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了?!窮奇那妖畜真的死了!得……得救了……」
眾人見著窮奇被巨龍撕成了四截,愣了片刻,這才相信是真的,是以人人登時便爆發出喜悅歡呼聲,不住地吶喊著蘇青雲的名字,都將他當做了英雄一般的人物。
便在這時,卻聽得蓬萊閣處真氣炸裂,光芒四射,張凌子等人與方無跡又再次鬥了起來。方無跡見著週遭封壁已破,而窮奇也被誅殺,自己此番計劃還不算徹底破敗,是以復又加緊了攻勢,欲將唐中宗與李重俊二人擄走。
玉筱仙子同璇璣子猛地回過神來,失聲道:「哎喲,方無跡!」玉筱仙子更不待猶豫,轉過身,於仙道眾弟子大喝道:「仙道眾弟子聽令,聖上與太子有難,速往蓬萊閣相援!」喝聲一出,四派弟子齊聲應諾,紛紛往紫宸殿後蓬萊閣狂湧而去。眾人心知這一次長安之亂,方無跡這小子也是有份,無不憤慨,一時間怒火中燒,將於窮奇的那一口惡氣便全都撒在了他的身上。
何不醉轉過頭,皺著雙眉,對赫連帝恨道:「宮主,你看咱們要不要也去湊湊熱鬧?」
赫連帝恨沉吟了片刻,說道:「如此甚好,方無跡這賊小子欠咱們的那一筆賬還沒同他算清楚……況咱們就這般袖手旁觀,不免被賊道士抓住了把柄,說我等與那小子同流合污,欲意謀害皇上同太子,那就不好辦了。得罪了朝廷,免不了日後又要前後受敵,這賊道士已是個大麻煩,若佛門的人再橫插一腳進來,咱們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何不醉點了點頭,也不再說什麼,兀自來到悟不得身旁,與他耳語了幾句,耳邊便轉過身,對鬼道群魔喝令道:「這救主之功咱們可不能讓賊道士搶了去,我等也去湊個熱鬧!誰要是能取下了方無跡這小子的鳥頭,定當重用!」鬼道群魔聞言不覺大為振奮,在血蝠老祖三人的帶領之下,宛若一團烏雲般也徑向蓬萊閣殺去。
而此時張凌子、松靈道人、玄真、了聞四人圍攻方無跡,久久不得,卻反倒是被對方連連牽制,狼狽不已。玄真、了聞之前已被方無跡打傷,他二人修為自是及不上對方,自是不小說。而張凌子、松靈二人不是抵不過,只因先前使開「四靈仙劫」之後又動用了「十重釋靈」,於窮奇纏鬥之久,已然元氣大損,身體都是極為疲憊不堪,否則單憑方無跡一人,又怎可獨立於上風而不敗。
便在就要得手之時,卻聽得天邊喊聲震天,仙、鬼二道眾人分作兩大撥人馬,紛紛朝這邊圍合而來。畢竟好漢不敵人多,方無跡也不想同眾人多作糾纏,又見著眨眼之間,眾人已然圍了上來,若此時不走,便就走不了。但他卻不想這煮熟的鴨子就這般飛走了,是以來了個破釜沉舟之計,將週身真氣盡數運至背心之上,倏而轉身便朝閣內唐中宗二人衝去。如此一來,他背後門戶大開,毫無防備。
張、松二人見狀,大喝一聲,也不及施術,將真氣凝聚於掌心之中,便即往方無跡的背心上拍去。但聽「彭」的一聲,方無跡口中一甜,噴出一口血來,因事先做了防備,雖脊背上疼痛不已,但卻是無甚大礙。但見他猛吸一口氣,天靈真氣倏而往張、松二人反衝而來,又是「彭」的一聲巨響,那二人始料未及,便被那一股天靈真氣撞得往閣樓外飛跌而出。
方無跡更不待遲疑,俯身低掠,雙臂一攬,便已然揪住了唐中宗二人的衣襟,手上一緊,凌空挑起,跟著撞破前方的窗牖,往外疾馳去了。
「方無跡!都到了這般時候,你卻還想上哪裡去!你再敢往前踏半步,今夜你非葬身於此不可!你將聖上同太子殿下放了,我也不會再為難於你!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光芒一閃,卻是璇璣子不知何時已從左首方向搶身截來。
方無跡又怎會理他,大笑道:「璇璣掌門,你說的話不是放屁麼,有時間在這大放厥詞,倒不如自己上來搶呵……」
璇璣子身形一頓,倏而怒叱道:「一身之祖宮,位居至尊無尚。諸陽之會,萬神之都。津`液之山源,魂精之域所。百會之神……」
一聲聲清晰的唸咒聲順著風向不住往方無跡的耳中傳來,他一聽聞,不禁大駭,身形一頓,便當真是不敢再往前一步了。他瞧著璇璣子的陣勢,心驚道:「太乙帝君!怎麼……怎麼這小子在施展了『釋靈十重』之後竟還有氣力召降『太乙帝君』!他不想活命了麼……」雖他心中甚為疑惑,但也不可排除對方為了要置自己於死地而來個同歸於盡。是以急忙道:「好……好小子!且慢了,且慢了……我這便依你……依你……」
