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商人王啟年從中國運送來的神秘藥粉,在上意大利戰場上獲得了極好的醫療效果。成打的隨軍醫生都被要求使用這種藥物來治療士兵的外傷,一些部隊甚至在士兵的隨身醫療包中也配備了小瓶裝的藥粉。
但是這種以三七為主要成分的藥粉不僅價格昂貴,還存在著對病毒殺傷力不強的問題。
在看到許多奧地利士兵因為傷口感染沒有得到及時治療而死亡的情況下,奧地利政府派出一支特別小組,從世界各地搜尋優秀醫生和病理化學家。他們都是善於察言觀色的銀行職員,對目標人物謹慎的開出適當的價格,也懂得在必要的時候一擲千金,務必要把真正的人才「買」下來。這樣,奧地利皇后又得到了一批科學家。[注26]
口述如何尋找到青黴素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歸根結底是我們的皇后陛下就模模糊糊記得一點點青黴素是如何發現的,於是如何向化學家們闡述清楚就變成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顛來倒去說了幾乎整整三個小時,終於有人總結了出來。
「陛下的意思,是人工培養黴素,從中找到一種能夠殺滅金黃色葡萄球菌的黴菌;這種黴菌會是治療細菌性感染的強力藥物,但是難度在於工業化大量生產的提純上面。我們應該找到這種黴菌,並找出提純的方法,從而將這種藥物應用到大範圍的治療上。」
「是的,就是這個意思。」伊麗莎白如釋重負,對於自己不熟悉的事物,敘述起來難度很大,有那麼幾秒鐘她幾乎要絕望了,認為無法讓這些操著各國口音的科學家們明白自己想要什麼。
總結歸納的某人看著伊麗莎白皇后:「尊敬的陛下,儘管我很不願意,可是我要說,您這個要求太匪夷所思了。」
「……」伊麗莎白無奈的看著他:「你總是這麼心直口快嗎?」
會議室內年齡不一的科學家們有幾個笑了起來。更多的人則是一面對皇后提出的要求感到不可思議,又躍躍欲試。本著懷疑一切以及謹慎的原則,皇后這種具體的指向實在令人費解--雖然說的很是含糊,但是奧地利皇后明確的指出了前進路線。這是不合理的。
「請原諒我的直率,陛下。」那人撓撓頭:「您知道,我們一直在尋找一種能夠殺死病毒的藥物,而您今天說的,則太像……太像一位先知。」
「……其實,這是一位已經逝去的科學家留下的遺產,他已經發現了這種黴菌,可惜他的研究資料沒有被找到,並且他也沒有找到如何工業化提純的方法。」伊麗莎白又開始編故事,最近她需要胡編亂造的時候太多了:「所以,我才需要你們的幫助。能夠製造出可以殺滅細菌的藥物,使得許許多多本來不應該死去的人繼續生活下去,這比什麼都重要。」伊麗莎白溫柔的聲調催眠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先生們,你們將會成為新的救世主。我一貫認為,新的發明、新的發現需要集思廣益,希望你們能夠拋棄國家、種族之間的成見。我認為科學無國界,在研究過程中發現的每一點新的突破,都希望你們能夠公佈給你們的同事--從你們來到維也納開始,你們就是一個團體,不可分割。不管你們中間最後是哪一位發現了我要的藥物,整個團隊都將獲得獎勵;請相信我是公平、公正的,並且我也很大方。」
眾人都露出會心的微笑。伊麗莎白皇后並不羞於談錢,經受過特別小組熏陶的各位大部分也都是奔著錢來的,能夠知道自己值多少錢的人都有自知之明,也能掂量出皇后的意圖。
「先生們,我要看到的是最後的成果,並且,我可以推測,在你們尋找出我需要的黴菌之後,你們還會有更多的工作要做。不用擔心研究經費的問題,也不用擔心薪水和獎勵的問題。」伊麗莎白嫣然一笑:「英鎊、珠寶、土地、爵位,都是有的。」皇后陛下慷慨的開出了令人心動的報酬,「我想你們不會對一位皇后的許諾表示懷疑吧?」
有些人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少數幾個更為拘謹的人則小心的掩飾了自己的心情。
這個世界確實是有錢好辦事的。
既然已經知道研究方向,明白應該從什麼地方著手,研究工作就變得很順利,青黴素很快被找到,接下來就是做動物**實驗,然後是提純。很顯然提純的問題非常複雜,醫生們提出了更多的設備要求,增加了人手。
