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巨鼠
「有暗道!」隨即有人喊道。
單于庭地下密道叢叢,很多人都知道,只是稽侯珊萬萬沒想到,單于寶座之下竟然也有,這個疏忽讓他非常惱火。他立即下令一方面派人堵住單于庭的各個出口,另一方面叫人沿著密道追捕屠耆堂。
然而任憑士兵們如何用力,自屠耆堂消失後,單于寶座下的機關絲毫無法打開。
「挖!挖也要給我挖出來!」在多次試驗無果之後,稽侯珊幾乎是咆哮地說道。
他不能留下任何一個後患,對於這得來不易的江山,他太想安定地擁有了。
立即有幾個士兵帶著工具開始一鏟一鏟地挖。不知道挖了多久,士兵再無法繼續,所有的工具碰到機關都會變鈍。
有人探察了一下,發現機關的開口是由一塊寒鐵鍛造的,堅硬無比,用蠻力恐怕無法將其挖開,而且挖了這麼許久,估計屠耆堂也走遠了。
寞寂見此情形,倒隱隱覺得他們下不去暗道更好,倘若真進了密道,只怕難逃裡面重重機關了。
稽侯珊的眼睛冰冷地滑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後定格在夏千赭身上。
「你是攣鞮飛業的女婿,對單于庭的事比較瞭解,依你之見,誰救走了屠耆堂?」
「屠耆堂雖說暴虐成性,不過再昏庸的君主多少也有幾個親信,估計是他的親信們救的吧。我雖是攣鞮飛業的女婿,他卻對我多有提防,我如何知曉?」
「哼,你會不知道?方纔我要一刀殺了他,你們卻多加阻攔,定是你和寞寂那和尚串通好了救走屠耆堂的。來人,將他們幾個漢人全部押入地牢!」
這個突如其來的決定讓寞寂等人莫名其妙,同時也心寒無比,剛剛替他打下江山,轉眼就要將自己關押進地牢,要說稽侯珊沒有做帝王的胸懷一點也不假,古往今來,不少帝王都上演著過河拆橋的把戲,將開國功臣殲殺殆盡,只不過都得先給點好處,才找個借口行事的,像他這麼心急的,估計找不出第二個了。
這讓寞寂等人連個適應的過程都沒有。只覺得滿心的憤怒,真想繼續再開殺戒。
夏千赭冷笑了一聲,輕蔑地看著稽侯珊,臉上的表情怪異,旁人猜不透他心裡想得什麼。
尼若聞言趕緊阻攔:「哥!他們為了助你登上單于之位,浴血奮戰,立下汗馬功勞,你不但不加封他們,反而將他們打入地牢,難道你也想做屠耆堂那樣的昏君嗎?」
「放肆!」烏禪幕幾乎要跳起來,他怒視著尼若,「你記住,他現在已經不單是你哥,還是整個草原的單于。今天他剛奪回單于之位,你就詛咒他像屠耆堂一般昏庸,你這樣像是一個妹妹該說的話嗎?我看你成日跟這些漢人在一起,心智早就被他們迷惑了去!既然你要替他們說情,乾脆,你和他們一起面壁思過吧!來人,將尼若居次一併帶下去。」
夏千赭「哼」了一聲,無須他們動手,自己先行走了出去。
不過,不等他們幾人走到門口,王庭裡就發出陣陣尖叫聲。那聲音滿是恐懼,彷彿從天而降了無數妖怪一般。
寞寂等人回頭一看,只見身後空無一人,那些人都跟兔子一般地撒著歡逃開了,當然也包括羈押他們的士兵。再定睛一看,不是從天降下妖怪,倒是那單于寶座下的寒鐵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悄然打開了來。
令人恐怖的是,那寒鐵的開口處竟然湧出無數只體形巨大的老鼠。
寞寂和夏千赭都見過這些老鼠,就是在攣鞮飛業的地牢,那些巨大的,令人髮指的魔鬼一般的動物。
