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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鬼帝君臨 第一百零九章 天劫 文 / 己巳

    蘇青雲凝視著手中那半截玉珮,心道:「仙子……你又何必將這一切都攬了下來……」他兀自搖了搖頭,正要開口,卻發現瑤姬不知何時已經走了。他望著眼前那滿天飛舞的桃花瓣,歎了口氣,喃喃道:「我既要讓鬼帝重生,又要親手將他殺了……哎,如此荒唐的事,同五百年前這青城山之戰又有什麼分別?而誰又想得到,五百年前仙、鬼二道為了一己私慾而狼狽為奸,攪得天下大亂,這五百年後卻又是如此。這一切都不是鬼帝的錯,也不是卓子均的錯,更不是仙子的錯,錯的是他們……若不是他們心懷不軌,貪圖那地府中的寶物,又何致會鬧到這般地步……」心念一轉,似想到了什麼,不覺微微一笑,繼續道:「是了,四將軍既然知曉鬼道曾於五百年前反目倒戈,心中又怎能嚥下這口惡氣?四將軍為了讓鬼帝復生,也不過是利用了大伙罷了……而我身為軒轅劍使,這一路走來,也不過是一顆棋子而已……」

    蘇青雲說到此處,心中不覺騰起了一股無名的怒火,忽然他抬起頭,縱聲狂笑了起來,大聲道:「不錯,我蘇青雲,軒轅劍使……才是這天劫的主宰,什麼『一統玄門,仙道正宗』……什麼『復興鬼道』,那都是狗屁狗屎!五百年前你們親手種下的惡果,就由你們自己嘗去罷!吳僼於我有義,爹娘於我有恩,這我自然是不會忘的,這一番仇,我自然是要你仙道血債血償!既然上天要我破此天劫,那我就破好了,鬼帝要拿你們尋仇,這於我可是毫無干係!」

    蘇青雲說完了這一番話,心中釋然,深深吸了一口氣,將那半截玉珮緊緊攢在手中,身形一閃,便往前方疾馳而去。

    張道陵等八人一動也不動,停滯在半空之中。軒轅羽忻被眾人為在垓心,面上表情猙獰扭曲,那身上的龍鱗早已被擊得粉碎,渾身上下體無完膚,鮮血淋漓,那四肢、小腹、前胸盡皆被七星神兵洞穿而過;一道凌厲的銳芒從血麒須拂塵上攢射而出,正擊在他的天靈蓋上;而李恆則在他的身後,左手捻訣,右手於他背心處畫下了一道「回度往生咒」。

    這驚心的一幕,顯然是定格在了軒轅羽忻臨死前的一剎那。想是他為了要拚死一搏,卻將「太阿龍泉劍」橫再了胸前。而張道陵、清微、谷通三人為了給他最後一擊,都已使出了最為凌厲的殺招,可卻是沒料到軒轅羽忻竟然將「太阿龍泉劍」當做了盾牌,要來個劍毀人亡。是以三人面上均現出一副吃驚駭然的神色,張道陵張嘴大吼,想是要眾人住手,那瞧這般情勢當是覆水難收了。

    蘇青雲道:「原來這『太阿龍泉劍』是這般給毀掉的……」跟著冷笑道:「諸位,這『太阿龍泉劍』我就收下了……」又衝著李恆深深一揖,便將軒轅羽忻手中的「太阿龍泉劍」取了下來,別在腰間,在最後望了一眼這青城山,便頭也不回地騰身而返。

    就在蘇青雲又重新躥入那光繭中之時,天空中最後一瓣桃花也已落盡,週遭景象「啵」的一蕩,便即恢復了原狀。而與此同時,蘇青雲早已消失匿跡,唯有那渾天寶鏡在半空中徐徐旋轉,跟著那光芒忽而幻滅,墜落在了地面之上。

    …………

    青城山上人聲鼎沸,天上地下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影。各處主峰上的道觀火光沖天,打鬥聲此起彼伏,各種法寶滿天飛舞,目及處儘是殘垣斷壁,伏屍遍地,一片狼藉。在蘇青雲通過渾天寶鏡回到五百年之後,雖在那邊也不過才有三四個時辰,可這一邊卻已是過了十多日了。

    自從那渾天寶鏡在長安被眾人錯手擊毀,眼見著十數日後便是天劫之期,人人無不扼腕頓足,灰心喪氣。而在見著李恆無端地將蘇青雲同渾天鏡的碎片一併帶了走,都覺蹊蹺。後張凌子遣了卓子均密探青城山,捉住了幾個道士。那道士在卓子均的嚴刑折磨之下一時受得不住,便將李恆早已利用渾天鏡的碎片將蘇青雲送回五百年前,欲取回「太阿龍泉劍」之事都道了出來。

    於是四派掌門在商議了一番之後,便決定出動四派所有人馬,直搗青城山,一來奪回「太阿龍泉劍」同「雷霆都司印」,二來踏平青城山,讓青城派就此覆滅。而李恆在得知自己門下弟子被卓子均捉去後,便早已料得四派掌門定會大舉來襲,因而早已出動所有門人弟子,於山中埋伏。當四派弟子一踏足青城山之時,一場大戰便已悄然爆發。雖青城派上下僅有五百門人,但各個無一都是不出世的修真高手。饒是四派弟子加起來足有數千人之多,可一時間卻還是難以攻下,被阻在了半山腰之上,這一耗就耗去了一日。

