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不可複製的戰場奇跡
「在黑山會戰之前。我們德曼帝國領土中還沒有黑山、紅石、明月三個行省。有的是獨立的黑山公國、紅石公國和明月公國。我們偉大的菲烈特三世陛下自二十一歲第一次領兵,在黑山會戰前已經征戰二十四年,歷經大小五十七戰未嘗一敗。將七個獨立公國變成了帝國行省。在三世陛下四十五歲那年,他下令組織黑山會戰。發誓在自己有生之年為帝國打下十個行省。」
黑山會戰是德曼帝國最近的一次大戰役。也是對目前帝國形式影響最大的一次戰役,在德曼帝國深入人心。所以當老師在上面講課時。禮堂內一片安靜,所有人都在聚精會神聆聽,生怕錯過什麼精彩。
「當時黑山、紅石、明月三個公國並非弱國,三國均有不弱的軍事實力。聽聞菲烈特三世陛下要進行征戰,三個公國國王立刻進行了會談,決定集合三國之力,共同對抗我們德曼帝國。面對三國聯軍,菲烈特三世陛下決定兵分兩路,一路為十四萬,由卡門?尤達將軍率領,正面進攻三國聯軍。另一路三萬由大帝本人統御,從側翼突擊敵人後方。兩路夾擊敵人,準備一戰而定。」
「但是。」講課老師聲音突然變得低沉,「當菲烈特三世陛下深入黑山國境,準備偷襲敵人後方時。發現自己面對的竟然是多達十五萬人的三國聯軍主力。隨後,陛下得知卡門?尤達將軍並沒有按計劃發起進攻,只是將大軍帶到三國國境線便按兵不動。使大帝所帶軍隊變為一隻深入敵鏡的孤軍。」
「這是背叛。」講課老師聲音突然高亢,彷彿在聲討當年某人罪行。「卡門?尤達將軍辜負了大帝的信任。背叛了帝國。他不但未按計劃發起進攻,還把菲烈特三世大帝陛下行軍路線出賣給了敵國。導致大帝在深入敵鏡,孤立無援的情況下面對多達自己五倍的敵人。面對如此絕境,菲烈特三世大帝並未束手待斃。巧妙無比的在帝國境內與聯軍展開了游擊戰。極大的困擾了敵人,給敵國內部造成了重大損失。」
「菲烈特三世大帝與聯軍進行了十一天拉鋸,追逐,游擊戰。讓三國聯軍疲於奔命,屢屢受挫。在這十一天中,大帝還多次下令卡門?尤達將軍領兵進攻。但卡門?尤達置若罔聞。終於,等不到援軍的菲烈特三世大帝由於補給中斷,部隊無法保持快速行軍被聯軍包圍。而當年大帝被圍地點,便是林丘。」
即使明知事情已過多年,即使明知結果是場大捷。學院們仍然被當年的驚心動魄激得心情澎湃,彷彿已經置身於萬軍重圍。一個個呼吸急促,神情亢奮的瞪著講台,渾然忘了這只是一堂課。
「在林丘。菲烈特三世大帝與麾下將士同聯軍展開了殊死戰鬥。三天時間。三萬帝國精銳便只剩下一萬兩千人。而這時,三國聯軍終於找到機會,迫使大帝必須在平原與他們展開最終一戰。帝國一八四年五月十三日,決戰日。三國聯軍還剩十一萬,而菲烈特三世大帝只有一萬將士仍可作戰。」
「平原作戰。雙方擺開陣勢後,一般來說只要領軍者不出蠢招。戰役的結果基本由雙方真實實力來決定。而在當時,菲烈特三世大帝在實力上處於絕對弱勢。如果不出現奇跡,聯軍勝利已是板上釘釘。當時的聯軍首領甚至連捷報都已經寫好。準備在戰役結束後飛報三國國王。」
講到這裡,講課老師停了下來。舉目自西而東掃過禮堂所有學生。片刻後突然的,高聲的大喊。
「就在這個時候。所有人都認為一切都不可改變的時候。所有人都認為三世大帝即將面臨一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戰敗的時候。奇跡誕生了。屬於帝國,屬於大帝的偉大奇跡出現了。」
「最後關頭。三世大帝採納了宮廷魔法師米修斯?聖大人的計策。選出三百名帝國精英戰士。在兩軍開戰時直搗敵軍心臟——位於敵軍軍陣中心的元帥大營。」
講課老師話音剛落,禮堂裡便響起一陣竊竊私語。很多學生都覺得太不可思議。三百戰士。無論如何精銳。也不可能在兩軍交戰時直搗十一萬敵軍中央大營。除非敵軍將領腦子短路,打開軍陣放這三百人進去。
