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王庭
寞寂也注意到了前方的馬蹄聲。看著那一抹紅衣,便知是剛才那女子又回來了。
馬停在他們面前。除了她自己坐的,還有一匹。
「走吧。」
「她也走?」夏千赭不放心地指著靜綿問道。
那女子微微一笑:「是啊,她也可以走,不過我話說在前頭,即使她在這不死,到了我那,我可不敢保證她還能不能活。不怕你就帶上她。」
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離開這個鬼地方再說,只是只有一匹馬,三個人怎麼騎?
靜綿明白了女子的意思,笑著跟女子說道:「多謝姑娘出手相救,只是只有一匹馬,無法坐得三人,如果姑娘不嫌棄,就讓夏郎中和你同坐一乘,可否?」
女子就等別人提出這個要求,心裡高興得很,聽見靜綿說夏千赭是郎中,饒有興味地問道:「你姓夏?還是郎中?」
夏千赭點頭默認。
「好吧,看在你懸壺濟世的份上,就讓你和我一起同坐吧。」女子做出一副勉強的樣子,只是臉上掩蓋不住的笑意早已洩露了她的心思。
夏千赭看了一眼靜綿,面無表情地跨上馬,坐在女子的後面。女子順勢輕輕地靠在他胸前。夏千赭聞著她頭髮的清香,感受著幾絲亂髮在他臉上摩挲,有那麼一剎那,竟有些迷離,聲音都變得無限溫柔:「還未請教你的芳名呢?」
「我叫阿其布珊娜,不過我父親都叫我阿布。」
「那我也叫你阿布?」
阿布白了他一眼,沒有應他,只是突然用力地揮了一下馬鞭,大叫一聲:「駕!」馬撒著腿向前飛奔著,帶著他們離開這個漫無邊際的大漠。
跟著他們一行人,趕到天色快暗了才到達目的地。
看這裡的繁華景象和建築的豪華,比右王庭壯觀得多,其中還有不少模仿漢人的建築,可見當時的匈奴人在很多地方對漢人都抱著崇拜的態度。因為羨慕漢人擁有的,而自己卻不能得到,所以才會頻繁騷擾邊境的漢人。
越往裡走,就越發現類似漢人宮殿的的帳篷,嚴格來說,已經不能叫帳篷了。有的甚至已經搭成樓閣的形式。
靜綿驚歎道:「哇,匈奴竟也有這麼壯觀的地方!」
阿布斜了她一眼,冷「哼」了一聲:「你當只有你們漢人才有不成?」
夏千赭偷偷附在靜綿耳邊說道:「這裡應該就是單于庭了。」
阿布見夏千赭在靜綿耳邊嘀咕著什麼,臉色驟變,突然伸出一根鞭子就往靜綿身上抽了一下!
這一下來得突然,夏千赭和寞寂都沒有反應過來,隨著靜綿一聲慘叫,靜綿的臉上手上出現了一道深深的鞭痕。
靜綿只覺得身上火辣辣地疼,難以置信地看著阿布。阿布白了她一眼,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去,大搖大擺地走在最前頭。
夏千赭冷冷地看著阿布,臉色由白轉青,再轉黑。突然他的手輕輕一動,阿佈一個不及妨,身子前傾,撲在地上,摔了個正著。
匈奴兵們大驚,趕緊上前去扶她。寞寂知道是夏千赭出手所為,也不願多管她的閒事,只小心地看著靜綿的傷。那鞭痕甚深,傷口已經開始向外滲血。不知道這臉和手會不會留下疤痕。
阿布惱怒地爬起來,看見臉色冰冷的夏千赭。心裡猜著了定是他故意使的暗器。只死死地盯著他:「是你對不對?」
「是,你太野蠻了!同是女人,怎麼下這麼狠的手。」
「就為了她,你居然當這麼多人的面整我?」阿布又氣又失望,只是現在的目光轉向了靜綿。
寞寂全身心地提高警惕,生怕她突然又來一下。
阿布見寞寂護得緊,只冷笑了一聲,慢慢地踱到靜綿跟前:「都說漢人女子最會魅術,我以前還不信,現在看來,果不其然,連和尚都為你動了凡心。說到底,是你這張臉……」說著伸手要去撫觸靜綿的臉。
