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里維加茲的貨物（二）
梅克巴等人都是臉色一凜，慌忙迎了上去。加茲安彷彿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跳了起來，「不好，裡維加茲來了，我們快躲起來。」地精說著四處張望，尋找可以藏身的地方。碼頭上整齊地堆放著一個個大木箱，也不知道是什麼人的貨物。「那邊，快點去那邊。」加茲安聲音有些顫抖地說著，當先向木箱跑去。
穆圖幾人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但還是跟了過去。「蹲下，快蹲下。」加茲安連連擺手。穆圖依言蹲下身子，疑惑地問道：「發生了什麼？裡維加茲是個很可怕的人嗎？」「我們會沒命的。」加茲安臉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著，「看來我們來的真不是時候。」穆圖顯得不以為然，「只是搭個順風船而已，大不了也付些錢給他好了，不至於像你說的那麼危險吧？」「你不明白的。」地精戰戰兢兢探出腦袋朝箱子後面看了一眼，綠色的火光已經來到梅克巴等人面前。穆圖也順著地精的目光看去，只見一個身高比矮人格雷干稍高些的地精似乎正在低聲訓斥梅克巴，梅克巴的腦袋低垂著，下巴幾乎能碰到胸口。
梅克巴在藏寶海灣顯然不是什麼小角色，能把他訓得服服帖帖的大概就只有裡維加茲了。穆圖不由打量起那個地精來，他的身高雖然還是不能和其他種族相比，但在同類中間也算是鶴立雞群了，加上一副有些神經質的笑容，很容易讓人記住。單看他身上那套普通棉布外套，質量只比街邊的流浪漢穿的稍好一點，而且似乎小了很多，上衣緊緊箍在身上，看著就覺得憋屈，兩條褲管還遮不住腳踝，腳上的鞋子甚至比不上穆圖原本那雙，看起來這個人對自己也是吝嗇到一種境界了。在他身邊，幾名隨從模樣的人手中提著些造型奇特的馬燈，綠色的光芒就是從那裡發出的，也不知道是用的什麼材料，儘管大霧瀰漫，陣陣綠色的光芒卻將周圍的環境照的清清楚楚。
裡維加茲一揮手，身後的人小心翼翼抬上來一個大箱子，梅克巴想讓自己的手下接過來，卻被裡維加茲的人粗魯地推到一邊。拍馬屁拍到馬腳上，梅克巴十分尷尬，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裡維加茲看也不看他一眼，帶著自己的人徑直向船上走去。
「那箱子裡是什麼？」穆圖縮回身子問道。
「不……不知道……」加茲安話都說不利索了，這麼涼的天氣他居然開始不停冒汗，黃豆大小的汗珠流的滿臉都是。地精的表現令穆圖等人起了疑心，他們只求能順利渡海，至於船上運的什麼他們並不關心；但眼下從加茲安的表現來看，這件貨物不僅至關重要，而且一個不慎還有可能會威脅到所有人的安全。想到這裡，穆圖的表情變得猙獰起來，他一把捏住地精的脖子，湊到他耳邊惡狠狠說道：「你最好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加茲安險些被他捏的斷氣，綠色的臉皮漲成紫紅色，雙腳無力地在地上亂蹬。
「我……說……說……放開……放……」
穆圖哼了一聲鬆開手，亞娜已經無聲無息消失在濃霧中。雖然看不到她的身影，但這些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一定就在加茲安身後的什麼地方，只要地精稍有異動，立刻腦袋搬家。
「咳咳……咳……」加茲安無力地癱倒在地，雙手捂著嘴巴拚命壓抑著咳嗽發出的聲音。他賊兮兮地看著穆圖，心裡飛快地盤算著從這些人手中逃脫的可能性，幾秒種後他便沮喪地放棄了這個想法。
「好吧，我告訴你們，但我知道的也不多，你們不用指望從我這裡得到多少有用的消息。」加茲安看了看波爾多獵手號的方向，低聲說道：「前段時間在港務局內部流傳著一個消息，裡維加茲似乎從廢棄的格瑞姆巴托要塞弄到了什麼東西，不過他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聽說至少有兩百名一流的僱傭兵死在那裡。」
