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小溪阪都被皚皚白雪覆蓋,深的地方大雪達一尺多,最淺的也有十多公分深,小溪阪四周大山的松林、竹林和各種雜木林都戴著厚厚的雪冠,知青們這才知道昨晚大山裡的響聲是毛竹和樹枝被大雪壓斷的聲音。
此時雪還在下,下的是雪粒子。知青們第一次見到雪,都興奮地大喊大叫著跑到雪地上去,腳踩在厚厚的白雪上嘎吱嘎吱響,顯得無比奇妙。尤為令人驚訝的是一些灌木枝葉上掛著的串串冰凌,在陽光下閃耀著七彩光芒,美的迷人。陳更富書記宣佈下雪休息一天,眾知青更是高興得跳腳。[搜索最新更新盡在|com|]
帥小明也高興地在雪地上跑,他看到李芸也出來了,戴著一頂毛茸茸的護耳白帽,紅撲撲的臉上顯得很興奮。自從陳主任來過以後,倆人從來沒有這麼高興過。帥小明知道李芸偶爾會偷偷瞄他一眼,他很想上前跟她說一句話,但最終還是不敢。
到了晚上,皚皚白雪的反光使夜晚亮如白晝,知青們都不想睡覺,分散在各個房間裡打四十分。帥小明的房間裡也來了兩女一男,天氣冷,幾個人都脫掉鞋子擠到帥小明床上,拉開被子蓋住腿,就在被子上打起牌來。
林場知青們生活上都很隨便,男女知青常串門,男知青光著膀子到女知青房間,有時候就半靠在女知青的床上談天,好像這床就是自己的一樣,十分隨意。天氣冷時,男女擠在一個床上打牌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談戀愛的男女知青打牌時在被窩下做些小動作,不僅刺激而且更有情趣。
常言說:下雪不冷融雪冷。前山知青林場的這場雪整整一個星期後才融化完。林場造林的工作因為大雪也停了下來,粉干作坊照常運轉。這天太陽下山後,帥小明帶人收好粉干,統一稱好入庫。他喘了口氣,拍打著衣服正想上樓的時候,聽到有人叫他,他回頭一看,竟然是崔雪。
崔雪身穿工作服,背著挎包,一條長辮子盤在頭上,明眸皓齒,光采照人。也許因為走遠路的緣故,臉上紅撲撲的。
帥小明大為驚奇地說:「崔雪,你怎麼來啦?」
「我來你不歡迎啊?」崔雪說「那我回去算了。」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帥小明笑道,張開手引路「崔雪同志,樓上請。」
原來,前山知青林場到公社之間沒有公路,縣知青辦贈送給前山知青林場的手扶拖拉機只能放在公社外面跑副業。林場的手扶拖拉機有一次壞了,是崔雪幫助修好的,所以這次崔雪是從縣裡坐手扶拖拉機到公社,再從公社走到前山知青林場。
在前山知青林場,知青們如果有客人來,林場的粉干是現成的,只要在倉管員江雨那裡先記賬就可以領出粉干來待客。帥小明把崔雪帶到房間,安頓她休息後,自己便到廚房裡找江雨。
江雨正在廚房裡炒菜,見帥小明進來,笑道:「剛才來的美女是誰啊?」
帥小明幫她燒火,道:「她叫崔雪,是我師傅。」
「難怪人家叫你花帥,連師傅都如此漂亮!」江雨邊起鍋邊說「帥小明,你真是艷福不淺啊。」
「江雨你就別寒磣我了,崔雪是教我修柴油機技術的師傅。」帥小明說「呵呵,我這不正來找你稱粉幹嗎!」
「那就走吧,我的菜也炒好了。」江雨解下圍裙說。
江雨是個熱心人,在知青林場人緣很好,稱好粉干讓帥小明簽字後,她和帥小明回到廚房,堅持幫帥小明把粉干炒好。
誰知崔雪只吃了兩口就停下來了,嬌嗔說:「帥小明,你餵豬啊?」
帥小明不解地問:「怎麼啦,是太鹹還是太淡?」
「你這粉干就是用油干炒,連點肉沫也不見,怎麼吃啊?」崔雪說。
「我的姑奶奶,你知道這油是怎麼來的嗎?」帥小明放低聲音道「我跟江雨關係好,這是用公家的油炒的,你還嫌棄啊?」
前山知青林場創辦初期,每餐的菜由林場統一供應,漸漸供應不上,到後來廚房除了統一幫大家蒸飯外,菜就各吃各的了。帥小明和李芸原來是合夥吃飯,但陳主任來以後,兩人只能分開吃,李芸時常偷偷塞點吃的給帥小明,但都像做賊一樣,生怕被人發現。
在崔雪來之前,帥小明已經兩天用鹽巴下飯,幸好以前在山坑村插隊時也時常吃鹽巴,習慣成自然,這會也不覺得怎麼樣。崔雪來了,粉干可以記賬,加上江雨偷偷打了公家的一勺豬油,才有了這盤炒粉干。
崔雪聽帥小明這麼一說,不由「撲哧」一笑,道:「帥小明,人都是往高處走,你怎麼越混越往下去了,看來到知青林場也不咋地啊?」
帥小明尷尬一笑,說:「師傅說笑了,我這黑五類子女,在這世上混,能活著就行了,怎敢有往高處走的念頭呢?」
崔雪從挎包裡拿出幾個茶葉蛋,放在帥小明面前說:「帥小明,你的事我都聽說了,你真的是到處留情啊!」
帥小明連忙剝了一個茶葉蛋給崔雪,崔雪說:「給你吃的。」
「你喫茶葉蛋,我吃炒粉干。」帥小明說。
崔雪一點點吃著茶葉蛋,看著帥小明說:「帥小明呀帥小明,你知道嗎,當年我們這些女孩子聽說你和夢瑩的故事後,都被感動得眼淚嘩嘩的,還認為你是當之無愧的白馬王子,誰知現在看來你這個白馬王子卻是個空心大蘿蔔。」
帥小明大口吃著米粉,沒有吭聲。他不知道崔雪這次來前山知青林場有什麼事,知道她心裡藏不住話,乾脆不不吭不聲,等她把話說完。
「你現在可成了公社的談戀愛標兵,前有白夢瑩,現有李芸。」崔雪說「我剛才看到李芸了,這姑娘名不虛傳,長得可真美!」
帥小明還是不吭聲,顧自吃著米粉。
「帥小明,你心虛了,幹嘛不說話?」
「在聽你說呢,師傅,我有什麼好心虛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