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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帝國反擊 第三節 仁川之圍 文 / 綠影藍刀

    西元1586年3月15日,朝鮮京畿道,仁川。

    好幾百名不著甲冑的聯軍士兵奮力揮鎬挖掘戰壕,更多的人則把一根根碗口粗的尖木樁釘入地下作為圍籬,就連軍官們也脫下鎧甲親自參與挑筐擔土。上至大軍元帥,下至中朝兩國普通士兵,大家心裡都抱著一個相同的念頭:一定要在倭人軍隊殺到之前完成這條防線,這牽繫到數千條性命安危的生命線。

    這裡是仁川,大明援朝軍隊在西線的最後一處立足地。四千多士兵與一千運糧民夫被圍困在這狹小的海灘陣地上,防線外則圍伺有三萬窮凶極惡的日軍虎狼之師。

    聯軍在王京會戰中損失了幾乎所有輜重與大炮,雖然之前被遣往運糧的尹成浩在仁川預存了大批物資,但大炮火槍等戰具卻難以得到補充。為了彌補兵力和火力的不足,聯軍利用地形連夜部署了一道寬五百步的正面防線,防線前豎有兩道半人高的木柵欄,其外另有條一丈寬八尺深的長壕和若干禦敵矮牆;當時天氣正值寒冬,士兵們從海灣中取水潑灑在防線外圍,北風吹過立即化為厚厚一層堅冰,令地面濕滑難以立足。

    尹成浩押運的物資中有三千斤火藥,分三十桶整整齊齊地碼了好幾車,此時卻因為火器不夠派不上什麼用場。在修築防線時易飛突然心生一計,連忙去找尹成浩一口氣要來了足足十桶。讓手下士兵把這一千斤火藥散裝成十斤左右的小桶,分散埋放在兩道木柵之間,用泥土和雪塊半掩起來。當一些朝鮮民夫不解地開口詢問時,這位軍團長只是苦笑一聲,回答道:「要是第一道防線失守的話,我們可能就只有靠這些東西來救命了。」

    3月17日,日軍大將加籐清正率三萬大軍出現在瞭望台哨兵的視野中,被逼進牆角的聯軍戰士們終於要直面這可怕的敵人了。

    加籐清正雖然和明軍交戰時間不長,可吃過的虧卻不少。他謹慎地派出一千名足輕作攻擊前鋒,想試探明軍火力的強弱。足輕們弓腰縮身,手提竹矛一路小跑向聯軍陣地而來,心裡卻是十分不情不願。

    「張弓!預備!」眼見日軍進入弓箭射程,聯軍軍官揮舞著手中略顯殘破的戰旗,分別用中朝兩種語言高聲喊道,六百多名弓箭手在木柵欄後站起身,用力拉開手中硬弓,虛虛瞄準空中。「試射!」早已準備就緒的弓兵隊長聞言立刻放開右手,一支雪白的羽箭帶著破空的清嘯離弦而出,劃過一條美麗而優雅的弧線落入日軍隊列中,綻放出一朵鮮紅的血花。

    「全體放箭!」軍官又一揮手中戰旗喝道,頓時六百多隻箭一起從聯軍陣地上空升起,如同一群嗜血的飛蝗般密密麻麻撲面而來。但聽日軍隊中慘叫連連,約有一百人被弓箭射中,其中大多立即喪失了戰鬥力。

    「蠢傢伙們!還不快散開隊列!」足輕侍大將單足跪在地上,大聲向不知所措的士兵們吼道。足輕們這才恍然大悟,連忙分散以躲避明軍致命的鋼鐵暴雨,更有機靈的乾脆蹲下甚至趴在雪地裡,一點點向前慢慢挪動。此時明軍第二波箭已至,效果卻明顯不如先前。由於日軍隊列分散,大多數箭支都白白浪費,僅僅殺傷了不到六十人。

    「停止射擊!」一直在旁觀察戰果的尹成浩連忙止住了正要下令再射的軍官,在這個距離上攻擊散兵隊形的敵人殺傷效果太差,和箭支的損耗比起來簡直得不償失,倒不如等敵人更近時射擊有效。於是士兵們放下弓箭,重新隱沒在掩體後,透過木柵的縫隙來監視日軍的一舉一動。