在她伸手的一剎那,寞寂的眼前閃過一個發亮的硬件,直覺不好,趕緊抓了靜綿後退。只聽得「叮」的一聲,阿布的手中掉落一個髮簪。
只見夏千赭上前來抓住阿布的手:「你這婦人,實在太狠了。我們走。」說著拉著靜綿就要往回走。
一群匈奴兵把他們攔在中間。夏千赭和寞寂開始盤算著面對眼前這一堆人,有幾分勝算。
「我救了你們,你們就是我的人,想走!拿下!」阿布有些氣急敗壞地下命令。頓時,周圍的匈奴兵聽到了,也紛紛趕來將寞寂等人圍住。
見他們是漢人,更是個個摩拳擦掌,有將他們大卸八塊的衝動。
兩人見越來越多的匈奴兵,有些緊張起來,他們三人一整天了,到現在滴水未盡,之前在大漠又把全身力氣都折騰完了。要叫他們再對付這重重包圍的匈奴人,估計沒幾下就束手就擒。當下只做準備能抵擋一時是一時。
突然,人群外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緩慢而不失威嚴。眾人聽到她的聲音,紛紛讓開,並全部跪倒在地。
寞寂三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著裝尊貴的婦人朝他們走來,身後跟了幾個胡人裝扮的婢女。這婦人雖然微微上了年紀,約莫有三四十歲的樣子,但是仍然面容姣好,尤其那一雙眼睛,顧盼生輝,眼波流轉,真是三分端莊,七分嬌俏。
婦人走到三人面前,將夏千赭和寞寂週身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儘是讚歎。
「看樣子,你們是漢人。真是人傑地靈啊,剛剛來了一個俊俏得緊的,這會又來兩個。」
看來漢語在匈奴還算普及的,到處都有會說漢語的匈奴人。聽到她說剛剛來了一個,三人相視一望,猜她說的是不是指李東。
阿布見她色迷迷地盯著夏千赭,只恨恨地白了她一眼,卻不敢說什麼。
「阿布,帶幾位貴客安頓休息,等會帶他們見見單于。」
「是。」說著阿布領著他們三人到她自己的住處。這處宮殿沒有正中的雄偉,不過看樣子至少也是個將軍住的地方。只是沒有單獨劃地稱王。
既然走不了,那就先安於現狀吧,夏千赭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下靜綿的傷,這一路上她的傷就沒斷過,舊傷未癒,新傷又來。只是苦於沒有藥。
阿布叫人拿了些吃的,夏千赭小心地檢查了一番,確定無毒,三人便開始大塊朵頤,一路勞頓,實在是餓的慌。這一吃,把幾盤肉都給吃了個精光。連靜綿都啃了一個大羊腿。
等他們狼吞虎嚥地吃得差不多了,阿布走了進來。坐在他們面前,看著眼前一片狼籍,輕輕地笑了一聲。
夏千赭不理會她的笑,放下手裡的骨頭,問道:「方纔那個婦人是誰?」
「你覺得她漂亮嗎?」
夏千赭聞言一楞,隨即笑道:「漂亮。」
「哼!」阿布冷哼了一聲,「你們男人一個個都是好色之徒!」
夏千赭無語,只好無奈地說道:「我說她漂亮並沒有說我對她有什麼非分之想。你還沒告訴她是誰呢。」
「她就是顓渠閼氏,專門勾引男人的賤人!」
顓渠閼氏,本是壺衍鞮單于的寵妃,後來壺衍鞮單于死了,按照匈奴習俗,繼任的虛閭權渠單于娶了她,卻因為不喜歡她把她廢了,為此,顓渠閼氏心生恨意,勾搭上了屠耆堂,待虛閭權渠單于死了之後,顓渠閼氏和她弟弟左大且渠密謀立屠耆堂為單于。
可以說,顓渠閼氏是助屠耆堂登上單于之位的功臣,所以在單于庭裡人人對她又恨又怕。
這時,門口傳來一聲:「阿布,你又在編排顓渠閼氏的不是了?真是胡鬧!」這聲音聽得有些熟悉,三人趕緊向門口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