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蘇通國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梁老闆說的蘇通國,秉承他父親的個性,也不拖泥帶水,一來就差下人自報家門。
寞寂和李東覺得很訝異,莫非二娘子真回去問她公公了不成?或者這座院子也是他差人買下來的?
當下兩人忙請他上座,家裡也有沒有幾個下人,就一個老許,也上不了檯面,李東只好親自給他倒了杯茶。還是涼的。
蘇通國倒也不計較,只是覺得父親故人的兒子竟落得如此境地,有些心酸。
「家父與令尊也算故交,蘇某聽說李少爺回家了,忙趕了過來,知道你在匈奴遭了難,如今總算回到故鄉,男兒總要有所作為,如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便是。」
李東一聽,感動得眼淚都掉了下來,忙磕頭道謝。蘇通國又問了一些他在匈奴詳細的情況,李東揀了該說的說了,該隱瞞的一個字也不透露。因為隱瞞了呼韓邪的真實身份,這蘇通國也有些不解,就算寞寂攪了李東的婚禮,犯了大不敬,也沒必要以謀反的罪名逼得他們在匈奴毫無立足之地啊。不過隨即想自己的父親在匈奴受的19年的苦,對匈奴人的殘忍也算瞭解,只把這些遭遇歸結於匈奴人殘忍就是了。
「既是這樣,不如你們兩人隨我去,我在朝廷裡給你們謀個職位,先安頓下來再說,李家雖然以前也算富有,不過經歷那場劫數,估計家道也所剩無幾了,不過好在這房子還沒毀掉,竟能等得你們倆回來。」
蘇通國這麼一說,兩人就疑惑了。李東忙說道:「這房子不是中郎將您幫在下贖回的麼?」
「贖回?莫不是這房子已經成別人的了?」蘇通國不解地問道。
這樣看來,確實不是他所為。當下兩人將這房子的來去又簡短說了一遍,蘇通國默不作聲地聽完。沉思了一會。突然問道:「你們這一路來,沒有追兵跟著你們?」
「我們一路行來,迷路了幾次,到處見貼著我們畫像的通緝令,只是可能我們躲得及時,竟沒有追兵能追得上。」
「匈奴到大漢,邊關都有人把守,即使沒有人把守的幾個難渡的關口,只要派幾個人等著,你們也逃不出匈奴。到處貼著通緝令,卻沒有半個追兵,你覺得正常嗎?」蘇通國笑問道。
被他這樣一說,兩人才覺得真似乎有些奇怪。就連自己住在客棧,也一晚平安無事,按說如果呼韓邪鐵了心要抓到兩人,應該每日都要到那唯一的客棧去詢問一番的。最可疑的是,居然兩人在將靜綿的屍體火化的時候,也沒有人追上來。那煙隨著風定能吹得很遠,十幾里外也能看得到,居然沒有人起疑心?當時他們兩人傷心過度,也沒想過這些,現在想想,倘若呼韓邪要置他們於死地,還容得他們慢慢燒靜綿的屍體?
「難道,是呼韓邪有意放我們走?」寞寂喃喃地說道。
蘇通國點了點頭:「定是如此,這樣看來,這院子也是他差人買下來的了,他們料準了你們肯定要先回這裡,所以提前叫人買了下來。不過,這就讓我很費解了,他為什麼要驅逐你們離開匈奴,又不想乾脆殺了你們?恐怕你們和呼韓邪的過節不單單因為那件事。」說完,他笑盈盈地看著他們倆,那意思很明顯在說:「你們這兩個小毛孩,有事瞞著我。」
兩人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當下傻傻地笑了一下,也不願意告訴他。蘇通國見他們兩人不願意說,也不強求。
「怎麼樣?我方纔的提議你們二人覺得如何?是否這就隨我回京城去?」
兩人一想,在這裡永遠也出不了頭,最重要的是,一不能為靜綿報仇,二不能跟尼若相見,若跟了他回朝,將來不指望混個一官半職,只求能上前線和匈奴人打一場,也還有機會。說不定,自己一個幸運,就殺了呼韓邪。想到這裡,兩人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當下,簡單收拾了一番行李,兩人就隨蘇通國回去。臨走前,給了老許一筆錢,叫他好生看著李府,什麼時候他們還會再回來的。
「唉,沒住幾天,就又要走了。」李東回頭看了看李府感歎道,「希望他不要再落入他人之手。」
「放心吧,真是呼韓邪的人買下的,誰也別想弄走。」寞寂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離開小縣城,老百姓覺得納悶,不是李家的人回來了嗎?怎麼不是回來,還從李家接了兩個人走?
剛走到郊外,前方就停了下來,李東和寞寂還當是要駐地休息,正覺得奇怪,這沒走多遠,就要休息?還不如在李府休頓好了再走。
想當然還沒想結束,就聽見前面有「叮叮噹噹」的聲音了,這聲音兩人再熟悉不過了,分明就是刀劍的聲音。「有刺客」,兩人第一個反應就是如此,不由得一個飛身,從馬上躍起,稍稍施展了輕功,從一行人頭上飛過。
只見前面有十來個黑衣人正和蘇通國的護衛們打鬥起來。寞寂和李東沒有多想,趕緊加入了和他們一起抵抗黑衣人。這光天化日的,憑他們十幾人,就想取中郎將的性命,也太不把這幾個護衛看在眼裡了。
「你們二人讓開!」身後傳來一聲大喝。兩人覺得納悶,這聲音不正是蘇通國麼?他不感謝自己幫他,還叫自己讓開?難不成他叫這幾個黑衣人來搞軍事演習?
