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讓她睡得更『熟』
李尋歡將她拎到前面去,「別吵!」
段天翎眼色有幾分嚴肅,「李道長,此事……當真?」
李尋歡道:「應該是沒有錯的。她連師兄腳底有三顆大痣都知道,還能清楚地標出位置來。」
白錦萱幾乎想要擦汗:「你們師門之間互相認識的方式……真讓人大開眼界。」
「我不記得師兄,不過師父臨終前曾經拜託我去找師兄燕雲鶴,聽說他早年就去雲遊四海。可是沒想到……」
螺螺的臉色頓時沉下來,「師叔,你要幫他報仇!」
段天翎道:「那請問燕道長是如何去世的?」
螺螺一字字道:「是……是莫嘯天……」
李尋歡臉色不太好,對於這個名字,段天翎也沉默。
過了一刻,他才道:「莫嘯天不是已經死了嗎?」
李尋歡道:「他沒死,師父臨終前囑咐我來此,還有一個緣故是說,要小心莫嘯天。」
白錦萱內心震撼,卻又偏偏要裝出一一頭霧水的樣子。
她看向李尋歡,指望得到一點答案,他卻根本沒留意白錦萱。
她又看向段天翎,他目光彷彿驟然降低溫度,冰冷的寒意和怒氣。
莫嘯天這個名字,她從上官驍的嘴裡聽說過。
那個時候她問上官驍,華言有沒有接觸過一些道士之類,會有可能性將華言的魂魄收起來。
現在這個名字第二次出現,卻仍然有很多不確定的事情。
總有那麼些,她不瞭解的事情,沒有人來給她解釋。
「我知道了。」
好半晌,段天翎才冷冷答了這幾個字。
李尋歡道:「莫嘯天這麼多年沒有一點消息,想必是一直元氣大傷。但如果燕師兄死在他手裡,他大概……」
段天翎冷冷打斷,「李道長放心,即使你不說,我也不能讓莫嘯天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現在葉道長離世,一切只能有勞李道長了。」
螺螺的眼裡帶著陰冷執著的恨意,「我九歲被師父收養,他待我恩重如山。此仇一定要報!」
李尋歡歎了口氣,「不過一切還需從長計議。」
段天翎道:「秋河,帶螺螺姑娘去房間休息。白錦萱,你暫且照顧她。我需與李道長詳談。」
白錦萱很想聽,不過又覺得,從螺螺嘴裡問出什麼,才是最好的方法。
白錦萱帶著螺螺往房間走。
「秋公子,這裡沒有侍婢,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打一點水來,我幫她擦擦臉。」
秋河笑道:「沒有問題。實在是……特殊情況,沒有人伺候白姑娘,讓白姑娘委屈了。」
白錦萱也不喜歡不相干的人伺候。
當即笑道:「沒事的。」
秋河將水打來之後,關好門出去了。
白錦萱拿了一條毛巾,幫她將臉上的污跡擦掉,「螺螺,現在你不用將自己弄得髒兮兮了。」
螺螺沒有反抗,嘴裡卻不屑道:「那又怎樣,髒兮兮我也樂意。」
白錦萱見她看著梳妝台上,好像對很多東西都很感興趣。
想必從小就沒有和一般女孩子一樣,整天被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跟著一個道士,又能幹什麼。
螺螺看著鏡子裡的白錦萱,忽然奸笑著說:「白姐姐,你跟那個段公子,是什麼關係啊?」
白錦萱咳嗽兩聲,「沒關係。」
螺螺一把搶過段天翎給她的那個錦囊,動作靈敏,一下跑得老遠。
她嘿嘿笑著,揚著錦囊:「剛才這個東西,可是在段公子身上。現在怎麼到你這裡了?你以為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嗎?」
白錦萱趕緊過去搶回來,萬一出了點問題,只怕段天翎不會放過自己。
畢竟這個太重要了,從他的口氣上看,大概沒有幾個人能夠再做得出來一樣。
螺螺倒沒有過多為難,那雙眸子晶晶亮亮的看著她,「白姐姐,老實交待哦。」
白錦萱收好之後,臉上沒什麼笑意。
她又看向螺螺,這個女孩真是奇怪,情緒變化得無比快。
白錦萱打量著她,看來自己十分不理解這個年代的小女孩了。
螺螺笑得眼睛彎彎的,「怎麼了,覺得我很奇怪?」
「莫嘯天是什麼人?」白錦萱驀地發問。
螺螺頓了頓,笑容一瞬間停滯。
「你們都知道是誰,可是我什麼都不知道。」白錦萱說。
螺螺又坐在凳子上,語氣有點隨意,「當然是個修道之人,而且是個非常厲害的修道之人。白姐姐,沒聽過他的名字嗎?」
白錦萱道:「我只知道葉行之,現在多了個李尋歡。」
螺螺笑了笑,不知為何,笑容裡竟有幾分輕蔑之意——如果白錦萱沒看錯的話。
眨眼之間,螺螺神色沉了沉,「那麼,白姐姐,現在就記住莫嘯天這個名字吧。」
莫嘯天和華言是什麼關係,難道他就是操控華言的人?
