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母忙閃到一邊，站了起來流著淚說：「道兒，你媳婦來了。你不是一直都想見她了。現在她來了，你快點睜開眼來看看她。」
她可真市儈。羅蓮心臟病爆發那一陣，她還跑到醫院大鬧，揪著張有道說：」這女人，病成這樣。活不活得下去都是個問題。道兒，你就別死腦筋了。好女人多的是。」這會兒倒好了，她兒子出事了，她的稱呼就跟著換了。聽聽「這女人」都成「你媳婦兒」了。
「有道，別再睡了。我是阿蓮，我看你來了。睜開眼來看看我吧。」她說著說著，眼淚成串成串的往下滾。
然而床上的張有道一點動靜也沒。
羅蓮拉著張有道的手在她的臉上摩挲幾下，哭噎著：「有道，乖乖醒來，不要再跟我鬧脾氣了。我認輸好不好。從今以後我會安安分分地做你的妻，一輩子為你洗衣做飯。再也不任性了。」
她的這番話說得張家二老眼眶紅紅的。我都差點憋不住，哭出聲來。
回來時，我無意間想起他那張帶著憂傷的臉。
他怎麼辦？
羅蓮選擇了張有道，他該怎麼辦？
他還是天天過來花店。第一天他見羅蓮不在花店，問我羅蓮哪裡去了，我搖了搖頭。一聽見我說他不在，他那張原本英俊的俏臉就微微扭曲了一下，神色黯然。他問我羅蓮去哪裡。我不敢對他實話實說，支支吾吾地亂答一通。第二天，他仍過來，依舊沒碰上羅蓮。他就花店裡默默無言地等她，一等就等到關門。第三天，仍是如此。有好幾次，我忍不住想要告訴他，話剛到嘴邊又嚥回去了。
轉念之下，我問他是否給羅蓮打過手機。他急促地說：「我給她打過手機了，手機都打不通。」說到這邊，他垂下頭，背著雙手，極目遠眺，似乎在凝思著什麼。
我隨口「哦」了一聲，心想羅蓮大概是在忙著照顧張有道忙到連。看他那神思恍惚，我於心不忍，只得老實跟他說：「楚醫生，在這裡是等不到她的。」
「會的，總有一天她會回來的。」他眼神堅定，一臉剛毅地說。
哎！這個一條筋的，怎麼這般冥頑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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