知道學生們驚訝什麼。講課老師很滿意這種效果。他等學員們慢慢討論,等到他們得出無數種可能,產生無數種猜想後才面帶微笑揭秘奇跡。
「以三百名戰士進攻十一萬敵軍大營。從古至今,沒有人嘗試過。甚至沒有人想像過。因為那根本不可能。但是。在林丘戰役。在帝國一八四年五月十三日。我們的大帝,我們偉大的德曼軍人。他們做到了。」
「米修斯?聖大人設計了一種特殊鎧甲。一種只有高級戰士才能使用的鎧甲。當高級戰士穿上這種鎧甲。他們可以運用鬥氣將自己縮成一個圓球,被放在投石機中透射出去。是的。沒錯。是投石機。戰鬥開始後,我們的三百名英雄變成一塊塊『巨石』,在投石機的呼嘯聲中直襲敵軍大營。」
居然會是這樣!台下學員們一個個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忘記了呼吸,停滯了思想,完全被當年英雄們的壯舉所震撼。整個禮堂從那一剎那起,彷彿被施展了靜音魔法,數千人安靜如同空室。
學員的震撼仍在繼續。寂靜繼續。一個聲音卻獨自響起,用直入人心的語調,低沉的繼續講述。
「當然,敵軍中央大營是有魔法陣保護的。不過,用來防禦魔法和投石的魔法陣擋不住鬥氣。三國聯軍驚恐的發現,數百個會發出鬥氣的圓球從天而降,擊破了魔法陣,落入中央大營。然後,圓球變成了三百名德曼戰士,像三百頭雄獅撕裂了他們的中央大營。隨後,米修斯?聖大人乘著聯軍軍心大亂,施展幻術營造出援軍來襲的假象,終於迫使三國聯軍崩潰。是役,我軍斬殺敵軍三萬人,獲得林丘戰役的最後勝利。大家記住那個偉大的日子吧。帝國一八四年五月十三日。那一天。那個偉大的時刻已經成為永恆。即使在千萬年以後,仍然會被後人仰望。因為不可複製的戰場奇跡發出的光輝將永照德曼大地。」
「哦!哦!哦!」被講課老師帶動,整個禮堂沸騰起來。所有學生都發了瘋似的高聲尖叫,揮舞拳頭,向傳說中的偉大奇跡表達自己的敬意。
尖叫,歡呼和嘶吼一直在持續。過了很久才漸漸小了下來。等到學員們完全平復,講課老師才繼續講道。
「林丘一役。直搗黃龍的三百名戰士活下來的只餘七人。並且在隨後的戰爭中殉國六人。能活到今天的,只有現在我們德曼帝國的傳奇英雄。伊爾薩克?血瞳?聖大人。其餘英雄都已經沒入歷史,和他們所創造的永不凋謝的奇跡融為一體。帝國不會忘記他們。我們緬懷他們。今天,我榮幸的從帝國博物館借來了當年英雄所穿過的鎧甲。讓大家可以近距離看一看英雄們所走過的偉大足跡。看一看,為何菲烈特三世大帝在戰役結束後,會在手中長劍上刻下那句名言,並成立大帝之劍騎士團。」
「汝等乃吾手中之利劍。」彷彿有過約定,騎士學院的學員們突然同聲高喊。聲音雄壯,震耳欲聾。
這是菲烈特三世在林丘戰役後對七名英雄所說之語。並成為隨後成立的大帝之劍騎士團的驕傲。而成為大帝之劍騎士團的一員,是所有德曼軍人的最高榮譽,也是這些年輕騎士學員的夢想。
講課老師滿意的點點頭,打開一直放在身旁的木箱,露出一具鎧甲。將這幅鎧甲推出,放到講台最前沿,然後啟動一個魔法陣。登時,半空出現上百具鎧甲,均勻分佈在禮堂每個角落。使所有學生都能清楚看到鎧甲每個細節。禮堂內每一個學員都屏住了呼吸。全神貫注的看著鎧甲,深怕因錯過一個最微小的細節而導致今後後悔莫及。
鎧甲影像非常清晰,高級幻術魔法讓每一個幻象看起來都猶如本體般真實。迪丹抬頭,看著幾米外的鎧甲。心中湧起一種奇怪情緒。
這具鎧甲看起來平凡無奇,與現在德曼帝國軍隊列裝軍鎧相比甚至顯得有些簡單。普通的放進武器庫便不會讓人多看它一眼。不過此時,所有人都被這具鎧甲驚呆了。因為上面密密麻麻佈滿了無數傷痕。縱橫遍佈的傷痕,或深或淺,長短相錯,橫豎相交,如同天神用它手中畫筆,繪出的一幅詩史巨著,將當年英雄們的奮鬥清晰刻畫,映入每一個觀者靈魂。
