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相識()
寞寂第一眼便注意到了李東坡,哦,不,那時候李東坡不叫李東坡,叫李東,沒有什麼特殊的原因,因為李大財主的名字叫李西。
李東一進寺廟就好奇地盯著寞寂看,那眼神裡儘是不解。
「爹,為什麼這個和尚這麼小?」
「笨!他就是小和尚嘛。」
「那為什麼他這麼小就當和尚?」
「那你得問他咯。」
寞寂也好奇地看著李東,為什麼他這麼小頭上可以有頭髮,而自己卻不行,一到時間就得跟著師父剃頭,而師父的剃頭功力實在一般,每次都把他弄得疼得齜牙咧嘴。
「小和尚,為什麼你這麼小就當和尚?」
寞寂的心思還流連在他的的頭髮上,聽到李東清脆的聲音,緩過神來:「我怎麼知道咯,你要問我師父。」
了塵於是恭恭敬敬地跑過來。
「這個,這個,是,那個,那個。」
了塵還在這個那個地不知道說哪個的時候,李東對剛才的問題已經絲毫沒有了興趣,他興奮地看著了塵胸前的佛珠。
「咿?這個很好玩,怎麼這麼大顆?」
了塵的汗從光頭流到背。
「這是佛珠。」
「佛珠是幹嗎的?」
了塵的汗開始越來越多,他正愁怎麼向這個只有五歲大的孩子解釋佛珠的意義,他總不能告訴他佛珠就是「弗誅」,不可行殺戒,然後從佛珠的結構,數目形狀功能一一論述。最後,他終於想出一個解釋:「這是唸經的時候用來數數的。念一遍數一個。」
「哦,那你好笨哦,這整個是串起來的,你永遠也數不完啊。」
了塵大驚,此小兒有惠根!
「施主有惠根啊,佛珠數不盡,自然經文念不盡。」
聽到和尚說自己的兒子與佛有緣,李大財主心花怒放,趕緊命人將供品和香火錢抬上來。
一箱接一箱地,看得了塵心都在顫抖。直得口念「阿彌陀佛」以求心靜。
誰想李東對那佛珠仍不死心。
「我要玩!」
「兒子,胡鬧,那個是你玩的嘛?」
「我就要玩,我就要玩!」李東開始撒嬌。
李西最經不住的就是兒子撒嬌,他就這個獨子,平素裡疼得根寶貝一樣,一向是他要什麼就給什麼。
「那個……師父……您看……」
了塵心想有了錢就可以買很多了,玩就玩罷。
「小施主獨好佛珠,實乃與佛有緣,貧僧自當奉上。」說著取下佛珠雙手遞於李東。
寞寂一看自己的玩具被搶了去,也不顧對方是施主,直接衝了上去搶,就聽得「嘩啦」一聲,佛珠滾得滿地都是。
「你!你!你!」了塵正欲發火,想想不能在李財主面前破了嗔戒,強忍憤怒,只想著等他們一走就好好教訓一頓。
李東看見佛珠散開,「哇哇」大哭,李西安慰不迭,按平時的個性,非得抓那小和尚打一頓不可,不過此乃佛門聖地,終究不敢造次。拜了幾拜舍利子的盒子,悻悻離去。
李東邊哭邊偷偷藏了一粒最大個的佛珠,日後正是這枚佛珠牽著了他和寞寂兄弟般的感情。
李東走後,寞寂被師父抓來掃地,那年寞寂6歲。
尼姑和尚們氣喘吁吁地折回來,一看寞寂在神遊太虛,竟然不去追偷水賊,心下暗暗妒忌他居然有先見之明,知道追也追不上。不過妒忌隨即變成惱怒,憑什麼我們追得半死,你可以站在這不動。於是一個個紛紛指責他。
寞寂彷彿耳聾了似的,任由他們的唾沫星子四處橫飛。心裡只想著,什麼時候去找找他,按理他這世應該叫李東坡了。
閒來無事,寞寂會趁和尚們睡覺以後偷偷開電腦。寺廟為了趕上時代的步伐,前年就買了一台電腦。本意是通過網絡宣傳佛法,和與外面大寺廟進行佛學交流。不過在寞寂這裡,卻變成他玩帝國的工具。
那時候帝國剛興起不久,玩帝國的人可以通宵不睡,玩帝國的和尚當然也會忘記佛家戒律。第一次接觸帝國,寞寂就被他深深吸引了。裡面的打打殺殺讓他玩得上了癮,他從來沒想到原來佛家一直遵行的殺戒居然可以如此快意恩仇,就像佛家一直反對的肉居然這麼好吃。尤其當他和一個叫小豬的人配合,往往所向披靡,一局下來,直殺的昏天黑地,血流成河,直接從黑暗時代玩到帝王時代。
一局結束,寞寂還沉浸在戰勝的成就感裡,便和小豬聊了起來。
「你不是醫生嗎?怎麼還天天有精力上網?」
「在科室被大范壓迫的,到這裡發洩一下。否則會憋出神經病。我今天差點被亂棍打死。」
「哦?你那大范如此凶殘?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行了行了,你別老跟我說這幾個字,搞得我還以為你是和尚。我今天就是被一群和尚尼姑給追的,現在聽到和尚心裡就發怵。」
寞寂心中一凜:「為什麼?」
「嘿嘿,口渴借點水喝,就遭此毒手,你說佛家子弟怎麼會這麼小氣呢?」
「那是聖泉,當然不能隨便讓你喝。」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就是那的和尚啊。」
「哈哈哈哈,小樣,和尚還玩帝國的?」
「哈哈哈哈,和尚為什麼不能玩帝國?」
「帝國觸犯殺戒。」
「人的慾念其實並存醜惡和善良兩面的。佛家的戒律是面對現實的,帝國是在網上,那是虛擬的。」
「這是借口,你沒有普渡你的心。」
「這個世界,心都亂了,佛都亂了,誰又能普渡誰?」
如果沒有背負三生記憶,寞寂也許還會虔誠地按照佛家戒律修行。可是想起前兩世,寞寂心裡暗歎,和尚何止在虛擬的地方開殺戒。那個戰火烽飛的時代,和尚也持棍傷人,保家衛國。
又聽得小豬問:「你要真是那的和尚,那下次就直接找你要水了。省得被追。」
「果然是你,李東坡。」
「你認識我?」
「認識,我從兩世以前就認識你了。」
「哈哈,你還不如說從娘胎裡就認識我。」
「呵呵。」
「可是我不認識你,我虧了。你叫什麼?」
「我法號寞寂。」
「磨譏?你怎麼會取個這樣的名字?」
「我師父取的。」
「你為什麼要當和尚?」
「不為什麼,因為我生下來就注定要當和尚。他們說這是我的責任。」
「還有當和尚的責任的?那你心甘情願?」
「我沒有選擇。」
「切!」
寞寂暗歎一聲:這廝還和以前一樣好問。一股悲涼的情素湧上心頭:我真的沒有選擇。
思緒又回到兩世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