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新社會了,男女戀愛自由,哪有像你和李芸這樣,見面連話都不敢講!再說,這李芸媽還是一個黨員領導幹部,怎麼能如此粗暴干涉女兒的戀愛呢?」崔雪憤憤不平地說。
看來崔雪確實是什麼都知道了,帥小明還是不明白崔雪的來意,她不會是為這個事來打抱不平吧?[|com|]
「帥小明,你是個男人,要挺起胸來做人,別怕那個什麼陳主任,大大方方和李芸談戀愛,看誰敢來干涉?」崔雪說「我現在就幫你叫李芸過來,我們一起喝酒給其他人看!」
「先別急,你還不明白個中緣由。」帥小明趕緊拉住崔雪,低聲把自己安裝礦石收音機的事情說給崔雪聽。
崔雪坐了下來,搖頭說:「帥小明,這麼說,你因為礦石收音機的事被陳主任拿住了,所以才造成今天的局面?這可是顆定時炸彈,她隨時可以引爆的呀!」
「你總算明白了,很多事情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帥小明說。
「那你以後怎麼辦?就頭上頂著這麼一顆炸彈過日子?」崔雪說。
帥小明苦笑,聳聳肩說:「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了。」
崔雪站了起來,在房間來回踱步,良久才站在帥小明面前,看著帥小明,一字一句地說:「帥小明,當局者迷,局外者清,你現在只剩下一條路可走了!」
帥小明看著崔雪,沒有吭聲。
「不管你和李芸的關係有多好,你們的路無論如何已經走到頭了!」見帥小明想開口,崔雪搖手阻止了他,說「你先別急,聽我給你分析一下。首先,陳主任是一個無論哪方面你都無法與之抗衡的人,家醜不可外揚,只要你肯和李芸分手,她是不會動你的。反之,如果你執迷不悟,她一定會以偷聽敵台的罪名把你送進大牢,到時你們不想分開都不行。這是其一。其二,據我所知,李芸是個乖乖女,為了愛情,她會與母親抗衡,但我估計,以她的性格,最終的結果是拗不過她母親的。所以,無論從哪方面來說,你們的愛情都已病入膏肓,無藥可救!」
崔雪的分析有根有據,絲絲入扣,其實不用她分析,帥小明心裡也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在現在的社會氛圍下,作為一個生活在社會底層的黑五類子女,他本來不應該也不配享有愛情,而他和李芸卻在不知不覺之中墮入情海,身不由己地捲入一個深不可測的漩渦裡。今後會發生什麼?他和李芸的未來將會怎麼樣?他都不去想,準確點說,是不敢去想。崔雪一針見血地點明了他和李芸愛情的未來,帥小明雖然不得不承認她分析的有道理,但卻不願意相信他和李芸的愛如此不堪一擊。
一位哲人曾經說過:真正的愛情產生於不知不覺的土壤之中。帥小明和李芸在共同的勞動和生活中耳鬢廝磨,愛情的嫩芽也在彼此的心中悄悄生長,他們的愛情純潔無暇。帥小明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他和李芸的愛正在經歷著一場生死劫。
崔雪見帥小明一直沒說話,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不由嬌嗔道:「喂,帥小明,你想什麼,說話啊!」
帥小明苦笑道:「事已至此,我還能說些什麼呢?」
崔雪還想說什麼,房間進來了幾個知青,七嘴八舌說帥小明不能單獨把美女藏在房間裡,並且邀崔雪去打牌。崔雪原來就是個自來熟,被知青們「美女美女」叫得心花怒放,當下丟下帥小明,跟知青們打牌去了。
帥小明下樓去找江雨,他想讓崔雪晚上和江雨搭鋪。走出房門時,遠遠看到李芸正下樓梯,便跟著走了下去,李芸好像知道他跟在身後,一直往豬舍方向走去。帥小明見四下無人,便也往豬舍走去。
天很黑,幸好熟門熟路,轉到豬舍後面,見李芸站在那裡,便上去想抱她,誰知李芸竟然不讓他抱。
「那個漂亮的女孩是誰?」黑夜裡看不清李芸的臉,但帥小明知道她肯定撅著嘴。
帥小明說:「是山坑村教我維修柴油機的師傅崔雪,我跟你說過的。」
「原來是她。」李芸說「那她來找你幹什麼?」
帥小明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也不清楚崔雪到知青林場的來意,便笑道:「我還沒問她呢。」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那麼久,連她的來意都不清楚,我不相信!」李芸低聲說「小明,我們眼下在眾人面前不能說話,你是不是想不要我了?」
帥小明輕輕摟住李芸說:「小芸,看你說到哪去了,以後不許你這樣說。」
「小明,不要和你師傅在一起好麼?」李芸說「我不高興。」
帥小明為難地說:「崔雪是來找我的,我不理她不好吧?這裡又沒有人認識她。」
「哎呀,那就這一次吧,以後可不行了啊!」李芸撒嬌道。
「好,我聽你的。」帥小明說。
這時候,遠遠的有人喊帥小明,帥小明小聲跟李芸說:「有人喊我,我先出去,你後面再出來。」
崔雪在前山知青林場呆了三天,跟知青們混得很熟。她很喜歡做粉干,尤其是鋪粉干,原來是帥小明和李芸倆人做的事,她也要硬插一手。初開始李芸不想搭理崔雪,可崔雪卻偏偏往她那裡擠,有事沒事找她說話。李芸本是個純潔無城府的女孩,經不起崔雪左說右逗,不好意思老不搭理她,便回起她的話來,都是青春女孩,一來二去兩人很快熟絡起來。第二天晚上,崔雪竟然去李芸房間搭鋪了。
「李芸是個好女孩。」臨走前一天晚上,崔雪對帥小明說「如果我是男人,也會喜歡他的。」
帥小明笑道:「真搞不懂你們女孩。」
「不過我還是要說,你們的事情長不了。」崔雪說「李芸是個乖乖女,她鬥不過她母親的。」
帥小明顧自捲著喇叭煙,沒有回崔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