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螳螂捕蟬
穆圖劇烈地咳嗽著,鮮血不斷噴出。
「怎麼樣?很痛苦是嗎?」奈法利安醜陋的腦袋低了下來,湊到穆圖面前。「我不介意吃掉你骯髒的軀體,讓我試試看,惡魔的味道究竟有什麼不同。」
穆圖艱難地抬起右手,露出一絲獰笑。「爬蟲,吃這個吧!」說話間手中射出閃電樣的紅色光芒,發出撕裂空氣的「辟啪」聲。
奈法利安沒想到對方奄奄一息之際竟然還有絕招,猝不及防之下被打個正著,整個鼻尖連同嘴巴被炸得血肉模糊,更要命的是一股混亂的力量直衝體內,他的身體頓時燃燒起來。奈法利安再也顧不上握緊箱子,將它丟在地上,不斷用爪子拍打著頭上的火苗。
「什麼?你做了什麼?」黑龍怒吼連連,無論如何不能相信,一貫善於使用火焰的他竟然會被別人的火焰擊傷。綠色的火焰飽含著混亂的力量,肆意在黑龍體內衝突著。奈法利安連續釋放了幾道咒語都毫無效果,不過好在火焰只燃燒了短短的幾秒鐘便自動熄滅,儘管如此,黑龍的體表大部分已經被燒焦。
見穆圖掙扎著坐起,手臂再次指向自己,黑龍下意識地轉身便逃,向海邊飛去,連丟在地上的箱子也顧不上要了。
穆圖慘然一笑,頹然倒地。剛才的魔法已經耗盡他的力量,如果黑龍再堅持哪怕一下,他將必死無疑。
與此同時,在龐貝斯島北面遙遠的海域,靠近大漩渦的地方,一支規模異常龐大的艦隊正向著卡利姆多大陸進發。一個渾身上下長著黑色皮膚的巨人站在甲板上,橙色的眼睛注視著遠方。那裡曾是永恆之井的所在,最後一次看到它已經是一萬年前的事情了,沒想到那次爆炸竟然將這個世界一分為二。本以為永恆的能量之源就此消失,沒想到那些愚蠢的暗夜精靈竟然用偷出的井水製造了第二個永恆之井。儘管守護巨龍們為了彌補這個錯誤,在新的永恆之井上種植了被稱作諾達希爾的世界之樹,以穩定井水的力量,但這絲毫不能降低它對燃燒軍團的誘惑。現在這股龐大的力量再次呈現在軍團面前,而他將親手為薩格拉斯取得這份能量。
甲板正中有一個由來自虛空的能量碎片組成的法陣,這時突然散發出明亮的紫色光芒,並漸漸形成一道傳送門。一個嫵媚的人類女人從裡面走了出來,和巨人一樣,她一上來就將目光投向昔日永恆之井所在的位置,只不過她的眼神中包含著一種更為複雜的情緒。永恆之井所包含的能量遠遠超出所有人的預料,恐怕連黑暗泰坦薩格拉斯也沒辦法準確估計。看看這片充滿了能量的海域,即使經過了一萬年,這些混亂的能量依然沒有散去。而她卻將這股能量封在兒子的體內,但願他不會像這片大陸一樣,最終崩潰吧。
巨人轉過身,看著來人的樣子,眉頭微微皺起。他實在不能理解,為什麼大祭司回歸之後便一直保持著這幅模樣,這種被稱作人類的生物看起來就令人作嘔,光滑的粉色皮膚總能令他聯想到一些噁心的東西,但大祭司卻顯得樂此不疲。
「很高興見到你,蘭德尼絲大祭司。」巨人由衷地說道。「你突然趕來,一定是帶了來新的消息,希望不是基爾加丹那個笨蛋又在異想天開了。」
蘭德尼絲收回目光,微笑著說道:「感謝薩格拉斯賜福,我也很高興見到你,阿克蒙德,你還是像以前那樣紳士。」
巨人的身形漸漸縮小,儘管不太樂意,但為了表示對蘭德尼絲的尊重,他將自己變成和對方差不多身高。
「讓我們言歸正傳吧。」阿克蒙德說道:「你怎麼會找到這裡?」
蘭德尼絲說道:「你們的進度比我想像的要快。等我返回洛丹倫時,巫妖王的手下告訴我,你已經率領艦隊出發了。幸虧你沒有忘記在船上建立傳送門,否則還真不知道怎樣找到你。」
阿克蒙德聳了聳肩膀,說道:「我預感你一定會來,要不了多久,燃燒軍團將取得最終的勝利,這個世界將徹底臣服在我們腳下,這種時候怎麼能少了你呢。」
蘭德尼絲對惡魔的恭維毫不在意,迷人的臉龐變得嚴肅起來,說道:「其實我這次帶來了一個不確定的消息,嚴格來說只是我個人的猜測,但我希望你能認真對待。」
「哦?」阿克蒙德疑惑地問道:「聽起來不大好,到底是什麼?」
