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第一個任務
三天後，迪丹來到與魯道夫約好見面的一間小酒館。剛走進去，便看到魯道夫正和三名傭兵坐在一張桌子前吃著東西，看到迪丹進來，魯道夫揮手高呼，讓傭兵們挪了挪給迪丹騰出個位置。
迪丹坐下，魯道夫便給大家介紹起來，「這是我告訴過你們的，新加入我們傭兵團的魔法師迪丹閣下。這是尼姆，我們團裡的七級盜賊。」
叫尼姆的盜賊一頭亞麻色頭髮，皮膚白皙的像個女孩，中等個子體型消瘦，當他聽到迪丹就是團長新邀請的魔法師時，一臉的不相信。「這不可能。團長你可不要騙我們，他真是您請來的魔法師！他還是個孩子！」
聽到尼姆質疑，魯道夫臉色有點難看，沉下聲道：「迪丹法師閣下雖然年輕，但卻是帝國魔法學院的高材生。已經擁有六級魔法師實力。尼姆你最好為自己的冒失向迪丹法師道個歉。」
在通常情況下，這樣當面質疑別人實力是件很冒犯的事情。而冒犯一位魔法師更是及其危險，因為魔法師都是出了名的高傲，行事怪異。雖然迪丹年紀尚小看起來也很好相處，魯道夫也不敢大意，立刻出聲喝止尼姆。
魯道夫在團裡極有威信。他一認真，尼姆不敢再表示質疑，收起懷疑神色平靜的看著迪丹，卻怎麼也說不出道歉的話來。尼姆雖然只是七級盜賊，可是年紀也在三十歲左右，看著比自己小了大半的迪丹。這個臉怎麼也拉不下來的。
「沒關係。」迪丹善解人意的笑了笑，「大部分人第一次看到我都很吃驚。我已經習慣了。尼姆大哥驚訝是正常的，魯道夫團長您不要怪他。還有，大家叫我名字迪丹就好了，千萬別加閣下兩個字。我不習慣。」
迪丹這番表態使氣氛緩和下來。團裡的另一名戰士和弓箭手看向迪丹的眼神也柔和了許多。那名戰士傭兵甚至主動介紹起了自己。
「迪丹法師。我叫比烈奇，九級戰士。」這名戰士長了個方形臉，正值壯年的他身板堅挺，發達的肌肉把身上武士服漲得鼓鼓，看起來頗有幾分彪悍之氣。
「您好！我叫伊蓓絲，十級弓箭手。」最後說話的弓箭手是一名非常漂亮的年輕女孩，她一雙眼睛如湖水般清澈，嘴角蕩起的微笑和一頭秀麗綠發讓迪丹很生好感。看到迪丹注意到自己微尖的耳朵，伊蓓絲有些害羞的解釋，「我的父親是一名森林精靈。我是一個半精靈。」
知道伊蓓絲不是純人類。迪丹有些釋然，難怪伊蓓絲怎麼年輕就是十級弓箭手，看來是一半精靈血統起了作用。
「好了。既然都介紹完畢，那我們就開始談正事了。」見團裡成員同迪丹間氣氛融洽起來，團長魯道夫覺得很高興，拍了拍手把話題轉到自己這邊，「由於有迪丹法師的加入。我這次接了到南邊行省驅逐魔熊的任務。大家說說有什麼看法。」
「那個驅逐魔熊任務還沒人去做嗎？」魯道夫說的任務之前在傭兵團內曾被討論過，當時因為覺得把握不大沒有接。沒想到過了這麼久居然還在，戰士比烈奇最先表示了驚訝。
「不是之前的那個任務。不過卻也差不多。都是在紅月行省的漢彼得郡。佣金是十二個金幣。大家說怎麼樣。」魯道夫團長不慌不忙的解釋著：「任務上說有魔熊闖進了正準備收割麥子的區域。只要我們把魔熊驅逐回山林，讓當地的領主有時間安排人手把麥子搶收起來便可以了。」
大陸各國比較通用的貨幣換算比例是每一百銅幣兌換一枚銀幣。每一百銀幣兌換一枚金幣。十二枚金幣，基本等於德曼帝國一戶普通人家兩到三年的收入。也算一筆不小的財富了。
