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入侵
李東欲出帳探個究竟，這時，尼若進來了。她看了一眼李東，低下了頭，但還是走進帳內。
「寞寂，你醒啦？太好了！」
「尼若，你們外面這麼吵，怎麼了？」
「我來就是想告訴你們這件事。前方守衛的士兵來報，約莫二十里外，有一隊騎兵向我方向趕來。雖然夜黑看不到旗號，看這樣式來者不善。剛發生了中毒事件，又莫名其妙來了一批騎兵，看來毒是他們下的。好趁我們的人都中毒了，再來一網打盡。」
「二十里？又是騎兵？那不是一會工夫就到了？」李東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尼若見李東搭話，語氣也不似先前那麼敵對。想是寞寂恢復了，他也消除了芥蒂。
「是啊，所以我來通知大家，首領已經將右地的老弱婦幼等家眷集中起來，準備帶他們到後方避一避，各位今天才剛到，按理不該捲入這場爭端。如果各位英雄能協助我們照顧好家眷，我們就感激不盡了。」
「你叫我們和一堆老弱婦幼走？」夏千赭嘲弄地看著她，彷彿這個決定是對他莫大的侮辱。
「做這個決定，一來不想牽連各位，二來寞寂師父身上還有傷。靜綿又不會武功，所以……」
「好了好了！你不要說了！」夏千赭伸手制止尼若繼續說下去。然後轉頭問寞寂：「你現在應該可以喘氣了吧？那你帶靜綿和那一堆人走，我和李東留下來。」
「看不出來你還有這等大無畏的精神嘛。」李東冷笑一聲。
「這和大無畏無關，我有我想要的東西。」
「什麼東西？」李東感興趣地問道，他想不出來這個地方還有他想要的。
「說了也無妨。適才那兩個廚子死得奇怪，看他們的死狀，痛苦恐怖，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中的是從一種植物中提取的毒，這種植物叫理賦子，三年開花一次，三年結果，結出的果子如豆子般大小。不過，每一粒都含巨毒，一顆便可毒死十人。」
「這跟這有什麼關係？」李東聽得悚然，不過仍然想知道他想得到的是什麼。
「這種植物只有一個地方有。」
「哪裡？」尼若也緊問道。
「單于庭。」
「你是說屠耆堂的人下的毒？」
「嗯，如果是屠耆堂派人下的，你說今天帶隊來的將軍會是誰？」
「攣鞮飛業！」幾個人同時喊了出來。
「你想看看他們是不是真拿了金弓？」寞寂沉靜地問夏千赭。
「你說呢？」夏千赭把問題拋給了寞寂。
寞寂輕輕一笑：「如果我是他，即使得到了金弓，也不會帶在身上。」
「哦？為什麼？」夏千赭玩味地看著他，他的想法和自己的不謀而合。
「靜綿，你說。」寞寂看著睜著大眼睛在一旁聽著的靜綿，彷彿看到第三世的佳靜，佳靜是熱情大膽不失靈氣的，靜綿應該也是如此。
「嗯，那我就說一點點，也不知道對不對。」靜綿見大家盯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攣鞮飛業既然暗中派了人來下毒，然後估算好了中毒的時間，那麼他前提是相信右王庭的人大部都中了毒了。既中了毒，戰鬥力根本不強，他來應該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右地。又何必帶上以一敵百的金弓？」
「靜綿說得極是，不過還有一點。」夏千赭饒有興味地看著她，美麗的女子不少，但美麗又聰穎的女子在大漢並不多，她們遵從的是以夫為天，幾乎沒有自己的想法。當然在皇帝身邊的女人不同，她們的心機是生存的工具。
「還有一點就是，無論他是否得到金弓，他都會跟屠耆堂說沒有。所以即使右王庭的人沒有中毒，也不可能拿著它上戰場。真要有用到它的一天，必定是他謀反的時候，用他射殺屠耆堂。」
夏千赭不由拍起了手：「靜綿，我越來越欣賞你了。」
「這麼說來，你今天要留下，純粹是想見一見攣鞮飛業長得什麼模樣了？」李東在為妹妹高興的同時仍不忘問道。
「那是。」
「可是你若留在這，便會有生命危險，攣鞮飛業的人個個驍勇善戰。」尼若有些擔心，「只怕到時你見著他了，卻也沒命再向他索要金弓了。」
「所以不要讓我有後顧之憂，寞寂，你帶靜綿走，剩下的問題，由我們解決，即使敵不過他們，我也會活著見你們，打不過逃得過，我可不願意為了匈奴人犧牲了我的性命。」
「我不走，攣鞮飛業殺了我全家，我怎麼可以躲起來了事？」靜綿倔強地說道，神色間不容拒絕。
「靜綿，你還是走吧，你又不會武功，萬一傷著了怎麼辦？」李東不由地勸道，「有我就可以了，我一定會替爹娘報仇的。」
「大家快做決定吧，攣鞮飛業的軍隊馬上就到了。」
這時，寞寂忽然說道：「尼若，你盡快帶家眷們先暫時迴避一下，至於靜綿。」他看了一眼靜綿，「我活著，就不會讓她有事。我們幾個全部留下，當初來這裡的目的就是幫你的，臨陣脫逃算什麼回事。不過，既然要幫忙，就不能莽撞，得想個法子才好。」
「和尚，你有主意了？」夏千赭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也不知道行不行，不過可以試一試。」
尼若鄭重地看了他一眼：「那我現在安排人送家眷離開。」說著離開了帳篷。
李東望著她風風火火的背影，不禁一陣感觸：大漢的女子從來就不用管天下事，而她，卻不停地為了哥哥的江山奔波，是可敬，還是可歎？什麼時候她能像普通的女子一樣安心靜氣地撫琴弄畫一下就好了。
李東不由地想起了娘，娘也是匈奴人，平時做事風風火火，據說當年也在馬上征戰的，只是自從隨父親回到大漢，就學起了漢人女子的溫婉賢淑，一心相夫教子。或許，當年的娘也如尼若一般英姿颯爽吧。
帳外人聲鼎沸，一時間伴著孩子的哭聲，和各種議論聲，所有的老弱婦幼全部被集中在一塊，被人帶著離開右王庭，暫時迴避。而士兵們則個個整裝待發。準備與前來的軍隊拚個你死我活。
尼若將寞寂的想法與烏禪幕說道了一番，烏禪幕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親自到寞寂的帳篷裡。
突然，烏禪幕單膝跪下：「在下之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道各位是大漢派來的奸細，如今各位不計前嫌，肯與我等一起抵抗外敵，在下感激不盡。如若此番能擊退外敵，保我族人平安，各位就是我右地的英雄。」
「快快請起！現如今，我們也身在右地，能抵禦了外敵，也能保全自己，所以首領不要太介懷。」寞寂趕緊將烏禪幕扶起來。
幾人出了帳篷，遠遠地看見一簇簇的火光朝右地逼近，火光之下，依稀可見為首的的旗幟在夜風中飄揚。
「該來的終於來了。」寞寂低聲說道，只感覺到靜綿握著自己手臂的力量加深了些，他輕輕地拍了拍她，然後對烏禪幕說道：「請首領速速按計劃準備吧。」
烏禪幕點了點頭，率領稽侯珊和自己一起按寞寂說的做。
寞寂想到即將到來的殺戮，不禁口中念道：「阿彌陀佛。」
大漠的夜風刀一樣地割在每個人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