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巴菲特艦長(二)
加茲安的消息量的確令人吃驚,他不光告訴了穆圖關押人質的具體地點,甚至還為他們接下來的計劃進行了詳細補充。
看地精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穆圖忍不住問道:「我很好奇,你明知道裡維加茲不喜歡別人探究他的秘密,卻還是能弄到這些消息,你到底是怎樣做到的?」
「方法就是收集和分析。」加茲安搖頭晃腦的解釋起來,「其實人們不經意的話語中往往包含著非常重要的信息,只要將這些信息收集起來加以匯總,就不難得出結論。」地精指了指艾米莉,「比如我通過你們這一天來的舉動分析出,你們急著趕往卡利姆多一定是為了她,而看她的樣子一定是受了傷或者得了什麼疾病需要治療。」又指了指菲拉斯夫婦,說道:「你們來的時候並不是和他們一起的,顯然你們之前並不認識。那麼他們的身份很有可能是僱傭兵;而你放著現成的傭兵隊伍不用反而去僱傭他們兩個,並且他們中的一位顯然也是身患重病,這樣的人恐怕很難為一支隊伍提供什麼幫助;所以合理的解釋就是,這兩位暗夜精靈或許可以幫助你們達到此行的目的,最少也是對這件事有所瞭解的人,總之一定是其他傭兵無法做到的。」
加茲安說完拍了拍手,「好了,因為只有一天的時間,我和你們接觸的非常少,能得到的結果就只有這些。」
穆圖等人全都驚訝的合不攏嘴,看不出來這個小個子除了貪財以外竟然還有這份本事,這麼短的時間裡通過少得可憐的線索竟然已經將他們此行的目的分析的七七八八。穆圖問道:「這麼說你就是通過平時的觀察知道了關於裡維加茲的這些秘密?」
「當然。」地精咧開嘴笑了,「從無數殘缺的信息中收集出有用的,並將它們串聯起來,最後匯總出一個答案,這難道不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你知道這麼多秘密,就不怕裡維加茲殺了你?」穆圖問道。
「當然怕,但是只要我不說出來,誰能知道這些對我來說已經不稱之為秘密了呢?」
「那麼,你說梅克巴會因為我們發現船上運送的特殊貨物而殺人滅口,也只是你的猜測而已咯?」穆圖跟亞娜待久了可是學的精明了很多,他剛剛才發現,這次所謂的危機全都是聽加茲安一面之詞,誰也沒有證據證明它一定就會發生,也許裡維加茲並不像他說的那樣呢?
加茲安收起笑容,一本正經的說道:「請相信我的分析,穆圖先生。」他伸出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裡維加茲雖然是一個成功的商人,但他這裡確實有些問題。應該是某種性格缺陷或是心理疾病,總之一些常人看來很瘋狂的想法對他卻是理所當然的。他這個人極度自負且非常敏感,他將自己的一切行為都視為傑作,渴望得到其他人的認同;比如保守這些秘密,拋開其中的商業價值不談,單是這些秘密本事就令裡維加茲十分自豪,他自以為掌握著其他人永遠也得不到的好東西,所以當這些秘密被其他人察覺,就會使他產生嚴重的挫敗感,殺掉這些人就成了唯一能令他重新感到安慰的方法。」
「至於梅克巴,我太瞭解他的為人了。他絕對是屬於為了錢什麼都敢做的人,即使在地精中,他這種人也並不多見。」加茲安瞇著眼睛回憶向梅克巴介紹穆圖時的情景,「他當時應該是知道這次有非常重要的東西要運送,但他認為你們並不會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敢帶你們上船。然而不巧的是我們來早了,知道了這一切,這就犯了裡維加茲的忌諱,如果傳出去,梅克巴肯定性命不保,所以殺你們滅口是必然的,何況殺了你們他還能得到一筆橫財,何樂而不為呢?」
穆圖等人都是聽的頭昏腦脹的,這些地精都是些什麼邏輯,居然為了這麼點事就能殺人,人命未免也太不值錢了吧?格雷干掰著指頭算了半天也沒搞明白這其中有什麼必然的聯繫,他索性也放棄了。