「沒問題。」盜賊尼姆最先表態，接著比烈齊和伊蓓絲也表示同意，大家便把目光集中到迪丹身上。
「呃。我沒有意見。」第一次參加這種會議，迪丹還沒搞明白怎麼回事，「不過你們能告訴我關於這個任務更多的情況嗎？」
「是這樣的。」也許是想彌補剛才的冒失，盜賊尼姆主動向迪丹解釋起來，「紅月行省離我們這裡的距離騎馬大概需要走三天，是我們德曼帝國主要的糧食供應行省之一，也是帝國比較富裕的地區。每年到了糧食收割的時候，都有一些魔獸會從山裡跑出來獵食，這時候當地人便會請我們這樣的傭兵團驅逐或者殺死那些魔獸。當然，正常情況下象魔熊這種比較高級魔獸是不會出現的。今年也不知道為什麼，居然排著隊出來晃悠。」
原來是這樣。迪丹開始明白過來，「那十二個金幣的佣金算高還是低呢。我聽你們說，好像沒有太多傭兵團熱衷接這種任務呢。」
「十二個金幣的佣金算不上低，但要看具體情況。」這次的團長魯道夫做介紹，「這種任務主要有兩個風險。一是來自魔熊本身。如果沒有實力，魔熊這種魔獸可不是好對付的傢伙。這讓很多小傭兵團不敢隨意接這個任務。二是可能耽誤時間。收糧食雖然正常情況下就那麼幾天。但是如果碰到天氣不好或者魔獸太狡猾，那就可能耽誤過多時間。這就是為什麼那些有實力大傭兵團不願意接這種任務的原因。不過對我們來說。」
魯道夫團長臉上露出笑容：「有了迪丹法師你的加入。我們可以考慮不只是驅逐，而是獵殺幾頭魔熊。要知道魔熊身上可都是好東西，那樣的話就能多一些額外收入了。當然，這首先要取得當地人的同意。」
迪丹點點頭，旋即又提出另一個問題：「為什麼要他們同意。我們把魔獸殺死對他們不是更好嗎？」
魯道夫團長笑著道：「因為魔獸都很記仇。如果有同伴在某地方被殺了。即使冬天他們藏回了山，第二年也會再回到那個地方進行報復。因此若不是魔獸鬧得實在太厲害，當地人一般都會選擇驅逐而不是殺死它們。」
原來如此。迪丹雖然在幻境裡也同魔獸戰鬥過不少次，但是象如此生活的情況還是第一次聽說，不由得引起了興趣，「我知道魔獸都有一定智慧，但是它們真的有那麼聰明嗎？居然會知道報復。」
「那有什麼。」盜賊尼姆來講道：「曾經有人組織人獵殺魔狼。結果好幾年後，一群魔狼穿過幾十里地，經過兩個村子找到他家。硬是將他殺了才算甘休。最讓人吃驚的是，聽與他同一個村子的人說。當晚那些魔狼只一個勁襲擊他家，對緊挨著的鄰居家秋毫無犯。你說這些魔獸有多聰明。」
「啊！」迪丹還沒說話，半精靈弓箭手伊蓓絲吃驚道：「魔狼一般不會冒這麼大的風險進行報復的。這個人一定和那些魔狼結了很深的仇。」
「這個人住在我老家臨近的一個村子，當晚魔狼找他時就路過我小時候住的村子。只是我那時睡的太熟根本沒聽到動靜。」尼姆擺擺手，低聲道：「後來我聽說這個人過去曾經組織獵殺過魔狼。為了殺死魔狼王，他趁著成年魔狼出去覓食，殺死留守的母狼捉了好幾頭小狼崽。釘在木樁上設下陷阱等魔狼上鉤。那知道那些魔狼識破了陷阱不願進來。他就當著魔狼群的面，拿著刀子活剝小狼崽，最後逼得魔狼王帶著狼群硬闖陷阱，整個狼群死傷慘重。你說這個仇結的深不深。」
「好了。尼姆。把你的故事留在路上講。我們先談正事。」魯道夫的聲音響起，似笑非笑的看著尼姆，也不知是不是在暗示他瞎編故事騙人。「既然大家都同意做這個任務。那麼我們今天休息一晚，明天就出發去紅月行省。」
「那麼好吧。」尼姆聳了聳肩，「今天這餐我請客。」
