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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鬼帝君臨 第八十三章 封城 文 / 己巳

    方無跡居東海蓬萊島,與寇島毗鄰相望,其間也曾多次造訪牧野神社,於那陰陽師多少都有些瞭解,如今見到這「五芒星召喚陣」,心中無不大驚,饒是他向來遇事都是鎮定自若,但眼下也無不動容。起先他自是清楚神崎兼一如此慇勤相助李重俊這麼一個落魄太子,也不過是要李重俊在做上皇帝之後,答應自己讓東瀛陰陽道能在大唐中佔有一席之位罷了。

    而在得知神崎兼一將自己同安樂公主的那一番談話偷聽了去後,料得他為要保李重俊,定會有所動作,是以再也耽不得分毫,只待鬼道群魔趕到之後,便即下手。可想不到蘇青雲也發覺這事,扮作刺客將李重俊與唐中宗先行擄走,讓自己失了先機;更想不到原來神崎兼一也會耍這般伎倆,其意圖眼下再是明顯不過,便是趁著元宵之夜文武百官齊聚大明宮,連同皇上以及仙、鬼、佛三道眾人一舉殲滅,那這天下還不是他東瀛的番國了!

    當下方無跡無不咬牙切齒,只恨沒將他一併算在自己的計劃之內,如今任其胡來,倒是將自己的這一番計謀當做了踏腳石,心中惱怒非常。跟著暗道:「這賊人也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與其讓那兩人死在他外邦人的手裡,倒不如死在我手裡來得划算!我又怎可讓他得逞,眼下得趕緊搶在前邊將那二人殺了才是……」

    於是他轉過頭,瞧見蘇青雲那神色中驚怒交加,料他該也是算著了神崎兼一的奸計,忙正色道:「蘇公子,你可都知道了……那邊仙、道、佛三方為了『天師四寶』早已是鬥得不可開交,卻正中了那賊人的下懷。如今你我再這般窩裡鬥,今夜大伙都得玩完!況我要殺的不過是李重俊與中宗老兒二人,他要殺的可是這皇城中的所有人啊!」

    蘇青雲竟也不為所動,冷笑道:「殺千萬人是殺,殺兩人也是殺,你說了這許多,到底還是要我不礙著你刺殺太子與皇上!嘿嘿,如今這狗咬狗的滋味可是好受?既然眼下時間緊迫,那我更是留你不得了!待收拾了你這賊人,我再將他宰了便可!」

    方無跡一愣,他怎麼也沒想到蘇青雲的性子竟是這般執拗,饒是自己再如何好話好說,他根本就沒有聽進去,無論如何都要取了自己的這條性命,當是沒了法子。同時心中也於他無端地生出了一股畏懼之感,暗道:「若這小子早生了十年,那我這些年來便怕有苦頭吃了……」跟著怒喝道:「蘇青雲!你便要為了這兩個庸人而將我大唐拱手送與外邦人了麼!快讓開!」

    蘇青雲也怒喝道:「怎麼,不讓你殺了太子同皇上,倒是我的不對了!我不單要救那二人,便是這皇城上下,我都要救!多說無用,動手罷……」話音未落,「嗖」的一聲,便即躋身而上,手中捻了個勘鬼訣,倏而一翻,又變作藏魂訣,「呼……」絲絲黑氣立時順著經脈迫入了雙臂之間,跟著怒叱道:「封魂固神,鎖魄羈身!捆仙弒神?禁!」雙臂一抖,地煞真氣驀地從十指中噴射而出,雙手交叉一扯,又聽「匡啷啷……」一陣連響,幻作了十條碗口粗細的鎖鏈,往方無跡身上纏去。

    方無跡搖了搖頭,眼中精光暴盛,大喝道:「你既然要打,便給我認真些!別盡耍些小伎倆!」說著避也不避,「轟……」週身金光大盛,沖天鼓舞,竟是天靈仙氣!跟著他手中捻訣,於胸前劃了兩個圓,叱道:「海納百川,法歸藏!蓬萊仙術?無極!」

