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唐渾,他的情況就和王憶憂完全不一樣了。唐渾是因為喜歡丫丫也進入的漢唐軍,這一點唐渾從來都沒有掩飾過,就算是一開始沒有什麼人知道這事,但是隨著唐渾越來越重到胡憂的重用,關注唐渾的人也越來越多,他的這點事也就基本上算是人盡皆知了。
唐渾喜歡丫丫的事,幾乎是寫在腦門上的。如果說他可以為丫丫去死,怕是沒有誰會懷疑。而且他對經王憶憂還有一個最大的優勢,那就是他是漢唐這一邊的人。是漢唐成就了他,離開漢唐他就什麼都不是,所以他不會像王憶憂那樣,說離開就離開,今天還和漢唐好,明天就可以和漢唐開戰。正是因為這一點,在大多數的眼裡,他比王憶憂要更適合丫丫。
丫丫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那麼她的婚事是沒有誰會去關心的。可丫丫從出生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不會是一個普通女孩子,她胡憂最寵愛的大女兒身份,讓更多的人關心她的婚配情況,因為她嫁給誰,已經不僅僅關係她個人的幸福,甚至是關係到整個漢唐的興衰。
這麼說也許是有些過,但不是沒有道理的。要知道天風大陸並不一定非傳位給兒子,女兒也同樣有機會成為女王。換句話說,丫丫也有很大可能接胡憂的王位,以胡憂對丫丫的寵愛來說,這個可能性還不小。如果丫丫所托非人,那對將來的漢唐會有什麼影響。歐陽寒冰和她的寧南帝國可是擺在那裡的。誰敢保證丫丫不會做出同樣的事?
當然,以丫丫的個性。是絕對不會屈服於這種壓力的。別人怎麼想是別人的事,她不喜歡誰都拿她沒有辦法。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丫丫並不討厭唐渾。
前文書我們已經多次提到,無論是秦明還是紅葉,甚至是胡憂本人,都有說過在唐渾的身上,有一種很近似胡憂的氣質。丫丫從小最喜歡呆在胡憂的身邊,對這種氣質絕對不會反感。甚至會有一種很親切的感覺。
唐渾的出現,是在丫丫和王憶憂之間關係最僵的時候。如果只是因為他的身上有胡憂的氣質,丫丫不見得就會對唐渾有感覺。而唐渾並不是一個只有類胡憂氣質的花瓶,他同樣是有真本事的。
王憶憂救過丫丫,唐渾也救過,而且他還兩個次救過齊齊和候寶伍,這幾年對唐渾的貢獻也不小。與丫丫的關係也處得不錯。對於這麼一個優秀又帶著胡憂類似氣質,從來不掩藏對自己愛慕,又經常在自己身邊轉的青年,丫丫會對他有一定感覺也是非常正常的事。
「柔兒姐姐,你別說了,說得我見一個喜歡一個。好像很花心的樣子。」
歐陽水仙的分析非常的準確,丫丫卻有些聽不下去了。她從來都不知道,歐陽水仙還有那麼強的分析能力,幾乎把她心裡的那點事全都給說中。在她的面前,丫丫就像完全沒有穿衣服那樣。什麼都被看光,那樣的感覺真是太可怕了。
歐陽水仙笑道:「我不是要說你花心。說心裡話,我要是你,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去選,他們兩個都是非常的優秀,不過,卻都有一些問題。」
歐陽水仙的話風一轉,點中了真正的重點。丫丫的為難不是因為王憶憂和唐渾都很優秀,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去取捨,而是因為王憶憂和唐渾,都有東西困擾著她。
王憶憂的情況就不用說了,不可否認,他是喜歡丫丫的,但是誰都能看出來,他現在雖然和胡憂再一次合作,但也同樣是暫時的合作,他和胡憂之間,早晚有一戰,如果丫丫跟了王憶憂,那麼王憶憂和胡憂打起來的時候,她如何自處?