這個帶著凹點的圓坑應該是敵人流星錘所留,旁邊一道寸許長度貫穿裂口一看便是長劍刺入後的證明,還有那片已經有點變形的深色灼痕,一定是火系魔法的殘痕。還有……還有……學員們驚呆了,他們完全被鎧甲上的創傷所震撼。他們想不明白,一個人。一個血肉之軀。當年是如何承受如此多的攻擊,完成那不可能完成的奇跡的。最後,看完整個鎧甲,所有人神色都變得黯然。鎧甲要害處幾道巨大傷痕清楚表明,鎧甲的主人,那個不知名的英雄已經不可能從那場戰鬥中活下來。他已經化作榮光回到了戰神身邊,成為讓人仰望的歷史的一部分。
感性的女生們開始抽泣,她們不能接受英雄逝去的事實。男生們則暗自垂首,騎士學員默默敬起騎士禮,魔法學員也將目光放低,沉痛追思。整個禮堂彷彿成為一個哀悼室,除了一個突然響起的聲音。
「老師。我見過這具鎧甲。不。我是說我見過和這一模一樣的鎧甲。」文森大喊著,指著不遠處的鎧甲。隨後,更是跳上長椅向講課老師高呼。
數千雙眼睛望向文森,其中絕大多數神情不善,似乎想要把打攪這個偉大時刻的文森撕成碎片。而文森,則彷彿完全感受不到,聲嘶力竭的一直高呼。
講課老師眉頭大皺。他也認為文森是在胡言亂語。看著叫鬧不停的文森,語帶微責開口說道:「這位同學。請你安靜。你是所說的是不可能的。除了博物館和伊爾薩克?血瞳?聖大人家裡,世上已經沒有第三件同樣的鎧甲。如果你是在博物館裡見過。就請不要打攪大家的學習。」
「不是。」文森已經陷入某種亢奮,面臉通紅,手指移向迪丹,激動的一個勁哆嗦,「是在迪丹家。我在他家裡,他父親的臥室看到過一具一模一樣的鎧甲。千真萬確。我還摸過那具鎧甲。絕不會記錯。」
文森作為迪丹關係較好的夥伴,經常到迪丹家玩耍。由於他出身戰士家庭,對有關戰士的一切都有近乎狂熱的喜好。知道迪丹的父親是騎士學院格鬥教師後,更是沒事便往迪丹家裡竄,纏著耶羅指點武技,鬥氣。
當然,對此迪丹兩兄妹是不以為然的。艾拉便叉著腰,狠狠的揭露過文森的陰謀。「其實你是想吃我媽媽做的飯菜吧。比學院食堂的要好的多是吧。」
文森當時乾笑兩聲,第二天便悄悄買了不少零食收買艾拉才算過關。
禮堂內,文森這樣一說。所有人都安靜下來,靜靜的看著高站在長椅上的文森。很久,都沒人說話。
迪丹當然知道文森說的是真的。小時候和艾拉捉迷藏他還鑽過那具鎧甲,自然是熟悉無比的。剛才看到老師展示的鎧甲第一眼,迪丹便想起了父親的鎧甲。只是當時他並不知道這樣的鎧甲只有經歷過林丘戰役的三百名戰士才會擁有。認為只是湊巧的相同。
「哥哥。」迪丹出神,旁邊艾拉靠過來,拉著迪丹手臂,抬起小臉悄悄道:「這個鎧甲好像真的和父親的一樣呢。」
又過了一會,禮堂內終於有人反應過來,「也許只是雷同吧。帝國征戰那麼多年,制式相近的鎧甲應該有不少。看錯了也不奇怪。」
「不。」講課老師突然興奮起來,急匆匆從講台走下,邊走邊說道:「當年林丘一戰中,三百勇士的鎧甲分為兩層。外層可以用鬥氣縮成球形。內層鎧甲,也就是我向大家展示的鎧甲,為了適應外層鎧甲,都是米修斯?聖大人同三百套外甲一同打造的。不可能雷同。」
講課老師並沒把話說完。當年因為某種原因,菲烈特三世在戰役結束後銷毀了所有鎧甲。將鎧甲熔鑄成一座巨碑,刻上關於那場戰役的記載。這座豐碑目前便陳列於帝國博物館內。因此除了血瞳和博物館的兩套外,不應該再有其它鎧甲存世。
「這位同學。」講課老師急匆匆走到文森面前,問道:「你說你在那裡見過一樣的鎧甲。」
文森指指迪丹,激動道:「在他家。迪丹家看到的。」
「哦。」講課老師看向迪丹,問道:「你叫迪丹。這位同學說的對嗎?你家真的有一套同樣的戰鎧。」
「有的有的。我們父親有一套和這一模一樣的鎧甲呢。」迪丹還沒來得及說話,旁邊艾拉便跳出啦,小手舉的老高,高興的說。
「你父親是一位鎧甲收藏者。正好收藏了一套這樣的鎧甲。」
