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進八月,浪天熱得有些過份。坐在屋子裡,像火爐一樣。
在這樣的天氣裡,胡憂正在揮汗如雨的考試。
說真的,此時他有些痛恨自己。因為這個考試制度,是他定下來的。當年訂下這個制度的時候,他可沒有想到,有一天會砸到自己的腦袋上。
天悶得要死,連個風都沒有。
胡憂好不容易寫完一道題,抬頭瞟了那台上的老師一眼,不由又是一陣鬱悶。那個軍事基礎課老師,看來是認定了他的紈褲,就連在這個時候,都還一臉不滿的瞪著他看。
偏偏胡憂還拿人家沒有辦法,人家可是有真本事的人。雖然這幾個月,被*得挺慘的,但是那是真學到東西的。
唉了口氣,胡憂繼續奮筆疾書。這到天風大陸已經快九年的,對於這個毛筆,他還用得很不爽。那字寫出來像狗刨。平時簽個命令還好一些,現在整版的字寫下來,他自己看著都眼暈。
好不容易,考試這才結束。胡憂三兩下收拾好東西就往外走。再多呆一會,怕是得烤成麵包了吧。
「嘿,歐陽,跑那麼快幹什麼。」
歐陽是胡憂在不死鳥軍校的化名。這次他又是老實不客氣的用了人家的歐陽寒冰的姓來當自己的名字。貌似這幾年來,他用的化名也太多了一點。
不過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以前胡憂一直弄不明白,什麼叫做高處不勝寒,這幾年他多少體會到了。
「都快要被烤熟了,還不走怎麼的。」胡憂回了一句。這叫他的是周池,色百帝國人,和胡憂是室友。為人相當的熱情,幾個月處下來,與胡憂的關係算是很不錯。
別以為胡憂的年紀,在軍校已經算大齡了,其實不過是中等而已,比胡憂年紀大的多的是。特別是一些軍方委培生,四十多歲的大有人在。
這周池就比胡憂還大兩歲,據傳他以前是色百帝國的中層將領,具體是個什麼官,胡憂沒有問過,周池本人也從來不說。色百帝國現如今已經在異族人的手裡,就算元帥柳永吉現在也無兵無權,周池這個中層將領,也沒有什麼好吹的。
「這天確實是熱。」周池也抱怨了一句。色百地處天風大陸西北部,大多數時候都挺涼快的,他的抗熱性,比胡憂還不如呢。
「找個涼快地方坐會。」胡憂提議道。繼七月的暴動之後,八月初色百那邊,又出了些動靜,胡憂一直在關注。這周池既然曾經是色百帝國將領,說不定也有什麼情報。就算沒有,和他聊聊也是不錯的。論成績,人家周池可是比他這個半桶水強多了。
考完了試,暫時沒有什麼學習任務,平時又是不許出校門的,周池也對這提議也沒有什麼意見。
當然,那些都是理論知識而已,要論實戰,胡憂可也不是好惹的。現在在天風大陸,他可是傳說級的人物。
軍校裡有個水溏,此時正是蓮藕瘋長的時節。兩人在水邊柳樹坐下,都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閒聊了幾句,胡憂正想著,怎麼把話題引到色百帝國去,周池卻長長的歎息了一聲,道:「知道嗎,我真的很羨慕你們曼陀羅帝國出了個胡憂。」
胡憂微微一愣,怎麼著這話題就扯到了自家的到頭上了。
「要是沒有胡憂,你們曼陀羅帝國,怕是沒有現在這樣的好日子過。」周池繼續道。
「少帥確實很有本事。」胡憂應和著自誇了一句,這樣的事,以前他經常幹,到是不會臉紅。
「本事是不錯,不過要說起來,他還是運氣太好了。」周池悶悶的說道。曼陀羅帝國被小小安融欺負的時候,色百帝國還是何等的威風,而現在,曼陀羅帝國越來越強大,已經再次成為了天風大陸的軍事強國,而色百帝國,卻連國都不國了。兩相對比,由不得周池不鬱悶。
胡憂到從不否認自己的運氣。能達到今天的成績,自自的努力是一部份,運氣則是同樣重要的部份。正所謂是一命,二運,三風水,沒有運氣,再有本事的人也得去要飯。
「這個怎麼說?」胡憂到是很想聽聽周池對他的評價。
周池奇怪的看了胡憂一眼,道:「我還以為你會生氣呢。」
「我為什麼生氣?」胡憂一時有些不太明白周池話裡的意思。
周池笑笑道:「你們曼陀羅人,不是一向拿胡憂當神一樣看的嗎?」
胡憂也笑了:「神,也有犯錯的時候。沒有誰能真正的永遠站在神壇上。」
周池深深看了胡憂一眼,似乎有些驚訝胡憂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第一次,他發現自己有些看不透這個室友。
「別用那樣的目光看我,我可不會喜歡男人。」胡憂擺擺手道。
「呵呵呵……」
兩個同時大聲笑了起來,一下變得親切了很多。
「說吧,你為什麼覺得少帥的運氣要好過他的能力。」胡憂重新把話題給引回來。被歐陽水仙說過一次之後,胡憂開始留意別人對他的分析和看法。特別是周池這種有軍事能力,又與『胡憂』沒有交情的人,往往說出的話,會更刻觀一些。
「我可沒有說過胡憂的運氣要好過能力。」
「得了吧,這裡就咱倆,你用不著分辨那麼多。難道我還能跑去打你的小報告?我怕是連帥府都進不去呢。」胡憂大咧咧的說得很隨意。
周池這會更是奇怪,暗道這個歐陽難道不是不死鳥軍團的人?
