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投降
寞寂和李東被人帶著往西北方向走,一路上,見著幾場戰役,那烏籍單于似乎有點害怕的架勢,這一路走著,不像率兵的感覺,倒像是逃跑。
然後寞寂一想,也是,烏籍單于本來就是個都尉,也沒多少兵力,沒事幹自己封個單于,沒有多少實力,還弄得引來其他幾個單于的擠兌。這一想,寞寂覺得烏籍都尉實在不是個做單于的料。
沒日沒夜地跑加上躲,換了誰都會累的時候。一行人終於停了下來。寞寂和李東接過他們給的食物,大口吃了起來,吃完就睡覺。
連著幾日,烏籍單于終於有些按奈不住,親自來找他們了。
「李將軍,寞寂師父,兩位也是草原上的英雄,我承認我挾持了你們是我失禮在先,不過,這幾日,我們對你們二位怎樣,你們也看在眼裡,一不捆綁,二不押解,還處處以上賓對待。」
「怎麼,有事求我們?」李東調侃道,看他這低聲下四的模樣就已經看出個端倪了,不過什麼叫占勢欺人,李東得好好享受這四個字的意思,雖然目前來看,自己沒什麼勢好占的。
「不瞞你們說,如今我們的兵馬經過和屠耆單于的幾次戰事,如今已經所剩無幾了。如今請得兩位來,雖說原本是想借金弓的名義,不過經過幾日的斟酌,我想兩位的才智更甚那虛無的金弓,倘若兩位肯幫我,他日我一統草原,你們兩位就是我的左右賢王!」
「哇,這個官銜可大了,寞寂,左賢王不都是你兒子當的嗎?難不成你想把王位讓給我們?」李東諷刺道。
一般情況下,匈奴的左賢王都是單于繼承人,當然不排除一些特殊情況。這烏籍單于倘若開個別的什麼王的,比如日逐王啊什麼的,倒還蠻像回事,就好比大漢封個侯爺丞相當當,總不可能連太子都讓給你了。
不料烏籍單于說道:「我說的句句是實,我兒子已經在幾日前戰死了,兒子不在,我奪這單于之位有何用?只是他為我而死,我若不爭回這個位置,我兒子豈不是白白犧牲了?」
看著烏籍單于陷入哀思中,兩人也一時沒了言語。不過心下都在盤算著個中利弊。單憑兩個人,是無論如何也殺不了呼韓邪的,如果能借用烏籍單于的兵馬,可能還有得一拼。再說了,人家沒了兒子,沒了後顧之憂,不說他是否真會傳位給一個漢人,起碼他應該不像烏禪幕那般猜疑自己提防自己。
兩人的眼神交流了半晌,寞寂終於說道:「好,我們答應你。」
烏籍單于頓時心花怒放。趕緊拉起他們歃血盟誓,完了開始請教他們當前該如何應對。
李東想了想,說道:「戰國時期,七國逐鹿中原,有強有弱,現在單于的兵馬就好比當時的弱國,以弱敵強,實在難以取勝,不如效仿戰國時的弱國,先與其他弱結盟如何?」
寞寂一聽,也表示贊同,又幫李東分析道:「如今勢力稍強的無非是呼韓邪和屠耆單于,其餘包括單于您在內的三個都算是較弱的。看屠耆的氣勢,一路攻打過來,必定是先取弱者,再集合兵力對付呼韓邪,」
「寞寂師父說得極是,我的探子來報,屠耆單于親自率兵攻打車犁單于,聽說已經大勝,我們上次碰見你,正是與屠耆單于的幹將都隆奇剛剛戰完,唉,你們也跟我們一起這麼多日了,也看得出來,我們是在步步後退,屠耆單于是不逼我等到絕路誓不罷休了。我也是情急無奈,才不得不向二位討教。」
「這就是了,如果車犁單于也受到重創,必定也想聯合別的單于,你們二人元氣大傷,下一個必定就是呼揭單于了,他為求自保,也會答應你們的聯合。」
當下烏籍單于又徵求了其他幾個大臣的意見,無異議之後,派了使者拜訪其餘兩個單于,表達了想要結盟的意願,又在寞寂和李東的提議下,自降為烏籍都尉。
其餘二人也不假思索就答應了,畢竟火都快燒到眉毛了。很快,他們三人就聯合在一起。因為車犁單于屬於以前的日逐王先賢撣一系的,在民眾中呼聲較高,所以雖然呼揭王不大情願,只是現在必須響應群眾的號召,當下也只好自降為呼揭王,和烏籍都尉一起擁戴車犁單于。駐紮匈奴西部。
這樣一來,原先烏籍單于自己打得只剩四萬兵馬,三人湊一湊,也是一個蠻可觀的數字了。
不久,探子來報,那屠耆單于聽說他們三人聯合起來,心情大為不爽,揚言要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看看這群烏合之眾能成什麼大氣候,於是親自率領四萬兵馬向西攻打車犁單于。
車犁將軍見他們二人自降身份,擁戴自己為單于,心想自己也得做點成績出來,才能服眾,於是也召集了四萬人迎戰。寞寂一聽說這個消息,心下不由得擔心。趕緊向烏籍都尉進言:「都尉,我軍派四萬人恐怕不夠,屠耆單于連戰連勝,他們軍中士氣高漲,我們的軍隊士氣明顯不如他們,要增強信心,貧僧認為最好將兵馬增加一倍才行。」
