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死亡的熊人
這個身影莫約只有匹格肩膀高，瘦小身體上穿了件獸皮衣服，頭上插有一圈翎羽，面孔則用紅綠兩種顏料塗出奇異圖案，看上去古怪之極。
「邪巫師！」狼人霍格驚叫起來。
狼人霍格驚叫剛起，德爾立刻覺出不對。經驗豐富的匹格想也沒想，大刀一掄便向身後揮去，帶起一輪破風聲直斬身後某處。
大刀眨眼間便砍中巫師，那知道被劈中的巫師並沒有倒下去。而是呵呵詭笑幾聲，被開了口的身體內撲啦啦飛出無數蝗蟲。幾秒種內，巫師整個人變成一道蝗蟲洪流衝上天空。
明明已經劈中敵人，沒想到對方卻發生如此詭異變化。蝗蟲如同疾風撲至，德爾連連大刀揮舞卻奈何不了密集蟲群，頃刻間便被蝗蟲淹沒身影。
「呼！」一道三四米寬的劇烈風流突然出現。瞬間將蝗蟲連帶匹格吞沒，凌厲風聲中地面石塊紛紛飛起，捲入風中發出連串撞擊聲。短短幾秒鐘，地面被颶風捲出一條三四米寬，二十來米長的痕跡。匹格人縮成一團蹲在風痕之中，漫天飛舞的蝗蟲已經徹底湮滅。
強風術！今晚迪丹用出的第二個風系三級魔法。
魔法盾外附著燃燒的火焰逐漸熄滅，迪丹終於再次能看到外面情況。邪巫師的奇異火球魔法不但威力相當於四級火系魔法，後面粘附燃燒的火焰更是驚人。可以想像，若是一般戰士被這種火球擊中，即是沒在第一次爆炸中喪命也很難撐過余火燒灼。今天迪丹就是吃了這個魔法的大虧，被束住手腳沒能徹底發揮實力。
蟲群被滅余火漸熄，營地內外一時安靜下來。這次襲擊不過短短幾分鐘，營地內除了迪丹和霍格已是人人帶傷。
「大家小心！」迪丹不敢大意，高聲大喊提醒獸人們不能放鬆。「敵人可能還在附近。」
說著，迪丹向天空發出照明術，將營地周圍照的如同白晝。
也許是因為接連受挫於迪丹，邪巫師沒有再出現。迪丹用法師之眼搜索了附近所有區域都沒發現敵人痕跡。無奈下只好在整個營地周圍都設上預警魔法。迪丹這才鬆了口氣回到營地，查看戰鬥給己方帶來的影響。
四名獸人老者中一名死亡，三名受傷嚴重，三名小獸人也有兩個傷勢不輕。狼人霍格沒受什麼傷，倒是匹格德爾全身處處淤青，那是被迪丹用強風術捲起的石頭砸的。
「哼哼！」匹格摸著臂膀外側一大塊淤青，痛的直裂嘴。「我說人類魔法師。你的魔法就不能分分敵我嗎？下次我可不敢再衝到前面了。」
「行了德爾。」狼人霍格在匹格身上灑了個白色光環，拍了拍他肩膀道：「邪巫師的蝗蟲可是帶有瘟疫的。如果不是迪丹法師的魔法，你肯定比現在慘多了。」
白色光環有治療作用。匹格人德爾臉色頓時好了許多，身體逐漸放鬆靠在一塊大石頭上，瞇著眼睛道：「霍格你有沒有看錯。剛才那個真的是邪巫師嗎？這些傢伙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迪丹也走過來，坐在匹格對面看著小狼人道：「我也想知道剛才襲擊我們的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做？」
