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龍城的街頭此時已經沒有熙熙攘攘的老百姓,否則他們這會一定得掩鼻而跑,因為街上出現了兩個臭人——齊齊和唐渾。
「我想,我們應該走一個地方洗洗。」齊齊一臉的苦笑。唐渾的辦法確實可行,這一點從他們現在能出現在街頭上已經得以證明。可是不得不說唐渾的辦法真的很臭,之前為了脫險還不覺得,現在脫了險再聞得身上那味,真是有些受不了,真是臭都可以把人臭死。
「我知道有一個地方可以洗。」唐渾自己也有些受不了這樣的氣味,也許是受不操此業,以前被派去廚房倒垃圾的時候,他還不覺得有這麼臭的。
「那還不快點。」齊齊瞪了唐渾一眼,因為他在說這話的時候居然停下了腳步。走著都感覺很臭,停下來更是臭不可聞。
唐渾搖頭道:「看來我們還得等一會。」
順著唐渾的目光,齊齊也知道了原因。王憶憂的人追上來了。
「還不快跑。」齊齊大叫一聲,轉頭就跑。這會可已經沒有時間去分析色百人是怎麼發現他們的。
「別跑……」色百人也沒有想到會那麼巧的撞上齊齊和唐渾,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趕緊死命的追。
追人的總喜歡幹些蠢事,這時候叫別跑,難道人家就不跑了嗎。齊齊和唐渾是越叫越步,恨不得有四條腿才好呢。
別看唐渾的功夫學得不怎麼樣。這逃起命來的速度可一點都不慢。連齊齊都差點跟不上他的腳步。唐渾的心裡可是太清楚了,這一次是齊齊救他他才能重獲自由,要是今天再一次被抓,怕是齊齊也救不了他,那還不玩命的跑,真等人家來抓嗎。
色百人玩槍也有一段時間,對槍支的運用也熟悉了不少,這時候已經學會邊跑邊開槍了。這對齊齊和唐渾來說可不是一個好消息,子彈不斷追著屁股而來,運氣不好很有可能吃上一子彈的。
唯一值得慶興的是齊齊兩人被發現的地方已經離帥府不遠。而發現他們的色百人不過只是一個小隊十二人而已,他們追了齊齊和唐渾大約五六百米,就差不多進入漢唐軍控制的地盤。
有槍並不是無敵的,十二人槍兵遇上數倍甚至是數十輩的敵人。他們也受不了,快進入到漢唐的地盤之前,他們也停了下來。
齊齊和唐渾可沒有功夫去管身後的事,一氣直往最安全的地方沖,等他們感覺身後的敵人不追的時候,都已經衝進了帥府裡,而當他們抬起頭的時候才發現胡憂和紅葉幾女都站在離他們不遠處的地方注視著他們。
「父王。」
「陛下。」
齊齊和唐渾看清來人趕緊行禮,這時候他們嘴都苦了。本想找個地方洗乾淨才回來的,哪知道讓人追得像狗一樣跑回來,別說是面子。這會真是連裡子都沒有了。
「回來了。」胡憂的表情還算是正常,而他身後的紅葉向女就不怎麼正常了。她們真是又驚又喜,又想哭來又想笑。昨晚她們幾次是擔心了齊齊一夜,現在終於是見到回來了,可他卻弄成那樣。幾個第一時間想衝過去問寒問暖的女人,都同一時間又止住了腳步,別辦法,女人都是喜歡乾淨的,可齊齊身上那股臭味,毫不誇張的說。在十米之外都得掩鼻。
「嗯,我們回來了。」齊齊回道。他很想多說點,可這會他的肚子裡有很多的話,卻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出來。
「回來就好,嗯。我去你們應該先去洗洗,洗完之後。到書房來找我。」胡憂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著很甜的笑,他不是在笑齊齊和唐渾的狼狽,而是欣慰他們這次真的學到了東西。
臭怕什麼的,當年候三為了去找救兵,還在腐爛的死人堆裡地爬過呢。戰場瞬息萬變,什麼事都可能發生,在上戰場之前,無論再怎麼去準備,能準備的東西也是不多的,唯一可以準備的,就是抱定活下來的決心,為了在戰場上活下來,任何的事都做得,都敢去做,這才是一個真正的好兵。
清洗過的齊齊和唐渾再一次出現在胡憂面前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了。他們也想快點,可真是無法快得起來,身上味太大了,不洗乾淨一些,他們真是沒有臉去見胡憂。
「坐吧。」胡憂指指特意為兩人擺上的椅子。這會紅葉她們都不在,只有胡憂和齊齊兩人,算是男人之間的對話吧。
齊齊和唐渾對視了一眼,坐了下來。他們這所以會對視,是因為他們從來都沒有與胡憂以這樣的方式同桌。
書房裡話著的是一張等邊三角型的桌子,無主次之邊,齊齊和唐渾坐下來,從整體來看和胡憂是平級的,並沒有突出胡憂的身份。
「先來說說吧,整個過程。」在齊齊和唐渾回來之後,風吟也已經回來了。胡憂沒有去問風吟具體的情況,就是想聽聽齊齊和唐渾是怎麼說的。
