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我來幫你做決定
朋友這個詞,猶豫了一下。
實在找不到其他的詞來形容。
「朋友……」
段天翎像是咀嚼著這個詞。
「真新鮮的詞。」
白錦萱看著他的神情,有些奇怪。
大概朋友這個詞用在這裡的確是不適合,皇帝不是需要朋友的人,段天翎更不是需要朋友的人。
「我說錯了吧,當我剛剛什麼也沒說過。」
白錦萱低聲說了一句。
段天翎伸過手來,白錦萱下意識一躲,猛地往後一退。
『砰』的一聲,腦袋已經撞向了後面。
她哭喪著臉,摸著自己的頭。
這個腦袋真是可憐極了,每次這麼撞得人頭昏目眩。
段天翎垂眸看著她,小臉幾乎跟著眉頭皺在一起。
「你這又是為什麼。」
白錦萱有口難辯,不想解釋。
他的手還是伸過來,放在她的額頭上。
「我沒發燒!」
白錦萱一邊揉著腦袋一邊辯解著。
「生病了我自己會知道,我一般不會生病的。」
雖然沒有發熱,不過額上還有不少汗漬。
做什麼噩夢,會醒來就是一身冷汗。
段天翎突然將她摟起來,白錦萱餵了幾聲,又不想再因反抗而讓自己受傷。
「你又幹什麼!」
他輕輕皺起眉,低斥了一聲,「別動,小心頭上腫起一個難看的大包。」
白錦萱一聽,立刻非常配合,在床上坐好。
尤其是難看那兩個字,真是戳中她的軟肋了。
「我腦袋沒事吧?上次撞好像沒腫起來的。」
段天翎用手輕輕試了試,「你撞過幾次?」
「哎呀,輕點。上次那個蛤蟆在的時候,就是我將凌妃拉出來的那一次,當時被她推了一下,撞到後面的櫃子了。」
「目前應該沒事,回去讓太醫看一看。」他淡淡說。
白錦萱連連答道:「不用不用,小問題而已。」
一回頭,看到他一點警告的眼神,十分不滿她的拒絕。
「我知道你人很好……」這句話說得實在違心,「但是我一向命大的,受點傷也沒問題,用不著太醫的,是不是?」
段天翎的手從她的後腦勺上拿了下來,卻忽然從背後摟住她。
「我人很好?」
白錦萱一下彷彿石化,愣著沒動。
他的聲音就在耳邊,「可我從不覺得自己哪裡好。」
段天翎,你誠實得讓人淚流滿面。
「你先,放開我……」
白錦萱感覺他笑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因為她根本看不到段天翎的臉。
「你怎麼也說這樣虛偽的話,看不出你會覺得我好。」
白錦萱一咬牙,「實話告訴你吧,你就是個混蛋!」
背後沉默了一刻。
白錦萱繼續:「你就是個混蛋,你只會欺負女人,又不懂得尊重女性。還唯我獨尊,不考慮別人。自私又無恥,所有人對你來說都一文不值……」
「夠了!」
他冷冷打斷。
「不夠!一點也不夠!你不是說我虛偽嗎,我現在不虛偽了,我非常非常的真心,非常非常的坦誠!」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額上,又一隻手將她的頭抬起,如此仰視。
「這是真心話?」
白錦萱絲毫不退縮地仰頭回望他,「百分之二百的真心。你是不是要告訴我,從來沒有人指出過你的缺點?」
「確實沒有。你是故意這麼說的嗎?」
白錦萱不屑一顧,「我還用不著用這種方法來故意引起你的注意吧。」
他抬起白錦萱的下巴,聲音低沉,「你已經引起我的注意了。」
白錦萱最不會處理的事情,最怕遇到的情況,不是生死,而是這種她自己也弄不懂的狀況。
愣愣看了看段天翎,竟一時沒有找到那些調笑的意味。
「那你能不能,把你的注意,收回去……」
下巴上的手勁驀然加大,他低俯著頭,眸光轉出幾分冷意。
「再說一次!」
他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
「把你的注意,收回去!」
白錦萱咬著唇,也無半分的退意。
兩人冷冷對峙著,良久,他才鬆開了白錦萱的下巴。
「我以為你至少已經對我有一點瞭解……大概這正是瞭解的結果。」
白錦萱有些不解,「這是什麼意思?」
段天翎聲音淡淡,「對於這樣挑釁的拒絕,一向比較容易讓我更加感興趣。」
他不喜歡拒絕,這句話他曾說過很多次。
白錦萱又道:「我沒有挑釁。」
「是麼?」
他輕聲笑著,「你不像這麼不明白的人。」
「我真的沒有,但是,你先放開我。」白錦萱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我們的觀念上,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可能你不太理解我的思想,我也不太理解你的思想。但是在這個地方,應該有句話是男女授受不親吧。」