    畢竟四派人多勢眾,總還是在這上面佔了上風。雖然青城弟子修為深湛,可以一當十,但人人都不是鐵澆銅鑄。便在第三日上,多數弟子都已是疲憊不堪,逐漸敗落,終讓四派弟子大舉攻上山來,闖入了各大道觀之中。而李恆因先前將自己的元神迫入渾天鏡中,自身已是元氣大傷,在張凌子等人的圍攻之下身受重傷而被擒,關押在後山之中。

    鬼道群魔為了從四派掌門手中奪回「封魂筆」與「攝魂鈴」,便早已分作四撥人馬,分往四派道觀大舉進攻,卻不料晚了一日,撲了個空,這才知道對方定是早自己一步趕去了青城山,是以又風風火火地往青城山趕去。而佛門在得知此事之後,竟沒料到仙道四派下手竟是如此之快,無不震驚。便在當日集結了人馬,紛紛往青城山趕來救援,卻終是晚了二日。此時青城派淪陷,仙道諸派早已在外圍布下了重重埋伏。但當眾人趕到之時,便已然著了道,被困在了山腳之下。如此又鬥了一日,赫連帝恨、秦嫣、四神將、雲枯、了聞、玄靜九人當先衝破重圍,分從南北兩側趕到。只因不知蘇青雲人在何處,卻又被四掌門及眾弟子分別圍困在了建福宮、上清宮、祖師殿、圓明宮、老君閣、玉清宮。因而便有了眼下這一番混戰。

    青城山,天師洞。

    洞中燈火明滅,人影晃晃。蘇青雲躺在地上,卻還沒從那混沌之境中緩過神來,這時卻聽得週遭嘈雜紛亂,那打鬥聲此起彼伏,不住往自己的耳中湧來。跟著他打了個激靈,猛地清醒了過來。繼而伸手在身上摸索了一番,卻不見了「太阿龍泉劍」,心下不覺大驚。便在他方要坐起身時,但聽「噌噌噌」數聲連響,眼前寒芒閃耀,卻是數十柄寶劍搭在了自己的肩頭之上。

    蘇青雲見著週遭儘是仙道弟子,心中一沉,又沒見著李恆,料得此刻青城派已被攻陷。他心中不覺勃然大怒,也不管項上的利劍,狠狠往眾人瞪了一眼,便即站起身來。眾弟子被那眼神一瞪,便覺著一股殺氣不住迫來,人人深知蘇青雲的能耐,也不敢輕舉妄動。

    光影之中,卻見著一個白袍少年緩緩轉過身來。那少年左手擺弄著「太阿龍泉劍」,右手把玩著「雷霆都司印」,正是卓子均。蘇青雲立時沉聲道:「你等想怎樣!」

    卓子均笑道:「蘇公子……你可是醒了……啊不對不對,我該叫你軒轅羽忻才是,好兄弟,對麼?」蘇青雲怒道:「你早就知道了!」

    卓子均搖了搖頭,作了個噤聲的手勢,忽而身形一閃,「啪啪啪」數聲連響,鮮血噴濺,週遭數十名仙道弟子還不知到是怎麼回事,便已然嗚呼斃命。蘇青雲瞧在眼中,也不以為意,依然冷冷地盯著他。

    卓子均拭去了太阿龍泉劍上的血漬,喃喃道:「好劍,當真是個難得的寶貝……」跟著走到蘇青雲身旁,笑道:「自從那日在華山之上見著了你,我便猜著了。軒轅羽忻五百年起死在青城山中,五百年後又怎地還會有『軒轅劍使』?除非你便是羽忻五百年後的轉世了。可不想你轉世之後性情大變,真是讓我失望之極,可我還是不忍心將你殺了……」

    卓子均又歎道:「羽忻兄弟,你既然回到了五百年前,我想你該是什麼都知道了罷?哎,如今你成了這般模樣,我也不怨你,如今天劫便在眼前,咱們兄弟二人再次攜手以共大計,將五百年前的那一筆賬盡數討了回來,如何?」

    蘇青雲登時怒喝道:「卓子均!誰同你稱兄道弟,我便是我,我是蘇青雲,不是軒轅羽忻,我即便是他的轉世,那也絕不是他!想要我同你共事,你想都別想!」

    卓子均搖了搖頭,歎道:「哎,我早料到會是這般……你這般做,當真是丟盡了你空桑一族的臉面……沒想到五百年的輪迴,竟讓你便成了這般模樣……」

    蘇青雲冷笑道:「事到如今,你還說這許多作甚,我瞧你也該去輪迴一番得好!」也不再同他羅皂,雙眉一橫,擺了架勢,怒喝道:「龍……」

    那「神」字還未出口,卻見卓子均擺了擺手,不慌不忙地道:「且慢了,且慢了……羽忻,你不瞧在咱弟兄二人交情的份上,那怎也要瞧這三位大美人的面子上罷……」說著打了個響指,便見著紫纓、青蓮、唐婉玲三女從一旁緩緩走了出來。那三人神色呆滯,六神無主,每人手上都提著一柄利劍。

    卓子均又打了個響指,三女渾身一顫,面無表情地提起長劍,反手架在了自己的玉頸之上。

    蘇青雲見狀更是火帽三丈,駭然道:「卓子均!你……你……」

    與此同時,天空中忽而悶響轟隆,大地抖動,一陣陣轟然巨響從洞外隱隱傳了進來。卓子均猙獰一笑,道:「嘿嘿,天劫……開始了……怎麼樣,羽忻,你可想好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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