「為什麼？你居然會主動提出請客。」戰士比烈齊吃驚的看著尼姆，好像看到太陽從西邊出來。
「嘿嘿！」尼姆笑起來，「我前幾天去了盜賊工會。通過了進階考核，現在是八級盜賊了。」
「原來是這樣啊！你這個狡猾的盜賊。為什麼不在點菜前說。」比烈齊作出頓悟的樣子，然後扭頭大喊道：「老闆。再來兩大罐甜葡萄酒酒，一整只烤羊腿，脆栗子醬伴的熏鹿肉也要一大份。」
「啊！你剛才不是說已經吃飽了嗎？」
「我聽到你晉級的消息。為你高興，胃口自然會比平常好一些。」
從帝都華沙到紅月行省有一條寬敞的馬路，碎石，煤渣和粘土鋪築成的路面平整踏實。因為築路時用的都是真材實料，每當有人策馬而過時，路面就會發出一種堅硬得得聲。一路伴隨著這種聲音，剛加入紅楓葉傭兵團的迪丹和同伴騎著馬，頂著秋天最後的烈陽，在蜿蜒延伸的路上帶起幾道白色煙塵前進著。
這樣頂著烈日趕路已經是第三天了。顛簸的馬背上，迪丹稚嫩臉龐佈滿汗珠，腰胯因為連日騎馬變得酸痛難當。伸手抹了把汗，迪丹看了看周圍傭兵團的同伴，發現他們雖然也是滿頭大汗，精神卻都很飽滿，一點看不出長途趕路的疲倦。連清秀麗質的半精靈伊蓓絲都神色自如，比自己強上不少。自己可不能丟臉，迪丹咬了咬牙，努力使自己忘記胯腿上馬鞍摩擦帶來的火辣，繼續埋頭趕路。
又過了大約兩個小時，前進到一個三岔路口，團長魯道夫一聲招呼，隊伍停了下來。
看了眼滿臉通紅的迪丹，魯道夫團長露出個體貼的笑容，指著路旁一個賣瓜果的攤子道：「頂著太陽趕了那麼久，我們到那裡歇一歇，順便問問路。」
賣瓜的攤子整好在三岔路口邊上，上面用草蓆搭出個遮陽篷，一個穿著褂子的老農坐在堆積成小山的瓜果旁，手裡拿著個草扇撲啦啦扇著涼。看到迪丹幾人走過來，他意識到生意來了，從凳子上起身迎上來。「尊敬的傭兵老爺們。要嘗嘗瓜嗎？上好的蜜藍瓜，我們漢彼得郡的特產，用冰泉水鎮著的，保證解渴消暑。」
「撿好的開上幾個。」魯道夫說著和迪丹幾人把馬拉到瓜棚旁，戰士比烈齊從瓜堆中拿出幾個用拳頭砸開丟到馬匹面前，渴極了的馬兒就低下頭啃起來。
「老哥。向你打聽個事。」團長魯道夫搬了個矮凳坐下，看著正從裝著冰水桶中拿蜜藍瓜的老農，笑呵呵的問道：「我們要到圖列特?莫斯子爵的莊園去，你知道怎麼走嗎？」
「你們要到莫斯子爵那裡去。」老農抬了抬頭，看著傭兵們說道：「那你們一定是為了驅逐魔熊的事來的吧。感謝神恩。你們可終於來了。我聽說他們那今年魔熊鬧得挺厲害，已經死了好幾個人了。」
邊說著，老農麻利的把散著白色涼氣的瓜切開，碧藍色瓜皮下雪白的瓜肉就露了出來，散發出一股沁人肺腑的清香。等把切好的瓜端到迪丹幾人面前，老農又繼續道：「圖列特?莫斯子爵大人離我們這不遠，順著西邊那條路，再走三十里就能看到他的莊園。」
迪丹還第一次聽說蜜藍瓜，拿起一塊也不急著吃，仔細打量起這個新奇水果。只見天空一樣蔚藍色的瓜皮上畫著幾道紫色長紋，雪白瓜肉半透明，隱隱露出裡面交織向上的綠色經絡，黑色渾圓的瓜子長在瓜瓤最裡面，整齊排成一條長線。拿在手上，隨著隱約散起的白色涼氣，一股從未聞過的清新香味滲進迪丹肺腑，讓人精神為之一震。
「蜜藍瓜！漢彼得郡的特產。特點是脆甜爽口，還有一股新鮮蜂蜜的香味。像這樣成色的在帝都要賣到半個銀幣一個呢。只有那些貴族老爺才能吃得起。」看著迪丹好奇打量手中瓜果，盜賊尼姆笑著介紹起來：「不過這裡是產地，大約也就一兩個銅子的價錢。」