而唐渾這一邊呢。首先一點就是出生低。出生低不是問題,胡憂也同樣出生不怎麼樣,丫丫不會因為這一點看不起唐渾。可唐渾是一個出生低卻又有野心的人,從他敢喜歡丫丫就知道,他是一個敢想敢做的人。沒有人知道他的野心在哪,他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也許丫丫不過只是他的一塊跳板,他對丫丫的喜歡完全都是裝出來的,一但讓他抱得美人歸,那所有的一切都可能與現在不同。
丫丫歎息道:「柔兒姐姐,又全都讓你說中了,這正是我猶豫的地方。」
歐陽水仙道:「這些還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你對他們真的都有感覺,對吧。如果不是對他們有感覺,你大可以直接放手,去找一個不會讓你那麼頭痛的人,那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唉,柔兒姐姐,你說做女人為什麼就那麼難呢。如果沒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感情,那該多好。」
「人如果沒有感情,那也就不是人了。不是嗎?」歐陽水仙輕輕擁著丫丫,她能感覺到經過這次的深談,丫丫的情緒已經好了不少。
「也是,沒有感情的人,活著也沒有什麼意思了。柔兒姐姐,謝謝你,和你聊過之後,我感覺舒服多了。」
歐陽水仙道:「那你是不是已經有決定了呢。」
丫丫搖頭道:「還沒有,我想再看看。」
「再看看是對的,我們女人是感情動物,一但決定了就不會回頭。再沒有決定之前,多看看,到時候也許就不會那麼受傷。」
「和丫丫聊過了?」歐陽水仙進來的時候,胡憂正在查看地圖。歐陽水仙之所以會去找丫丫,其實是胡憂授的意。胡憂從小就最寵丫丫,也最瞭解這個女兒。他知道丫丫心裡在想什麼,當是在這個問題上,他不方便出面去和丫丫聊,而歐陽水仙的身份要更適合一些。
「已經聊過了,你還真是厲害。居然能把丫丫的心思看得那麼清楚。」歐陽水仙對丫丫說的那些話,大部份都是胡憂告訴她的。看到丫丫臣服的表情。歐陽水仙不得不在心裡暗讚胡憂。
胡憂笑笑道:「不是我看得清楚,而是我親身經歷過。男人和女人其實是一樣的,同時喜歡上兩個異性,並不是很奇怪的事。只是男人和女人又不一樣,男人可以同時娶兩個喜歡的女人,而女人卻不可以同事嫁兩個喜歡的男人。所以男人和女人的解決方法又不一樣。應該做的,我們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只能由丫丫自己決定了。」
歐陽水仙道:「你就那麼放心?如果丫丫最後真的選擇跟王憶憂。那怎麼辦?」
「有什麼怎麼辦的,我早就已經說過,無論她的選擇是什麼,我都會全力的支持她。因為那是她最大的幸福。再說了,以後的事,誰又能說得準呢,不是嗎?」
歐陽水仙歎息道:「我真的很慶幸遇上了你。認識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
胡憂笑笑,沒有說什麼。事實上喜歡上他的女人並不幸福,從紅葉到歐陽水仙,她們哪一個不是很苦。如果她們喜歡的是一個平凡一些的男人,也許會開心很多。
每次看到紅葉深夜還在為自己默默的整理文件,看到黃金鳳絞盡腦汁的尋找軍費。看到西門玉鳳不眠不休的為自己備安軍情資料……胡憂就感到心裡很堵。
一個江湖混混,何德何能擁有這麼多優秀的女人,面對這些默默為自己付出的女人,胡憂怎麼能不多愛他們一些。
「胡憂哥哥,你在想什麼?」歐陽水仙看胡憂久久不說話。不由有些擔心。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憑什麼可以擁有你們。」
歐陽水仙笑道:「不憑什麼,只因為我們愛你,你也愛我們,那就足夠了。」
「愛,還真是好東西。」
王憶憂在打點好行裝準備向胡憂告辭離開的時候遇上了丫丫。與其說是遇上,不如說是丫丫有意在這裡等他。
「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丫丫看到王憶憂主動迎上去。此時她的心情已經好多了,正如歐陽水仙說的那樣,一切都不需要那麼快作決定,等一等,可以看得更清楚。
有時候丫丫也覺得自己有些卑鄙,怎麼可以同時對兩個男人有感覺。可感情這東西,真是說不明白的,她的心不想這樣,可她的心卻做不了主。
「你都已經謝過了。」王憶憂回道。在雲城的這幾天,他一直都沒有去找過丫丫,不是他不想見丫丫,而是他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她。
王憶憂心裡很清楚,他不是那種可以為女人而放棄自己追要的人。打敗胡憂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人因夢想而偉大,沒有夢想的人,不過是行屍走肉。王憶憂如果放棄了這個夢想,那他將不再是王憶憂。
不放棄夢想,早晚有一天會把丫丫放到一個兩難之地。有人說:如果你真愛一個女人,就不要讓她為你而左右為難。王憶憂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愛丫丫,他只知道如果有一天,丫丫因此事而不開心,他也一定會很難過的。
「簡單的一句道謝,多說幾次又有什麼關係呢。聽說你準備離開雲城了。」
「是的,我得回龍城去。下面那些人,沒有我在是不會聽話的,我得回去看著。」王憶憂這次回去,主要是辦五千支槍的事。他知道如果沒有他親自在場,這五千支槍是送不到胡憂手上的。
開戰到現在,所有人都已經知道槍的厲害。對士兵來說,好的武器能保自己的命。讓他們把心愛的武器交出來,那比要他們的命都難受。
「那你要保重了,此處一別,不知道他日何處再相信。」
「有緣自會相見。」王憶憂想都不想的回道。話出口之後,他自己也愣了一下。記得當年這是丫丫對他說過的話。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從那以後,王憶憂的心裡就多了一個影子,那個影子就是丫丫。
「那就有緣再見了。」丫丫知道王憶憂和胡憂約好還有事情要談,沒有再和王憶憂多說。簡單的告別之後就離開了。
王憶憂看著丫丫離去的背影。嘴巴動了動,卻沒有開口。這樣的分別。也不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沒有依依不捨,也沒有那麼多的傷感。
「少爺,我們就這樣走了?」耗子有些氣哼哼的。他算來算去,都覺得這一些出來虧大了。先是為救丫丫和齊齊拼了次命,而後又被胡憂詐得去了五千支槍,現在命也拼了,東西也給了,就這麼灰溜溜的走。不但是面子,連裡子都沒有了。
王憶憂笑道:「那依你,你想怎麼著?」
「我……」耗子動了動嘴,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他還真是不知道,換了是他,他可以怎麼樣。
「那怎麼著,他們也應該送送我們吧。」耗子憋了半天。終於憋出了句話。換來的,是王憶憂無奈的笑。送不送的,有意思嗎?
