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鬼魂也很妖異
白錦萱想了片刻,「黑熊精呢?」
「死了。你斷了他的一雙手之後,他就發狂了。我身上有一張靈符,原本是應急用的,最後只有浪費在黑熊精身上。其實白姐姐,你當時是可以殺了他的。」
是的,她的確可以殺了他。
但只是不想那麼做,她從沒殺過這種生靈,任何第一次總是艱難。
「白錦萱,你要說多久!」
黑靈帶著怒氣的聲音。
螺螺退後一步,小聲說了一句:「白姐姐,我先走一步。」
螺螺仍然那邊敏捷的動作,一下就竄不見了。
黑靈幾步就移到白錦萱身前,眉頭皺得緊緊的。
「公子在裡面等著,你不要耽誤時間!」
白錦萱瞪了他一眼,「耽誤的是我的睡眠時間,又不是你的時間!」
黑靈幾乎是捏著拳頭,「你耽誤的是公子的時間!」
白錦萱齜牙一刻,才緩緩走進去。
踏進青冥殿的時候,看到有如人一樣站在面前的華言。
一身月白的長衫,仍然隨意披散著長髮,面容俊美無匹,笑容妖異驚人。
白錦萱沒那麼輕鬆的笑容,一走進就冷聲問道,「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華言伸出食指,連連搖了搖,朝她走近笑道,「小萱萱,不要一見到我就生氣。」
「你讓我想不生氣都難,螺螺是你安插進來的!」
白錦萱說得毫不客氣,眼睛仍然怒視著他。
「不要生氣,拿著。」
華言牽著她的手,順勢給她一顆藥丸。
白錦萱拿起來一看,棕紅色的藥丸,還閃著瑩亮的光澤。
「這是什麼?」
華言帶她坐下,又拿出一套十分精美的茶具,「當然是好東西。」
白錦萱順勢在他對面盤腿而坐,食指和拇指間捏著那個看著丹藥一樣的東西。
「不要忽悠我是仙丹,我不信這些東西的!」
「螺螺說你用了法術之後有點不對勁,我想你大概需要一點幫助。」
白錦萱又看著那顆藥丸,撅著嘴,「有沒有那麼神奇……」
華言輕笑著,「放心,不是毒藥。」
「螺螺的問題,你不應該先告訴我一聲嗎?」
她將藥丸拿在手裡,心裡仍然存著疑慮。
華言對於螺螺的問題顯然不以為意。
他淡淡笑著,在那盞精緻的白瓷杯中倒了上好的茶,遞給她。
白錦萱看著杯中清淡的茶水,黃暈的顏色。
「螺螺是我讓她去的,你應該想得到原因才對。」
白錦萱抬眸看著他,「為什麼要瞞著我?」
他笑容仍然如此媚世,「小萱萱,這件事情十分冒險,當然不能提前告訴你,出了一點點問題,就白費心血。」
「我卻認為你選錯了人,至少她沒有騙過我。至於李尋歡……我尚且不知道他的實際想法。」
白錦萱微垂了眼眸,心裡想著李尋歡也未必信得過。
顯然段天翎是不信任的,在引魂的那一夜,他就特意強調要對她施咒。
「沒關係,至少螺螺能在李尋歡旁邊,我只是需要對這個叫李尋歡留意一點,他出現得比較……意外。」
「怎麼意外?他不是葉行之的徒弟嗎?他的師兄也在這裡。」白錦萱隨意問道。
華言淡淡笑著,微微搖了搖頭,「燕雲鶴只見過他兩次,他是四年前突然出現的,莫名成了葉行之的關門弟子。在那之後,燕雲鶴就和葉行之分道揚鑣了。」
「這樣啊,我想那之前的事情很難說清楚,因為李尋歡說他失憶了。」
華言微點頭,「的確如此,只是不知真假。」
咬了咬下唇,她猶豫了一刻,問道,「螺螺說,明天會下山。」
華言忽然起身,行至她身側,「帶你去一個地方。」
白錦萱遲疑著,將自己的手放在他手上,目光十分困惑。
「什麼地方?」
華言的手很涼。這是當然的,他只是一個鬼,他沒有人類的軀體和溫度。
白錦萱跟著站起身,走出青冥殿。
在一腳踏出殿門的時候,一時間,殿外各處的燈一齊亮了起來。
整個殿外沒有一個人,只有各處淡淡的燈光照在這個懸崖上的空地。
月光淡淡灑在殿外的青石板上,像是鋪上一層薄薄的霜。
「到了就知道。」
白錦萱一路走,一路四處張望。
這個視野開闊的地方,又能看到滿天繁星,真如仙境一樣。
從正中的青冥殿往後走,走過一道鐵鎖橋,每一步都發出鐵鏈相撞的聲音。
一直走向了最後,在一個石洞的門口。
白錦萱好奇地看著,「這是什麼地方?」
華言沒有直接回答,他伸出右手,緩緩從石門上晃過。
隨著低沉的轟隆聲,石門緩緩向上抬起。
白錦萱驚奇地說,「你們是怎麼做到的?都是法術嗎?」
華言淡淡點頭,「原本我自己是可以直接進去的。」
白錦萱又奇怪地扭頭看向他,「華言,你真奇怪。你是鬼,居然還會這樣的法術。」
