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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鬼帝君臨 第一百四十章 亂政 文 / 己巳

    且說在蘇青雲於青城山修習道法之時,這天下間已是瞬息萬變。自上次東瀛陰陽師神崎兼一在大明宮中設下五芒星陣,召出窮奇之後,雖此事已過去了半年,但城中百姓無不人心惶惶,仍是心有餘悸。長安之亂,皇城周邊街坊盡數被毀,那大明宮也幾乎成了一片廢墟,大半個皇城宮殿坍塌,眾多工匠花了半年時間,才得已修繕了一小半。

    唐中宗自然是龍顏大怒,為此事一直耿耿於懷,半年來一直命人調查此事,可查了這許久,也不得結果。韋皇后與安樂公主做賊心虛,生怕中宗再這般查下去,始終都要查到自己的頭上,於是這二人同武三思父子商議了之後,一方面將自己身邊的宮女太監暗中殺害,一方面安樂公主便將此事盡數推到了神崎兼一的頭上。只因宮中大臣大多都是韋後等人的黨羽,自是誰都是守口如瓶,而那些為數不多的忠直之士,迫於那幾人的『淫』威,也都不敢多說一句。故此唐中宗遣人調查,根本就無從查起,也只得信了。最後除了神崎兼一被囚於慈恩寺大雁塔中,其餘陰陽師盡被處以極刑而死。

    雖此事得以告一段落,但唯有一件事卻是韋後等人的心中之刺,便是唐中宗對於險遭行刺一事,竟而沒有作出追究,就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這讓那幾人很是費解,安樂公主本想利用此事再而除掉李重俊,可縱使她如何說,窮極口舌將神崎兼一、方無跡二人與之聯繫在一起,說成是他這次重返大唐的陰謀,唐中宗也不過說他遇人不淑罷了。

    你想唐中宗雖是昏庸,但還不至於是蠢,這其中的道理還是料得到的。他深知安樂公主一心想要自己立她為皇太女,因而對李重俊成見極深,很想將其除之而後快。若說李重俊此番返唐是為了要謀權篡位,合謀方無跡、神崎兼一來行刺自己,那如何都說不過去。畢竟之前整個皇宮的人都知道,雖唐中宗沒有明說,但他已有意要將皇位傳與李重俊,那李重俊就更沒理由要犯下這弒君之罪。

    可唐中宗為何已打定主意要將這皇位傳與李重俊?話說唐中宗有四個兒子,長子李重潤、次子李重福、三子李重俊、四子李重茂。這四子之中,唯獨李重潤是韋後所生。若論嫡長,本該由他繼承皇位,可不想在唐中宗失位之時,被貶為庶人,後被人佞黨讒言加害而死。

    再說李重福,在李重潤死後,他便是最有可能繼承上皇位之人,可因他非韋後所生,一來韋後又痛失愛子,心中怨氣未消;二來她心機向來極重,又怎可讓一個後宮嬪妃所生的野種繼承皇位,屆時自己地位定會不保。便暗中使計將李重福貶為刺史,至神龍初年,又譖他同人陷害太子李重潤,將自己兒子的死都算在了他的頭上,因此李重福再次被貶,那手上已是毫無實權。

    如此便只剩下李重俊同李重茂二人,可李重茂年紀尚幼,還不足以成事,故此唐中宗見著長子慘死,次子被貶在外,四子年幼無知,那就只得將皇位一事著落於李重俊的身上,對他便愈加寵愛。韋後見情勢不妙,便開始一心算計起了李重俊。而她的女兒安樂公主野心不小,揚言要當武後第二,是以韋後順水推舟,同武三思父子設計謀害李重俊。誰道天見可憐,卻讓他置之死地而後生,非但沒死,還安然無恙地返回了大唐。

    可饒是唐中宗沒有理會安樂公主所說的話,但由於身邊大臣時不時便同自己提起這事,且無論是誰,都把矛頭指向了李重俊。中宗自沒料到這都是韋後使的伎倆,他見著不單安樂公主這般說,便連文武百官也這般說,加之他於元宵節那晚的行刺仍心有餘悸,也不由得信了半分,說他昏庸,便在於此。可中宗又不願再失去這麼一個兒子,是以在韋後等人的唆使下,便將李重俊軟禁了起來。