與此同時,仙、鬼二道的眾人已然分作兩翼朝他圍了過來,人人怒目而視,各種法寶在手,蓄勢待發。方無跡再也不敢猶豫分毫,雖心有不甘,但總不能把姓名交代在此了,暗道:「俗話有言,青山常在,綠水長流。要殺了這二人卻也不急於這一時三刻,日後有的是時間……」想到此節,兀自哈哈一笑,將唐中宗與李重俊奮力往璇璣子擲去,跟著大喝道:「來日方長……諸位,咱們定還會再相見的……屆時卻別都栽在我手上啦……」說著「呼……」的一聲,真氣破體炸裂,方無跡身形一閃,轉眼便已在了數丈之外,跟著又是「彭彭」兩聲巨響,倏而自人叢中現出一個缺口來。卻見著他縱身一躍,便早已衝了出去。
但見一條金灰色的光跡劃破長空,逕往東邊馳去了。跟著於虛空中又傳來方無跡的聲音道:「是了是了……既然在下此番計謀未能得逞,臨走前便再送你們一個禮物罷……嘿嘿,這『太阿龍泉劍』只是個贗品罷了……雖然在下不知這真正的『太阿龍泉劍』是在何處,但我卻知道當今天下間只有二人知道這最後一樣『天師四寶』的下落,而其中一人,便是雲枯這老和尚……」跟這說完這最後一句,聲音便即漸遠漸去了。
在場眾人不覺臉色一沉,驚道:「什麼!這……這『太阿龍泉劍』竟是個贗品!」而張、玉、松、璇四人更是驚怒交加,不想到最後終還是被方無跡這賊人擺了一道,原來先前那都不過是空歡喜了一場罷了。當下四人對望一眼,失聲道:「雲枯賊驢!」想也不想,掉轉身形,便往紫宸殿疾馳而去。
且說蘇青雲動用了「龍神秘術」將窮奇一擊必殺了之後,那「龍神附體」大限已至,再加之他渾身是傷,元神損耗極大,是以但當饕餮說完那一番話後,便即將龍靈散出了他的元神,復又凝聚至泥丸宮底層,逕自養元歸神了。
而便在窮奇的靈神從蘇青雲的元神中散出去後,他只覺頭腦又是一陣鑽心的刺痛襲來,但卻也再無一絲氣力喊叫了出來。但見他渾身金芒一閃,逐漸暗淡消逝,週身那一層堅硬的龍鱗也隨之幻作萬千晶瑩的粉末,隨風消散。眼下他正自佇立於半空之中,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疲憊已極,若不是自己方才一直在凝匯心神,不讓意識渙散,此刻便早已昏厥了過去。是以於週遭眾人如何,那也都不在作理會。
忽然之間,卻猛聽得一聲宛若洪鐘的佛號聲起,緊接著便是青蓮的驚呼聲道:「呀!你……你這個不要臉的大和尚,你……你幹什麼抓著我,放手!放手!」眾人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均是一愣,卻還沒反應過來。
「阿彌陀佛……小姑娘且不要害怕,老衲自是不會傷你一毫一髮……老衲抓了你來,卻只不過想同你討回一樣東西罷了……」但見雲枯將青蓮的雙手往後一翻,右手死死握住,其間佛印旋轉,金光熠熠,也不知用了什麼術法,青蓮除了嘴巴,渾身上下再是動彈不得。他就這般挾著青蓮,「嗖」地一聲,衝破人群,經往蘇青雲疾馳而去。
青蓮大喊道:「你這賊和尚,臭和尚,我這裡能有什麼東西給你……你……你快放開我!」
鬼道群魔忽然回過神來,也不知道雲枯什麼時候混入了群魔之中。赫連帝恨同何不醉當先騰身追去,齊聲怒喝道:「雲枯賊驢!你他奶奶的要幹什麼!」
蘇青雲見著青蓮被雲枯捉住,心下也急了,奮力運起一口氣,搶身攻來,大喝道:「大和尚你有什麼事衝著我來便好,快將蓮兒放了……」說著掌間真氣凝聚,便要發難,但無奈自己元神大損,動作遲緩,卻被雲枯反手一掌擊在胸前,「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渾身登時癱軟。
雲枯順勢一抓,便將死死抓住,道:「阿彌陀佛,蘇公子,老夫當是沒有惡意,卻不是要傷你性命,你還是不要反抗的好!」
與此同時,張、玉、松、璇四人也已趕到,見著雲枯已制住了蘇青雲同青蓮,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麼,齊聲怒道:「賊和尚!好呵,原來你早已知道那『龍泉太阿劍』是假的了,是也不是!」
雲枯道:「不錯,這『龍泉太阿劍』在五百年前早已被毀,如今這世間又哪裡來的第二把!」
眾人聞言,不覺倒吸了一口涼氣,心驚道:「什麼!那『龍泉太阿劍』早就被毀了!如此說來……如此說來……」
「是『渾天寶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