見穆圖等人都是一副暈頭轉向的表情,加茲安又補充道:「如果你們不相信我的分析,不妨上船之後觀察梅克巴的表現,等到確認我的分析是正確的,你們再執行計劃也不遲。」
穆圖一想也對,走一步看一步,先上了船再說,何況他也不認為幾個小小的地精能把他們怎麼樣。又核對了一遍計劃之後,穆圖問道:「關押人質的地點不會搞錯吧?」
加茲安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我的分析雖然沒有那麼精確,但大致的方向是不會錯的……」
說實話,穆圖心中總覺得有點不放心,畢竟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說的好好的搭順風船而已,怎麼十幾分鐘時間就演變成劫持了呢?自己這夥人的身份未免也轉換的太快了。再說加茲安的表現實在是過於積極,怎麼說都是暗算他的老闆,他不光沒有阻止的意思,反而幫忙出謀劃策,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穆圖懷疑地看著加茲安,問道:「你告訴我們這些事,是不是還有別的什麼目的?」
加茲安本來還為自己的精確分析洋洋得意,一看穆圖等人都是面色不善,不由的頭皮一緊,轉瞬間明白過來,連忙結結巴巴解釋道:「你……你們懷疑我?我可是站在你們這邊的,要是你們被殺了梅克巴當然也不會放過我。再……再說……裡維加茲一貫小氣吝嗇,找借口剋扣我們是經常的事,能有機會修理他一下我不知道多高興呢。」
又是和利益有關,穆圖聽的直歎氣,這一趟出來可算是長了見識了,外面的世界並不像軍營那樣,可以放心將你的後背交給其他人,為了利益這些人可真是什麼都做得出來。
穆圖歎了口氣,「好吧,我們相信你說的。不過,你要是敢玩什麼花樣——」穆圖話音未落,加茲安的脖子上便多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嘴巴也被一隻纖細的手掌緊緊按住,令他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亞娜這丫頭還真會配合。」穆圖心中暗道。
地精驚恐地瞪大了眼睛,脖頸上傳來的輕微疼痛令他絲毫不敢亂動。過了幾秒鐘,匕首並沒有落下,只聽到耳邊一個清脆的聲音調侃似的說道:「我隨時可能出現在你身後,你可要當心哦!」說著鬆開手臂。加茲安一獲自由便立刻跑開兩步,這才轉過身去看身後那人的模樣。
只見亞娜臉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正緩緩將匕首收回鞘中。加茲安吃驚地看著眼前的人,他記得這個女孩子是跟穆圖他們一起的,什麼時候走到自己身後的都不知道,即使是他見過的最好的刺客也無法做到這一點。
「記得我剛才說的話哦。」亞娜露出俏皮的表情,只不過這表情在加茲安看來和死神的召喚沒什麼區別。
「一定,一定。」地精的腦袋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
幾分鐘後,裡維加茲帶著隨從從船上走下來,梅克巴低著腦袋悻悻地跟在後面。一行人從穆圖等人藏身的木箱旁邊經過,可以聽到裡維加茲正不停向梅克巴囑咐著這次航行的重要性。
「先把它運到科贊島,親手交到我妻子手裡,她會明白怎麼做的。然後再前往棘齒城,無論如何這次航行以這件貨物為重,明白了嗎?」
「是,是。」梅克巴連連點頭。
「巴菲特那老傢伙沒什麼異常吧?」
「沒有沒有,有我盯著,您放心好了。再說您手上不是還有人質麼,他不敢玩什麼花樣的。」
「哼,算他識相。那些運往棘齒城的牛頭人怎樣了?」
「賺了不少呢,不過牛頭人只剩下十幾個還能戰鬥了,其他的要麼死了要麼殘廢,再過一段時間恐怕沒辦法繼續,觀眾們可是很喜歡這個節目啊,您看……」
這時一行人越走越遠,後面又說了些什麼便聽不到了。
「您看我說的沒錯吧。」加茲安一臉誠懇的模樣,「幸運的話等您去到棘齒城時或許還能看到牛頭人的表演,但願那時他們還沒死光。」
