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壁爐谷(一)
一陣微風從橡樹林間掠過,帶起陣陣涼意。前方就要進入壁爐谷的範圍,穆圖開始留意周圍的景色。和提爾之手一樣,這裡的土地仍然在聖光籠罩之下,所有的生物一如既往的生長著。幾十年以來,壁爐谷無論是在對抗獸人的戰爭中,還是在亡靈瘟疫的侵襲之下,始終未曾陷落過。這一切要歸功於它那英明睿智的兩任領主,提裡奧·弗丁和泰蘭·弗丁父子。在提裡奧因為叛國罪遭到放逐之後,泰蘭繼承了父親的領地,並以聖騎士特有的忠誠、謙卑和犧牲精神盡心地管理著父親留下的產業。
洛丹倫陷落之初,泰蘭敞開領地,收容逃亡這裡的難民,在他的老師伊森利恩和大將軍阿比迪斯組織起抵抗勢力後,他又將自己的封地貢獻出來,作為這支部隊的基地,此時的壁爐谷在倖存者的努力建設下,已經成為在西瘟疫之地對抗天災部隊的最大據點。
穆圖忙著東張西望的時候,亞娜嘟著嘴一言不發跟在後面。她依然在為那天晚上的事生氣,當她醒過來時已經是中午了,這個討厭的男人絲毫沒有要解釋什麼的意思,悠哉游哉的將一塊烤好的鹿肉送到自己面前。到他們出發的時候,亞娜實在忍不住了,就問起前一晚的事情,那個女人到底是誰?這一晚上發生了什麼?其實她真正在意的是發生了什麼,想起那個女人嫵媚的面容,誘人的身材,最要命是她那雙似乎能吸引人靈魂的眼睛,即使同為女人的亞娜都忍不住被她吸引,那麼在自己昏睡的這一晚上,她一定是和穆圖單獨相處來著,那豈不是很危險?再看穆圖一掃以往呆頭呆腦的形象,紅光滿面精神的不行,他們一定發生了什麼,這個死木頭,他一點都不老實。亞娜越想越惱火,盯著穆圖的後腦勺開始運氣。
感受到身後傳來的陣陣寒意,穆圖心中直歎,明知道這小妮子想歪了,可又不好解釋。跟她說什麼?說那個人是自己老媽?那樣的話依照亞娜刨根問底的性子一定會追問下去,你不是說父母戰死在暴風城了嗎?怎麼又冒出個母親?為什麼她看起來比我還年輕?為什麼你一開始認不出她?為什麼……想起這些穆圖就覺得頭疼,如果真要解釋,那只好告訴亞娜所有的一切。可是那樣的話,她會有什麼反應?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後,她會不會就此遠離自己?穆圖患得患失起來,他知道自己是真的開始在意這個女孩,呃,當然還有塞勒涅。
那一晚的長談,母親曾再三告誡自己,既然選擇了留在這個世界,就一定不能洩露自己的惡魔身份,否則所有他試圖守護的東西都可能會離他而去,有時候欺騙也許正是出於珍惜。穆圖開始理解母親當年的做法,如果父親知道了她的身份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母親深愛著他,沒有勇氣賭這一把,同樣的,他在意亞娜和塞勒涅,因此沒有勇氣說出真相。
還是讓這件事慢慢淡化吧。穆圖心懷僥倖的想著,卻忽略了女人在這種事情上有一種特別的執著,你越是不讓她知道,她越是會時常想起,甚至記一輩子。
「呃……」穆圖試圖轉移注意力,「走了這麼久一定累了吧?前面不遠就到壁爐谷了,休息一會兒再走吧?」
「哼。」亞娜別過臉,理也不理他自行向前走去。
「不累也一定餓了吧?吃點東西也好啊。」穆圖賠上一副艱難的笑臉,他實在缺乏對待女孩子的經驗,尤其是吃醋中的女孩子。「你的傷口還疼不疼?不要太勞累啊!」
亞娜昂首挺胸,邁開大步繼續向前。穆圖的確是關心她的傷勢,不過母親說施放的那個治療法術足以消除她體內的殘餘魔法,這樣的話應該沒問題吧。千不該萬不該,他心裡想也就算了,偏偏嘴上不由自主嘀咕了出來。
「……法術足以……沒問題吧……」
雖然斷斷續續沒有聽全,但亞娜知道他一定是在說自己。這一下火氣更盛,就算那個女人治好了自己又怎麼樣?用的著你一直掛在嘴邊上說個不停嗎?下次見到我不會自己謝她?
