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如救火,九爺,我可否先看看孩子?相信如果是華老在,他也會這樣的」
胡憂這話,是壓著火氣說的,黃九成那種對孩子的冷漠,讓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黃九成被胡憂的話弄得臉有些干,但是因為不瞭解胡憂都真正身份,也不敢太得罪胡憂。他也許不會把曼陀羅帝國放在眼裡,但是絕對不敢把華老不放在眼裡。權貴有權有勢有女人,最怕的是什麼,不就是生病嗎。整個天風大陸的大夫,都尊藥王錄為祖師,華老做為藥王錄當代傳人,人人都要給他幾分面子。
這也就是胡憂這種對華老國際地位不瞭解的人,才會稱人家為華老頭,別人就算是在心裡,也不敢那樣不敬的。
胡憂說完這話,就給柳氏使了個眼色。柳氏雖然一直在哭,卻非常留意這邊的情況,一見胡憂的眼色,馬上轉頭去看黃九成,看他默認,趕緊給胡憂帶路。看她那急樣,如果不是黃九成在這裡,弄不好,她直接來拉胡憂的手呢。
胡憂跟著柳氏,幾步就垮入了房間。其實這也說不上是房間,不過是用輕木板,把一個馬車車廂隔成兩半而已。
這房間並不是很大,只能放一張小床,剩下一點活動空間而已。不過佈置得到是挺雅致的,一個小小的梳妝台上,除了放著女兒家用的香粉之外,還放著幾本書。看來這是柳氏閒的時候看的。棗木床擺在靠窗處,透過那垂下的羅帳,可以看著一個幾月大的小孩子,躺在那裡。
胡憂偷偷的吸了口空氣之中的奶香,暗想著不是說柳氏有兩個兒子嗎,另一個兒子不睡在這?
這只是胡憂的好奇,顯然與病情沒有什麼關係,胡憂也不有問出口。
柳氏心懷感激的對胡憂說道:「麻煩大夫了。」
胡憂這時才第一次正眼看柳氏,頓覺得眼前一亮,這位華服女子,雖然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但是卻並不顯老,長得很清秀,一看就是出生大家的女子,身上有股子書香之氣。
只是她眼中的哀怨,讓人看著不免有些心痛。胡憂一眼就看出了,這個女子不快樂。胡憂猜她並不是因為兒子病,才這樣。而是她一直以來都不快樂。她是在默默控訴著生命的不公和委屈嗎?
胡憂心中陣沒由來的無力,道:「少夫人不用客氣,為病患解除痛苦,本來就是我行醫之輩的應該做的事。我們還是先看看小公子吧,他是什麼發病的?」
柳氏趕緊搶前一步,把羅帳拉開,微微的抽噎了幾聲,說道:「今天早上之時,地兒還好好的,中午也不見有什麼異樣。可是從晚上吃完晚餐之後,他就開始不太對勁了。平常他很喜歡晚餐後跟我玩的,可是今天他卻不理我,我逗他,他也不看我。我一開始還以為他是累了,哪知道晚上才剛睡下不久,他就一直大哭,怎麼都哄不停,然後就沒這樣了。」
柳氏是邊說邊哭,其本沒有什麼重點,東一句,西一句的,說了和沒說分別不大。看來她已經被兒子的病情,弄得都有些腦亂了。
胡憂皺了皺眉,也沒有再問柳氏,知道以她現在的心情,跟本說不清楚太多的東西,還是自己看好了。
棗木床上,那襁褓中的小孩,正閉目躺在小綿被之中。他現在是不哭了,但是那臉色青紫,呼吸短急,那還不懂人情冷暖的眉頭緊緊的皺著,一看就知道他很難受。