--於是伊麗莎白最終為這個醫學小組購置了一塊地皮,修建了一個醫學中心。
在柏林,西門子先生在幾年前終於遲鈍的發現,當年那個只在男裝大衣領口露出一張小臉的貴族少女,便是奧地利的皇后。這個事實讓他許久都沒能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他現在是一名普魯士的參議院,但是本質上仍然是一位科學家。在政治立場上,西門子傾向於同情奧地利,這使得他在國內的政治大環境中,成為一個倍受排擠的議員。
普魯士攝政王並非一個狂熱的軍國主義者。他崇尚武力,乃是因為他認為武力是最為直接快速的解決方式。他現在做著一位國王的工作,因此肩負起了整個國家的重任。普魯士目前仍然有嚴重的經濟問題,國家花費在基礎事業--教育、軍隊、企業--上的金錢數目巨大,國家稅收和贖買土地等等的收益全部投入在國家的正常運轉上,攝政王每天都在為「從哪裡弄到更多的錢」而發愁。
普魯士有不少猶太銀行家,因為普魯士在德意志邦聯中是最早發佈對猶太人有利的敕令的國家,這使得許多猶太人將資金投入到普魯士。但是近兩年來,奧地利以她獨特的魅力和手段吸引了猶太財團的注意力,威廉攝政王為此憂慮萬分。
威廉攝政王曾經十分信任他的首席副官赫爾穆特?卡爾?伯恩哈德?馮?毛奇。可憐的毛奇,未曾實現他的抱負便離開人世。這之後普魯士沒有再出現能夠繼承他的思路的人,普魯士軍隊的參謀制度改革整整推遲了十年。
而俾斯麥……幾乎因為血管壞死死在聖彼得堡的俾斯麥大使,在攝政王似乎有意識的疏遠下,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親愛的,你為什麼那麼不開心呢?」在得知丈夫患病後,趕往聖彼得堡的喬安娜將丈夫帶回了柏林治療。
「喬安娜……」臥床的俾斯麥虛弱的說:「儘管我很不願意承認,但是,攝政王確確實實實在有意疏遠我。這使我很是困惑--我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親愛的,你似乎一直都不怎麼討君主的歡心。」
俾斯麥苦笑:「你說的好像我是一個宮廷小丑一樣。」
「我只知道,你有時候確實顯得很不像一位外交家。」
「我可能並不算是一位標準的外交家。」俾斯麥嚴肅的道:「我更願意考慮國家對內的問題。我的看法是,一個強有力的國家,能夠成為歐洲的堅定力量。」對於德意志的分裂,幾乎每個日耳曼人心裡的痛:弱小的國家會被欺凌,這很令人沒有足夠的安全感。人們會把房產列為人生重要的要件,乃是因為本能尋求安全感。從地契引申到國家實力,本質上沒有分別。
「你說的這些我都不太懂。」喬安娜聳肩:「你最好先保住你的命,然後再去煩惱那些國家大事。」
「親愛的喬安娜,」俾斯麥握住妻子的手:「有時候我也認為,自己這是太過於自信甚至於過分驕傲了--我確信自己有能力改變國家的整個面貌,然而總有些人不會讓我順利的得到能夠施展的地位;並且,我還得了這個該死的壞疽!」俾斯麥已經44歲,卻仍然容易像個毛頭小伙子那麼激動。這種看上去坦率直接的氣質得罪了許多人,當然也獲得了不少人的喜愛。事物都是具有兩面性甚至多面性的,簡單的非黑及白不適合針對人的個性。
「你先把身體養好,這比什麼都重要。」喬安娜吻了吻丈夫的額頭以示安慰。
俾斯麥對現狀有點悲哀,這不符合他一貫的個性。他一直是很頑強的。當然他才華出眾,即使威廉四世表現出明顯的不喜歡他。俾斯麥有一種奇特的能夠令人對其保持關注的能力,他總是能夠一針見血的指出問題的所在,而往往這些問題是被隱藏起來的,絕大部分人看不透掩蓋著事物的迷霧,因而困惑不已,俾斯麥所做的,則是為對方撥開迷霧--這個「對方」往往是君主。威廉四世如此,現在的威廉攝政王也是如此。
而今日的俾斯麥,則多了一個有力的禁制:財務問題。
為了這個可能被揭露的問題,俾斯麥想了很久。他現在有了固定的收入,已經不再需要那些數額不大的饋贈,但是曾經發生過的事情無法抹殺,俾斯麥無法想像這件事情如果讓君王知道會如何:這是明顯的行賄,而且不是僅僅只限於國內經濟界無傷大雅的有償顧問活動。
海因裡希很明確的指出,他接受的小小饋贈乃是來自與奧地利。
有可能會被定性為「叛國罪」的前景很令他坐臥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