「格瑞姆巴托？」穆圖覺得好像聽過這個地方，但一時卻想不起來，還是格雷干提醒了他，「格瑞姆巴托？那是矮人的三個部族在內戰之後，由偉大的蠻錘氏族首領卡德羅斯建造的要塞。在隨後發生的和黑鐵矮人的戰爭中，卡德羅斯擊殺了邪惡的黑鐵矮人王后莫德古德，儘管我們贏得了最後的勝利，但莫德古德邪惡的力量還是污染了格瑞姆巴托的土地，於是我的祖先們不得不再次遷徙，一直到達了艾瑞匹克山脈，並在那裡建造了現在的鷹巢山堡壘。」說起祖先的歷史，矮人顯得非常驕傲。
「後來我們幫助人類擊敗獸人的入侵後，一支殘餘的獸人部落佔據了格瑞姆巴托，他們掌握著一個叫做『惡魔之魂』的遠古神器，並憑借這個神器控制了紅龍女王阿萊克斯塔薩，馭使紅龍為他們作戰。再後來據說聯盟組建了一支攻擊部隊，在人類法師羅寧的帶領下攻陷了格瑞姆巴托，並摧毀了『惡魔之魂』，那些膽敢操控巨龍的獸人都被燒成了灰。」
看不出來一貫表現大條的格雷干談起歷史的時候倒是說得頭頭是道，這可能是和矮人喜歡講故事的傳統有關。不過穆圖可沒興趣知道這些歷史，他在乎的是自己這夥人的安全。如果按照加茲安的說法，裡維加茲一定是弄到了非常特別的東西，要不然也不用這麼神神秘秘的。
「會是什麼呢？」穆圖思索著，突然笑了起來，自己什麼時候變得像艾米莉一樣具有好奇心了？裡維加茲運自己的東西，我們搭我們的船，互不干擾，管他運的是什麼呢。
見穆圖莫名其妙的發笑，加茲安只覺得脖子上一陣涼氣，穆圖的笑容在他看來說不出的詭異。
「請原諒我剛才的魯莽。」穆圖說著安慰地拍了拍地精的肩膀，「但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怕成這樣？不管裡維加茲弄到了什麼都和我們無關啊，難道他會為此為難我們不成？」
加茲安矮小的身體被拍的一晃，齜著牙說道：「您不明白的。凡是裡維加茲親自送來的貨物絕對是非同尋常。而且這次居然是使用波爾多獵手號運送，更說明了這件貨物的重要性。」地精咂了咂嘴，一臉的苦相，「根據他的習慣，他會把知道這件事的不相干人員全都殺掉，以便保守秘密。」
「不用這麼嚴重吧？」穆圖顯然不相信地精的話，「我們又不知道他運的到底是什麼。再說了，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梅克巴怎麼還敢帶我們這些不相干的人上船呢？」
加茲安瘦長的臉頰彷彿又被狠狠拉了一把，連眼角都耷拉了下來。「我猜梅克巴也未必知道運的到底是什麼，再說了，如果不是我們今天碰巧來早了，誰會知道船上會有這麼要緊的東西？只能說我們的運氣實在太糟糕了。」
「既然已經這樣，梅克巴會不會為了保守秘密而出賣我們？」穆圖追問道。
加茲安搖搖頭，「應該不會，他那樣做自己也要跟著倒霉。不過……」地精猶豫了一下，「等到了船上就不一定了。梅克巴違反了裡維加茲的規矩，儘管他也是無意的，但如果被裡維加茲知道了，他一定會遭到非常殘酷的懲罰，所以他很有可能會選擇殺人滅口。」地精顯得無比懊惱，自言自語道：「真該死，真該死。就為了幾個金幣，老加茲安這下要丟掉性命了。」
「恐怕未必。」穆圖盯著波爾多獵手號，她那修長的船身隱沒在晨霧中，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影子。船上那些綠色的燈光已經看不到了，估計是進了船艙。
穆圖盤算著，這次偷著帶走懶鬼，和裡維加茲翻臉是早晚的事，現在又加上一個梅克巴……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於其小心防備，不如搶先出手。
穆圖笑瞇瞇看著加茲安，說道：「你放心好了，這幾天海上風浪很大，有些船一不小心失蹤了也是很正常的，當然，還包括一些你不想見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