烏籍都尉不等寞寂說完,就打斷他的話:「不行,如今我的兵馬就剩四萬了,你要我全部貢獻出去?為什麼呼揭王不願意貢獻他的兵馬呢?」
「都尉,如今你們三人已經成一體,一損則損,一榮俱榮,何必在乎是誰的兵馬?」李東也實在不能理解他的想法。
「幼稚,你當那呼揭王真甘心將單于之位拱手相讓?人都要為自己留條後路。我若出兵,除非將兵馬交於你們二人,否則,我的兵馬就是去送死。不過,我不想讓你們冒這個險,你們對於我來說還有更重要的用處。所以這件事,你們就別管了。」
兩人獻計不成,反被他訓斥了一頓,灰溜溜地逃了出來。寞寂歎了口氣:「唉,這戰他們必敗了,我們又投錯了人。」
「是啊,你說他們如果敗了,是不是又會投降屠耆單于了?」
「這樣呼韓邪面臨的敵人就更強大了。」
「這不是更好,我們剛好可以乘虛而入。」
「唉,李東,你真的那麼希望夏千赭死?」寞寂輕輕地問道。
「你不想嗎?我們來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殺他。」
「我在想,與其殺他,不如感化他,屠耆單于有勇無謀,聽信讒言,連功臣都會殺掉,他若當上匈奴的單于,這匈奴的戰事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平息。如果是呼韓邪則不同,他足智多謀,而且遇事冷靜,這次他是一時之錯,我想通過這次浩劫,他應該更成熟,更具備一個做帝王的條件了。」
「人的野心只會越來越大,如果有一天呼韓邪真的成為匈奴的最終勝利者,你覺得他會受你的感化嗎?」
寞寂茫然地搖了搖頭,對於未來,他確實無法把握,世間最難把握的就是人心。
這場戰役如寞寂預測的一樣,沒兩下就潰敗,敗得連老巢都沒能守住。一群烏合之眾就這麼被逼到西北一帶。
那邊屠耆單于得意地遣人擬了招降書來,表示如果他們願意投降,不僅會善待他們的士兵,還會給予他們幾個頭目一些小好處。屠耆單于這麼一說,大臣們的心思都動了,幾番議論下來,都覺得投降比較划算。
寞寂在暗暗擔心,他們若真的投降屠耆單于,呼韓邪基本就沒什麼勝算了。李東見狀,乾脆悄悄地建議寞寂趁他們不注意,咱們逃跑算了。既然和尚你不想為靜綿報仇,那咱們就回到你那小寺廟,乾脆我也出家了,反正估計這輩子跟尼若是有緣無分了。
寞寂只拍了拍了李東,一到關鍵時刻就想著走,你是屬兔子的啊,你小子在匈奴混的時間長了,越混越膽小了,想以前在李府的時候遇見老虎都不怕。
李東說時勢不讓我成英雄啊,再說了,老虎光有蠻勁,可沒人這些小九九。
兩人眼神和言語在空中「卡嚓」了半天,最終李東總拗不過寞寂,直罵他你這和尚,比石頭還硬。
寞寂趕緊出來制止,對那些人說道:「依我之見,萬不可投降屠耆單于。」
眾人正聊得熱火朝天,沒曾想蹦出一個和尚來,頓時都用輕蔑的目光看著他。區區一個和尚,哪懂得什麼軍事上的策略?
烏籍單于阻止不及,也只得聽他掰扯些什麼東西。
「當初屠耆單于是由右賢王推舉的,結果右賢王落得什麼下場?反而被他殺了。可見他連功臣都不放過,又怎麼會放過降臣?」
「不對啊,後來他知道右賢王是被人陷害,已經替人報仇了。」期間有一個人出來說道。
寞寂注意到呼揭王不悅的神色,猛然意識到,當初陷害右賢王的罪魁禍首就是呼揭王。這一想,心下也一喜,這樣更好,他應該最不想投靠屠耆單于了。當下決定再加一把火。
「即使這樣,也說明屠耆單于昏庸無能,不能明辨是非,不加判斷就輕易殘害功臣。如此有勇無謀的單于終究也成不了什麼大氣候。大丈夫不降則已,既然形勢所逼,必須要降,當然得投靠到一個有作為的首領門下。」
呼揭王正犯愁若大家真決定投靠屠耆單于,自己該怎麼辦,這會寞寂提了出來,雖然無意中揭了他的短,不過總算合他心意,當下表示同意寞寂的觀點,又添油加醋地編排了一些屠耆單于的惡行,硬生生將眾人的心思轉了回來。
最後幾個首領商議決定,投降呼韓邪,寞寂見他們主意已定,心下暗暗鬆了一口氣。喚了李東就要去外面透透氣。
這一去不打緊,遠遠地看見一抹青蔥色的女服隨著一匹白馬背離他們而去,兩人頓時疑惑半天,這人是誰,難不成是屠耆單于的內應,那剛才大家的議論都被聽了去?可是為何那人像是一個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