他也轉過頭來,薄唇微翹,「誰告訴你,鬼就一點法術都不可能會?」
石門打開了,白錦萱跟著他走進去。
石門之內,牆壁上均有燭台,此時一起燃了起來,讓原本漆黑一片的石洞有了柔和的光線。
然而蠟燭昏黃的光線並沒有給石洞帶來一點柔和的感覺。
從踏進石洞開始,白錦萱就感到涼氣嗖嗖,幾乎從腳底直衝而上。
洞內呈現一種冰霜的感覺,卻不見一點結冰的跡象。
一直走到石洞之內,有一塊巨大的石板,呈黑色。
石板上躺著一個人,明黃的外衣,皮膚是死灰一般的蒼白。
白錦萱走近了幾步,在看清面容之後,感到一種震驚。
她猛然回頭看向華言,「這……這是你的……遺體……」
白錦萱目瞪口呆看著石板上靜靜躺著的人,沒有一點生氣。
與站在自己旁邊的華言一模一樣的面容,這麼看起來就像雙生子一樣。
華言站在自己的遺體旁,微垂著頭,長髮遮住了側臉。
「近十年了,幸好有這玄鐵寒石,保持肉身不壞。」
白錦萱抬頭看向他,「你是……怎麼死的?」
「中毒。」
華言說得不帶半分情緒。
反正那也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都已經過了十年之久。
「可你留著你的遺體幹什麼?難道……」白錦萱蹙著眉頭,看著華言一字字說,「難道你還打算,重新活過來?」
華言嘴角幾分淡淡柔和的笑意。
「不,你錯了。我並沒有完全的死。」
白錦萱突然間不太理解。
華言指著自己肉身的頭頂處,「你仔細看,這是什麼。」
白錦萱走到那一邊,看到那個沉睡的人,腦袋上,一根金色的長針,直直插入天靈穴。
「還剩最後一口氣的時候,莫先生已經將我的肉身封印了,然後逼出了我的魂魄。」
白錦萱問道:「所以,你現在其實並不是一個真正的鬼?只是靈魂出體?」
華言笑著點頭,「我可以修行,甚至還屬於活人……或者,是活死人吧。我只能在夜間出來,到快要破曉的時候,魂魄就必須會到這具皮囊之中。」
白錦萱揉了揉自己的腦袋,這些東西,她倒從不知道。
「你到底是想告訴我什麼?」
華言看著她淡淡道:「白錦萱,我知道你不想回去。但你要回去,不能留在這裡。」
白錦萱突然有點明白他的意思。
「你到底想幹什麼?你要……復活?」
她咬著唇看著華言。
雖然還魂這種事情,她從前沒有見過,但自己可不就是個例子,不過自己是借別人的屍身還魂罷了。
「復活?」他漸漸往外走去,長衫在地上不帶一絲塵埃。
「我本就不算死,自然也不能說復活了。」
白錦萱跟著他走出去,出了石洞的時候,背後驀地一黑,所有燭台齊齊自滅。
石門轟隆著緩緩下降,將裡面的一切封閉了。
「那應該怎麼說?」
他頓了頓,「大概就是甦醒吧。」
「你真打算這麼做啊?」
白錦萱覺得有些驚奇,很難表述心裡什麼感覺。
如果真有那一天,華言就不再是鬼魂,而是恢復了人身。
「為什麼不這麼做,難道你希望我一輩子是鬼?」
他猛然回過頭來,似笑非笑望著白錦萱。
白錦萱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當個鬼也不錯的。」
「嗯?」華言看著她拍在自己身上的手,「當鬼不錯?你來陪我好不好?」
白錦萱一揚下巴,「我為什麼要死,我活得好好的啊。不過華言,你會靈魂出體,你教我行不行?」
他眼眸一瞇,「果然打算來陪我了,你是想每晚過來與我幽會麼?」
白錦萱眼珠一轉,連連點頭,「對,我就是這麼想的。所以你教我吧,這樣我想你的時候,我可以飄過來見你。」
如果能夠隨時靈魂出體,那就再方便不過了。
白錦萱光是想想就覺得十分興奮。
有些事情,當自己是個鬼的時候,做起來更方便一些。
她長這麼大,見過那麼多鬼,甚至還死了一次,卻從來沒有試過當鬼的感覺。
白錦萱喜歡新鮮事物,尤其是這種讓人覺得十分新鮮的法術。
「華言,華言,華言……」
她要使出一切可能的方法,哪怕是纏住他。
「我明天就下山,我一定想辦法找出風清揚的下落,我還幫螺螺圓謊!」
白錦萱拉著他一隻手,仰頭看著他。
俊美容顏沐浴在月光之中,她就算一直看下去也不會看膩。
「你這是要跟我做交易?」他淡淡揚著眉頭笑著。
白錦萱想了一刻,「不算交易吧……你既然會,就告訴我好了。難道你不想見到我嗎?」
她眨著眼,長長的睫毛,清亮的眼眸。
華言不知是在考慮,還是在想其他的,一直看著白錦萱,卻又不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