聽著尼姆介紹，迪丹試著咬了一口，輕微的喀嚓一聲，充滿彈性的清脆瓜肉在迪丹齒間彈動，冰涼香甜瓜汁溢滿口舌，緊接著一股讓人神清氣爽的，猶如數十種春天花香復合而成的香味滾著香濃蜂蜜氣息衝上大腦。
「唔！」迪丹被這美妙滋味刺激的眉毛上翹，覺得整個人都被這奇妙滋味包圍了，再感覺不到周圍酷熱氣息，簡直想瞇起眼睛忘掉周圍一切，只把身心都沉浸在這奇妙的滋味中。
「哈哈！」看到迪丹舒服的忘乎所以。戰士比烈奇和盜賊尼姆都大笑起來，連半精靈伊蓓絲的眼睛也彎成了月牙兒，露出微微笑意。
大家一笑，迪丹立刻反應過來，他白皙的臉蛋立刻罩上一層窘紅，了句，「是很好吃嘛。」
「別鬧了。」看到大家都很開心，團長魯道夫也笑起來，不過他還是出聲替迪丹解圍道：「迪丹法師第一次吃蜜藍瓜。有什麼好笑的，當年我第一次吃這個時，眼睛一閉差點從板凳上摔下來。」
知道團長是在幫迪丹解圍，團員們也不多說，嘿嘿一笑各自吃起瓜來，只是看往迪丹的眼神裡多了點怎麼也抹不去的笑意。最後還是那個賣瓜的老農說話幫迪丹徹底解了圍。
大約是看著幾名傭兵老爺好說話。那名老農的膽子也變得大了，再切了兩個瓜端上來，主動說起關於魔熊的事。
「各位傭兵老爺。這個魔熊已經鬧了有一星期了。本來每年這個時節都會有山裡野獸出來糟蹋成熟的莊家，貴族大人們就會組織人去驅趕它們。平常吧。也就是寫野豬野羊之類的東西。那知道今年居然鑽出來魔熊。剛開始大家不知道會有魔獸，稀里糊塗就和那個大傢伙碰上了，結果一次就死了三個人。而且就在昨天，我聽說好像又有人碰到那個可怕的傢伙，保不準誰又被它害了。」
記得書上記載魔熊可是只吃肉的，麥子成熟關它什麼事。迪丹忍不住問道：「真是奇怪，難道魔熊也吃麥子嗎？它跑出來幹什麼。」
「這位小傭兵老爺。」老瓜農看著年紀尚幼的迪丹，喊出個不倫不類的稱呼，「魔熊是不吃麥子瓜果的，但是它吃那些野豬野羊啊。秋天的時候這些野獸都跑到莊稼田里來了，魔熊也就跟著它們過來了。結果就是我們這些莊家人倒霉了。但願你們能早點把這東西趕走。我們也好送口氣。」
迪丹恍然，他還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抬頭望望周圍一望無際的金黃麥海，覺得自己這次出來也算是大開眼界，見識到不少書上學不到的東西。
「謝謝你。」見瓜吃的差不多，該瞭解的也都瞭解了，魯道夫團長拍拍手，摸出十來個銅版給了瓜農組織起大家上路了。
有了指引，幾人沒過多久就到了圖列特?莫斯子爵的莊園。一個綠樹環繞白石砌成的小型城堡。見到傭兵們來，裡面立刻就有人迎了上來。一名穿著簡易皮甲，拿著細長矛的守衛把外面的柵欄打開，領著迪丹幾人到城堡裡去。
「我要改變委託。」一頭金髮身體壯碩的圖列特?莫斯見到紅楓葉傭兵團第一句話便這樣說，「我把佣金加到五十金幣。你們一定要把那個受詛咒的魔熊給我大卸八塊。當然，如果你們覺得做不到。那麼就請立刻離開，我重新請更有實力的傭兵團來做這件事。」
說這話時，圖列特?莫斯子爵顯得怒氣沖沖，佈滿血絲的發黃眼珠狠狠盯著迪丹幾人，彷彿一旦聽不到自己滿意的答覆，就會馬上衝上前和幾人搏鬥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