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你叫李尋歡?
這種幾乎被人甩在半空中還轉了一圈的感覺,太難受。
「誰讓你到處亂跑!」
白錦萱咬著牙沒有回答,在被他抱著慢慢落地之後,眼睛能看到的,才慢慢清晰地顯現出來。
段天翎轉向那位道兄,「怎麼樣?」
道兄一臉懊悔,「只有三支箭,浪費了一支,沒中。」
這水準……
道兄看了一眼發暈的白錦萱,「如果不是皇后被擒,想必不會出現這樣的紕漏,真是可惜。」
她吸了口氣,原來還是她的錯了!
漸漸從暈頭轉向中恢復過來,白錦萱急忙從段天翎身上跳下來。
他沒有理會白錦萱,目光轉向那位道兄,「風煙還會再出現,下次她不會再礙事了。」
礙事……
白錦萱不滿地指著風煙剛才逃跑的方向,「箭射偏了,去撿回來不就行了。」
道兄眼神帶了些許打量,「落地了,沒用。」
段天翎拉回白錦萱,「不要對道長無理。」
道長……無理……
這算什麼道長!
她要是有法器,一樣也會,又不會比他差!
白錦萱揚起下巴,「我沒無理,他自己沒本事,抓不到風煙!」
段天翎有些沒辦法,對他拱手道:「這幾天,有勞道長了。」
靠,對著一個二十出頭的俊秀小生喊道長,聽著就覺得不爽。
「皇上不必如此客氣,叫我李尋歡就好!」他對著皇帝,倒還客客氣氣。
名字聽著很熟,也很順口。
不過一個道士,尋什麼歡。
「你叫李尋歡?」白錦萱對著他瞪大眼睛。
李尋歡看向她,目光一轉,「有問題嗎?」
段天翎淡淡瞟向她,「你認識?」
她連連擺手,生怕被段天翎誤會,「是尋歡作樂的尋歡?」
李尋歡挑著眉頭,笑道:「正是。」
白錦萱一聲僵笑,「原來是尋歡道長,看來道士跟和尚就是不一樣,還能有如此高的志向。」
李尋歡笑道:「那是自然,我是俗家弟子,不用禁慾!」
答得真是非常坦誠。
白錦萱異樣地瞟了他一眼,「你師弟叫作樂嗎?」
段天翎輕咳一聲,「白錦萱,不要胡鬧。」
「我是沒有師弟,不過我打算收個徒弟叫作樂。這名字好!」
段天翎淡淡瞟向他,帶了一點笑意,「不知道葉大師他……」
李尋歡立刻正色道:「是這樣的,師父已經仙逝了。臨終前囑咐我來京,也算是代替師父盡一點本分。」
「葉大師真的已經……」段天翎皺起眉頭。
白錦萱暗自思忖,看來風煙的話不錯,難怪她什麼都不怕。
這個膽敢冒名李尋歡的傢伙,看他的樣子也沒有什麼資歷,自己的箭射偏了,還要怪是她的妨礙。
很可能就是個繡花枕頭,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李尋歡低歎一聲,「人中有一死,這也沒有辦法。」
白錦萱忽然問:「如果他已得道,又怎麼會這樣輕易就仙逝。」
「當然……是得道。準確說來,師父之去,應叫做屍解。」
白錦萱抿了一絲笑容,「請問是上解,還是下解?」
屍解即是羽化登仙,白天屍骸消失是為上解,傍晚屍骸化為物件,是為下解。
事實上這種得道方式已被摒棄。
「下解,弟子傍晚的時候,師父已經不見,只剩衣冠與一把拂塵。」李尋歡盯著白錦萱,似笑非笑地答道,「皇后還有問題嗎?」
實話來說,白錦萱是不信這些的。
什麼羽化登仙的,什麼消失的,什麼變成一柄劍,一把拂塵的,全是扯淡吧!