「乖乖,還真來送呀。」耗子突然的喃喃自語引起了王憶憂的注意。王憶憂順著耗子的目光看過去,只見由胡憂領頭,紅葉隨行邊身。再之後是西門玉鳳、黃金鳳、丫丫等一眾胡憂的親信,然後是親衛營的士兵,浩浩蕩蕩的開過來。
王憶憂不敢怠慢,趕緊拉著耗子迎上去。
「胡憂叔叔,你這是……」王憶憂沒想到胡憂居然會弄出那麼大的陣仗。他本想就這麼安靜的離去的。
胡憂笑道:「咱們現在可是合作夥伴,怎麼能就這麼讓你靜悄悄的離去。」
「我們之間。還需要來這套?」王憶憂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不過他這笑多少有幾分苦澀。
王憶憂之所以想安安靜靜的離開,是因為他給胡憂吃了一個暗虧,不想讓胡憂抓住機會找回來。可是現在看來,胡憂也不是省油的燈,馬上就給他找回來了。
胡憂為什麼弄那麼大的陣仗,那是要告訴所有的人和王憶憂本人,他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跑不了你也蹦不了我,誰也別想輕輕鬆鬆的看著對方吃苦,而自己在一邊笑。
「一杯水酒,祝你一路順風。」胡憂從紅葉的手中接過酒水,親自給王憶憂倒上,此時的胡憂是真誠的,別管大家的心裡在想什麼,明裡暗裡做了那麼多的算計,此時胡憂是真心想王憶憂好。
「謝謝。」王憶憂感受到了胡憂的真誠,他的眼中也全都是真誠。也許局勢上,王憶憂一直把胡憂當作假想敵,但是在心裡,王憶憂一直拿胡憂當做真正的,唯一的長輩。
一杯酒喝下去,王憶憂心裡暖暖的。
歐陽水仙輕輕撞了丫丫一下,小聲的說道:「如果他們能一直那麼好,你也就不需要那麼煩了吧。」
丫丫白了歐陽水仙一眼,道:「柔兒姐姐,你一有機會就笑人家。」
歐陽水仙呵呵笑道:「會翻白眼,證明你是真的已經恢復過來了。怎麼,要不要去和王憶憂喝上一杯?」
丫丫搖搖頭道:「還是不了,像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也是。」
看著王憶憂的船越走越遠,丫丫長長的歎了口氣,這個『情』字,真是很讓人神傷,卻又是那麼讓人嚮往,你說它苦,它也苦,你說它甜,它也甜。究竟是一個什麼滋味,得你自己去品嚐才知道了。
「想和我聊聊嗎?」一個聲音在丫丫的身後響起,丫丫想都不想的,反身就撲向聲音的主人。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胡憂。
「沒哭,看來是沒什麼事了。」胡憂輕輕拍著丫丫的粉背,話語中滿是憐愛。
「爹爹,我想喝酒。」丫丫靠在胡憂的懷裡嬌聲說道。雖然在和歐陽水仙聊過之後,她的心結已經解開了不少,可她還是需要一個發洩的機會。
胡憂呵呵笑道:「來吧,我已經都準備好了。」
胡憂確實是來找丫丫去喝酒的。剛才在和王憶憂踐行的時候,他有觀察丫丫的情緒,身為丫丫的父親,他知道丫丫此時需要什麼。
「真的?」丫丫的眼睛裡滿是驚奇,從小到大,她從來都沒有提出過和胡憂喝酒的要求,沒想到第一次提出來,胡憂就已經早有準備。
「當然是真的,我的小公主,請吧。」胡憂滑稽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丫丫噘噘嘴道:「人家是大公主。」
「好好好,我的大公主,一切都聽你的,行了吧。」
「這還真不多。」丫丫頑皮的繃起小臉,哼哼道:「前邊帶路。」
「是。」胡憂瞬間扮演小兵的角色,給丫丫領路。
「咯咯咯……」丫丫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胡憂也哈哈大笑起來,一個人,不管做到什麼高位,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永遠都是親情。沒有親情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而愛情,很多時候也是親情的一部份,一雙男女初初在一起時,是因為愛,相處久了,這份愛也會轉變為親情,從而成為真正的一家人。
丫丫和胡憂的笑聲,順風飄出好遠好遠,把林中的一群呆鳥都驚動了,它們好奇的抬起頭,如豆大的眼睛,偷偷感受著它們不曾有過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