「不是。」這次是迪丹回答,「是父親自己的鎧甲。鎧甲前胸內側還刻著父親的名字呢。」
講課老師渾身一震,急忙問道:「同學。告訴我你們父親的名字。」
「伊爾薩克?耶羅。」
講課老師迅速回憶當年七位英雄的名字。他對林丘戰役研究的很深,當年七名英雄的名字都記得很清。很快,他想起了這個名字。神色更見震驚,激動無比道:「天。你父親真的是伊爾薩克?耶羅。當年活下來的七名英雄裡有一名正是叫做耶羅。加上冊封的伊爾薩克姓氏。我的天!你的父親是林丘戰役的英雄。」
講課老師這樣一說。整座禮堂嘩然,然後像開鍋的滾油炸響。居然還有一名傳說中的英雄活著,而且就是禮堂內某位學生的父親。所有師生都再難抑制心中激動,紛紛驚歎起來。
「快。告訴我。你們父親現在在哪裡。」講課老師覺得全身血液都在往大腦湧,興奮的一陣陣發暈。
「父親應該在禮堂裡吧。」迪丹向騎士學院師生那邊望去。今天全校聽課,父親應該也要來到吧。
耶羅並不在禮堂。當大禮堂所有師生鬧哄哄尋找一名叫做伊爾薩克?耶羅的教師時,耶羅正在家中款待一名突然造訪的老友。
「羅。我剛才說的你還是考慮一下吧。」迪丹家中客廳內,安德魯?菲勒長歎口氣,用幾乎算的上是請求的語氣對耶羅說著。
今天一早,安德魯?菲勒便找到耶羅將自己的計劃對耶羅和盤托出。本以為有了老貴族家族的壓力,耶羅不接受也得被迫接受公開身份保護自己。那知道二十年不見,耶羅這傢伙還是和以前一樣,倔的象頭驢,說什麼也不願公開身份,只把要帶著家人再次隱姓埋名說了無數遍。好像除此之外什麼方都不接受。
久勸不下,菲勒終於火了,從沙發上跳起來大喊:「羅。你最好睜大眼睛看清楚。就算你現在想走,就算我們現在幫你走。又有多少把握能擺脫那些老貴族的眼線。只怕還沒到你要去的地方就被人在半路給害了。你說的那個辦法只能是死路一條。」
「我的辦法死路一條。難道你的辦法將能好的了多少。」耶羅顯然不打算妥協,與其針鋒相對道:「你的計劃雖然看起來不錯。可如果那些老貴族真的拼起命來,誰敢說能保萬全。我可不願意拿家人來冒險。沒什麼好說的。等一會孩子們回來,我今天就帶他們走。」
見鬼!這傢伙還是和以前一樣油鹽不進。自己已經使出渾身解數,卻還是得不到想要的結果。無奈,菲勒決定拿出殺手鑭,「羅。現在說什麼也晚了。我已經安排好在今天學院公開課上公佈你的身份。現在這個時候,怕是整個帝國學院都知道你的身份了。」
耶羅聞言一驚,隨即大怒,衝上前一把揪住帝國檢察院的二把手,氣憤無比的高喊:「菲勒你這個混蛋。你這是要害死我呀。」
「我這是在幫你。」菲勒沒耶羅力氣大,掙了掙發現無法擺脫耶羅,只好任憑耶羅揪住自己,用這個很沒面子的姿勢大聲喊道:「事實是現在你已經暴露了。公開身份反而有助於我們保護你。等過段時間你取得正式爵位。那些老貴族就不敢輕易殺你了。」
「胡說。」耶羅根本不信,雙手揪的更緊,「那些老貴族什麼幹不出來。他們不好親自出面,難道不會暗地下手。爵位。爵位能有我的妻兒重要。如果我家人真出了事。菲勒。我和你小子沒完。」
兩人正在爭吵。忽然外面隱隱傳來人聲,人聲由遠而近,聽起來竟是往這邊而來。沒過多久,喧嘩聲越來越大,來到耶羅門口便停在外面不再離去。
「他們是來找你的。」趁耶羅被人聲所擾,菲勒趕緊道:「我說已經遲了吧。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身份了。」頓了頓,菲勒又低聲補了一句。「還不放我下來。」
剛才和耶羅私下交談,被耶羅揪住領子菲勒並不覺得如何。可要是在眾人面前被揪領子,身為帝國高官的菲勒還真放不下這個面子。
耶羅冷哼一聲,放下菲勒,聽著門外人聲鼎沸,只覺心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