    日軍足輕們小心翼翼地爬了幾步,見明軍不再放箭也就大著膽子站了起來,仍舊保持著散兵隊形向前逼近。看看距離到了五十步左右,尹成浩突然一聲大吼:「平射放箭!」

    明軍操典中規定「步兵必善弓弩槍」,其中「射以十二矢之半,遠可到、進可中為程。遠可到,將弁百六十步、軍士百二十步;近可中,五十步。」對弓馬嫻熟訓練有素的遼東軍來說,射中五十步之外的敵人並不算是什麼難事。他們再次站起身來,兩腳如鐵釘般紋絲不動地踏穩地面,左臂不偏不倚地端至水平,右手搭箭開弦拉個滿月,敏銳如電的眼光捕捉著敵人移動的身影。沒有片刻的猶豫,一旦確定了目標手中的利箭便迅疾如雷地穿透敵人的心臟。這一輪齊射,被當場射殺的日軍多達兩百名,帶傷的也不下七八十人。

    日軍被這凌厲的攻擊嚇了一大跳,不少足輕幾乎就想要跳起身向後逃去,然而理智使他們選擇了立刻臥倒,匍匐著慢慢接近聯軍陣地。他們已經發現,明軍設下的禦敵矮牆正是自己最好的掩護,只要躲在這幾堵石牆後面,再凌厲的箭雨也拿自己沒辦法。甚至,還可以探出頭去……

    探出頭去?不少日本士兵都抱有這樣的想法:從矮牆後面探出頭去,用自己手中的丸木弓對明軍進行反擊。然而,往往是剛有哪個不怕死的勇士探出腦袋,十多支利箭便狠狠地飛了過來,把他釘成一隻活脫脫的刺蝟。用不著多少教訓,足輕們就徹底打消了這個和自己腦袋過不去的想法。

    「狡猾的中華人!」加籐清正被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只有咬牙切齒地瞪著明軍的陣地。利用矮牆降低對手的機動力,使己方的遠程火力能夠發揮最大限度的壓制效果,這等防線雖不說是牢不可破,卻也要讓人大費周折。現在空有絕對優勢兵力卻無計可施,這不能不令自己氣惱非常。突然間,他靈機一動,右手連搖幾下軍扇呵呵笑了起來。「中華人要逞弓硬箭利,我們就趁夜間突襲。我倒要看看他們在夜間如何阻擋我的三萬大軍!傳令,今日暫且休戰,各部隊原地駐紮;待天黑後再作行動。」

    「尹副官,倭人那邊怎麼一下沒了動靜?我看這事有些蹊蹺。」晚飯時分,易飛帶著一群民夫把飯菜酒水送上前線,自己則一手端一個食盒走到尹成浩身邊。

    尹成浩毫不客氣地接過食盒大快朵頤,一面用含混不清的聲音回答道:「倭人今天的損失應該不會超過五百,以他們過去的戰場表現來看是斷然不會在乎這點傷亡的。我看是他們不願硬攻我們的堅固防線,下一步不外乎兩條路,一是圍在外面耗到我軍彈盡糧絕被活活拖死,二嘛……」

    「就是夜襲劫營了!」易飛搶著說了出來。

    「不錯,」尹成浩點點頭,「若是要想圍死我軍,那倭子們可就打錯算盤了。以仁川現在的囤糧數目,這六千多人就算要堅持個三五月也不成問題。可如果敵人夜襲那就真的不太妙了,這一招倒不可不防。」

    是夜,三更時分。濃密的黑雲在夜風的推動下不斷翻騰湧動,將殘月微弱的光暈整個地隱去。一片昏暗的天地間萬籟俱靜,令人簡直難以相信這是一處即將發生激烈廝殺的戰場。

    加籐清正親自披掛整齊,點起三千武士部隊在夜色的掩護下悄悄接近明軍的防線。在他們後面更有五千預備隊,準備在最關鍵的時刻投入戰鬥。他們在冰涼刺骨的雪地中慢慢弓身前進,小心地穿越明軍的火力範圍,最後一直聚集到矮牆後和在那裡等候了足足大半天的足輕們會合。