別說是柳氏哭,胡憂看到這樣的場面,都有些想哭。輕輕的拉開棉被的一角,胡憂把一根手指頭,放在孩子的手腕上。這種手法有個說法,叫做一指定三關。因為小孩子的手小,要像大人那樣三跟手指診脈是不可能的,三跟手指放上去,都快到胳膊了,所以給三歲以下的小孩子診脈,只能用一根手指。
柳氏看胡憂的動作,就明白他要給孩子診脈,於是提醒道:「大夫,地兒天生反關脈,脈動在手背上。」
反關脈胡憂在還是知道的,這是一種生理性變異的脈位。指橈動脈行於腕關節的背側。故切脈位置也相應在寸口的背面。有同時見於兩手,或獨見一手的。
胡憂聞言,在手背上找到寸口脈,給孩子珍起來。胡憂的食指剛一按在孩子的手背上,就感覺孩子的皮膚冰冷,脈動非常急,再細查,還發現停跳的現像。
柳氏看胡憂的臉色不太對,焦急的問道:「大夫,我的孩子是怎麼了,得的是什麼病?」
胡憂看了柳氏一眼,搖搖頭,道:「現在還不確定,你幫我把孩子的小手掰開,我要再看看他的指紋。
指紋指的是浮露於食指橈側緣的脈絡,它是手太陰肺經的一個分支,所以望指紋與診寸口脈有相似的臨床意義。由於小兒切脈部位短小,診脈時常啼哭躁動,影響脈象的真實性,而指紋處皮膚薄嫩,脈絡易於暴露,故對三歲以下的小孩常結合指紋的變化以輔助診斷。
胡憂雖然出生江湖,但是這些東西,他同樣知道。要知道『疲門』可不像其它七門,全屬騙人,這一門的人,是有些真本事的。只不過能不能醫好,就得看你的命了。
看了指紋之後,胡憂又看了孩子的腳,眼皮,而且還爬在孩子的口鼻邊,聞他呼出來的氣。
一輪下來,胡憂是身心都出汗,猶豫著要不要把自己的判斷告訴柳氏。不過這事,看來不說是不行了,希望這少夫人都堅強一些吧。
柳氏看胡憂一連用了好幾種她見過的,沒有見過的方法來給孩子做檢查,卻又總不告訴她答案,不由又急哭了起來:「大夫,我的孩子究竟得的是什麼病,求求你告訴我吧。」
胡憂探了口氣,瞟了門口一眼,低聲道:「少夫人,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必須得冷靜,知道嗎?」
柳氏連連點頭道:「好好,大夫,我都聽你的。」
胡憂咬咬牙道:「令本公子這不是病,他是中毒了。」
柳氏剛要尖叫,想起胡憂的話,趕緊用手死死的摀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音。可是聲音可以摀住,傷心又怎麼能摀住呢。大顆的淚水,如潰提的河水,奔流而來,止都止不住。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能不昏倒就已經算她堅強了。
胡憂剛要開口安慰幾句,柳氏『噗通』一聲,已經跪在了胡憂的腳邊,慘然道:「怎麼會這樣,大夫,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我做牛做馬,一定抱答你」
胡憂此時也挺為難的,給小孩子治病,本就已經是一件非常難弄的事,要給孩子解毒,那就更難了。他本來只是想來看看熱鬧的,可是現在,這種情況,他忍心抽手而去嗎?
胡憂扶著柳氏道:「少夫人先起來再說,醫者父母心,我會盡全力的。」
「可是大夫」
「先起來再說。」
看胡憂臉現怒色,柳氏也不敢再跪了,趕緊起來。
胡憂到不是生柳氏的氣,他在恨那個下毒之下。哪怕再大的仇恨,小孩子總是無辜的,什麼人能下得去這樣的毒手呢?
