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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一百零五章 :幻境八卦 文 / 明月別枝

    第一百零五章:幻境八卦

    晚飯光景紫蘇敲門進來示意用膳,我窩在被窩裡,背對著她揮了揮手,示意我不想吃,然後縮回手繼續盤算,稍頃關門聲響聲,不一會兒又有開門聲響起,接著便有人掀開我被子,將我從床上拉起。是曦嵐,不用看我也知道。

    「怎麼不吃飯?」他的聲音裡有微怒。

    我搖搖頭,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示意我不餓,然後衝著他笑。

    「你的身體還虛,即便不餓,多少吃點,怎能一口都不吃?」他伸手抱過我,抱著我便往外走。我沒有掙扎,因為我看到他眼裡的那抹堅持。突然很想笑,曦嵐他,不是只剩下恨我了麼?為何在這種時候,眼裡會有關心之色?

    坐在飯桌前,我並沒動手。曦嵐將筷子遞到我跟前,我依舊不動,他倒不惱,反用自己的筷子夾了菜,湊至我嘴前,我別開臉,他也不說話,兩個人就以這樣的姿勢堅持著,僵持著。我其實甚感愧疚,心下不忍幾欲放棄的時候,一想到狐狸,便又忍下了。或許我欠曦嵐的更多,但那不是因為狐狸的付出比曦嵐少,而是我無法回報曦嵐同等的感情。對於狐狸,我明白,他能對我包容至此,他能在感情問題上堅持至此,他的付出並不少,只不過付出的形式與曦嵐不同罷了。既然兩人之中,我終究要負一人,為何選擇讓三人都痛苦的一條路?所以曦嵐,對不起,對不起……

    「你是沒胃口,還是心中有了打算?」他突然收手,聲音溫和。

    我轉過頭看他,他臉上有淡淡的笑,眼裡卻有淡淡的傷。我心中一痛,心中雖有打算,但看到曦嵐如此,過往的一幕幕浮現在腦海,記憶中那個溫潤如玉總是溫柔待我無悔幫我的男子,如今卻因著我失憶。記憶中的那段空白,感覺卻依然熟悉,當內心似一種本能的直覺與他之前聽到的故事有出入的時候,曦嵐他會不會覺得很痛苦?

    「我想回龍曜。」我伸手,手指沾了點身前茶杯裡的茶,在桌上寫道。停手的時候有一滴淚恰好滑過臉頰,落在「曜」字的右邊,看似一個句號。

    「等你身體好些再說。」他微垂著眼,一時看不清他眼裡的神色,稍頃方抬眼,眸中已是清亮一片,笑容溫潤,聲音溫和道,「先吃飯吧,你現在的身體經不起舟車勞頓。」

    我能拒絕麼?白日裡替徐大娘絞一下長袍都覺得吃力,雖不知現在具體的方位,但此去龍曜必得好些天,曦嵐這樣說,似無不妥。重要的是,曦嵐既已這樣說,我若再拒絕,那豈非表示不信他?即便失憶後的曦嵐已不是我記憶中的曦嵐,但他知道我有危險,還是亳不猶豫地出手相救。我右手輕撫左手小拇指上的護魂,這東西於他,於天青有多重要,我心裡明白,可他從不曾猶豫,不管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後。曦嵐,我抬眼看向他,眼淚順勢滑落,心中沉如石壓,驀地屈膝彎身抱住自己,便開始聲嘶力竭的大哭起來。身邊的人只靜靜坐著,我哭得很用力,撕心裂肺地哭,手無意識地緊緊地死死地扯著護魂,直到哭得嗓子啞了,直到哭得流不出淚,直到哭是好像肺裡的氣都哭沒了,才一抽一答地漸漸平靜下來。

    我抬頭看他,眼睛痛得有些睜不開,他也看著我,眼裡有狼狽,還有一絲無措。我伸手,手指沾茶,又在桌上寫道:我想說話,我是修若的公主。

    他明明有看到我寫的話,卻是沉默。我一時亦無語,起身,走過他身邊的時候,他突然伸手將我攔腰抱了起來,不理我的掙扎,抱著我便徑直往我房間走,我推他,他卻抽出一手握住我雙手,不重,卻牢牢握在自己手中,讓我抽手不得。末了抱著我一同躺到床上,拉了被子將我蓋得嚴嚴實實,任我如何掙扎,他的手都緊緊環著我,半晌,聲音才從耳後輕輕傳來:「別動,你一定能開口說話的,早點睡吧。」

    他手拂過我肩的時候,我瞬間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醒來,天已大亮,身邊無人。我正待出門,卻見紫蘇進來,侍候了我洗漱,然後出門,稍頃便端了個盤子進來,甫一入門,我便聞到濃濃的草藥味。我抬眼看她,用眼神詢問。

    「是殿下交待的,說是可以讓公主恢復說話。」她解釋,盤子上兩個碗,大點的碗裡是黑黑濃濃的藥汁,小碗裡卻是桂花糖水。

    這藥是為了能讓我開口說話?昨晚的痛哭有效果了麼?曦嵐真的如我所想,即便是忘了我,不記得我們過去的點滴,即便由別人的嘴裡聽到那些過往的經歷,覺得我欺騙他利用他,明白他應該討厭我恨我,可是在內心深處,或者說是在潛意識裡,對我還存有一種直覺的本能的愛麼?所以昨晚我這樣,他依舊在最後一刻妥協了?