    白天的時候加籐清正已經對明軍陣地的前沿佈防有了大致的瞭解,此刻他命令足輕們就地掘土以圖填平明軍設下的壕溝。沒想到明軍早在壕溝四周潑水成冰,一鏟鏟挖下去只覺凍土堅硬如鐵,根本難以撼動分毫。

    對面揮鏟擊冰的聲音早驚動了明軍士兵,木柵欄上頓時點起無數火把,弓箭手們紛紛站起身猛烈射擊。然而此時天色陰暗,十幾步外就難辨人影,明軍漫無目標的射擊對躲在暗處的日軍並不能構成多大威脅。而日軍方面則仗著人多,瞄準火把的位置將箭鏃如雨一般射回來。明軍弓箭手一時間抵擋不住,漸漸被敵人的火力所壓制,還擊也稀疏了下來。加籐清正見此情形欣喜若狂,他在隊伍中來回奔走,鼓勵士兵們加倍努力地行動。

    此時日軍後方的主力也沒空閒,上萬人一起揮鎬掘土幹得熱火朝天,將一包包土塊源源不斷地送往前線。只過了短短半個時辰,約有五十步寬的一段壕溝便被填至將平,日本武士們見勝利在望,不由高興地嗷嗷直叫。

    「武士們,衝啊!」加籐清正從腰間拔出打刀,在頭上揮舞著高喊道:「第一個突破中華人防線的,賞金十兩!得敵大將李如松首級者,賞金二十兩!」

    即使是在盛產金銀的日本,十兩黃金也相當於普通市民一年的收入,對武士們而言還是很有誘惑力的。日軍的士氣一下子高漲起來,好幾名武士已經一馬當先衝了出去。緊接著,數千人一齊湧上填平的壕溝,悍不畏死地衝向明軍。

    明軍的弓箭手們一刻不停地射著,眼前的敵人是如此密集,幾乎隨便放出一箭都能聽到一聲慘叫;然而即便拉到手臂酸軟,敵人卻似乎仍然無窮無盡一般。「火銃手,上!」尹成浩瞪著血紅的眼睛吼道,「長槍手,準備接敵!」一陣沉悶嘶啞的響聲,木柵欄上騰起一片灰藍色的煙霧,兩百多柄各式火銃一起擊發,登時將日軍打倒了一大片。

    面對明軍的猛烈火力,日本武士們沒有躲避,也根本不想躲避。他們已經在四周不斷的喊殺聲中變得嗜血瘋狂了。轉瞬間,已有幾十名日本武士衝到木柵欄前,他們有的用竹槍和倭刀往柵欄內亂搠亂砍,有的乾脆就爬上柵欄想要跳進裡面去。明軍弓箭手和火銃手只能發一聲喊向後退開,由手挺長槍的朝鮮士兵前來禦敵。

    雙方隔著木柵激戰多時相持不下,聯軍的長槍對戰倭人扁頭竹矛時頗具優勢,但卻難以抵擋倭刀之利,往往一擊之下便被迎頭削斷。而試圖爬進柵欄的日軍不是被長槍搠個穿胸,便是被後面的弓箭和火銃活活射死。他們數量雖多,但擁擠在狹小的區域中進退不得,卻也佔不到多少便宜。時間一分一秒漸漸過去,日軍久戰無功不免心下焦躁,一干人眾發起狠,竟從後面抬出一根圓木,開始拚命撞起柵欄來。那柵欄本就建得頗為倉促,那裡經得住如此折騰,不多時便歪斜將傾。日軍士兵大受鼓舞,連連發出得意的歡呼聲。