狼人霍格揉了揉眉心。剛才給受傷的獸人治療耗費了不少精力，他感到有些疲意。靜默片刻，霍格說道：「邪巫師是這片荒野中一些散落文明的後裔。幾千年前這片土地上有著許多種族和文明。隨著獸人帝國崛起，獸人打敗了所有種族，成為這片大荒野的主人。只是獸人帝國面積實在太大了。帝國軍隊雖然屢次進行清理，一些殘存的種族還是遺留了下來。這些種族的巫師我們就叫做邪巫師。」
頓了頓，小狼人舔了舔鼻子繼續道：「邪巫師只是一個統稱。實際上有上百種被稱作邪巫師的異族施法者。比較多的有安雅巫師、靡克巫師、羅茲巫師等等。從剛才變蝗蟲那個法術看，這次襲擊我們的應該是羅茲巫師。羅茲族是過去一個比較強大種族，他們的巫師也相對厲害。可以用巫術役使野獸甚至魔獸為他們所用，本身也會使用許多奇怪法術。往往一個人就能抗衡一隻沒有薩滿的小型軍隊，並不容易對付。不過這羅茲巫師已經有近十年沒有消息了。沒想到今天晚上讓我們碰上了。」
眾人聽倒到吸一口涼氣。沒想到今夜居然碰到了一個這麼強悍的傢伙。匹格德爾突然笑起來，看著迪丹道：「羅茲巫師再厲害不也被我們的人類……呃……你叫什麼來著……迪丹……迪丹魔法師擊退了嗎？」
狼人霍格也跟著匹格歎道：「沒錯。今天如果沒有迪丹魔法師。我們可能都會被這個羅茲巫師殺掉。」
迪丹並不習慣這樣的誇讚，轉移話題問道：「為什麼羅茲巫師會選擇襲擊我們？它們以前也這樣幹嗎？」
「誰知道。」小狼人聳聳肩道：「邪巫師的襲擊從來沒有理由。」
「哼哼！」匹格德爾點了點豬頭，贊同狼人的說法。「邪巫師殺人沒有邏輯可尋。他們就像荒野中的豺狼，碰到他們只能怪我們運氣不好。」
在這個問題上兩人都顯得有點漫不經心。這讓迪丹感慨獸人帝國和人類社會的巨大詫異。要是在人類社會，這樣的襲擊殺人案肯定會引起恐慌。而在這荒野之上，獸人們似乎對這類意外死亡習以為常，甚至並不會為死者難過。迪丹可以想像，就是他們自己死了。獸人們也會認為這就是正常生活的一部分，只是自己運氣不太好而已。在這點上，獸人社會和人類文明有著很大區別。
頓了頓，迪丹問道：「霍格。以你對羅茲巫師的瞭解，他是會放棄，還是會繼續襲擊我們。」
「說不準。」狼人繼續搖頭。「襲擊獸人已經成了羅茲巫師活著的目的，按理說在出現更吸引他的目標前。這個羅茲巫師是不應該放過我們的。但是今晚迪丹法師你給了他很大麻煩。如果他覺得對付我們不好對付，不再攻擊我們也是可能的。」
今天如果沒有迪丹。單憑小狼人霍格和匹格德爾很難和邪巫師抗衡。小狼人霍格雖然是獸人薩滿，但年輕的他缺乏戰鬥經驗。今晚的戰鬥中就暴露出很多問題，根本沒有發揮出一名薩滿應有戰鬥力。碰到狡詐的羅茲巫師想不覆滅都難。
「哈欠！」匹格人不想在繼續這樣的談話，打了個長長哈欠疲倦道：「迪丹法師你不是說佈置了警戒魔法嗎？那我們還是睡覺吧。其它的等天亮再說。」
說完，匹格閉上眼睛開始睡覺。半分鐘後，如雷鼾聲自嘴裡響了起來。
第二天，一行人繼續前進，踏上尋找下一個部落的路程。也許真的被迪丹所懾，一連三四天羅茲巫師都沒再出現，就在所有人都認為危險已經過去的第五天上午，前面探路的德爾突然發出呼叫。
眾人連趕到匹格人呼叫處，到臉色發黑的德爾指著地上一具屍體道：「我剛剛發現了這個。」
