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6年3月24日,預產期推遲了將近一周之後,終於在這一天的清晨,萬眾矚目的奧地利皇后伊麗莎白,開始了陣痛。
皇帝弗蘭茨被緊皺著眉頭的妻子搖醒,看見妻子僵著身子,手撐後腰,道:「弗蘭茨……腰好酸……可能要生了吧?」
弗蘭茨立即下床,披了睡袍,開門出去,對在臥室外廳值夜的侍從說:「快請太醫來。」
十九世紀的歐洲,醫學還比較蒙昧,生孩子絕大部分還是產婆的事情。太醫帶了產婆匆匆趕來,測量了陣痛間隔時間後,太醫對焦急的皇帝說:「是要生了。」
弗蘭茨不能掩飾興奮的心情,立即趕去通知母親索菲太后。
太后身體仍是虛弱,無法親自前去探望,皇帝體貼的命人每隔一個小時便向太后匯報皇后的情況。
伊麗莎白此時身量又較去年略高了一點,惟可惜骨盆仍較窄小,生產頗為費力。
漫長的產程幾乎使得十八歲的伊麗莎白精疲力竭,下午三點多,在產婆和索菲派來的女官的幫助下,一聲響亮的啼哭在霍夫堡宮內響起。
一直守在屋外的弗蘭茨欣喜的留下了眼淚,立即進入房間,熱烈的親吻妻子。
「恭喜陛下,是個女孩。」產婆麻利的剪了臍帶,並清理初生嬰兒的身體。
「恭喜皇帝陛下,皇后陛下,小公主很健康,哭得很大聲呢。」
伊麗莎白嗓子有些沙啞:「要是個小王子就好了……」不由得想起來電影裡面可也是這麼說的呢,隨即便笑了起來。
「我們的女兒一定會像你一樣漂亮的。」弗蘭茨柔情無限的看著茜茜,這個為他生兒育女的女人,初為人父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焦急的等在外廳的馬克思公爵和盧德薇卡夫人一聽見嬰兒的啼哭聲就已經坐不住了,馬克思公爵踱來踱去,一邊問:「怎麼還不抱出來呢?」
「哎呀我說馬克思,你別走來走去的好不好?」盧德薇卡夫人按著額頭,「你弄得我緊張極了。」
「緊張什麼?這不是已經生出來了?」
「我就是要緊張!看見你走來走去我就緊張得不得了!」盧德薇卡夫人比丈夫更為焦慮。
好在他們沒說幾句,女官便把小公主抱了出來:「公爵殿下,公爵夫人,我把小公主抱來了。」
盧德薇卡夫人伸手去接嬰兒:「茜茜看過孩子了嗎?」
「皇后看過孩子了,皇后說小公主個頭很大,讓她受了不少苦才生下來。」女官微笑:「皇帝陛下非常高興。待會兒我還要去向太后陛下報喜。」
「茜茜真了不起。」馬克思公爵樂呵呵的說:「薇卡,快讓我抱抱。」
「哦,可憐的索菲。夫人你先去吧,過一會我把小公主抱去給她看看。」盧德薇卡夫人抱著小公主不捨得換手,急得馬克思公爵不住轉圈。
一會兒一個宮女出來,對馬克思公爵說:「皇后陛下請公爵殿下、公爵夫人進去。」
公爵夫妻分別擁抱親吻了臉色蒼白的女兒,父女、母女之間說了一些體己話,之後伊麗莎白嚷著要睡覺,馬克思公爵夫妻和弗蘭茨便都退了出去。
皇帝弗蘭茨到皇宮前廳去接受聚集在那裡的家庭成員的祝賀,馬克思公爵也跟女婿一起;盧德薇卡夫人則抱了孩子上樓去索菲太后處。
索菲太后臥床日久,處理宮內事情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到處去,強度稍微一大,便體力不支。這會子聽見孫女的啼哭,精神倒是出奇的好。
「我可愛的小孫女哦。」像任何一個祖母一樣,索菲太后對第三代充滿愛意。她或者是個嚴厲的母親,一直毫不柔情的教育自己的四個兒子,但是對這個嬌柔幼小的小嬰兒,卻充滿了寵溺。
小嬰兒被包在襁褓裡面,皮膚皺巴巴的,粉嫩嫩的小臉團團的,嘴巴小小,耳朵晶瑩,似只小貓般可愛,越看越喜愛。
盧德薇卡夫人不敢跟姐姐搶著抱孩子,只急得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小公主看個不停。
皇后生了個公主的消息迅速傳遍維也納,各個教堂都為此舉行了謝主的彌撒,民眾雖然很失望皇后沒有生下一名男性繼承人,預期的全國性封賞不可能出現,但是仍然很高興。