    李重俊知道自己被暗中軟禁於宮中,自然不難想到這都是韋後那幾個亂臣賊子的奸計。不想自己此番回來,本欲將肅清奸佞,手刃韋後與安樂公主,卻反倒被對方揪住了把柄,再次藉機陷害。而更讓他惱怒的,便是神崎兼一同方無跡這兩人,相識三載,卻都沒料及這二人的心機,一個想要侵佔大唐江山,一個已被安樂公主收買,自己全然被玩弄於鼓掌之間。說李重俊有勇無謀,便是這般。

    而羽林將軍李多祚也知道李重俊被軟禁一事,他性子直爽,自然是憤憤不平。兩人多次於宮中見面,李重俊拗不過他,便將這其中的原委告一一相告。李多祚知道真相之後,便欲找唐中宗稟明此事,可卻被李重俊攔了下來。非是李重俊不想身獲自由,只是他深知這如今這皇宮之中,那韋後的黨羽隨處都是,單憑自己一人,又能有什麼作為。如若激怒了對方,那還不是將自己往火坑裡推,在這個緊要的關頭,他只想到了一個人,那便是蘇青雲!

    另一方面,自鬼帝復甦之後,這天下便越發地混亂。那酆都地府中的妖魔惡鬼散入人間,神州各地,無不陷於一片水深火熱之中。在那些凶殘的妖魔作惡之下,長安城又再次陷入一片混亂之中,那往日繁榮得景象,如今卻只剩下了一片蕭條。皇城之中妖魔滋生作亂,雖有慈恩寺雲枯、靈隱寺玄靜、白馬寺玄真三人率眾僧偕同仙道四派的弟子日夜駐守長安,但唐中宗仍是驚得寢食難安,整日躲在宮中足不出戶,更是無心打理朝政。

    在妖魔作亂之際,玄門仙道諸派便是首當其衝,眾弟子盡數出動,於神州各處降伏妖魔。四掌門在拿到那四件仙器之後,經數月修煉,修為自是突飛猛進,那地府之中的區區妖魔,卻也不再話下。如此在那頭兩個月間,仙道四派無不深得人心,所到之處,百姓歡呼雀躍,大呼蒼天有眼。

    四掌門料得自己有神器在手,鬼道群魔已是不足畏懼,便也沒將其放在心上。那四人商定在肅清於各處作亂的妖魔鬼怪之後,第一個便是要將鬼道徹底屠戮殆盡,跟著便是同鬼帝決一死戰,將其重新封回地府之中。可不想就在第三個月上,那從酆都城中奪回的四樣仙器忽然反噬其主,張凌子等人盡皆成魔,四派之中一片混亂。如此半月之後,便從各處傳來仙道四派掌門屠戮無辜百姓之事,天下百姓又再次陷入一片恐慌之中,至此一夜之間仙道諸派的清譽一落千丈。後這事傳到了長安,中宗更是大為震撼,只道四掌門以下犯上,圖謀反叛,便命將駐守皇城的仙道弟子盡皆俘獲斬首。雲枯料得此間定有蹊蹺,且在這非常時期,諸派之力定然必不可少,因此進宮進諫,中宗不聽。

    在這般外擾內亂之中,韋後與安樂公主更愈加肆無忌憚。韋後垂簾聽政,擾亂朝綱,安樂公主則在旁添油加醋,將仙道諸派說成是無恥之徒,慫恿中宗出動羽林軍,偕同佛門,以叛國之罪將四派盡數剿滅。此時中宗已沒了主見,想也沒想,便點頭應承。與此同時,蟄伏了數月之久的鬼道向四派突施奇襲,於各處大肆殺害仙道弟子。

    如此一來,仙道四派前後受敵,早已支持不得許久,幾近覆滅。這時唐婉玲同靈寶派呂鴻甫偕同另兩派的老一輩弟子,不得已齊上長安面見中宗,承諾三月之內將張凌子等人盡數制服,拿來與中宗治罪,中宗這才答應暫時退兵。