    我心中有愧,卻依然慶幸,忍著苦味,憋著氣,一口將碗裡的藥汁喝乾,然後拿桂花糖水漱口。出門,竟意外看見曦嵐與無印無痕無跡三人切磋武藝,白衣翻飛,與三個灰色身影交錯糾纏,良久之後才驀地分開。我怔怔站在原地,看著無印三人躬身行禮,然後聽無印說道:「恭喜殿下恢復功力!」

    我有三秒鐘的思維停頓,然後才慢慢反應過來。對於芷蘭宮的這三個侍衛,從當初夜風的口中我便知不簡單,如今這三人同時與曦嵐交手,雖說曦嵐是主子,他們必有忌諱,萬不敢拚上十成十的功力,但亦不敢畏畏縮縮隨便敷衍了事,以他們三人聯手,曦嵐竟絲毫未落下風!我一向都知道曦嵐武功了得,從他救下我的那一刻起,到汜州之戰的表現,說他的武功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也未嘗不可,所以當我知道他用了「最愚蠢的辦法」將護魂渡到我身上,自己受了傷卻在我面前表現得猶如沒事人一般,直到最後重傷昏迷險些喪命,我心裡的愧疚與負罪感幾乎將我淹滅。

    而如今,無印說的「恭喜殿下恢復功力」又是什麼意思?曦嵐他難道之前又再一次受了傷損了功力?心中驀地一顫,難道曦嵐他?有沒有一種可能,曦嵐他損了功力是與救我有關?有沒有一種可能,曦嵐他,又用了那個「最愚蠢的方法」將護魂渡到我身上?可是曦嵐不是忘了我麼?

    「藥吃了麼?」曦嵐輕理了理自己身上衣裳,走至我身前,意味不明地看著我一眼,聲音卻是溫和的問道。

    我直覺地點了點頭,心中一時思緒萬千,抬手正欲拉他衣袖,想問他我剛才的心中所想,他卻不著痕跡的避開,轉身朝院門外走去,只留下一句:「我明天便先送你回修若。」

    明天便送我回修若?曦嵐他真的要將我送回修若了?他答應了,可卻是將我送回修若?我看著他的背影,微微出神,直至他消失在我的視線範圍。可是不管怎麼樣,總也算是一件好事,而且曦嵐開始救治我的失語症,一切好像有慢慢變好的跡象。

    之後沒再見到曦嵐,午飯晚飯,晚飯之後,他都沒有再出現。第二日一早吃罷早餐,眾人便開始收拾東西。我自是沒什麼好忙的,紫蘇能幹,不用我交待,就會將一應事物辦得妥妥貼貼。

    印象中曦嵐猶愛騎馬,鮮少見他乘坐馬車。這一次待我喝完藥步出房間,便見院子裡不知何時已停了一駕馬車,紫蘇扶了我上車,我才看到裡面已經坐了一個人,是曦嵐!

    馬車很大,曦嵐坐在左邊,我與紫蘇坐在右邊,甫一入座,馬車便動了起來。我抬手,剛拉開車簾一角,便聽曦嵐的聲音從對面傳來:「幻境八卦,別往外看。」

    我縮回手,轉回身看他,詫異而疑惑。

    「如果你願意,也可以試試,因為它會讓你看到心裡最害怕最恐懼的事。」他微笑,笑容卻有些冷清。

    最害怕最恐懼的事?我暗忖,腦中卻閃過那時從若塵口中得知曦嵐重傷昏迷不醒,日夜兼程趕至望州推開那間小木屋的情形,那一幕清晰浮現,我看到曦嵐直直躺在床上,半蓋著被子,沒有溫潤的笑容,沒有清雅的聲音,那雙清亮的眼眸微闔著,沒有含笑看向我,甚至一動不動,甚至覺察不出他的胸口有起伏,好像已經睡著了,永遠睡著了一般……當時心裡的那種揪疼,那種害怕與絕望緊隨而來,我用力抓著自己胸前的衣服,彎下身,竟一時覺得喘不過氣來。

    「怎麼了?」他驀地俯身向前,手一伸,隔著中間的茶几將我橫抱在懷裡。說這話的時候,聲音與眼裡,明明都有擔心。

    我依舊緊抓著自己的衣服,皺著眉拚命忍著心口難言的怪異感覺,搖了搖頭。

    「微眠?」他伸手捧著我臉,清亮的眸子看著我,面有憂色,帶著一絲緊張。

    我抬眼看他,視線相對,那雙清亮的眼眸漸漸變成那雙幽如深潭的桃花眼,我伸手顫顫地撫上眼前人的臉頰,他唇畔勾起的那抹笑容慵懶而隨意,心口的痛更甚,腦中卻是滿滿的思念,我著迷地看著他,在淚水滑下臉頰前,我閉上眼,忍不住湊向前用自己的唇貼上他的。

    他的手撫上我後腦,舌靈巧地入侵,肆意與我的糾纏,纏綿而貪戀。當我驚覺那唇舌溫暖而柔軟的味道不似狐狸那般霸道而狂熱,當我驚覺他身上沒有熟悉的龍涎香時,我猛地伸手去推他。他卻不後退,撫在我後腦的手微一用力,讓我退不得躲不及,另一手緊緊摟著我,直到他終是戀戀不捨地離開我的唇舌,在我喘息著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未及開口的時候,猛地將我按壓在他胸口,緊得讓人窒息般,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隨著他說話,胸口起伏明顯:「微眠,你是我的。」

    任我怎麼掙扎,他都緊抱著我不放,我苦掙半天,終是無力地認命,然後趴在他懷裡流淚,不明白方才為何會有那種感覺,為何會出現那種幻覺。他依舊不放手,似乎感覺到我在流淚,只用一手輕輕拍著我背,像是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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