將這個狗屁程瑞年推到了謀反的絞刑架上,實在是天縱之才。大小姐看他一眼,心裡一歎,以這人的口才,不去出使諸國,實在是浪費了。
表少爺聽得酣暢淋漓,對林三一豎大拇指道:「林三,你真神!」老子是忽悠之神,林晚榮暗自一笑。
「家人也穿盔戴甲?難道是私自養兵?」林晚榮眼珠睜得更大:「那可就更不得了了,程大公子,你是準備一條道走到黑了啊。唉,早日回頭吧,我佛保佑你。」
媽的,嚇也要嚇死你,林晚榮嘿嘿陰笑,將屎盆子扣在別人身上就是爽。從**上消滅敵人固然爽快,從心靈上毀滅敵人,那才是至高境界,老子正朝這個方向邁進。不過今日這事,也甚是奇怪,以那個程德的老奸巨猾,怎麼會派自己兒子來找沒趣呢?估計是這姓程的小子瞞著自己老爹偷偷跑來找場子的。
程瑞年臉色煞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本就是一個草包貨,連那個被廢掉的陶東成都不如,那日在妙玉坊為了秦仙兒爭風吃醋之時,林晚榮便已看準了他。
大小姐拉了拉他的袖子,輕輕道:「你這人,就喜歡胡謅些理由。聽著怪嚇人的。」
林晚榮嘿嘿道:「大小姐,這可不是嚇人。朝黨之爭,比這個厲害千倍萬倍。就拿今天這事來說,在咱們看來,就是程小子無故拿人,似乎小事一樁,可要是落到別有用心的老狐狸手裡,他定然會把這事無限擴大化,上升到國家民族的高度,就像我方纔所講的一親,這折子一上上去,本來挺簡單的一件事,皇帝從折子上看到的就是,私自調兵,干涉朝政,藐視皇權,乖乖,這幾條加在一上起還得了?我告訴你吧,皇帝看到的彈劾別人的折子,都是這麼來的,所以,蒙騙皇帝是最容易的。」
大小姐掩唇一笑,雙頰緋紅,目露柔光,輕道:「還說誰是老狐狸,我看你就是不折不扣的小狐狸,你要是去蒙騙皇帝,沒人比得過你。」
「嘿嘿,蒙騙皇帝我不稀罕,騙幾個公主嬪妃就行了。」林晚榮調笑道。
大小姐臉色一變,嬌媚全都不見,偏過頭去道:「你這下流之人,休想我再與你說話。」
這丫頭,翻臉比翻書還快啊。林晚榮哈哈一笑,與大小姐調笑了這麼幾句,程瑞年卻尷尬站在那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媽的,還等我留你吃晌午飯呢?林晚榮正想叫程瑞年快些滾蛋,忽聞府外鑼鼓喧天,一個家丁跑進來,臉上滿面驚喜之色,大喊道:「大小姐,三哥,大喜啊,大喜啊。」
大小姐方才恢復了些正常的秀臉立即戲霞滿面,輕啐了一聲,你這奴才不會說話,誰與他大喜?
林晚榮尷尬地笑了兩聲道:「什麼大喜,大喜的時候還沒到呢。」
那家丁氣喘吁吁地道:「三哥,天大的喜事啊,府尹大人,連著總督大人,合起來給咱們蕭家送匾來了。」
送扁?我靠,林晚榮一腳踢在他屁股上,笑著道:「什麼送扁,下次給我說清楚了,是送匾額才對。」
哎喲,姓陶的這小妞怎麼又來了?昨兒個不是把話都說完了麼?林晚榮還未想完,已聽大小姐道:「婉盈妹妹,這是怎麼回事?」
陶婉盈微笑道:「玉若姐姐,先不要問了,你就準備接匾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