讓華言能夠自由出入宮廷,能夠治療她的蠍毒,能夠讓黑靈對一個鬼言聽計從,能夠讓華言隨意入自己的夢,能夠讓他……在任何時候都能碰到自己。
白錦萱靜靜坐在那裡,將螺螺的臉擦乾淨之後,幫她梳理著頭髮。
回過神來的時候,看到鏡中的螺螺竟如變了一個人一樣。
雖然還穿著亂糟糟的衣服,卻一點也掩蓋不住她的明艷動人。
現在看著還像小孩一樣,有點嬰兒肥的臉,但這姑娘真是個美人胚子。
「白姐姐,我都看不習慣自己了!」
螺螺皺著眉頭,看到鏡子裡文靜可愛,盡可能的做出猙獰的神情,讓自己變得張牙舞爪。
「你能不能將莫嘯天殺你師父的情形,詳細告訴我一遍?」
螺螺愣了一下,看著鏡中的白錦萱,嘴裡的話幾乎毫不思考的說出來:「我跟著師父原本在月城除妖,那已經是將近一年前的事情了。原本一切都是很正常的,過了五個月,他突然說要來一次京城。我不知道原因,也沒有問過,反正我對於去哪裡都是一樣的態度,無所謂。」
白錦萱一邊聽一邊記著,又微笑著觀察著她的任何小動作。
她沒有閃躲白錦萱的眼神,反倒非常坦然的看著她的眼睛。
「我沒有見過莫嘯天,所以在途中,師父說莫嘯天一定在附近時,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然後他就囑咐我,如果發生什麼事情的話,要我快點跑,化裝成男孩子的樣子來保護自己,要我來京城。我覺得很奇怪啊,師父以前從來不說這樣晦氣的話。果然,還沒過半個月就出事了。」
白錦萱突然說,「你師父說莫嘯天在附近的時候,是你們往京城來的第幾個月?」
螺螺想了想說,「大概一個多月吧。」
白錦萱點了點頭,「你繼續。」
白錦萱一邊聽,已經一邊在心裡默默算起來。
現在是四月,一年前也是四月,燕雲鶴說來京城大概就是九月,莫嘯天出現就是將近十一月,沒到半個月出事,那說明一切是發生在十二月之前。
在這五個月的時間,她屬於自己流浪。
「具體怎麼發生,我不知道。師父有夜間在人跡稀少的地方打坐的習慣,我找到師父的時候……他已經去了。我記著他的話,讓自己弄得像乞丐一樣,不讓人注意到自己。」
白錦萱不動聲色,順著她的頭髮,「那想必你受了很多苦吧?」
螺螺摸了摸脖子,「也沒什麼,反正我從小就沒有過多少好日子。」
白錦萱眸子微瞇。
這麼快已經露了一點行跡,撒謊時摸脖子……這可是經典的機械反應。
「你的父母呢?」
螺螺頓了頓道:「我沒見過他們,我沒有父母。」
「你八歲跟著師父,之前怎麼過的?」
她道:「小時候的事情記不清楚,記事起就是被賣到一戶人家,時常挨毒打。後來我自己跑了出來,就遇上了師父。」
「那你師父去世的時候,你很難過的吧。他的遺體呢?」
螺螺摸了摸鼻子,想了一下才說,「我簡單的葬了他。」
白錦萱開始不斷的問話。
「明天給你換件衣服吧,看這衣服的樣子,想必師父去世之後,你一直這麼穿,破成這樣。」
螺螺笑了笑,手放在雙腿旁,「是啊。」
這衣服不止破爛,而且比較單薄。
她會整個冬天都穿這一件衣服熬過來?
「去年十一月的時候你在哪裡,聽說去年的梅花開得十分好。」
螺螺似是想了片刻,「大概,是曲州吧,師父說那裡沒有梅花,說到了京城再看。」
「那你們在月城的時候呢?」
她似乎想得更久,才說:「那個時候……一直捉妖呢。」
「可惜了,中秋的時候想必在跟師父趕路,等到新年時,你師父已經……」
螺螺沉默了片刻,白錦萱緊接著又說:「我聽著他們的口氣,好像跟莫嘯天是對頭。所以你師父的仇,一定會報的。」
螺螺點了點頭,又說:「不說這些了,我都困了。」
白錦萱讓她就在這間房間休息,「好好睡吧,雖然你師父不在,但是你師叔……不會不管你的。」
螺螺冷哼了一聲,「我不稀罕!」
白錦萱走出門外的時候,幾乎是百分是八十確定她撒謊。
雖是將這些經歷都背得十分熟練,幾乎不用想就能開口說出來。而是在打亂了順序提到的時候,她的反應明顯慢了下來。
更何況……白錦萱故意說了個錯點。
按她的說法,去年八月十五,她和燕雲鶴根本還沒有往京城來。
如果她沒有說謊,應該可以立刻指出來。
到底是小孩子,說謊還不到家。
她走出廂房,看到已經看到了李尋歡。
「她說困了,我就讓她睡覺。」白錦萱指了指剛才的屋子。
見李尋歡手上正拿著一道符咒,又問,「你這是幹什麼?」
李尋歡有幾分無奈,「你夫君說,保險起見,不能讓她從房間裡出來。我去讓她睡得更『熟』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