匹格人身邊躺著一具屍體。屍體全身覆滿黑毛，面朝地面趴伏著看不清模樣，整個背面密密麻麻爬滿蒼蠅，德爾用刀一趕，登時一團黑雲從屍體上騰起。驚得眾人連連倒退。
噗的一聲，一束火焰從迪丹魔杖頂端冒出來，黑雲轉眼便被燒掉大半。迪丹對由蒼蠅組成的黑雲心中發楚，乾脆用魔法將其徹底解決。
獸人們也不喜歡蒼蠅，不過他們雖然討厭這些卻東西沒什麼辦法。看到迪丹一下子便解決了蒼蠅群。原本躲避蒼蠅獸人再次圍在了一起。
「是一名熊人。」匹格將屍體翻過來，看了看說道：「大概二十歲出頭，非常強壯。應該是某個熊人部落的戰士。」
這是一頭成年熊人，倒在地上好似一堆肉山，全身覆滿巴掌長黑毛，樹幹般粗壯四肢長著的勾爪有迪丹半個巴掌長。可以想像，這名熊人活著時一定非常威猛。不過現在，生命已經離開了他。他左胯以下整條左腿都被燒成焦炭，身上數十道傷口大小不一，最嚴重一處自左肩一直延伸至左肋，翻起骨肉下內臟都被撕裂。只看這些傷口，便知這名熊人在死前經過一番激烈搏殺。
「他是受圍攻致死的。」匹格人平時迷糊，碰到與戰鬥有關事物卻格外精明。指著熊人屍體上傷口道：「這些傷口顯示，最少有三個不同的敵人攻擊過他。」
迪丹目光則停在熊人焦炭般左腿。迪丹的火系魔法也許能將熊人炸成碎片，但是燒傷卻不是那麼簡單。把敵人燒成焦炭，迪丹用火海術也能做到。但只將左腿燒焦卻不殃及其它部位的方式，迪丹自覺難以做到。看著爆出腿外的一截黑色焦骨，迪丹想起了羅茲巫師的奇異火球魔法。只有那種能夠粘附在目標之上，持續燒灼的魔法才可能造成這樣的傷痕。
「殺死他的可能是羅茲巫師。」想了一會，迪丹緩緩說道。
「羅茲巫師！」狼人霍格很驚訝，連忙問道：「迪丹法師。您怎麼知道是羅茲巫師殺了這名熊人戰士。」
迪丹指著熊人已成焦炭的左腿，沉聲道：「還記得前幾天羅茲巫師發出的那個火球嗎？在我知道的魔法裡除了那個火球術，還沒有那個魔法能夠造成這樣奇怪的燒傷。」
其實除了迪丹沒有人真正瞭解羅茲巫師的火球術。那晚一切發生的都很突然，多數獸人只對迪丹被燒成一個大火球高掛天空印象深刻。至於羅茲巫師的火球，大部分獸人根本就沒看到。聽到迪丹說熊人身上燒痕是羅茲巫師所為，獸人們覺得十分驚訝。
對於魔法，獸人天生遲鈍。匹格德爾撓著頭，想了半天也沒弄明白，哼哼道：「迪丹法師。你能不能說清楚點。到底是不是羅茲巫師干的。俺看魔法都差不多嘛。你怎麼知道就是羅茲巫師殺了他呢。」
狼人霍格倒是聽懂了迪丹的意思。仔細看了看焦腿，霍格說：「我相信迪丹法師的判斷。這麼說我們上次碰到羅茲巫師並非偶遇，這一帶應該是羅茲巫師頻繁出沒的地方。真是奇怪，帝國很多年沒有羅茲巫師活動的消息了。為什麼他們會出現在這裡。」
「我不知道什麼羅茲巫師。」匹格德爾打斷迪丹兩人對話。他只關心戰鬥本身，對其它沒什麼興趣。匹格德爾指著屍體附近凌亂痕跡說：「這名熊人戰士可是經過一番苦戰才死在這裡的。我看了周圍戰鬥痕跡，他應該是從那個方向過來的。」
德爾指了指西邊，凝重道：「這場戰鬥應該持續了很長時間和距離。這名熊人和追逐他的敵人邊戰邊逃，經過很長一段廝殺才到了這裡。」