此刻它們見到了陽光,像得到了特赦一般拚命地往外湧,眼前這些活生生的人讓它們興奮不已,它們幽幽的小眼睛發出陣陣寒光,迅速地扭動著碩大的身體朝人們撲來。嘴裡發出「吱吱」的叫聲,連叫聲都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有幾隻已經竄到了外面,寞寂等人迅速閃開的同時聽到有人在嘔吐,更多的人是在尖叫,場面一陣混亂。
他們可以經歷生死,卻無法接受這麼一種畸形了的凶殘的生物。
那些士兵在對手面前可以奮力砍殺,卻在老鼠面前丟盔棄甲。
寞寂和夏千赭之前見過,之前是在狹小的地牢裡,巨鼠的密度比現在大得多,而且當時的環境昏暗,根本沒有現在開闊,所以這會見著它們倒沒了先前的恐懼。只是巧妙地躲避著。
只是李東和尼若嚇得臉色蒼白,李東護著尼若飛上一匹馬,遠遠地躲開這些四處亂竄的巨鼠,寞寂見著,趕緊學他們逮著一匹馬就跑,至於那些驚慌得手足無措的人,一時只得靠兩條腿拼了命地逃了。
寞寂一邊招呼夏千赭,一邊大聲朝烏禪幕喊道:「快滅了它們!」
已被老鼠弄得又怕又噁心的烏禪幕這會才晃過神來,看著眼前的一片狼狽,頓時覺得軍威掃地,也是,堂堂的人竟然怕什麼老鼠,我就不信他比刀劍還硬了。當下強撐著下令:「全部回來!大漠裡的英雄會怕幾隻老鼠,用手中的武器殺了它們!」
士兵們被他大聲一喝,也晃過神來。再看到烏禪幕舉著弓,知道再逃不被老鼠咬死也得被他射死,當下舉刀的舉刀,拿劍的拿劍決定跟老鼠拼了,一時間,殺得老鼠屍橫遍野。
夏千赭見狀,只看著熱鬧,然後悄悄地跟寞寂說道:「你要不要走,我可先走了。」
「去哪?」寞寂疑惑地說道。
「這些老鼠來得奇怪,攣鞮飛業死了,你覺得是誰把它們帶來的?」
「小七?」
「除了他還有誰?沒人比他更瞭解這單于庭下面的機關了。」夏千赭說道。
「他為什麼要救屠耆堂?」
夏千赭想起顓渠閼氏和攣鞮飛業的對話,知道箇中原因,只是此時跟寞寂說似乎不大適合,只淡淡地說道:「說來話長,日後再跟你細細說明。如果我沒猜錯,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出了單于庭了。」
「你先去吧,我不能走,靜綿還在他們手上,你不一樣,和屠耆堂一起逃走的還有你的妻子阿布。」
「是啊,阿布懷了我的骨肉,我不能丟下她。以後,我們有的是機會慢慢聊,告辭!」說著夏千赭趁著混亂遠遠逃開了去。
寞寂望著他遠去的身影,突然覺得有一絲不安的感覺。一時間卻說不出來哪裡不對。依稀間,他似乎見到佛祖嘲弄般的神情,在看著世間這一場場鬧劇。
不知道過了多久,巨鼠終於被消滅乾淨,不過也有不少人被它們抓傷了,傷口很快就化膿感染,看來這毒性似乎比先前的更加劇烈了。
寞寂和李東等只顧躲避,不想參與剿滅這些噁心的動物。且不說別的,單是老鼠的血沾到身上就讓他們受不了。期間尼若一直偎依在李東身旁,驚心動魄地看著這場滅鼠大戰。
老鼠終於滅完了之後,一臉蒼白的稽侯珊才猛然醒悟過來,他們這一拖延已經失去追捕屠耆堂的機會了,當下氣得直想繼續追擊。被烏禪幕一把攔下。
「別追了,他們早逃遠了,何必糾纏於一個敗軍之將?當下最要緊的是情理完這些老鼠,整肅軍隊,完成登基大典,確定你的王位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