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暗流湧動1
眾人大笑中，林飛嬉皮笑臉道：「我是白癡，你是傻瓜，不正好說明我們同屬一個檔次？」
林飛的厚顏無恥讓陳老恨得嘶牙咧嘴，一老一少竟然在房裡追打起來，志強生怕陳老不小心摔倒，一步上去就幫陳老把林飛逮住了……
廖律師起草的合同最終一個字也沒修改，用打印機打出來之後，雙方很爽快地在上面簽了字，當汪靖到來時，雙方已在握手言歡。聽說青山水電工程的投資都來自汪靖，老江湖的胡經理立刻對這位大老闆說起了感謝話，接著便將六百萬的支票直截塞進汪靖手中，把汪靖弄得一愣一愣地。聽了胡經理的解釋才知道，三個水庫在購買材料設備方面有三百萬的節餘，加上青山縣擅自增加的一百萬預算，水電三局將有一千四百萬的工程利潤，拿六百萬感謝德福公司也就理所當然了。
汪靖把錢收下後，胡經理又從口袋裡摸出一個信封，客客氣氣地交到德福手裡：「邱老闆，根據貴公司雷經理的提議，本公司的幾個領導剛才商議了一下，大家一致同意與貴公司建立長期的合作關係，這是我們草擬的合作方案，請你們今晚抽空看一看，有需要修改和補充的地方改日再行商議。」
簽字儀式結束後，胡經理和手下人出去安排晚餐，汪靖馬上把德福和志強叫了過來，冷冷地盯了志強半天，突然哈哈大笑道：「阿強，我在這裡跟你說句實話，以前聽飛仔把你誇成小諸葛，我一直都不以為然，從這件事情看來，我確實需要重新審視你的才能。直說吧，你們還想讓我追加多少投資？」
志強沒想到對方會如此爽快，一時間只笑不語，一旁的陳老插話道：「有多少加多少！那地方的人傻得離譜，阿強回到老家後更是如魚得水，把錢放到他手上絕對穩賺不賠！」
見姐夫把眼光轉向自己，林飛急忙為陳老作介紹：「這是水利廳的陳老總，阿強的老朋友。」
「是前總工程師，目前是半個閒人。」跟汪靖說完之後，陳老突然把頭轉向林飛：「喂，我怎麼只是阿強的朋友，我不是阿福的朋友？我不配做你這種傢伙的朋友？小白癡！」
大家哈哈一陣後，林飛又指著陳老對汪靖笑道：「我一直叫他老傻瓜，對他的話半句都不敢信，不過你不妨信他一兩句，因為阿福、阿強以及胡經理他們都特信這老傻瓜的話。」
陳老洋洋自得道：「正因為你不信，他們才會信，誰在乎你這小白癡信不信？」
飛仔姐姐林霞笑著對陳老道：「我弟弟心裡一定特別敬重您老人家，我就從沒見過他跟哪個老人這麼親熱，剛才聽阿福說您也要去湖江省，我正好有個不情之請：希望您幫忙管教一下飛仔。」
汪靖眉飛色舞道：「陳老總也要去湖江省嗎？這六百萬我就安安心心拿在手裡啦！阿福，阿強，我們剛才是從上海飛過來，我父親在那邊新開了一家分公司，一下花去幾十億，因此資金突然變得十分緊張。不過，看在這六百萬的份上，我暫且給你們追加三千萬，不夠也先對付著用吧！哦，陳老總，水庫工程要辛苦您，管教飛仔也要辛苦您，到飛仔能正經做事時，我一定專程請你們去香港喝酒。」
陳老一臉莊嚴道：「盡力而為！盡力而為！其實我和飛仔是相互影響，我也從他身上學到了一些東西，比方如何讓自己活得更輕鬆、更快活。」
陳老的表情和言語讓一屋人笑得前仰後翻，笑聲中，林霞在林飛頭上連敲了幾下……
時間一晃就到了六月中旬，水庫工程已經開工半個月了。
青綠兩縣合作開發的三個水庫同在一個大山谷中，三個水庫呈階梯狀排列，分別命名為青綠一號、青綠二號和青綠三號。地處下游的青綠一號規模最大，水庫壩址選在青山縣城上游一公里的狹谷口，沿著風景秀麗的山谷向山裡延伸近三十公里。青綠二號的位置和規模均是居中，水庫壩址距青山縣城有三十公里，滿貯水時長度達二十公里。地處上游的青綠三號規模最小，水庫壩址選在距青山縣城五十多公里的深山中，必須修十幾公里的簡易公路才能將材料設備運上去，水庫長度只有十幾公里。三個水庫工程都交給了廣東水電三局，他們人員整齊，技術精堪，設備也較先進，自己最難解決的問題迎刃而解，自然讓德福和志強喜不自勝。
兩人高興沒幾天就開始頭皮發麻，不知是什麼原因，到了該給綠水縣負責的三號水庫修公路、打地基時，綠水縣那邊總說緩一緩、緩一緩。志強一打聽才知道，原來他們在事先不打招呼的情況下，擅自挪用了一千萬水電專項資金：五百萬用於發工資，一百萬用於糧食交易大樓的收尾工作，一百萬用於綠水賓館的內部裝修，三百萬拿去搞市區的道路維修，準備迎接什麼城市建設達標檢查。曾書記在官場上是什麼性格不得而知，在德福和志強面前卻顯得異常坦誠，一落坐就對兩人開門見山：
「我的任期後年就滿了，上級不會再調我去其它縣，有政績可能進市政府，沒政績就會進市政協，別看『府』和『協』只相差一個字，其實差了何止十萬八千里？前年的洪水和去年的乾旱就像兩瓢涼水澆在我頭頂，原本緊張的縣財政今年更是雪上加霜，到今年年初全縣已有半年沒發工資，眼看就要出亂子時，楊縣長想出了水電開發這一招。楊縣長目前還是代理縣長，他這年紀正是往上爬的大好時機，所以他在這方面比我更著急，千方百計想抓出點政績給上級看。四千萬到手後，楊縣長一方面想平息拖欠工資引起的眾怒，一方面又想趁機撈點政績，他認為水利是百年大計，一時半會很難見到成效，不如抽一點錢出來做些更現實、更緊迫的事。」
說到這裡，曾書記用手指了指窗外：「你們那天一進綠水縣城就看到了，道路坑坑窪窪，賓館破破爛爛，政府大樓的對面聳立著一棟建了八年都沒完工的大樓——尤其是這棟食品大樓，它在我們市裡的臭名聲，都快趕上海南省的爛尾樓啦！」
德福苦苦一笑道：「你們的困難我們可以理解，問題是你們也該體諒一下我們。合同早簽了，工程隊早來了，青山那兩個水庫都已經開工了，你們還準備怎麼修改既定的方案？」
曾書記微笑著對德福道：「明人不說暗話，我們希望你們能追加一千萬投資。引進外資既是長遠的政治利益，更是眼前的經濟利益，綠水縣已經把引資的回扣提高到百分之一點五，如果你們追加一千萬投資，縣裡的主要領導就能多分十五萬獎金。話又說回來，這樣做其實對你們也有好處，把大家的肚子填飽一點，自然會減小你們日後的工作阻力。喔，談投資就一定得談回報，我們決定再拿出一大片地，四萬平米確實是太少了，這次我們可以多給你們兩倍的地。邱老闆，你看怎麼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