蘭德尼絲看了看周圍,甲板上除了他們之外再沒任何人。這才說道:「是關於你的兄弟基爾加丹,我總覺得他這次的表現太過異常。我的意思是他顯得太大度了,不是嗎?他辛苦扶植起天災軍團的勢力,讓他們為軍團的到來掃清道路,付出了這麼多,到了收穫的時候他卻並不親自前來,反而將汲取永恆之井力量的任務交給你,這不符合他的作風。」
阿克蒙德想了一下,說道:「我倒不覺得有什麼,雖然他總是自以為是,但在關係軍團利益的大事上,我想他還是能以大局為重的。」
「大局?」蘭德尼絲哼了一聲。儘管阿克蒙德同樣以狡詐殘忍著稱,但比起基爾加丹來,他簡直單純的不像一個惡魔。她知道,阿克蒙德雖然對基爾加丹並不十分看的上眼,卻毫不懷疑對方對於軍團的忠誠。在沒有切實證據的情況下,很難讓阿克蒙德相信這次入侵根本就是一個陰謀。再說一切只是她的推測而已,萬一將來事情不像她說的那樣,只怕以後在軍團中她都會變得十分被動。
蘭德尼絲誠懇地說道:「我知道這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但無論如何請相信我一次。以薩格拉斯的名義擔保,你難道不相信我對造物主的忠誠嗎?」
阿克蒙德盯著對方看了半晌,雖然他不相信基爾加丹會在這件事情上耍什麼花招,但他同樣不相信蘭德尼絲會對軍團不利。
「那麼,你想我怎麼做?」惡魔沉吟著說道。
蘭德尼絲正色道:「放慢前進速度,給我一點時間收集證據。在這之前我不希望你貿然接觸世界之樹。」
阿克蒙德說道:「即使我相信你的話,但也不能夠拖延的太久。據基爾加丹說,能否成功吸取世界之樹的力量直接關係到造物主的回歸。」
又是基爾加丹。蘭德尼絲強忍著踹他下海的衝動,沒有證據之前她可不想背上挑撥的罪名。
「好吧,我會盡快給你答覆。但千萬記住,在我回來之前,無論如何不要靠近世界之樹。」蘭德尼絲還想再叮囑幾句,心中突然沒來由的一陣慌亂,令她感到手足無措。她抬起頭向南邊望去,深藏在血液中的感應讓她意識到,在那個方向一定發生了不尋常的事,而且很有可能和穆圖有關。
「你怎麼了,大祭司?」阿克蒙德問道。
蘭德尼絲回過神來,說道:「沒……沒什麼。我恐怕要先走了,千萬記得我的話,不要靠近世界之樹。」說完揮動手臂,在身前形成一道傳送門,向著感應傳來的方向趕去。
在近處的另一艘船上,恐懼魔王們正躲在船艙裡,透過舷窗注視著剛剛發生的一幕。一隻肉眼難以察覺的飛蟲從舷窗飛了進來,落在提克迪奧斯身上。
「聽到什麼了?」安奈瑟隆著急地問道。
提克迪奧斯眉頭緊皺,尖利的爪子不斷地握緊又放鬆,說道:「看來不太妙。蘭德尼絲果然才是最令主人擔心的,她似乎察覺到什麼,警告阿克蒙德不要靠近世界之樹。」
卡爾格雷斯急道:「那主人的計劃豈不是……這個討厭的女人,我早就說過,她早晚會成為主人的心腹大患。」
提克迪奧斯托著下巴,食指輕輕敲打著太陽穴,說道:「有我們幾個在,應該可以確保主人的計劃照常實施。但令我感到好奇的是,似乎有什麼更重要的事在等著她,她甚至沒有說完就匆匆離開了,會是什麼呢?」
卡爾格雷斯壓低聲音問道:「要不要我跟過去,看看她究竟在幹什麼,順便……」恐懼魔王用手掌在頸中輕輕一斬。
提克迪奧斯瞪了一眼這位魯莽的兄弟,說道:「我會很高興替你收屍的——即使我們三個加起來也不會是她的對手,你什麼時候才能變聰明一點?」停了一下說道:「想知道她到底去幹什麼,我有更好的方法。」
安奈瑟隆若有所悟地看了一眼提克迪奧斯的翅膀,根部密集的如同絨毛一般的小蟲子安靜地聚在那裡。
「難道你……」
提克迪奧斯豎起食指放在嘴邊,微笑道:「這是個秘密。當初在洛丹倫時我無意中發現的,她似乎不太容易察覺到這些小東西,這次總算能派上用場了。」
與此同時,阿爾薩斯所在的戰艦上也發生著類似的一幕。死亡騎士正用意識和他的主人交流。
「看起來事情並不像我們想的那樣簡單,但這似乎是個好消息。」阿爾薩斯說道。巫妖王冰冷的聲音在他腦海中迴響。
「越來越有意思了,讓我們靜觀其變,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