    如此又過一月,西南巴蜀之地禍事又生,南疆玄火教忽然大舉入蜀,一路無阻地向中原滲透開去。又過得不久,南詔蠻族反唐,在玄火教的幫助之下,奪得蜀中各大州縣,西南百姓又再次慘遭塗炭。

    卻說西南之地出了這麼大的一件事,朝廷又為何無動於衷?因中原大亂,中宗幽閉宮裡,而宮中韋後黨羽遍佈,便連朝中大臣都被蒙在鼓裡,旁人又怎會知道。故中宗每次臨朝聽政,所聽到的都是些粉飾太平之言,縱使那巴蜀之地的消息傳入長安,那自然也是沒有人會說出來的。

    你想兩個婦孺之輩,縱使有武三思這等賊子,又有何能耐可號令玄火教;又怎會如此膽大包天,勾結南詔蠻族,做出這等叛國之舉;又為何要將仙道盡數拔除?這背後自然是有一番陰謀,而這陰謀真正的主宰,便是鬼帝羅豐!咱們要說的,便是從此處開始……

    …………

    長安西郊長樂林。

    一輛由四馬並轡的奢華馬車於林中均速前行,那車廂四面鑲銀雕花,漆金檀木作定,四面綾羅帷帳,隨風飄蕩。一瞧便是皇家御用之乘,只是四周並無侍衛相護,亦無宮女太監相隨,甚是怪異。

    那馬車沿著林間小道一路曲曲折折地往密林深處駛去,跟著便拐入了一個僻靜的岔道上,漸漸消失在了那濃密的枝葉之中。

    在那小道的盡頭,一株參天古松之下,卻坐著一個身著玄色長袍的白髮老道。那老道的身後,又站著二男一女,不是別人,正是方無跡、紫冥和凌波仙子!此時凌波仙子已脫卻了那先前那一身淨白素雅的上清道袍,換上了一件緊身紗衣,那玲瓏的曲線於陽光下更顯妖嬈。只是她面無表情,神色冷若冰霜,早已沒了先前那清麗脫俗的容顏。

    方無跡顯是有些百無聊賴,不覺瞥了一眼凌波仙子,笑道:「不想咱們之前還是敵人,轉眼半年,卻是成了朋友。嗯……仙子穿上這一身行頭,倒是比那上清道袍更有韻味了。如今玉筱仙子變成了這般模樣,你當真將你上清派置之不顧了麼?」

    凌波仙子淡淡一笑,冷然道:「我與上清派早已沒有了瓜葛,你又來同我說這些做什麼。玉筱賊婆自討苦吃,我卻高興還來不及!」

    方無跡將手一拍,點頭道:「這倒也是!冷若冰霜,這才是仙子風範吶!」轉而對紫冥道:「是了,賊狐狸,你那好妹子死了,你這做大哥的怎麼也不皺一皺眉頭,好歹兄妹一場,說什麼也該傷心一番,便是做做樣子,那還是要的,你這般可不像話!」

    紫冥笑道:「成大事不拘小節,我既然能同族人反目成仇,便是我的親生妹子,那又怎樣。鬼帝於我有恩,我便是捨去這條性命不要,也不會皺一皺眉頭,何況是我親生妹子。是她偏要捲了進來,如今丟了性命,又能怨誰去,是不是?」

    方無跡又將手一拍,讚道:「絕!真是絕!一個冷若冰霜,一個六親不認,夫唱婦著湊到他耳邊,低聲道:「不過才半年,你二人倒似變了一個人似的,當真令人起疑,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紫冥微微一笑,也低聲道:「信不信只消我一句話,鬼帝便會要了你的小命?」

    方無跡嘿嘿一笑,耳廓一動,大盛道:「哎喲,來啦!」

    只聽馬蹄嗒嗒,車輪蕭蕭,那輛馬車便已從前方茂密的枝葉中鑽了出來,過了片刻,便已來到眾人身旁,那車伕「吁」了一聲,四馬一頓,停了下來。那車伕跳下車,怨道:「我堂堂一個大將軍,卻每次都要來做這趕馬的夥計,當真不爽快!」

    紫冥笑道:「文業老弟,辛苦了……這長安城外郊處處都是鬼怪,若不要你來趕車,那公主殿下便早就一命嗚呼了。」那馬車伕卻正是鬼神四將,史文業!

