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一章
東方紅只是黎老爺子的外孫，而且在黎家大多數人的眼裡東方紅還只是個干外孫，並沒有血緣關係，所以東方紅的身份也不太適合一直呆在黎家。
東方紅又進去了一趟臥室，感覺黎老爺子的狀況已經很糟糕了，皚皚白雪已經快要漫過老人的頭頂，只有鼻孔還在獨勞地呼吸著最後幾絲空氣。
不過，黎老爺子看起來很是安靜，沒有面對死亡的恐懼感，很水豁達，只是臥室裡寂靜得有些可怕。
「老爺子只怕熬不過今天晚上了。」黎家歡低聲說道，有幾分悲傷，更多的憂慮。
「舅舅，我想陪外公走後最後這一段路程，您看可以嗎？」東方紅就試探著說。
「當然可以，你是老爺子最喜歡的親外孫。」黎家歡只是稍微猶豫了一下，就很堅決地說道。
東方紅沒有說話，搬了條凳子過來，坐在離床兩米遠的地方，就這樣靜靜地看著病床上的老人。
這個時候，東方紅的腦海裡很空洞，好像什麼東西都想不起來了，就這麼呆呆地坐著，看著，周圍的牆壁好像也變得蒼白起來，無聲地抗議著什麼。
當午夜的鐘聲敲響的時候，老人很安靜地去了，臉色非常平靜，東方紅唯一想到的一句話就是：空即是空。
黎家的後輩們已經哭成一團，黎燕紫更是哭得兩眼通紅。抱著自己的母親，東方紅找不出一句可以安慰的話來。
東方紅也覺得自己應該哭兩聲，這樣才符合邏輯，可東方紅很快就發現，自己雖然心裡有幾分悲傷，卻沒有眼淚可流。
黎家歡主持了黎家的家庭會議，第一句話就是：「老爺子去世的消息由東方紅去通知官方。」
黎家的晚輩都比較奇怪的眼神的看著東方紅，這讓東方紅有幾分不安，但東方紅還是點了點頭，沒有問什麼。
黎家歡的第二句話就是：「老爺子去了，侄兒侄女們，請低調一些。」
然後這個家庭會議就結束了，簡單地讓所有期待的人們失望。
東方紅慢慢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這是黎老爺子特意為東方紅安排的，用電腦打印了幾行字，可又覺得這樣不太好，撕掉了。然後東方紅倒了一些墨汁出來，拿起了毛筆，寫下了幾行字，字不算太漂亮，但很工整。
東方紅很小心地用嘴把墨汁給吹乾了，然後拿起這張紙，裝進了公文包裡，開始打電話。幾個電話打完，東方紅拿起公文包，走了出去。
這是東方紅第一次坐紅旗轎車，感覺卻沒有什麼不同。進了中央辦公廳，一個很是幹練的中年人迎了上來。
東方紅把白紙遞給了這個中年人，和中年人握了握手，沒有說什麼，轉身就走了出來，然後身後才傳來了中年人有些哽咽的聲音：節哀順便！
東方紅回到了黎家，沉聲告訴黎家歡：「舅舅，官場局常委我都打電話告訴了，辦公廳送去了一份書面文本，其他委員我明天早上一一打電話通知。」
黎家歡點了點頭，冒出了一句：「注意別感冒了。」
儘管有黎家歡的提醒，東方紅還是感冒了，發起了高燒。東方紅覺得黑章白花都是那麼的刺眼，很不舒服。
葉靈陪著東方紅往靈堂裡轉了一圈，眼神裡寫滿了擔心，硬逼著東方紅吃下了兩片感冒藥。
長官們一個接一個的鞠躬，和黎家的人握手，東方紅卻站在靈堂門口，靜靜地看著，覺得自己很難溶入進去。
每個長官都很自然地和東方紅握手告別，語言卻各不相同。
「東方，離京前到我那來一趟，我有些事情想和說說。」二號長官的聲音很沉穩，也很堅定，如一盞明燈，點亮了東方紅的心房。
「有時間到我家坐坐，吃頓便飯。」張德昆的聲音很是隨和，分貝卻高了幾分，讓所有的人都能夠聽到。
東方紅清晰地看到，李老爺子的臉色變了變，不過很快就波瀾不驚了，如同一灘深沉的井水。
「東方，節哀順便，你臉色可不太好，感冒了吧，注意吃藥。」李老爺子的話語裡透露著關心，讓東方紅產生了一絲錯覺，不過，很快就安穩了下來。
如果東方紅沒有記錯的話，自己這是第一次見到黎老爺子。黎老爺子卻對自己這麼熟悉，讓東方紅有些吃驚。自己的臉色不太好嗎，難道黎老爺子知道自己正常的臉色是什麼樣的？東方紅心裡自然充滿了疑惑。
葉大炮卻是拉著東方紅的手說了半天，不只是別人，就連東方紅都沒有聽明白葉大炮到底說了些什麼，也許葉大炮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吧。當然，這也是東方紅後來所猜想的。
最後，葉大炮在東方紅肩膀上面用力拍了一巴掌，走了出去。
老人最後安靜地躺在寶山墓地裡，一如他最後的表情，空中只有藍天和白雲，很是寬廣。
「東方，我們回家吧。」葉靈挽著東方紅的手臂，柔聲說道。
東方紅回到家中就是睡覺，這一覺足足睡了十四個小時，醒來時卻是深夜時分。
可東方紅還是不想動，只想這麼安靜地躺著，葉靈嬌軟的身軀縮在床角，估計是想讓東方紅睡得更香一些。
東方紅移了過去，抱住了葉靈柔軟青春的身子，鼻孔處有陣陣幽香！
「老公，你醒啦。」葉靈的聲音很脆，卻又很柔和，讓東方紅很是滿足。
「嗯，老婆，累了吧。」東方紅手臂上又加大了一些力氣，「我好啦，沒事了。」
「餓了吧，我去給你熱一下飯。」葉靈說著就要爬起來。
「不了，老婆，我就想這麼抱著你。」東方紅微微笑著，把頭靠在女人柔軟的身軀上，很是舒服。
「嗯。」葉靈纖細的手指在東方紅頭髮上撫摩著，一遍又一遍。
「老公，你有白頭髮了。」葉靈就像發現了新大陸般叫了起來。
「老夫少妻，絕佳配偶嘛。」東方紅嘿嘿一笑。
夜，更深了。東方紅和葉靈卻就這樣地抱著，誰都不再說話了，享受這溫馨與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