胡憂想著心頭火起,口乾舌燥。隨手拿過手邊的碗,就喝了一口。柳氏瞪大了眼睛,看胡憂的動作,想叫,卻又不敢叫。只能眼掙掙的站在一邊。
胡憂只喝了一口,就感覺味道不太對,回過神來,低頭一看。只見碗中的並不是他想像中的茶水,而是大半碗乳白色的東西。
胡憂有些不確定的指指手中的碗,問柳氏:「這是你的?」
柳氏小臉紅得都快滴出水來了。那可不是她的嗎。因為小兒子病了,已經有兩頓奶沒有喝了,她漲得太難受,沒有辦法,只能偷偷的擠到碗裡去。可是因為心掛著兒子,她忘記收起來了。當她發現胡憂拿錯的時候,想提醒胡憂的,又怕胡憂生氣,所以沒敢出聲。
胡憂看柳氏羞色的反應,不用問也知道答案了。之前他還在想著自己小時候有沒有喝過這種奶,現在是不用想了,別管以前有沒有喝過,現在他是喝過了。
胡憂本就是一臉皮和城牆差不多的傢伙,這樣的失誤,並不是給他造成太大的困擾,兩三下,也就丟一邊去了。
胡憂眨巴眨巴嘴道:「味道還不錯。好了,咱們現在來說說令公子的問題。」
看柳氏又要哭,胡憂一擺手道:「得了,別整那些沒有用的,浪費時間。現在令公子是中毒,這玩藝不好弄。要想解毒,我們就得先知道令公子中的是什麼毒。你想想看,有可能是什麼人幹的。」
柳氏想了好一會,搖搖頭道:「我不知道,孩子今天一直都在我身邊,沒有讓任何人抱過,我想不出,誰有機會下毒。」
胡憂聽著一愣,他之前還計劃則怎麼把一個個嫌疑人排除出去呢,哪知道居然一個嫌疑人也沒有。
這就太奇怪了,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柳氏不可能說謊。而孩子一直在她的身邊,哪想要給孩子下毒又不讓她知道,那跟本是不可能的。難道自己檢查錯了,孩子並不是中毒?
不可能
胡憂否定了這個猜想。
無論從脈像,瞳孔,舌頭和皮膚,胡憂都看到了中毒的反應。他敢用項上這顆人頭做保,孩子中毒是完全可以確定的。
胡憂問道:「少夫人,你在好好想想,會不會你在上茅房,或是幹什麼的時候,曾經把孩子交給過其他人暫待?」
柳氏很肯定的說道:「沒有,往日我也許有這樣過,但是今天,絕對沒有過。」
胡憂看柳氏說得那麼肯定,有些頭痛的抓抓頭,問道:「那孩子今天都吃過什麼?」
柳氏有些不自然的說道:「他今天就吃了一些奶,別的什麼也沒有吃過。」
胡憂突然想到黃九成對孩子的態度,不由問道:「九爺似乎不是很喜歡你的孩子。」
柳氏的臉上,現在慘然之色道:「是的,他一直懷疑地兒不是他黃家的兒孫。」
胡憂注意到柳氏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有一股很重的怨念。本想隨口問這孩子究竟是不是黃家的,最後還是忍住了。這是人家的家務事,還是別打聽的好,再說就算是不是,柳氏也不會說出來的。她又不是傻子,會把實話說出來嗎。
胡憂在心裡把所有的線索整理了一遍,柳氏沒有熟開過孩子,孩子今天吃的又全是媽,那他是怎麼中的毒呢?
