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十惡不赦
就是覺得會有一天離開那裡,站到他面前,聽他自己來說。
果然如此,她就等到了這一天。
「我也有一個信念。雖然理智說,你不可能再相信我,這些事從事實上看來,我就是如此十惡不赦。但是我的信念是,你仍然選擇相信我。」
白錦萱歎了口氣,「就這些話嗎?下次我不見得還會想聽什麼。」
「無話可說。想必所有事情都在你心裡,只看你信與不信。」
白錦萱微微蹙眉,「沒有別的話想說嗎?」
華言眼眸極深望著她,對她伸出手來。
「如果早知如此……大概我寧可繼續當一個魂魄。」
恩,現在的確是可以說早知如此這種話了。
因為回不到過去,改變不了過去。
現在怎麼樣說都可以。
但是但凡女人,這樣的總是有效果的。
白錦萱遲疑著,將自己的手放上去,終於踏進了乾殿。
華言關上了乾殿的大門。
「你穿著這身衣服,我覺得好陌生。就像另一個人。」白錦萱道。
頓了頓,他語氣似有幾分驚詫,「你要我脫了?」
白錦萱一揚下巴,「你想脫嗎?」
怔了片刻,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嘴角泛起一絲笑意,猛地抱起白錦萱,吻住她。
如此洶湧與熾熱。
非如此不能表達。
白錦萱在最初幾乎有一瞬間的傻眼。
隨後漸漸迷亂了心智一樣,回抱著,和著他的呼吸與心跳。
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床……
等等,這裡怎麼會有床。
幾番回合之後,已經到了床邊。
卻見乾殿之內還有一個房間。
皇宮都是無處沒有床的嗎。
他停了下來,看到白錦萱正一臉驚訝地張望。
目光移到他身上,臉上還有沒散開的紅潮。
「現在,你是人了?」
「是,一個真實的人,有血有肉的人。不然你自己試。」他揚著眉頭。
這個試,有多種試法。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種,和諧的試,還是不和諧的試。
白錦萱的雙手緩緩移到他的臉上,又記起剛剛的氣息。
再也不會是那個冰冰冷冷的魂魄了,他有了溫度,也不必只在夜間才能出現。
「是真的……」
感覺卻不那麼真實。
「是不是看不順眼?」
「嗯?」白錦萱不解他突然的話。
那張俊美的臉就在眼前,鼻尖都似乎碰到一起。
「衣服啊……」他在她臉邊輕吻,「你說看著陌生,那就脫了如何?」
白錦萱眉頭頓時一皺,踟躕著,「這個……在床上脫衣服,不太好吧?」
「不太好?」他緩緩反問,抬起頭來,「為什麼不太好?」
白錦萱一時不知該怎麼說,這實在有點尺度超標……
於是乾脆道,「你以為現在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他眼眸微垂,輕歎一聲,「白錦萱,我改變主意了。」
這句話有些莫名其妙,莫非他之前打過什麼主意嗎?
「從什麼主意,變成什麼主意?」
華言緊緊抱住她,「原本,我只當你大概……永遠不會再原諒我,甚至一句話也不肯聽我說。我說過,我對此無話可說,自然也尊重你的意願。」
「現在呢?我有說過,我原諒你嗎?」
「現在……你可以慢慢想要不要原諒,有很多時間來想。但是在答案是原諒之前,我都不想放你走。」
死皮賴臉了!
「你只給我一個選擇?」
他望著白錦萱低笑,「因為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我能明白。」
自己都不知道,你能知道……
白錦萱淡淡望著他,「可你做不到。」
「我有什麼做不到?」
「天明之後,我就離開這裡了。」白錦萱咬著唇,看著他。
她神色異常平靜,語氣也靜得出奇。
華言怔了怔,「這是什麼意思?」
「你說得沒錯,我回到靈魄宮,是不可能回來的。」
「但你現在已經回來了。」
白錦萱笑:「是。可你知道我是什麼人的,我自然會有一些特別的能耐。就連黑靈都以為,我是跟他一起回來了。但是在天明之後,你就會看到我已經消失了。」
華言蹙著眉頭,「你以為我分不清楚,現在你是魂魄還是真身嗎?」
白錦萱搖著頭,歎息著回抱住他,貼近他的胸口。
「誰說,只有魂魄才能出來的。我是靈魄宮的女祭司啊,又怎麼跟凡塵俗世一樣的。」
她雙手抱住華言的脖子,「我告訴他們,讓我回來見你一面,我就答應繼任女祭司。」
白錦萱俯在他胸口,聽到他似乎輕笑了,「不可能。」
「其實你已經相信了,又何必不承認。」白錦萱低聲道,「只有這最後的一晚上了。」
「不可能!」
「華言,何必將話浪費在這些爭辯上,再怎麼爭辯,事實也改變不了。」
「白錦萱,你認為同樣的錯誤,我還會犯第二次?」
白錦萱淡淡搖頭,「不是你,你阻止不了,我也阻止不了。」
「白錦萱……」
「噓——」