亞娜轉身惡狠狠地盯著穆圖,看得穆圖心中一陣發毛,本就僵硬的笑容更顯得比哭還難看。
「怎……怎麼了?」穆圖緊張地問道,「幹嘛這樣看我?」
亞娜昂著頭,突然覺得這個姿勢顯得自己很弱勢,左右一看找了一塊凸起的石頭走過去站在上面,伸出纖長的食指很霸道的一指面前,「站在這裡。」
「哦。」穆圖愣頭愣腦走過去,不明白這小妮子要做什麼。
看著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穆圖,亞娜滿意的點點頭,一叉小蠻腰,說道:「你剛才的話什麼意思?是不是嫌我只能給你添麻煩,連受了傷都還要別人幫忙治療。嫌我麻煩早說嘛,反正已經快到壁爐谷了,我可以自己走過去,你不用跟著我了,萬一我一不小心再受了傷連累你那多不好意思啊。」
嫌棄你?這從何說起?穆圖覺得十分冤枉,張了張嘴剛想辯駁,一看亞娜柳眉倒豎的樣子還是很明智的選擇沉默,反正也說不過她,說得多錯的多,讓她一個人發洩去吧。
穆圖想得倒是不錯,可亞娜看在眼裡就不是那回事了。
「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好,從此以後我們各走各的,你可別再跟著我。」亞娜氣鼓鼓地從石頭上跳下來,向著壁爐谷快步走去。
「那可不行,這次的任務還沒完成呢,我得護送你們回去。」穆圖剛一說完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嘴巴,現在說這種話不是找死麼。
果然,亞娜猛地轉過身來,原本吃醋慪氣的神色已被一臉的冷漠取代。
「說的沒錯,穆圖下士,我們是因為共同的任務才在一起的,這個任務結束之後我們各走各的。」
穆圖也就是這幾個月時間性格改變了不少,才會這樣小心翼翼陪著她說話,要換成他最初的性子,隨你怎麼發脾氣我還懶得理你呢。這時穆圖也鬱悶,好心好意關心你,反而被你一通數落,憑什麼啊?索性一抬下巴,氣昂昂向前走去。
這樣一來亞娜也楞住了,明明就是你花心,你不對,你有罪,你個劈腿男神氣什麼!她也用力一昂腦袋,鼻孔朝天快步從穆圖身邊掠過。
穆圖一看你這分明沒有半點要反省的意思,於是加快步伐追了上去。兩個人你追我趕比賽似的跑向壁爐谷。
壁爐谷的守衛遠遠就看到兩彷彿頸椎病人衝向這裡,一個個高昂著腦袋,只能看到下巴和鼻孔。
「隊長,會不會是敵人啊?要不要攔住他們?」一名新兵有些緊張地問道。
衛兵隊長是一名經驗豐富的老兵,他捏了捏下巴,這兩個怎麼看也不像是亡靈,要說他們試圖衝擊崗哨吧,可誰見過鼻孔向天衝鋒的?
「呃……等等看,等等看。」隊長說道。只見那兩個人昂著頭直衝路障而來。隊長也愣了,這是打算幹什麼?他們不是想用**衝擊路障吧?那可是好幾百斤呢。
「哎……小心……」隊長「路障」兩字還沒出口,只聽「哎呀!」「哎呀!」兩聲慘叫,路障前兩個人捂著下巴蹲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