「是有這麼一句話,但你似乎總是忘了,你是我夫人。」
白錦萱爭辯道:「你知道我不是的!」
他眼眸一沉,「我想有些事情,你還是不太明白。你是白錦萱,你是皇后,這已是改不了的事實。」
白錦萱咬著唇說:「我知道我現在是,但你知道,我原本……不是這麼一個人。」
「白錦萱,從前已經沒有了。」
他聲音很輕,像微風拂在耳畔。
「再也沒有所謂的從前,你現在是白錦萱,就必須接受她的一切。」
這樣的話,極容易激起她的抗拒。
「段天翎!我不是!這不是我願意的,我不喜歡自己突然經歷這麼大的跨度,突然之間就已為人妻。」
他低聲說:「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願意的,卻又必須要接受。」
她閉了閉眼,覺得語言已經無法扭轉他的想法,那就只能靠自己來脫離這個枷鎖。
「你能不能先出去,我要換衣服,我餓了。」
她低聲冷冷道。
段天翎鬆開了她的手,從床上走下來,「那個小丫頭一直在找你,你惹出的麻煩。」
段天翎出去之後,白錦萱才真正鬆了口氣。
她抱著雙腿坐在床上,覺得有點亂七八糟。
想了一會兒,沒想出什麼頭緒來,乾脆全都拋諸腦後了。
白錦萱起身之後,換了一身衣服,走出房門。
到前廳吃了一些東西,就看到了螺螺,一下竄到白錦萱面前。
「白姐姐,你知不知道我師叔是怎麼回事?」
白錦萱吃了一顆花生,淡淡道:「報應!」
「啊?」螺螺一愣,「什麼報應。」
「沾花惹草的報應。」她不鹹不淡答道。
螺螺吐了吐舌頭,小眉頭一一揚起,「我看到他受傷了,好像很嚴重的樣子。我原本以為這個師叔有點本事,看來不過是繡花枕頭。」
白錦萱又吃了一顆花生,「沒看出繡花來,就是枕頭而已。」
螺螺忽然湊上前去,仔細盯著心不在焉的白錦萱,「白姐姐,你今天有問題。」
白錦萱將她推倒一邊,「去去去,你才認識我幾個小時,就冒出今天有問題。我天天都是這樣,以後你天天都會說我有問題。」
螺螺道:「不是啊,你跟昨天就不一樣。昨天你挺正常的。」
白錦萱眉頭一皺,「你懂什麼,我哪兒不一樣了?我分明一向如此。」
「可是我問你什麼,你都答得牛頭不對馬嘴,眼神也恍恍惚惚的,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這個清脆的聲音,還帶著一點童音。
白錦萱緩緩瞟向她,「你才幾歲,你知道什麼是心事嗎?」
「我十二歲了,你說我知不知道!」
她話聲帶著幾分自豪。
白錦萱嗤笑著,「我像你那麼大的時候還在玩彈珠,拍洋畫,跳房子呢。」
「那些是什麼東西?」她頗感興趣問道。
白錦萱想了一刻,突然覺得懶得解釋了。
「沒什麼,那些東西已經找不到了。」
螺螺看著她,忽然一臉嚴肅,「白姐姐,我看你今天的問題真是不小!」
白錦萱蹙著眉,「哪兒有問題了?」
「沒精打采的,弄不懂你在想什麼。」
白錦萱繼續吃花生,「你當然不會懂我在想什麼,你只是個小孩子而已。沒精打采因為……我沒睡好。」
螺螺立刻一拍手,「你看,我就說你有心事了,不然怎麼會沒睡好。我就睡得很好,我昨天睡得可沉了。」
那是你親愛的『師叔』特意給你的睡眠一些催化劑。
白錦萱聽到一點聲音,抬起頭,又是一顆花生放進嘴裡。
段天翎走進道:「李道長這幾天很難恢復了。」
她沒所謂答道:「那就讓他休息好了,反正該沒的也沒了,他現在又無什麼事。」
段天翎看著她道:「正因如此,近日應該回去了。」
「一定有這個必要嗎?」
說出口,又覺得自己問了一句廢話。
而段天翎的神情似乎也在說,你說呢?
白錦萱臉色變了變,露出點笑容來,「你有必要,我大概沒這個必要吧。你看,李尋歡身受重傷,正需要一個非常信任的人照顧他。我就當仁不讓了。」
段天翎嘴角微揚,又踱步走進來,「這與你無關。」
白錦萱想爭取最後的機會,「當然有關,我一直想讓他收我為徒的,也許這次將他照顧好了,他一感動,就答應了呢。」
螺螺突然豪氣地大聲道:「白姐姐,你想學捉妖嗎?我收你為徒吧!」
她不在意的別過螺螺的臉,「你就算了,自己慢慢玩。」
段天翎眉間一緊,「誰讓你學這些的,更是與你無關的事情。」
白錦萱頓了頓,「是無關,但我學了可以保命。這些妖精幾次差點殺了我。」
段天翎不經意的說:「回去之後,不用再有這些擔心。」
白錦萱狠狠皺著眉頭,抬頭望向他,「你不用幫我做決定吧。」
他冷冷淡淡看著白錦萱,「我當然可以做你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