「我來說吧。」齊齊在唐渾開口前說道。
齊齊講故事的能力比胡憂要差很多,幾乎沒有任何技巧的把整個事情的經過給說了出來,唯一沒有當著唐渾說的,是唐渾和王憶憂的對話。
「嗯。」胡憂靜靜的聽完,點點頭,看向唐渾道:「你也來說說看。」
唐渾沒想到胡憂聽完齊齊的述說還會再聽他的,愣了一下,道:「六王子說的已經很清楚,我還是說說在六王子來之前,我與王憶憂之間的事吧。」
唐渾說的是王憶憂幾次來與他聊天的事,都是怎麼聊的,內容大體都是些什麼。他都了出來。
「你和王憶憂還挺聊得來嘛。」胡憂呵呵笑道。唐渾和王憶憂之間的事。就只有他們兩個知道,唐渾要是不說,就連齊齊都不知道,他能說出來,讓胡憂挺安慰的。
「還算是有些共同語言。」唐渾並不擔心對胡憂說出這些會有什麼不好的地方。他相信胡憂是那種懂得思考的人,絕對不過因此而對他有什麼壞印象。
「你剛才似乎有什麼話要說。」唐渾離去之後,胡憂問齊齊。齊齊是胡憂的兒子,他的心裡有心事,胡憂不可能看出來。
齊齊把想一見胡憂,就把唐渾和王憶憂之間的對話告訴胡憂。可是這會他又不想那麼做了,他覺得在這個事上,他應該有更多的思考。
「父王,我能不能請教你一些事?」齊齊問道。
「當然可以。你想知道什麼?」胡憂向倒靠了靠,把身體縮進椅子裡,讓自己舒服一些的同時,也讓齊齊感覺到他們之間更加的平等,就像是朋友在聊天一樣。
「我想知道,是不是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夢想。」這是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齊齊考慮得最多的事。唐渾和王憶憂顯然都是有夢想的,可齊齊左思右想也沒有發現自己有夢想,他感覺自己和平常人似乎是有分別的。
「你覺得呢?」胡憂沒有馬上給齊齊答案。他在對齊齊是朋友的同時,也還是齊齊的父親,一個好的父親是會切用任何的機會教孩子的。
「我……我想了一夜。都不知道。我覺得有夢想是對的,可我卻又沒有夢想,父王,我是不是不正常。」齊齊一臉的苦惱,這事對他來說,確實是一個很困擾的事。
胡憂想了想道:「這與正不正常沒有什麼關係。有夢想不是壞事,沒有夢想也不是壞事。這麼說吧,夢想是一種動力的源泉,有夢想的人,可以以自己的夢做為前進的動力。在追夢的過程中,也同時成就自己。
當年的我就可以說是一個在夢像的人。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想你這麼大的時候,最大的夢想就是可以吃一頓飽飯而不有擔心吃到一半的時候有人來找麻煩。
後來,我實現了這個夢想。我不現挨餓了,我的夢想也改變了。」
「是天下嗎?」齊齊忍不住問道:「你在吃飽飯之後。就開始志在天下?」
「不。」胡憂搖頭道:「天下太大,那時候的我還不敢去想這些。」
胡憂吃飽飯之後的夢想是娶很多的老婆,這話題對現在的齊齊來說,還不是那麼合適的。
「夢想說白了就是人的**,得到一樣又一樣,沒有的總想有,有了的又想多,多了又想好……有人說夢想一輩子都沒有實現的機會,那不是實現不了,而是夢總隨著環境和自己的變化而變化著,能吃上飽飯的人,下一個夢想一定是飯裡有肉,而不是從飯到粥。」
「那沒有夢想的人呢?」齊齊繼續問道。他很慶幸自己有一個好父親,可以在他疑惑的時候,給他幫助。
胡憂道:「沒有夢想的人,並不能說明什麼。我來問你個問題吧,如果我的夢想是志在天下,那麼紅葉的夢想是什麼,你能告訴我嗎?」
齊齊很認真的想了好一會,搖頭道:「我不知道,似乎沒有。」
「是的,紅葉是一個沒有夢想的人。我這裡說的夢想,其實上解釋為野心更為合適。紅葉從來都沒有自己的所求,她永遠都在默默的付出,哪怕是付出沒有回報,她都同樣是心甘情願。」
齊齊同意道:「確實是這樣,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紅葉媽媽有什麼所求。」
胡憂搖頭道:「她其實也並不是無所求,只是她把自己想要的寄托在他的人身上。比如她希望我們都好好的……」
齊齊和胡憂的談話足足進行了一個下午,這還是他第一次和胡憂這樣的深談。在這個過程中,齊齊問了很多,胡憂也答了很多,更多的還是思考。
離開胡憂的書房,齊齊感覺自己似乎長大了一些,以前很多事他都不會去想,而現在,很多的事他都想去思考。
「齊齊。你回來了。」
丫丫的聲音打斷了齊齊的思緒。
「大姐。」齊齊回過神來。這一次救唐渾的過程之中。丫丫似乎完全沒有出手,可齊齊卻知道丫丫幫了他很多。