胡憂想著,不由把目光放到了桌上的那半碗奶上,猛的心中一動,暗道問題會不會是出在這裡。
胡憂想著,又把那半碗奶拿了過來,放到鼻子下面,仔細的聞一會,似乎沒覺得有什麼問題。猶豫了一下,胡憂小心的舔了一些,細細的品味,似乎微微的感覺到舌頭有些嘛。
胡憂無視柳氏異樣的目光,開口問道:「這奶你是什麼時候擠出來的。」怕柳氏誤會不答,他又接了一句道:「我懷疑問題出在這些奶上。」
一聽到事關孩子,柳氏也顧不得那麼多了,趕緊說道:「這是我半小時之前擠的。不過孩子吃奶從來不會用碗的,他都是直接直接喝的。」
雖然有些不太合適,但是胡憂還是要求道:「你再擠一些給我看看。」
柳氏深深的看了胡憂一眼,猛的一咬牙,把衣服拉開,道:「大夫你還是直接看好了,為了孩子,我什麼都不在呼。」
因為這馬車的房間很小,最多也就只能進兩個人。所以此時,這裡就胡憂和柳氏站在床邊,而且距離並不遠。
胡憂看著那掛著奶水的嫣紅,有些熱血上升,不過他也知道,現在不是想那些亂七八糟東西的時候,強忍著想要亂摸的手,取了一些奶水,放到嘴裡一嘗。
胡憂表情嚴肅的說道:「是了,就是這個。看來那個不是給孩子下毒,而是給你下了毒。孩子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你過奶給了他。」
柳氏聽著一愣,不解的問道:「可是我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呀。」
胡憂解釋道:「因為下藥的劑量小,你的身體可以承受,而孩子還小,太脆弱了,所以才會出問題。
看來對方是個高手,下藥的劑量控制的非常好。我們想要救孩子,必須得把這個人找出來。」
柳氏現在已經是六神無主,趕緊問道:「那我們應該怎麼做。」
胡憂道:「你先想一下,在黃家,誰會想對孩子不利。以我估計,他這是衝著孩子去的。」
柳氏臉色一變道:「黃家唯一會對孩子不利的,只有黃九成他一直懷疑這孩子的來路,很不喜歡他。他還曾經想要把孩子給送人呢。」
胡憂皺眉道:「你的意思是黃九成會下毒的可能性很高?我可不可以問一句,這孩子究竟是不是黃家的。」
這是一個對男人很悲哀的問題。由於男女的生理節構不同,男人並不能保證老婆肚子裡的孩子,百分百是自己的。這一點,只有女人自己可以保證,而男人就算是經過dna比對,也只有確認八成,想百分百,跟本不可能。很多男人,幫別人養了一輩子的孩子,到了都不知道,那個孩子,跟本就不是他的。
柳氏看了胡憂良久,緊咬著紅唇,搖頭道:「不是,黃九成猜對了,地兒並不是黃家的子孫。」
柳氏說出這話,一改之前的軟弱,冷聲道:「這孩子的父親,是一個很有勢力的權貴,黃九成居然敢對我下毒,我是不會放過他的。
大夫你不用怕,只要你幫我把孩子救好,將來我可以保你榮華富貴,金錢美女,享受不盡。」
胡憂心說這都是什麼事。怪不得黃九成對孩子的態度那樣的呢,原來他是早就有查覺了。那老子現在算什麼?胡憂的心那個糾結呀。
柳氏看胡憂低頭不語,以為胡憂不信,從懷裡拿出一個金牌,遞給胡憂道:「這是孩子父親的信物,你一看,就知道了。」
胡憂接過信物一看,差點沒扔出去。馬拉戈壁的,上面寫的居然是吳立兩個字。吳立這個名字很普通,但是信物後面的圖案,胡憂可是熟悉得不行。同樣的圖案,胡憂在堡寧被圍的時候可見過。當然池河方面的統領,就是這個傢伙。***,這也太巧了吧。
胡憂心中一動,裝做不懂的問道:「吳立是誰,我不認識。」
柳氏解釋道:「他是池河帝國四大公子之首,門下食客三千,又手握重兵,就連池河的王子見了他,都要讓三分。
既然已經說了,我就不妨多告訴你一些。這一次,我們母子,就是去池河與吳立公子匯合的。」
胡憂問道:「我們不是去福永城嗎?」
柳氏道:「是,但是那並不是我們的終點。吳立公子的人會在那裡接我到池河去。只要你幫我,我會把你引薦給吳立公子。」
胡憂想了想問道:「那黃九成呢?」
柳氏眼中凶光一閃道:「我會殺了他的,就像殺掉他五子七孫那樣。我要讓他黃家絕子絕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