    「嗤嗤嗤……」方無跡胸前便立時現出了兩個極速旋轉的金芒圓盤。與此同時,那十條鎖鏈轉眼間便被吸了進去,銷聲匿跡。

    「又來了!剛才原來是這般……」蘇青雲一愣,奇道:「咦!你……你怎地會有天靈仙氣,竟還會使仙術!」

    方無跡冷笑道:「你可別將我同賊道士相提並論了……我蓬萊島獨立世外,島上仙跡遍佈,這又有什麼稀奇!若不是歷代島主定下規矩,不需島上弟子踏足中原半步,哪還容得你等立足之地!嘿嘿……只可惜如今我做了島主,這規矩便給我廢了,我本不願同你動手,這可是你自找的了……」忽而臉色一沉,雙臂照著蘇青雲一抖,狂笑道:「還給你!」

    話音方落,但見十道金芒熠熠的鎖鏈猛地朝自己捲來,那速度之快之靈活,更是遠在自己之上。蘇青雲笑道:「怎麼,讚了你幾句,便找不著北了麼……只可惜,你只是個凡人,我卻是軒轅劍使……」他也不避,卻是將真氣回斂,深深吸了一口氣,雙目圓睜,猛地朝他瞪去。

    方無跡見狀,更是暗自奇道:「他要幹什麼……」跟著便覺腦海中「嗡」的一蕩,一陣疼痛稍縱即逝,那十條鎖鏈便從對方的身旁繞了過去,卻是「寐靈術」。便在這時,蘇青雲腦海中也是一震,難堪已極,可還是強忍了下來,心驚道:「這賊人的意念力好是渾厚!」

    方無跡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怒道:「蘇青雲!你……你小子幹了什麼!」

    蘇青雲笑道:「我說過了,你畢竟還只是個凡人……」驀地大吼一聲,運起了玄牝珠,暗金真氣「彭」地一聲破體噴射。他也不給對方喘息之機,各種仙、鬼二道的術法相互交雜著鋪天蓋地般擊下。可方無跡也當真了得,便單憑先前那「無極訣」,就將其一一吸納化解,且自他將那些術法納入體內之後,那自身的真氣便愈來愈盛。二人在斗了數十回合後,蘇青雲倒是被那反彈而來的術法逼得頗為狼狽,氣惱已極。但見著方無跡自始至終再沒使過第二樣術法,心中也不覺佩服。

    蘇青雲暗道:「不想這賊人竟這般難纏……好極,好極,我讓你吸,你這回吸給我瞧瞧!」清叱一聲,丹田中頃刻間便轉為了木靈真氣。跟著右臂一抖,「呼……」赤炎瞬息暴漲,烈火奔騰,衣袖立時灰飛煙滅,現出了那赤紅色的麒麟圖騰。但見他猿臂往前一揮,一道道烈焰便朝對方激射而去。

    「什麼!麒麟神臂!這小子……」這一下,方無跡再也不敢使開「無極訣」直攖而上,趕忙騰身閃躲。蘇青雲冷笑道:「我便知道,你這術法只吸真氣,卻不能納火!」跟著右臂當胸一劃,拉開一道火牆,那火隨念動,竟而幻作了七星神兵的模樣,那七柄由赤炎凝鑄而成的長劍於跟前一字排開,凌厲無比。蘇青雲嘿然一笑,小腹收縮,又轉回了暗金真氣,手上不停,捻訣呵斥:「吞乾坤,縱陰陽,步虛三界獨尊。太虛劍意?七曜……」七柄炎劍凌空圍作一圈,旋轉激射。

    「咦!這回竟是那璇璣小兒的『太虛劍訣』!奇哉!奇哉!他是如何學來的!」

    方無跡猛吸一口氣,往後疾縱。蘇青雲雙手並作劍指,上撇下劃,御著那七柄炎劍一路緊追而去。便在這時,那五芒星陣的五個星角處的烈火倏而逐漸變做了青、白、赤、黑、黃之色,相互蔓延重合。

