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偷襲
巴菲特透過舷窗焦急地注視著外面,夜幕下的棘齒城格外平靜。斷骨旅店依舊燈火通明,黑暗中可以看到人們不斷進出的身影。
因為曾多次率領波爾多獵手號到達這裡,岸上的地精有很多都認識他,所以牛頭人這次並沒有跟隨穆圖等人上岸,而是和菲拉斯一起負責彎刀號的安全。
「怎麼樣?有消息嗎?」菲拉斯走進指揮室問道。
牛頭人搖了搖頭,「他們像是還沒動手。不過我總感到有些不安,這裡實在太安靜了,黑暗好像一頭沉睡的猛獸,隨時可能張開大嘴吞掉我們。」
菲拉斯笑了起來,說道:「大概是太緊張了吧,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畢竟那些可都是你部族中最強勁的戰士。」
牛頭人歎了口氣,「願大地母親保佑,讓他們還能活著回到故鄉吧——也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倖存。」歎息一陣,知道著急也沒用,營救能否成功主要還是看穆圖等人。於是話音一轉,問道:「你怎麼突然跑上來了?瑪琳達情況怎樣?」
暗夜精靈臉色變得有些沉重,說道:「時好時壞的,剛剛又有些發燒,我為她做了治療,已經睡下了。」
巴菲特凝神想了一下,說道:「我檢查過她的傷勢,在她手掌邊緣發現一處舊傷。奇怪的是無論我使用怎樣的治療法術,傷口都一直無法癒合,看起來像是什麼東西咬傷的。」
菲拉斯奇怪地說道:「咬傷?讓我想想……」精靈回憶了一下接著說道:「在我們離開灰谷時,她不慎被當地一種毒蜘蛛咬到。但據我所知那種蜘蛛的毒性很容易驅散,所以我們當時並沒有太當回事。難道她的病情竟是和這個有關?」
牛頭人說道:「如果我的判斷沒錯,有種邪惡的力量已經滲透進她的血液中,這絕不可能是一般的毒蟲造成的,我想一定還有我們尚未瞭解的原因在裡面。你最好仔細回憶一下她生病前後的經歷,直覺告訴我,她的傷勢沒有看起來那麼簡單。」
菲拉斯思索著,他和妻子在許多年前就已經離開同胞們聚居的地方,在卡利姆多各處流浪。最近幾百年他們定居在費伍德森林中,不久前一支暗夜精靈哨兵曾經過那裡,這令菲拉斯很不安。他擅自逃離德魯伊們沉睡的洞穴,違背了和巨龍之間的約定,他不知道一旦被其他人發現會有怎樣的後果。在恐懼和羞愧的雙重壓力下,他帶著妻子離開了居住數百年的森林,再次開始流浪。
暗夜精靈雖然不是一個喜歡擴張的種族,但他們探索的腳步卻從未停止,只要繼續留在卡利姆多大陸,或許早晚有一天會被遇到。保險起見,菲拉斯決定和妻子一起前往東部大陸,永遠避開昔日的夥伴們。但在他們穿越灰谷到達貧瘠之地的路上,瑪琳達無意間被森林中一種毒蜘蛛咬傷。菲拉斯當時為妻子做過治療,因為知道這種蜘蛛的毒性並不強,再說又經過德魯伊法術驅散,所以夫妻二人都沒把這件小事放在心上。誰知等他們到達棘齒城時,瑪琳達開始時不時出現頭暈的症狀,並感到四肢無力。菲拉斯為妻子檢查之後並沒發現有什麼異常,誤以為是長途旅行有些疲憊,依然沒有太在意。直到他們到達藏寶海灣前幾天,瑪琳達突然一病不起,高燒的同時還出現昏厥;菲拉斯拼盡全力治療妻子,也只能做到使病情不再惡化而已。
菲拉斯輕輕搖了搖頭。自從逃離德魯伊們沉睡的洞穴後,他發現自己和自然溝通的能力越來越弱,曾經輕而易舉就可以使用的德魯伊技巧現在卻無論如何無法釋放,這其中就包括一些重要的治療法術。雖然巴菲特和他信仰不同,但兩人使用的同樣都是自然的力量,其中有些地方非常相似,所以菲拉斯毫不懷疑牛頭人的判斷,再說除此之外也確實沒有其他可能。
「或許你的判斷是對的。」暗夜精靈顯得高興起來,如果情況真的像巴菲特推測的那樣,最起碼他們也找到了瑪琳達生病的原因,這樣治療起來總算有了點希望,總好過一無所知的瞎碰。
巴菲特說道:「反正現在也沒什麼事,不如去看看瑪琳達吧,我想確認一下自己的判斷。」
菲拉斯說道:「當然沒問題,如果可以治好她,我願意用一切來交換。」
巴菲特說道:「別高興的太早,我只是推測而已。即使找到致病的原因,我恐怕也沒辦法做得更多。」