「在想什麼,那麼入神?」丫丫本想今天離府的,齊齊的回歸讓她決定推遲一天。
「在想夢想與野心的關係。」齊齊答道。他和胡憂的對話不只是提到了夢想,還聊到了野心。他把唐渾和王憶憂的對話告訴了胡憂,他本以為胡憂會生氣或發怒,可胡憂的反應卻很平靜,就像是早就知道會是這樣,並認可這樣的事。
「很特別的話題,你願意就此和我聊聊嗎?」丫丫對這個話題很有興趣。她想要離開帥府幾天,很大一部份原因就是因為這個,她離開去想去尋找答案。
「嗯。」齊齊點點頭,雖然他剛才已經和胡憂聊了很久。卻也想再聽聽丫丫的看法。畢竟丫丫才是和他同一輩的人,同輩之間的觀念會再加的接近。
「我們上那邊去談吧。我對『野心』這個問題比較有興趣。」
說到野心,艾薇兒之前可以說是完全沒有野心的。她雖然曾經是女王,但她並不是很看重女王的身份,要不是這樣,當年胡憂一點點拿找曼陀羅帝國權力的時候,她也不會任著胡憂去做。
可現在,艾薇兒有了野心。她的野心是拿回一切原屬於自己的東西。準確來說,這應該不算是野心,也與夢想沒有什麼關係。艾薇兒要的是報復。
艾薇兒要報復胡憂對她的無視,她不願意承認那是因愛成恨,但她不能騙自己,更不能給自己一個其他的理由來否定因愛成恨的事實。
「找了你半天,原來你在這裡。」蕾娜塔見到艾薇兒這才暗鬆了一口氣。她外出辦事回來就找不到艾薇兒,還以為她出了什麼事呢。
「我出來走走。」艾薇兒把目光從天空的雲彩上收回來,秋風吹動她的裙角,帶來幾分涼意。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攏了攏被風吹亂的長髮,艾薇兒問蕾娜塔。
「已經按你的意思辦了,只是。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那麼做。」蕾娜塔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心裡的話給問了出來。
這一次她出去辦的事,說出來有些見不了光。她是去給老百姓增加麻煩去的。對老百姓下手,她還是第一次。她心裡很清楚,在她離開之後。會有很多的老百姓會應她而死。
艾薇兒道:「我以為,以你的智慧找就已經看出來了。」
蕾娜塔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要幫王憶憂。」
艾薇兒冷笑道:「我有嗎?」
蕾娜塔道:「你對那些被紅葉趕出龍城的老百姓下手。就是要把他們的怒火引到胡憂的身上。泥人也有三分土泥,老百姓現在可以說是一忍再忍,等他們實在忍不下去的時候,他們也就不會再忍,一但他們爆發,矛頭一定指向胡憂,這不是幫了王憶憂嗎?」
艾薇兒歎息道:「沒想到,你的思路會是這樣的,唉……」
沒有任何的解釋,艾薇兒轉身離去。秋風吹動著她的長裙,一幅很美的畫面看在蕾娜塔的眼中卻心頭發涼。說不清楚艾薇兒什麼時候轉變成這樣,也許是一直在變,又似乎是突然就變了。
現在的艾薇兒已經沒有了當年的純真,也再沒有那種傻傻的愛。蕾娜塔記得幾天之前,艾薇兒還是大部份的事都聽她的主意,而短短不過幾天而已,艾薇兒突然之間就變得很有主見,連蕾娜塔都不自主的聽艾薇兒的命令行事。如果當年艾薇兒當女王的時候,身上能這樣的霸氣,怕就連胡憂都成不了怕吧。
蕾娜塔在秋風中站立了好一會,才追上艾薇兒的腳步。無論怎麼樣,現在的艾薇兒才是她想要的。
天下間沒有那一個階層的人會苦過普通的老百姓。就連青樓的神女,富門中的戲子,甚至是高官手下的一條狗,很多時候都比天風大陸的老百姓強。
老百姓是什麼?
似乎從來都一本書,一個聖人對老百姓下過劃分的定意,總之他們是一群自己看自己似乎有些地們,在權貴的眼裡完全沒有地位;做著所有的髒活累活,收入只能勉強度日,沒有戰事的時候,他們並不會因此而或得什麼利,而一但有戰事,他們又是最先把波及的,總是那群天下興他們苦,天下亡他們也苦的人,就是老百姓了。
有人把老百姓比做草根,誰都可以上來踩上一腳。如果只是這樣,那到還沒什麼,畢竟這對老百姓來說已經是很習慣的事。怕就怕那些人不是踩他們,而是把他們直接從地裡挖出來,給他們上毒藥,那可真是沒法活了。
龍城的老百姓,原不屬於天子腳下的子民,是裡傑卡爾德讓他們成為帝都的子民。這個身份沒有給他帶來多少享受,苦卻是一堆一堆的。本來被趕離家園就已經很慘了,可老天似乎還覺得不夠,一定要讓他們喝水拉肚,吃飯跑肚,住地無故半夜著火,走路天上滾石,總之不弄死他們就不舒服。
「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