胡憂半路進軍校的事,不但學校的老師猜,同學也同樣猜著他的身份。雖然沒有人能想到,他就是胡憂。但是斷定胡憂和不死鳥軍團有關係是必然的。沒有強大的背景,是不可能半路插班進軍校上課的。
可是這人的話裡話外,又不像其他的曼陀羅人那樣,對胡憂充滿了敬意。這就讓周池有些疑問了。
「不是吧,你難道真怕我去告你?」胡憂看周池半天不說話,誇張的叫道。
「那到不至於,胡憂沒有那麼小氣。」周池搖搖頭,對這方面,他是不擔心的。別的不說,在課堂上,軍校的老師,就不時拿出胡憂的過往戰例出來做例子。應該批評的地方,也同樣會毫不留情的否定。如果胡憂真有那麼小氣,校方斷然不敢那麼做。
當然,每次出現這要的情況,曼陀羅籍的學員都會很激動,全力的為胡憂爭辯,往往爭得面紅耳赤,甚至要動手開打。這也是不死鳥軍校的一大風景。
候三是晚上來到軍校的,胡憂見到他之前,剛剛和周池一塊用了晚餐。經過一個下午的閒談,胡憂對周池的印象,又有了新的認識。特別他當他同樣提到胡憂兵進的秦嶺錯誤之時,更讓胡憂眼中一亮。
要知道,因為聯軍成功的滅掉異族狼騎兵,秦嶺一戰,現在可是人族大書特書的功績。周池卻能從中看到問題,足見他有真本事。
只不好,他的命不好。色百帝國整個都被異族人給佔了,他就算是再有真本事,又有什麼用。
候三來見胡憂,自然是向胡憂匯報,離間異族種族任務的進度。加馬非常的識大體,讓出了自己的辦公室,又給兩位都泡了茶,這才退了出去。
「加馬現在到是越來越沉穩了。」候三看了眼加馬的背影說道。大家以前是一個小隊的,他和加馬的交情,雖然沒有跟朱大能的那麼深,卻也還算是不錯的。
憂點點頭,加馬這個人,還是不錯的。只不過能力不太行,當個軍校校長到也合適,要派出去領軍,還得多加考慮。
候三也就是提了一句,就不再說了。他知道胡憂明白他的意思。一軍之將,事關上萬人生死,胡憂必需要從全盤考慮問題,感情用事,那是不行的。
候三邊給胡憂匯報著工作,邊留意胡憂的表情。看胡憂聽到這個事,目前是歐月月在負責,並沒有顯出什麼異樣,這才真正的放下心來。看來歐月月的判斷是正確的。胡憂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讓候三去幹這事。
胡憂聽完了歐月月的整個計劃,沉吟了一會,道:「這個事,暫時要保秘,另外呢,要注意方式方法,萬萬不可強來,以免事行其反。」
「是,我一定盡全力而為。」候三當即站了起來。
胡憂對候三的態度,那是相當滿意的。這麼多年以來,無論相互之間的地位改變有多大,候三都依舊與他親密並尊敬,從來沒有因為他的官大,而在他的面前畏畏縮縮,更從來沒有過恃寵而驕。
對於這個度,候三把握得相當不錯的。
轉天,胡憂上課的時候,卻發現那基礎課老師看他的目光,與以往不太一樣。胡憂想了想,也就明白了其中的關鍵。雖然昨天才考的試,不可能那麼快就有結果。但是這個基礎課老師,既然對他有成見,肯定要先看他的試卷的。
說起來,這一個多月以來,胡憂是著實的花了大力氣,終於趕上了班裡的學習進度。他本就有七、八年的領軍經驗,只要能把實戰和書本知識相結合,怕就算是老師也比不了他。
心目中的紈褲生,一下出了成績,老師的目光,自然是會變的。
下課之後,胡憂再一次被叫到了辦公室。與胡憂所想的不差,果然是因為卷子的問題。
「歐陽,這是你自己寫的嗎?」基礎軍事老師,把胡憂的試卷給抽了出來,擺在桌子上。
胡憂上下打量了這個老師一眼,三十歲左右的女人,帶著黑眼鏡,長像也就一般而已。他直到現在,也沒有搞明白,歐陽水仙為什麼點名要她來教基礎軍事。貌似她除了理論上的知識之外,完全沒有任何的實戰經驗吧。不過說起來,她的基礎知識那是真正的好。
「雪麗老師,考試的時候你可在場,這不是我自己寫的,難道還有人幫我寫?」
這老師的全名叫楊雪麗,胡憂通常稱呼她為雪麗老師。
楊雪麗被胡憂這麼一問,多少有些鬱悶,卻又說不出什麼話來。昨天考試的時候,她幾乎是盯著胡憂看的。到真沒有發現胡憂有什麼不軌的行為,不然她早就抓了胡憂的小辮子了。
可是就這麼放過胡憂,又不是她所願。略思考了一會,她拿出另一張卷子遞給胡憂道:「我這裡有份題,你做一下。」
「為什麼?」胡憂有些不滿。他到不是怕做,而是寫字太辛苦了,他懶得寫。