菲拉斯說道:「我明白,感謝你這段時間來一直為她治療,否則光憑我現在的力量,只怕……」暗夜精靈沒有說下去。他的能力越來越弱,有時需要花費很久和自然溝通,才能得到一點點可憐的力量賜予。要不是還有巴菲特幫忙,誰也不敢說瑪琳達現在會變成什麼樣。
「不用客氣,我們是夥伴不是嗎?」牛頭人說著從桌子上抓起一頂兜帽戴在腦袋上,將大半個臉都遮了起來。畢竟是在敵人的勢力範圍,他可不想因為自己被人認出來而讓所有人陷入危險當中。
菲拉斯微笑著,自從經歷龐貝斯島聯手抗敵之後,他們這些人之間的信任增加了許多。他有時也在想,這次僱傭任務結束後自己和妻子要去哪裡。返回暗夜精靈族群是不可能了;據穆圖說,現在的東部大陸已經被不同勢力瓜分,像他這樣的異族到了那裡是否能被人接受還難說,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會像穆圖那樣,有時種族間的隔閡是非常致命的。
兩人閒聊著,一前一後走出指揮室,穿過甲板向船艙走去。黑暗中,兩名水手斜倚在桅桿上,像是在閒聊。經過時巴菲特輕輕踢了一下其中一個,說道:「別偷懶,注意點岸上的情況,有什麼發現完又繼續向前走去。水手並沒有理他,巴菲特暗暗搖頭,這些人畢竟不能和當初波爾多獵手號上的士兵相比。要換了過去,誰敢不理會船長的命令,牛頭人一定會下令狠狠抽他一頓鞭子。可惜現在連船都是懶鬼送的,這些水手不太搭理他也是難免。
巴菲特忍不住又向菲拉斯抱怨起來,暗夜精靈低聲說著什麼,兩人一起下到船艙。黑暗中誰都沒有注意到,身後兩名水手無聲無息跌倒在地。
等巴菲特二人離開後,幾個鬼魅般的身影從藏身處走了出來。
「好險!」領頭那人低低歎了一聲,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迅速地在空中晃了幾下。碼頭上又冒出許多人,悄無聲息登上彎刀號。
巴菲特二人沿著船艙中狹窄的通道向前走去。相比起波爾多獵手號,彎刀號的內部空間更加狹小,所以幾位女孩子被安排在同一間艙室裡。現在亞娜和塞勒涅跟隨穆圖上岸,房間裡就只剩下瑪琳達和艾米莉兩位病號。穆圖等人的艙室則在他們隔壁。
走廊中一位水手見到巴菲特二人急忙讓到一邊,背靠牆壁盡力挺直身子好方便牛頭人龐大的身軀通過。
巴菲特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便和菲拉斯一前一後走了過去。來到瑪琳達等人的藏室外,菲拉斯輕輕敲了敲門,聽到裡面傳來妻子的聲音,便推開門和巴菲特一同走進去。
見艙門關上,那名水手鬆了口氣,鬼鬼祟祟看了看周圍,摸到穆圖等人的艙室外。艙門緊鎖著,水手將手放在門上,輕輕念誦著什麼,房門發出一聲輕響,緩緩打開一道縫隙,水手飛快地鑽了進去。
黑暗中一團火焰出現在水手指尖,照亮他略顯蒼白的臉頰。他幾步跨到床邊,另一隻手迅速在床上翻找著。將所有床都翻了個底朝天,還是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水手焦急地看了眼門口,又繼續在房間裡搜尋起來。穆圖等人的行李整齊地堆放在牆角,水手毫不客氣地走過去,將裡面的東西統統拽了出來。但裡面除了幾件簡單的衣物和盔甲外什麼都沒有,水手失望地熄滅指尖的火焰,低聲自言自語著:「怎麼會沒有?難道放在別的地方?」胡亂將衣物塞回包裹中,水手湊到門邊,將耳朵貼在上面聽了聽。外面靜悄悄的,他這才打開門,輕手輕腳向外走去。
黑暗中突然碰到什麼東西,軟軟的還帶著點溫度。水手一驚,後腦突然重重挨了一下,頓時眼前一黑跌倒在地,一道雪亮的光芒緊接著向他後心刺來。
與此同時,瑪琳達等人的艙門被一腳踹開,幾個黑影直撲進來,桌上的蠟燭「噗」的一聲熄滅,房間裡頓時一片漆黑。
「什麼人?」巴菲特大喝一聲,火焰震擊打向門口。火光一閃間一個人被打個正著,肩膀連同腦袋都燃燒起來,慘叫著向外跑去。
短暫的亮光中,三個黑影手握利刃撲向巴菲特,其餘的則分別向菲拉斯夫婦和昏迷中的艾米莉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