    「把霹靂飛雷都拿出來!」易飛啞著嗓子向手下吩咐道,「快點!」

    「現在?」尹成浩猶豫著說,「霹靂飛雷應該留在最關鍵的時候動用才對。」

    易飛苦笑一聲,「尹副官,難道現在還不是最關鍵的時候嗎?只要倭人撞破木柵欄衝了進來,我們就只能放棄這第一道防線。」

    「放棄是遲早的事!」尹成浩反駁道:「要是我們過早動用這些後備力量的話,等到真正陷入絕境的時候又該怎麼辦?」

    「我還是覺得先顧眼前好,」易飛歎道,「您說呢?」

    尹成浩搖搖頭,「我不知道。」他看著搖搖欲倒的木柵歎了口氣,「就照你說的做吧,但願這個決定不會讓我們後悔。」

    加籐清正看著明軍的防線一點點瀕近崩潰,心頭有著說不出的喜悅。猛然間,他看到柵欄背後的聯軍士兵如海水退潮般向後撤去,勝利在望的感覺一下子令他充滿了力量。「武士們,中華人已經戰敗了!衝啊,用你們手中的寶刀將他們全部殺掉!」

    日本武士們大聲吼叫著撲上前去,他們殺戮的慾望等不及圓木撞開柵欄,只想立刻翻過這道障礙衝上去殺個痛快。他們沒有注意到的是,聯軍主力確實在撤退,但卻有一小隊士兵從後面勇敢地迎了上來,把一個個沉重的木盒拋過柵欄擲進日軍群中。

    木盒在一大堆包裹著盔甲的人身上碰撞翻滾著,從它漆塗蠟封的表面伸出一根長約三寸的火繩,上面閃亮的火花跳躍著撲哧作響。有那麼一剎那間,加籐清正驚訝地發現周圍喧鬧無比的戰場一下子寂靜猶如寥無人跡的荒原,只餘下一個若有若無的嗡嗡聲在耳邊迴盪。他茫然四顧,看到周圍的景物似乎都隔著一層朦朦薄霧,如同被鬼神的怪力扭曲過一般。加籐清正踉踉蹌蹌地向前走去,說向前是因為周圍的每一個士兵在向後退卻,令他不由產生一種策馬狂奔的感覺。「怎麼回事?」加籐清正伸手拉住一個從身邊跑過的足輕問道,此時他感覺自己的聲音就像來自虛空一般飄緲。

    「加……加籐老爺,」那足輕的臉色比他腳下的積雪還要蒼白,他哆嗦著,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似地跪倒在地,嘶啞著聲音喃喃說道:「這是鬼神的軍隊……操縱雷和火的軍隊……我們這些凡人是無法戰勝他們的。」

    加籐清正氣惱地將那足輕推dao在地,瞪著眼睛環顧四周:攻勢已經徹底瓦解了,被作為攻城槌的圓木靜靜地躺在地上,周圍橫七豎八倒了一片焦黑的屍體。稍作遠處,更多的屍體填溝塞塹,在木柵欄前堆成小山。無論武士還是足輕,已經沒有人能夠堅守戰位,數千士兵如同受驚的野兔般向後狂奔逃命。

    「加籐殿,快離開這裡!」旗本親兵們好歹沒有忘記自己的主帥,不由分說地拉著他朝營中逃去。在倉惶逃竄的過程中,加籐清正好不容易從親兵們混亂的講述中聽明白了中華人使用了些什麼樣的「無法理解的武器」。

    當那些木盒砸到頭上時,幾乎沒有哪個武士在意這些不痛不癢的東西,在他們看來中華人還不如扔些石頭來得乾脆。可是突然間,接連不斷的爆炸聲令所有人都呆如木雞,這些不起眼的木盒突然炸裂開變成一團團巨大的藍色火球。無數熾紅的鐵蒺藜從中迅疾飛出,輕而易舉地劃開日軍士兵的鎧甲,撕裂肌膚燒灼皮肉。頃刻間,好幾百人倒在了利刺與毒火之下,更多離得稍遠的人則像加籐清正一樣被震得頭昏目眩兩耳失聰。這致命的一記重擊令日軍的士氣徹底崩潰,士兵們丟下武器狼奔豕突,唾手可得的勝利轉眼間無影無蹤。