    這時那車廂的帷帳輕輕一掀,露出一道縫隙,現出了半個美艷的臉龐。李裹兒一見到方無跡,便狠狠瞪了他一眼。方無跡抬起頭,望了一眼,淡淡一笑,微微頷首。李裹兒娥眉一皺,便即將帳合了起來。

    紫冥道:「你們認識?」方無跡歎了口氣道:「老相識了……」跟著朝那老道微微稽首,笑道:「鬼帝,請罷!」

    羅豐睜開雙眼,點了點頭,也不瞧眾人一眼,站起身,走到馬車旁,掀開帳子,便矮身鑽了進去,就在這一剎那,便已復了那原本俊朗的面龐。帳子內焚香裊裊,熏熏醉人,有茶案,有軟榻,極盡奢華。羅豐還不待坐下,卻被李裹兒素手一引,推倒在榻上。跟著她嫵媚一笑,身形輕縱,便坐在了羅豐的小腹之上,繼而雙手捏著那薄如蟬翼的裹袍,輕輕一撤,便脫得一絲不掛。但見她扭動著那纖細地腰肢,挺著那豐碩的肉脯,一面往羅豐身上壓去,一面幫他解開衣扣。

    「羅君……臣妾可是等不及了,有什麼事先放著,咱們來……」

    還不待說完,一併玄黑色的氣刀便架在了李裹兒的玉頸之上。羅豐板著臉,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冷冷道:「你再敢對本座無禮,便取了你的腦袋!凡人『淫』婦,別污了本座的身子!」

    李裹兒娥眉一蹙,似是十分氣惱,但又不敢發作,只得「哼」了一聲,喃喃道:「人家一番好意,你卻不知享用!」說著將袍子披上,轉了個身,坐在一旁,說道:「你此番……」同是一句話沒說完,那氣刀便復又架在了項頸之上。

    「同本座該如何說話,你卻又忘了?」

    李裹兒吞了口唾沫,卻也無可奈何,說道:「宗主此番喚裹兒來,卻有何事?」

    羅豐收了氣刀,正了正衣襟,坐起身,冷冷道:「長話短說……本座限你半月之內讓那南詔蠻兵拿下錦州城,怎地過了一個月,卻還沒得手?不但如此,你答應朝廷不會遣兵巴蜀,怎地還有大批羽林軍殊死抵抗!」

    李裹兒一愣,驚道:「這怎麼肯能!莫非有人走漏了風聲?」跟著歎道:「宗主神通,若想取下錦州城,那還不是輕而易舉之事,卻為何要這般大費周折!」

    羅豐道:「青城派便在錦州左近,那掌門是我一個故友,我實不願同他糾纏,多生事端。」

    李裹兒歎道:「難怪宗主對那仙道四派如此心狠手辣,卻惟獨不與青城派為難。若這事讓你那故友知道了去,他還不是要來反咬你一口,麻煩得緊!」

    羅豐不悅道:「本座如何做事,還用得著你來說教!他不犯我,我自不會犯他。」

    李裹兒道:「也罷,也罷,這我管不著。只要宗主別忘了咱們之間的協定,助我除掉我父王和李重俊,讓我登上皇位,你要我做什麼都成。宗主且寬心,待我回去之後,定會查明……」

    羅豐擺手道:「不需如此麻煩……」說著右手一翻,將一片燒得只剩下一角的信紙放在了床榻之上,道:「這印章你可識得?」

    李裹兒拿起那片殘紙,瞧了瞧,沉吟了片刻,不覺恍然,方要開口,卻聽羅豐道:「你不必同我明說,曉得如何做便好……」話音未落,忽而一陣風過,便已閃身出了車廂。

    李裹兒盯著那紙上的紅章,皺眉道:「我道是誰,原來是那五個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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