    方無跡一瞥眼見,暗道:「不好!那五芒星陣快要成了!這小子倒真也難纏,不能再同他如此糾纏下去……」蘇青雲見著那「五芒星陣」有了變化,也知道大事不妙,心中同時這般心思,暗道:「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同他拼了,一舉宰了這賊人……」想道此處,忙撤了術法,雙手環扣,喝道:「不御,三魂天地縱橫;不克……」

    與此同時,但聽得遠處呼喝震天,光芒閃耀,無數法寶道術滿天亂舞紛飛,混亂非常,卻是眾人已然鬥了起來。方無跡見狀,心中有了計較,恍然道:「咦!我怎麼沒想到,要制住這小子,又何須我動手……」也不理會蘇青雲想幹什麼,將真氣聚於雙足,獰笑道:「蘇小子……你說若要讓賊道士知道那『雷霆都司印』在你身上……嘿嘿,會發生什麼事?」話音未落,身形一閃,便朝大明宮急速馳去。

    蘇青雲聽聞,暗叫一聲不好,罵道:「他奶奶的,你這無恥的東西!竟與我耍手段!」急忙騰身追了上去。跟著前方又有兩道光芒朝這邊迎面馳來,其中有人道:「纓姊姊……你確信那真是蘇郎麼……」蘇青雲知道是紫纓同青蓮,想也不想,立時大喝道:「纓妹……蓮兒……快攔住方無跡那賊廝……」

    二女聽得是蘇青雲的聲音,無不大喜,雖然不知是怎麼回事,見著迎面馳來個人,便想也不想,紛紛呼喝,截了上去。

    「彭……彭……」兩聲巨響,氣浪激射。

    「哎呀!你……你幹什麼!」

    「嘿嘿……兩個小妮子倒真是可人,讓我咬上一口好不好……」跟著又是一陣驚叫,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方無跡嘿然一笑,繼續往前疾去。蘇青雲轉眼便已來至紫纓、青蓮的身旁,見著那二人雙手護著胸脯,臉上緋紅,氣惱非常,心中暗罵下流無恥。但也不意停留,緊追而去。

    「蘇郎……這到底……」紫纓、青蓮二人無奈,掉轉身形,緊隨其後。

    「方無跡!你給我住口!」卻還是慢了一步。

    但見方無跡一頭扎入了天空中混斗的眾人之中,立時大喝道:「賊道士,你等不是想知道那『雷霆都司印』的下落麼……好!如今我便同你說了,就在蘇青雲那小子的身上,信與不信,這都由得你們!在下話已傳到,告辭了!」說著翻了個身,逕嚮往玄靜等人的方向疾馳而去了。

    話音未落,蘇青雲便已然趕到。眾人見著方無跡忽然闖入戰局,在說了一番話後便又轉身離去,愣了片刻,還沒回過神來,又瞥見了蘇青雲,這才恍然大悟。張、玉、松、璇四人忽而朝他瞪來,跟著呼嘯一聲,再不理會鬼道眾人,逕往蘇青雲衝來,張凌子怒喝道:「賊小子!快將『雷霆都司印』交了出來……」群魔見狀,也急忙截了上來,眾人稍作了停頓,又鬥作了一團。

    吵雜混亂之中,蘇青雲也不理會四派掌門,死死盯著方無跡遠去的身影,心下怒火中燒,怒目橫眉,喝道:「方無跡!你有種便別走……」說著便又要追去,忽而神崎兼一乘了一隻怪鳥忽然現身,檜扇一收,笑道:「蘇公子別忙……他待會還是要回來的……今夜你們誰也出不了這皇宮的,都要死在這裡……」

    便在這時,卻見著先前奔出紫宸殿的文武百官又紛紛退了回來,而每處宮門之上都分立了一個陰陽師。其中有人失聲大喊道:「這……這是怎麼回事,咱們……咱們怎地出不了這宮城!」

    神崎兼一道:「是了,我忘記同你們說了,我已命人在這宮城四周布下了結界……你們誰都走不掉啦!」

    眾人聞言無不大駭,心驚道:「這人是誰?聽口音卻不似我大唐人士,莫非這奇怪的圖案是他弄出來的?他又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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