「很好。」穆圖掏出一枚金幣,他現在可是明白了,很多時候金錢能起到的作用是武力無法比擬的,既然亞娜已經給了加茲安足夠的警告,那麼再加上一些利益誘惑,就能把他更加牢靠的拴在自己這邊。
亮閃閃的金幣就在眼前,加茲安的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哈喇子一直流到胸前。他吞了口口水,嬉皮笑臉地問道:「這……這是……給……給我的?」
「當然。」穆圖微笑道:「只要你這次提供的情報是真的,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但要是你敢起別的心思……」穆圖故意拖長了聲音,他可不想前腳上船後腳就被人出賣,「那就用這些錢買棺材吧。」
「謝謝謝謝,您真是位慷慨的紳士。」地精一把搶過金幣,看起來壓根沒把穆圖的後半句話當回事,「有您這樣的好心人在,可憐的老加茲安一定會長命百歲的。」地精一邊大拍馬屁,一邊將金幣塞進口袋,用手牢牢摀住。
等梅克巴送走裡維加茲返回碼頭的時候,只看到加茲安和穆圖一夥人滿臉不耐的等在那裡。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讓他們上船?」加茲安臉色鐵青地問道。清晨的碼頭還是很冷的,在外面吹了半天冷風確實把他凍得夠嗆,這份惱怒倒也不全是裝的。
「實在對不起,實在對不起。」梅克巴連連道歉,單看他的表現的話倒是足夠誠懇,但穆圖等人事先有了加茲安的提醒,再看梅克巴時只覺得他處處顯得假惺惺的。「幾位這就上船吧,我們馬上就要出發了。」梅克巴說著當先帶路,領著穆圖等人向船上走去。
老實說穆圖這些人都是第一次登上這樣龐大的戰艦,畢竟是裡維加茲傾注巨資打造的,一般的船隻還真比不了。甲板上來自各個種族的水手們正在做出發前的準備,梅克巴帶人經過的時候他們只是掃了一眼,便繼續各忙各的,從他們不屑的眼神裡可以看出,梅克巴的確不受歡迎。儘管大家都是為裡維加茲效力,但桀驁的水手們卻看不起他這樣一個猥瑣的監視者,相比起來倒是巴菲特·靈蹄的卓越才能得到了絕大部分人的尊重。
梅克巴顯然很明白自己在船上的地位,他知趣地繞過忙碌的水手,帶著穆圖等人來到船艙口,正巧碰上一個十分健壯的牛頭人正沿著樓梯走上來。只見來人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三角帽,上面印著藏寶海灣的標記,兩根足有一尺長的白色犄角從帽頂刺了出來;身上是一件黑色的襯衫,腰間繫著一條寬寬的皮帶,一把鋒利的短斧懸在上面;腿上穿著條深棕色的皮褲,也不知道是用什麼動物的皮革製成的,光是看著就覺得硬邦邦的。
穆圖一夥人都是頭一次這樣近距離觀察一個牛頭人,不得不說牛頭人的外表的確誇張,身高快要趕上憎惡的高度,即使是穆圖這樣魁梧的身材在他面前也顯得苗條了許多。牛頭人的每隻手上只有三根粗大的手指,靈活性可能稍差,但它們具有的強大力量是毋庸置疑的。最令穆圖等人驚奇的是牛頭人的雙腳,它們竟然真的和普通的牛一樣是一對蹄子,不過要大得多。
「早上好,尊敬的巴菲特艦長。」梅克巴嘴上打著招呼,語氣裡卻聽不出絲毫尊敬的意思。
巴菲特哼了一聲作為回應後,便開始打量起穆圖等人來。梅克巴偷著在船上帶人帶貨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反正只要裡維加茲要運的貨物沒問題他也就懶得理會,說到底梅克巴是來監視他的,和裡維加茲的關係也比他近的多,真要聲張起來只會對他沒好處。
「這幾個又是你的朋友?」巴菲特語帶譏諷地說道:「你的朋友還真多啊。」
「嘿嘿。」梅克巴顯然早就習慣了牛頭人的表現,乾笑兩聲也不回話。巴菲特也不再搭理他,越過他們徑直向前走去。
「呸!」等巴菲特走遠了,梅克巴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罵道:「一個下賤的奴隸而已,神氣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