大家根據德爾的判斷搜索起戰場。正如匹格的推斷，所有證據都表明熊人真的是從西邊與敵人一路廝殺，最後倒在這裡的。等到大家意見一致，匹格又提出新的問題。
「我很奇怪。」德爾看著熊人屍體，搖頭道：「熊人是群居和勇敢的種族，戰鬥中即是碰到比自己強大的敵人也不會退縮。這頭熊人卻明顯在逃竄，而且他只有一個人。據我所知熊人可是很少單獨外出的。」
迪丹並不瞭解獸人們的特性。聽德爾這樣說，也感到十分訝異。大家都想不通為何熊人會做出與其種族特徵截然不同的行為。苦思無果，狼人霍格提議道：「乾脆我們往熊人來的方向前進。不論這背後藏著什麼樣的秘密。只要我們找到源頭，一切自然就會解開。」
不能不再次佩服獸人們的勇氣。如果是一隊人類碰到這種情況，十有會選擇遠離，那怕繞個彎子也要避開危險區域。同樣情況下，這隊獸人則作出截然相反的選擇，他們心中似乎根本就沒有危險二字。不說好戰成性的匹格，就連那幾名老獸人都沒有表現出半點畏懼。
「有祭司大人的祝福。我們也能像小伙子一樣戰鬥。」隊伍裡幾名老獸人甚至發出這樣的豪言。
打定注意，迪丹一行人向著西方，熊人來時方向出發。第一天走下來，迪丹等人沒有再發現什麼異常。到了晚上休息時，除了守夜者外，迪丹特地在營地周圍佈置了防禦魔法，以防未知敵人的襲擊。
當天晚上，意料中的襲擊果然來臨。隨著一發魔法火球被觸發，擊中某個物體發出轟然爆炸。整個營地突然間沸騰起來。
最先跳起來的是匹格德爾，爆炸剛一響起匹格人就睜開眼睛，看著一個高大黑影被火球炸得高聲痛呼，德爾掄起大刀就撲了上去。
一圈光環及時出現在匹格身上。狼人霍格汲取了上次教訓，一來便給己方最強戰士加上獸神的祝福。光環籠罩下德爾只感覺渾身充滿無窮力量，大吼一聲，一刀便向入侵者砍去。
彭的一聲，迪丹帳篷瞬間消失。撐著魔法盾，迪丹迅速飛到營地上空，發出一枚照明術照亮周圍一片區域。
「吼！」「吼！」
十來隻野獸被突然出現的光亮照的眼睛刺痛，同時大吼，一股森然殺氣籠罩小小營地。
「殺！」
「保護祭司大人！」
獸人們紛紛行動起來，圍在狼人祭司霍格身前大聲叫喊。被圍在中心，狼人霍格表情鎮定，唱著頌歌不斷將一個個光環潑灑到獸人身上。
「吼！」彷彿接到命令，十幾隻野獸同時向營地撲來。
迪丹留意觀察。發現襲擊營地野獸大部分是普通野獸，只有兩頭風狼屬於魔獸。只是所有野獸眼睛都一片猩紅，嘴角唾液不正常的瀝瀝而下。野獸們明顯是被人激發了血性，這才不顧一切襲擊獸人營地。
憑這種實力並不足以襲擊獸人營地，獸人們在這一刻顯示出他們的彪悍。光環加持下，即是老獸人也顯示出很強的戰鬥力。他們高喊著迎向野獸群。頃刻間尖牙利爪展開了較量。
「轟！轟！」迪丹發出幾顆火球，準確命中兩頭風狼，將它們炸成碎片。
一名皮毛已經發灰的老狼人身子一甩將一頭豺豹震飛，趁著豺豹露出全無防備的腹部伸臂一揮，利爪在豺豹肚子撕開個大口子，熱騰騰的腸子立馬流了出來。劇痛下豺豹野性激發，痛嚎一聲便欲站起。老狼人卻搶先撲上去，將豺豹壓在身下，一口咬斷了敵人的脖子。老狼人旁邊，一名老匹格正狠狠將獠牙捅進雙紋虎的眼睛，整個獸人營地陷入一片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