她輕輕將食指放在自己嘴邊,「所以,你覺得為什麼我會這麼快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呢?我只是不想浪費時間。我一心希望你能夠醒過來,我願意不惜一切代價。但是我沒想到,在你想來的時候,我已經在千里之外。」
「我想過很多種可能,哪怕是你醒來就覺得我已毫無用處。也沒想到我根本見不到那個時候。」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我還在抱怨,莫嘯天怎麼需要這麼久,因為我想看著你醒過來。而不是我錯過那麼多。」
「我的話都還沒說完呢,卻發現自己早就去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周圍站著一圈從未見過的人。」
她語氣淡淡,似乎沒有情緒一般。
華言的雙臂摟緊了她,「白錦萱……」
「你聽我說完。」
她仍然如此平靜。
「你不會明白我當時的感受,雖然我誰也沒說,甚至看起來也什麼事都沒有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但是我很難過,我都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誰提前給我一個心裡準備也好,怎麼突然變得這麼這麼快。」
「正當我開始漸漸接受這件事情的時候,螺螺就告訴我,你為了自己犧牲掉我。」
華言閉上眼睛,「你信她的話嗎?」
白錦萱輕聲笑著,「當然不了……我是第一個懷疑她的。」
「可是華言,這根本不需要她說什麼……事實不正是擺在我面前嗎?」
「你說,我是不是應該覺得自己就像個傻子一樣。」
他緊緊抱著白錦萱,輕吻著,從脖子到臉頰。
「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你留下來。任何方法都可以,任何代價都可以。」
白錦萱眼眸一片清明,話聲尤其的清晰。
「沒有。這個法術的期限,今天是最後一天了。就如同你從前一樣,在清晨破曉之後,我就會消失在你眼前。」
這一句之後,陷入長久的沉默。
白錦萱湊近一些回抱住他,「不過我真的想讓你將這身衣服給脫掉,我看到龍袍就會想起段天翎。」
他解開了外衣,只留下單薄的衣衫。
凝視了她片刻,重新吻住了她。
這是白錦萱的第一次,卻不是這個身體的第一次。
聽說第一次很疼,白錦萱體會不到那種疼,不知該說是幸運,還是一個遺憾。
只是在結束了之後,覺得累了。
加之這麼長久的趕路。
她就躺在華言身邊,昏昏欲睡。
他卻未曾合眼一刻。
白錦萱又睜開眼睛,瞟了一眼外面。
可惜看不到現在的天色,這個惡作劇,遲早會露餡。
她強撐著睜開眼睛,輕輕趴在他身上。
「我快走了。你說點什麼吧。」
華言望向白錦萱,所有的情緒都未曾掩飾。
「我親自去天燭山找你。不相信那裡的人就有這樣的能耐。」
「不,他們就是有通天的能耐,大到你不可想像。」白錦萱搖著頭。
「你去了只有死路一條,甚至可能在見到我之前,已經喪命了。」
華言眼裡的堅決卻未曾少一分,「我怕死麼?」
「那……」白錦萱目光緩緩移動著,「如果要你付出很大的代價呢?」
「我說過,任何代價。」
「華言,你可以來天燭山。」她輕聲道,「你也有可能見到我。但是在那之後,你就再也不能出來了。」
「那個地方,就是如此的。有去無回的路,唯一可以離開的捷徑……只有山崖之後的黃泉深淵。一般人跳下去,輪迴轉世都沒有。」
「你還敢來嗎?你敢跟我在一起嗎?你敢丟下這裡的所有嗎?」
她編造出一個一晚上的謊言,也不過是為了這一句話。
華言眼眸平靜望著她,「白錦萱,這是唯一的方法?」
白錦萱低笑,「其實你現在可以說出一個十分完美的答案,給我一個希望。反正我走了之後,即便發現你說謊了,也不能夠做什麼。」
他搖了搖頭,「你肯等嗎?」
「等啊?」她偏了偏頭,「我什麼都沒有,時間是我唯一的東西。」
「白錦萱,那就等著我。」
白錦萱語氣不輕易一般,「多少年?十年?二十年?還是等到你快要死的時候,再來尋求長生不老?」
「你覺得我是那樣的人?」
「我可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我再也不敢貿然的,憑著自己的感覺去判斷一個人。」
「聽說靈魄宮對世人有生殺大權,即便傳說不是那麼可惜,也一定有操控的方式。」他淡淡道。
白錦萱想了一刻,真不知道有這樣的東西。
「嗯,的確有這種法門。」
「五年之內若我未出現,殺了我。」
白錦萱愣了愣,再看向他,眼裡也沒有一點玩笑的意思。
「你想尋死啊?」
華言淡淡一笑,「我不會尋死。」
白錦萱望著他,「這五年之內,你又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