    「八嘎!」加籐清正狠狠罵了一聲,知道今晚已經無法再有作為,只得氣鼓鼓地宣佈收兵。待各部清點下來,一夜苦戰折了一千餘人,其中還大半是精銳武士,帶傷的也有四五百。至於明軍那邊則陣亡九十七人,傷一百有餘。雖然日軍的傷亡多出十倍有餘,但相對孤軍困守死地的明軍來說卻也並不太過吃虧。

    次日清早,明軍在柵欄上豎起停戰旗,命人高聲喊話讓日軍前來搬運死屍。孰料日軍畏懼明軍如虎,叫得半晌竟無人膽敢前來。無奈之下尹成浩只好下令將屍體一把火燒掉,再派人重新掘開壕溝立穩柵欄。

    日軍那邊也不清閒,加籐清正料想明軍糧草不多難以持久,便打定了久圍的主意。他親自觀察了週遭地勢,命令手下士兵掘開一道弧形的長壕,長壕兩端直入海灣,將明軍陣地徹底地孤立起來。

    3月22日,聯軍士兵終於從海天相接的地平線上看到了希望,那是由朝鮮水陸兵馬大元帥李舜臣率領的艦隊,由四十五艘護航龜船和一百五十艘各色民船組成,緊急前來救援被困的友軍。

    在仁川泥濘的海灘上,明軍的最高指揮員們渾身裹滿塵土血污,以這種極不體面的方式與友軍而且是附庸國的統帥會面。如此細節令中華帝國未來的無數修史者們為之憤怒不已,認為李如松的驕傲自大令帝國丟盡了顏面,對此遼東李家受到什麼處罰都不為過。

    然而當時李舜臣在李如松面前卻並沒有流露出任何不恰當的表情,他好言安慰這位年輕的敗軍之帥,為朝鮮軍隊的配合不力以及情報上的失誤表示歉意,還堅持要向帝國首相上書解釋。最後,兩人談到了目前的嚴峻形勢,以及要將五千軍民安全撤離所面臨的困難。

    仁川是漢城的西邊海上門戶,但卻並不是一個適合大規模軍事行動的重要軍港。大明海潮水巨大的落差不但迫使艦隊在潮汐線上疲於奔命,更造就了一片寬達五十里鋪滿腐臭爛泥令大軍行動不便的灘涂。由於以上原因,幾千人登船逃離將是個艱巨而漫長的過程。在此期間,如果日軍趁機攻擊的話,由於防守力量的逐漸薄弱,留在最後的士兵往往不是被敵人衝破防線就是自行潰散湧向艦隊逃生。無論是哪一種情況發生,己方都可能會承受巨大的損失。

    「元帥請放心,我會讓最精銳的部隊守在最後。」李如松對著李舜臣的疑問這樣回答道,自然,他心裡的底氣也並不充足。

    「不,總兵官大人。」李舜臣似乎看透了李如松的內心,他斬釘截鐵地拒絕道。「我艦隊裡有精銳水兵三千六百人,他們會掩護您安全退到義州。」他看到李如松懷疑的眼神不由微微一笑,「您的部下久戰多日身心疲憊,不如讓他們好好休息一下。這些士兵都是我從南方帶來的親兵,論戰鬥力並不弱於普通日軍。只要將軍您到達安全的地方,我們也就隨之撤退。」

    「那……好吧。」李如松點點頭,「尹副官,你讓易飛挑五百精兵留在最後協助元帥。」

    23日,大多數明軍士兵排成長長的隊列趟過深及膝蓋的爛泥緩慢向前挪動,朝鮮民船盡可能地靠近陸地,把一個個疲倦得馬上就要倒下的傷兵拉上甲板。按照最理想的估算,這個過程需要持續整整一天。海岸邊,運不走的輜重——包括好幾萬石糧草和上千斤火藥——被裝好車整齊擺放成一排排工事。等到全軍撤退的最後時刻,它們可就是禦敵的最好阻礙。

    防線對面,站在高處望台上的加籐清正幾乎一開始便發現了明軍撤退的跡象。他臉上不由露出了興奮與失望相交錯的表情,這次可要被九鬼那傢伙分去一大半功勞了。他搖搖頭,示意身邊的武士吹響軍號:「全軍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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