皇帝的辦公室很快便發佈了新的大赦令,並且根據皇后的意願,對一些特定的公共機構進行了有限的賞賜,包括教會下設的育嬰堂(天主教和新教的此類設施都得到了相同的賞賜),還以皇后的名義贈送了數量有限的醫療卡分發給維也納的赤貧人民--這些醫療卡能在維也納貧民區指定的診所內使用,不可流通不可兌現。這是伊麗莎白的一項新試驗項目。
在蘇黎世的各國代表,很快也收到奧地利皇后誕下小公主的消息。各國代表都在第二天的會議開始之前,分別向奧地利代表表達了對皇后陛下和小公主的祝福。
此時,蘇黎世和會已經接近尾聲。
同伊麗莎白事先的預料一樣,雖然撒丁首相一直在努力使各國關注意大利問題,不過令加富爾覺得悲觀的是,瓦列夫斯基絕口不提意大利問題,克拉倫敦也得了暫時失憶,遺忘了意大利問題;自然,奧地利將倫巴第地區抵押給法蘭西銀行一事不可能瞞得住撒丁,加富爾很快就知道奧地利的這步棋,恨得牙根癢癢的同時,不由得哀歎本國實力不濟,只能落得被人玩弄的下場。
而奧地利代表……鮑爾第一次覺得,這位年輕的皇后,這步棋下得確實漂亮。撒丁有苦說不出,派兵參戰不僅有人員傷亡,還耗費了大量金錢,更使得國內民眾怨聲載道,且現在仍是不能獲得法國、英國的公開支持,怎不叫加富爾吐血不止?
不存在意大利問題的奧地利,又得到英國的默許支持,並且法國鑒於拿人手軟,也在表面上對奧地利態度鬆動,在蘇黎世和會上甚是得意。
和約全名為《法國、奧地利、英國、普魯士、俄國、撒丁和土耳其和平友好總條約》,主要內容中並沒有要求俄國賠款--這對於一個戰敗國來說,實在是極為有利的偏向性很大的一項優惠。
和約第4條規定,英法聯軍將已經佔領的塞瓦斯托波爾、卡梅什、耶尼卡爾等地以及其他所佔城市及港口「歸還全俄羅斯皇帝陛下」。第20條:俄國把根據1829年《亞德裡亞堡條約》所獲得的南比薩拉比亞地區割讓給摩爾多瓦--但條約卻寫明:俄皇「同意修正其在比薩拉比亞的邊界線」,是作為本條約第4條的交換條件。這就很狡猾的模糊了此條款是否被迫接受的界限。
和約廢除了俄國在土耳其帝國內的所有優勢,土耳其被置於歐洲協調保護之下。
對多瑙兩公國的處理也是和約的主要內容之一。第22條寫道:「瓦拉幾亞和摩爾多瓦兩公國在土耳其政府的宗主權下以及在締約各國的保證下,繼續享受原來屬於它們的特權和豁免權。」然則,在理查德的努力下,奧地利與土耳其私下達成了租借瓦拉幾亞的協議。這也是皇后特別交代的。仿照不久的將來大英帝國在亞洲使用的巧取豪奪的手段,強迫土耳其政府接受現狀。
和約最重要的內容實在第11條宣佈了黑海中立化。為了確保該條得到履行,俄土兩國保證「不在黑海沿岸設立或保留任何海軍軍火庫」。出於同樣理由,第15條還規定,多瑙河的「自由同行不能受到任何阻礙」。
縱觀這場各懷鬼胎的戰爭,實際得利者表面上是法國,但是,經過伊麗莎白皇后的暗中點撥,沒有派出一名士兵實際加入前線戰爭的奧地利才是最大贏家。
按照原本的克里米亞戰爭的結局,法國在這場戰爭之後一躍而成為歐洲強國,使得英國利用奧地利來平衡歐洲局勢的外交路線不得不修改成轉而重視法國;和會在巴黎而不是在傳統的維也納召開,也意味著奧地利不再是歐洲的中心國家。這個局面除了因為弗蘭茨的能力不足外,還有奧地利沒有一個出色的外交大臣的緣故。奧地利雖然在梅特涅時代仰仗羅斯柴爾德銀行,強行按捺下了國內經濟的崩潰趨勢,卻因為奧地利貴族的公開反猶,而使得羅斯柴爾德銀行宣佈,不再貸款給任何對猶太人有敵意的奧地利城市。在政治、外交、軍事、經濟上的多重倒退,使得奧地利帝國加快了滑向衰退的步伐。
然則,因為伊麗莎白皇后的挺身而出,奧地利……出現了新生的希望。
這對於奧地利皇帝來說,不知道是否是件好事……
至少,奧地利人民會因為伊麗莎白皇后得到實際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