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斗虎()
當佛家要求弟子遵行五戒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佛家弟子首先是個人？
既然是人，就有基本的色慾。
比如寞寂。
在此之前，他不懂為什麼要修行，師父說為了普渡眾生，可是他一直不解，為什麼是他？
在見到靜綿之後，寞寂的茫然終於清晰了，不是清晰地懂得了為什麼要修行，而是明白了他不適合修行。
因為他五戒都犯了。
而且還一直在犯。
如果阿彌陀佛可以贖罪，是不是要等犯了罪才能贖？如果阿彌陀佛可以贖罪，究竟要念多少句佛祖才可以原諒他對靜綿的感情？
出家容易守規難，信顧全無總是閒，淨戒不持空費力，縱然落發也徒然不知道哪朝哪代的哪一個人，在五台山下留下了這些詩句。用它形容寞寂再適合不過了。
靜綿跟母親請了示下，每天都到佛堂上香祭祖，母親感她虔誠，滿口應允了。靜綿於是每天都跑到佛堂跟寞寂寥天。順便計劃著某天再去哪裡玩。
他們就像兩個偷情的人，緊張而興奮地保護著兩人小小的秘密。
李東知道妹妹請示去佛堂上香，準是和寞寂有關係，阻攔無用，則乾脆和他們搭了伙。隨時防備著和尚對妹妹有越矩的舉動。
寞寂當然知道李東的戒備。只是他本無其他心思，只要能見著靜綿就足矣。
三個人的約會，最常去的就是去後山打獵，寞寂已經習慣了騎馬，但是始終不肯出手殺生。
「寞寂，你給我起來，是男人就跟我比一比誰能打到那隻老虎。」
寞寂和靜綿坐在一起，聞言抬頭，遠遠地看見前方確實依稀有一隻老虎的身影。不禁暗歎這李東果然是射箭家族的傳人，這麼遠也看得見。
「我不殺生的。」
「你少來，不殺生你吃了我多少兔子了。」
「阿彌陀佛，那是被你誘吃，罪不在貧僧。」
「出家人還強詞奪理，你乾脆脫了這身僧袍還俗算了。」
寞寂心中一動，這倒是個好主意，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娶靜綿了。不過隨即一想，自己真脫了這身僧袍，靜綿也不再和自己這般毫無芥蒂地相處。暫時還是先穿著再說。
「別發呆了，快點上馬。」
寞寂看見那隻老虎越來越近了，吼聲傳來，威嚴恐怖。
「好，你先去。我著寞寂作勢要起來。
李東驅馬前行，邊跑邊將弓拉得滿滿的，聚精會神地瞄準了那隻大虎。
那大虎似乎剛剛吃過飯遠遠見了李東跑來，也沒有一點想撲上來吃他的意思，只是在那嚎叫著以示警告。
李東沒有理會它的警告，眼看距離越來越近，只聽得「嗖」的一聲，箭脫弓飛去，射瞎了老虎的一隻眼睛。
寞寂早已拉起嚇得目瞪口呆的靜綿上馬，轉身往回跑。
邊跑邊在心中念道：「佛家殺戒規定不可殺生也不可看殺生，當然更不能被老虎殺，所以我還是先告辭了，你慢慢跟老虎鬥吧。」
那老虎被射瞎了眼睛，又疼又怒，直嚎叫著朝李東撲來，大有把李東碎屍萬段的決心。
老虎一進攻，那速度是飛快。李東心下有些緊張，畢竟自己離它太近，真想往回跑肯定是跑不過它了，它已經起跑了，自己轉身，再起跑，速度肯定跟不上它。當下只叫了一聲：「寞寂！再射一箭！」
無人回答。
「寞寂！」
李東再叫，一回頭，看見寞寂帶著妹妹逃得比老虎還快。只罵了一句：「臭和尚！」
這會只能自己孤身一人和老虎做戰了。思考的空隙，李東又拉滿三隻箭，眼看著那老虎要撲將上來，三隻箭離弦而出，直射老虎頭上，腹下。
按往常，這老虎定是應聲倒下，誰知這老虎意志堅強，或許也是已經快撲到李東了還被射了三箭，怒火中燒，寧死也要和李東同歸於盡，那三隻箭射進身體，只見血汩汩地流，不見他有絲毫慢下來的舉動，反而更是大叫一聲，兩隻爪子直撓上來。那叫聲驚天地，泣鬼神。
李東被老虎這麼一撓，身上的衣服全撓破了，兩道深深的抓痕，疼得他忍不住「啊」地叫了一聲。
寞寂聽到老虎這般叫，心下一凜，又聽得李東的叫聲，雖然離得遠，但或許是心有靈通，寞寂竟聽得一清二楚，當下叫了一聲「不好」。趕緊停了馬，讓靜綿好生呆著，千萬別走遠了。一邊自己輕點雙腳，飛將過來。
李東被老虎一撓，只覺得身上火辣辣地疼，來不及處理，那老虎因為疼痛腿軟了下去，李東暗鬆一口氣，那老虎卻又撲了過來。馬因為驚嚇發出一陣嘶叫聲。
突然，李東的身子騰空而起，回頭一看，寞寂不知道什麼時候飛到馬背上，將他一提，帶遠了去。
兩人離的老虎較遠的地方停了下來，那老虎還不死心，仍然執著地要再撲過來，兩人一人三箭，直指老虎的身體，那老虎瞬間被射成了刺蝟，終於倒了下來。
寞寂看那老虎死了，又施展輕功把那受了驚嚇的馬給追了回來，李東狼狽地趴在馬上，又驚又痛又不想在和尚面前失了面子，強忍著一聲不哼。
「你痛就叫咯，反正出家人什麼都是空的，我什麼也聽不見。」寞寂嘲弄他的死要面子。
李東白了他一眼，然後開始齜牙咧嘴地抽著冷氣。
靜綿一看李東這個樣子，嚇得只問：「哥，你被老虎抓的？」
「是啊。痛啊。」
「你怎麼會被老虎抓呢？你不是有箭背著嗎？」
「娘的，今天這老虎中邪了，非得跟我同歸於盡。」
「哥，那你不要緊吧？」靜綿滿眼的焦急。
「不要緊？你跟和尚逃得比兔子還快，你也去讓老虎撓兩下試試？」
「哦，那肯定很疼了，哥，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你哥我都快沒命了，還能幫你做什麼呀。」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等會我先偷偷回去，你別告訴娘我跟你一起來哦。要不然娘會罵我的，還會賴我你是因為我才被老虎抓成這樣的。」
「你你你……」李東氣得只會指著靜綿，半天說不出一點實在的內容。
「哥，你就行行好嘛，只要你不告訴娘，我以後天天給你換藥，直到你好掉為止。否則我就找隻貓再撓你一下。」
「娘為什麼要生你這樣一個妹妹來氣我？」李東氣得只趴在馬背上頭都抬不起來。
寞寂只是偷偷笑著，笑得胸前的佛珠都在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