「我是老師,我的話,就是命令。」楊雪麗也有些生氣。軍校和軍隊是差不多的紀律,軍校的老師,等同於軍隊的教官。在不死鳥軍校,還沒有出現過像胡憂這樣,敢當面質疑老師的學生。
胡憂笑道:「雪麗老師你先別激動,我看不如這樣吧。你想考我,那是沒有問題的。咱們乾脆用說的,別動筆,怎麼樣。」
紀律是軍校的根本,胡憂也不想親自去踐踏。要知道有一就有二,要是他在這裡開了不好的頭,將來這軍校就要變質的。
楊雪麗想了想,到也覺得是個辦法。她主要是對胡憂的答題有懷疑,到不是想故意的整他。現在天已經黑了,一份卷子做下來,怕得到晚上。
半個小時之後,胡憂施施然的離開了辦公室,留下了一臉震驚的楊雪麗。這半個多小時,她幾乎全是聽胡憂說,都插不上嘴。胡憂一頓神侃,差點沒把她給侃暈了。
「楊老師又為難你了?」周池早就已經回到了住地。
胡憂笑笑道:「算不上為難,那也是出於老師對學員的關心。」胡憂可不會在別人面前,說老師的壞話。他的身份,終有一天會讓周池知道的。他已經把周池列為可培養的人之一,不想讓他對自己產生什麼不好的印象。
周池點點頭,不在討論這個問題。指指桌子道:「我幫你打了飯。」
胡憂有些意外的看了周池一眼,他們雖然住一個寢室,周池以前卻是沒有做過這種事的。
「謝了。」
胡憂這會可餓了,拿過飯,不客氣的吃了起來。
周池拉了張椅子,坐在胡憂的對面。似有話想說,又不好開口。
「怎麼了?有事說事。」胡憂主動問道。
周池猶豫了一下,道:「聽說你有特別通行證,可以出去。」
胡憂點點頭,笑道:「怎麼,學校呆膩了,想出去走走?」
「我想出去見一個朋友,你能不能把通行證借我?」
憂把通行證遞了過去。
周池正在心裡想著怎麼應付胡憂的詢問呢,沒有想到胡憂連問都不問,直接就把通行證給遞了過來,愣道:「你不問我原因?」
「你不是說是要見朋友嗎,難道你想告訴我,是去見男朋友,還是女朋友?」
胡憂故意加重了『女朋友』三個字,心裡卻是知道,周池肯定不是去見什麼女朋友。
周池勉強的笑笑,感謝的接過通行證就離開了。
胡憂暗自思量了一下,就把這事放到了一邊。
周池一夜沒歸,直到第二天,胡憂才在教室裡見到他。他的眼睛裡滿是血絲,明顯的一夜沒有睡。
經過周池身邊的時候,胡憂聞到了一絲淡淡的血腥味,略有些意外的瞟了他一眼,並沒有問什麼。
下午下課的時候,周池把胡憂拉到一邊,小聲道:「你能不能再把通行證借我一天?」
胡憂爽快道:「那不是在你身上嗎,你只管用就好了。」
「謝謝,謝謝你。」周池道完了謝,卻沒有離開。
胡憂奇怪道:「你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周池咬咬牙道:「你能不能再借我點錢?」
「行,多少。」胡憂依舊爽快。他瞭解周池的性格,不到萬不得以,他是不會開口的。
「要是方便的話,你先借我兩百個金幣,我一准還你。」
兩百個金幣,對於胡憂來說,不算個事。但是對於普通人來說,那可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了。胡憂有些奇怪,周池要那麼多幹什麼。
見胡憂沒有馬上答應,周池這才想起來,兩個百金幣,不是小數目。胡憂不見得能拿得出來。
「要是沒有的話,一百個金幣也行。」
胡憂搖搖頭道:「錢不是問題,只不過你能不能告訴我,你要這麼多錢幹什麼?」
周池猶豫了一下,道:「我的一個朋友受了傷,都趕緊為他找大夫。」
胡憂想起了周池身上的血腥味,問道:「傷得很重?」
周池默默的點點頭。
胡憂不由有些生氣道:「那你還回來上什麼課,真是本末倒置。」
「是他讓我堅持回來上課的,我不想辜負他的希望。」不死鳥軍校的規矩非常嚴,無顧況課,是要開除的。
「別說那麼多了,走,我跟你去看看,必要的時候,也許可以幫上忙。」
「那個……你也要去?」周池明顯有些不太願意。
「怎麼?信不過我?」胡憂撇了周池一眼。
「那好吧,不過這個事,你不能告訴別人。」
「走了,囉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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