「現在天色已晚,還是先休息吧。秋河已經去通知官府,會處理這裡的屍體。」
李尋歡一點也不客氣,撈起地上的包袱,拱手一笑,「好說好說,我趕了幾天幾夜的路,正想好好睡一覺。」
白錦萱一字不說,跟著離開這裡。
在繞出後院的時候,之前所看到的,那個好似蹲在地上用石子小鬼還在原地。
仍然只是漠然的抬頭看了他們一眼。
「這裡還有漏網之魚!」
忽然聽到李尋歡的一句低語,白錦萱抬眼的時候,他已經朝著那個小鬼抓去。
她很想阻攔,因為這個小鬼沒有參與這裡的任何事情。
他求助地看著白錦萱,知道白錦萱看得到他。就是一句話也沒說。
白錦萱眼睛瞟向別處,在移開目光的同時,看到李尋歡轉頭看向她這個方向。
白錦萱假裝什麼也不知道,慢慢又將頭轉過去,「尋歡道長,你又在幹什麼?裝神弄鬼?」
李尋歡重新看向手裡的小鬼,小鬼仍然不聲不響,就是看著白錦萱。
「你不會說話嗎?」
李尋歡並不急於解決小鬼,拎著他問起來。
白錦萱嘲笑一樣,「有沒有搞錯啊,對著空氣也說得這麼帶勁。」
「白錦萱,他能看到一些東西。」段天翎止住她。
這又有什麼大不了,她也能看見。
李尋歡又說:「你是啞巴?」
白錦萱心裡有點緊張,生怕他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
李尋歡見小鬼仍然閉口不語,搖了搖頭,「罷了,一丘之貉。」
五指抓緊的一瞬間,小鬼消失掉了。
白錦萱有點不是滋味,小鬼就連消失的時候都沒有叫,愣愣看著她,然後灰飛煙滅。
這個李尋歡,怎麼對所有鬼都是一樣。
如果他沒有害過人,留他又何妨。
她很想出手相救,但一個字也不能說。為了保守自己的一點秘密,只能眼睜睜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樣想起來,心裡實在有些難受。
「皇后這是怎麼了?」
李尋歡就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背著那個大包袱,興致高昂地往前走。
白錦萱冷著臉說:「覺得你有病,一個人自言自語。誰知道你是看到什麼,還是故意裝神弄鬼。」
「皇后不相信我?」他側過一點頭來。
白錦萱翻了個白眼,看向別處,「不要叫我皇后,我有名字的!」
「夠了。」段天翎道,「今天都很累,不要再多說。不論什麼事,明天再說。」
前方很多急急的腳步聲,還有一些火光亮起來。
官府來了不少人,舉著火把,將已死的人慢慢抬出去。
「說是鬼殺的,會有人信嗎?」白錦萱看著那個方向,喃喃低語,「不會覺得我們都是嫌犯吧?」
段天翎看著那邊,「事情不會公開處理的。」
白錦萱懶得搭理,一臉懶洋洋的神情,瞇著眼睛,「我困了。」
李尋歡一副理解理解的樣子,「打擾打擾,我自己去前廳問一問,這裡哪裡還有多餘的房間。」
李尋歡走後,白錦萱沒有理會段天翎,自己轉身,去找之前所住的房間。
段天翎跟在身後,她沒有在意,在打開門還跟著,她就只有立刻停下腳步。
對他笑了笑,然後毫不猶豫關上門。
「白錦萱……」他微瞇著冷眸,倚著門邊,一手看似懶懶伸出來,卻毫不費力地擋住了快要被白錦萱關上的門。
白錦萱將他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不論什麼事,明天再說。」
「我說過,不要離我太遠。」他一字字低聲說,削瘦的瓜子臉,一半在陰影之下,「剛剛若非你亂跑,也不會再次落入風煙之手。」
白錦萱的手仍在門上,不動聲色,使勁推了推,竟是紋絲不動。
他力氣真大,討厭這些習武的人。
「剛才有鬼碰到我……我害怕……」
他低笑,「害怕……白錦萱,你在說謊。」
白錦萱臉色平靜,「有這個必要嗎?」
「鬼魂無法近我的身,你一直在我身邊,怎麼可能被碰到。再說,你怎麼知道是鬼?」
白錦萱神色不變,淡淡辯解,「我哪知道那麼多,我就是覺得我的手臂被一個冰冰冷冷的手碰了一下,頓時一身寒意,就失去了理智……你被鬼碰過嗎?你知道這種感覺嗎?」
他另一隻手,將掛在身上的那個錦囊荷包取下來,揚在白錦萱面前。
白錦萱笑說:「哪位愛妃送的定情信物?」
段天翎怔怔看著她,半晌才說:「自己的東西,都不記得了嗎?」
深夜,整個西廂房只有這一個房間有人,只有他們兩個人。
沒有燭光,連月亮都朦朧地藏在雲間。
心猛地一跳,白錦萱的臉色一瞬間白了,頓時說不出話來。
靜了很久,白錦萱只聽得到彼此的呼吸聲。
他一言不發,她也閉口不說。
擋住門的手,慢慢收了回來。
黑暗中,段天翎輕輕將她落在臉前的幾簇髮絲撩到耳後,「告訴我,你是不小心忘了。」
這麼明顯地說了,想必再解釋也是欲蓋彌彰。
他是早有懷疑,所以才這麼試探一次?
可惜,這麼一次就露了行跡。
白錦萱漸漸平靜下來,看著那個陰影中只看得到輪廓的臉。
「不想說這句話,換個其他的也行。自己想,還是我幫你想?」
他磁性的低音,就像繞在耳邊。
真的這麼穿幫了?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白錦萱淡淡回答,「但我知道,這不是我的。」
她感覺段天翎無聲地笑了一下,只有氣息緩緩吐出。
「我不認得這個東西。」
無從解釋,只有先誠實回答。
「說對了。」
段天翎拿著錦囊的手垂了下來,慵懶地靠著身側。
「這個錦囊是葉行之交給我的。」
什麼?
她被這一驚一乍,要攪昏了頭。
他繼續說:「上一次葉行之在京城,解決很多事情。這是走前留給我的,對妖魔鬼怪來說,這是致命的東西。妖精傷不了我,鬼魂無法靠近我。」
白錦萱更是有點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尤其是鬼魂這種低劣的東西,靠近我,就等於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