他的話音剛落,那些黑衣人頓時注意起了他們倆,這下可好,個個都改了方向,衝他們二人來了,幾個護衛趕緊飛將過來,要幫他們兩人。可惜還沒過來,都杵在那不敢動了。
沒人幫得了自己,只好自救了,兩人擺開架勢,正準備大幹一場,突然寞寂跟李東說道:「糟了,我動不得了。你上。」
就聽得李東帶著哭腔的聲音:「我也動不得了。」
兩人大驚,再回頭一看,身後那些人原來早就動不得了,難怪,方才隊伍一點都不亂。
那些黑衣人朝他們走來,雖然蒙著臉,但是寞寂幾乎可以想像他們得意洋洋的模樣。
「你們究竟是何人,竟如此大膽,光天化日的行刺中郎將?」寞寂雖然知道現在打不打不過了,只好在嘴皮子上下點功夫,最好能嚇住他們是好,嚇不住也不會失了面子。
那些黑衣人不理會他們。來了幾個人,竟然把寞寂和李東抬上兩匹馬,拍了拍馬屁,帶他們回李府了。末了留下一句話:「我們無意傷害中朗將大人,只求李東和寞寂不得離開縣城一步即可。」
說著,撇下那一堆人馬,逕自將二人扔進李府,就大搖大擺地走了。
弄了半天,是衝他們來的,原來還以為自己是幫人忙,沒想到,是連累人家,這會一堆人馬杵在那,萬一出點什麼事,可如何是好?
不過這些不用他們兩人擔心,早有人稟報了縣官大人,縣官顛撲顛撲就派人好生將中郎將安頓好了。
寞寂和李東呆了半天,身子才漸漸能動了。李東伸了幾個懶腰,罵道:「不知道哪來的賊人,被我抓住,非宰了他們不可。」
這會寞寂已經知道那些黑衣人是誰了。
「既然他想讓我們困在這小縣城安度一生,只怕現在我們想逃出去,是很難了。不如真在這修身養性得好。」
「你說夏千赭?」
「除了他還能有誰?隨便就能使這麼多人中了毒動彈不得的,除他再無第二人了。我估計那些黑衣人就是他在這裡布的眼線,當時他躲到這來,表面上是行醫,實際上就結黨,說到底,這裡才是他的老巢,別說中郎將沒辦法,就是皇帝老子到了這估計也難逃出去了。」
「他現在在匈奴風光得緊,何必還要在這裡安插眼線?」
「單于寶座還沒有坐穩,萬一洩露了他的身份,他得找個退路,再說了,這裡安插眼線還可以監視我們的舉動,他不讓我們跟中郎將走,是怕我們到了朝廷,有朝一日攻打匈奴時,又和他正面交鋒。」
「是啊,倘若我入了朝廷,也必然要向皇上奏請到前線去的。一日不到匈奴,我就一日見不到尼若,也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麼樣了。」說起尼若,李東又陷入了深深的思念之中。
這時,門外走進來一個人,正是蘇通國。一見來,他就笑呵呵地捋了捋鬍子:「這半日動彈不得的滋味實在是難受啊。這會總算能活動了,特來拜訪你們。」
「不敢不敢,連累中郎將了。」
「無妨無妨,這些人衝你們來的,這李府就沒那麼寧靜了,隨時都有人監視啊,老朽我冒著生命危險來看你們沒。說不定一出了這門口,就又動彈不得啦,哈哈哈哈。」
「這……中郎將說笑了,他們必定會忌諱您的威名,不敢對您怎麼樣的。」
「呵呵,只怕他們連皇上都不忌諱哦。罷了,既然來了這縣城,是福是禍由天定了。」
「中郎將也是豁達之人。來,和尚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好好好。」一杯茶飲盡,蘇通國偷偷指了指老許,「這老人真是叫花子?」
「中郎將懷疑他是眼線?」李東問道。
「哈哈,他就算是個眼線,也是個老眼昏花的眼線咯。」
「哈哈,我們一開始也顧慮過,不過無妨了,只要他有心安插一些人在我們身邊,走了他,還會有別的,就算辭了所有人,也會有暗中觀察我們的。就讓他吧。沒做虧心事,不怕他安插什麼人,不過如果能安個美人在身邊,就更好了,省得我們李大少爺飽受思念之苦啊。」寞寂笑著調侃道。
李東狠狠白了寞寂一眼:「你個風流和尚,幾時變得這麼好色了?」
「和尚本來就是個好色之人呢,只可惜,天妒紅顏,不讓和尚留戀紅塵呢。」說著說著,寞寂便紅了眼眶。
「罷了罷了,不提了,一提就提傷心事。」李東趕緊打斷。
蘇通國一看,也趕緊轉移話題。
「對了,老朽來這裡,就是為了一件重要的事來的。我身邊幾個護衛分析了那幾個黑衣人的招式,和他們所用的迷藥,初步判斷出他們的來頭了。」
「哦?」兩人一下子提起了興趣,他們只知道夏千赭背後有個組織,是什麼樣的名號倒是一直都不知道。當下趕緊豎起耳朵認真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