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他!殺了這個人!」卡姆無聲而迅捷地退出圈外,徒然間大吼了起來。眼前這名舉止古怪的新犯人雖然身處***之下,但卻似極了一條盤踞在陰暗角落裡的眼睛王蛇,獰然窺視著周圍的一切生命。監獄長身上筆挺的制服已經被冷汗濕透,當直覺感覺到危機時,他選擇了最直接的方式,來撫平內心中的恐懼。
卡姆身邊的一名高級獄警疾步上前,抽出腰間配槍,毫不猶豫地對準「屠夫」的後腦砰然擊發!一枚精巧燦然的彈殼輕盈彈出槍機,在空中飛舞翻轉,歡快地蹦落於地。與周圍的同僚一樣,動輒開槍殺人的獄警木立當場,直直保持著單臂舉起的姿勢。一縷青煙,自烏黑的槍口中裊裊升起,如同體形壯碩的「屠夫」一般,悄然無息地消融於空氣中。
獄警僵直地舉著手臂,注視著前方地面上散落著的腳鐐殘骸,艱難地嚥了口唾沫。當他想要把視線投向側旁的同僚時,頭頸兩側的肌肉卻變得不聽使喚。頸骨在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咯咯」聲後勉強轉動方向,而隨即呈現在他視野中的,卻是一片慘無人色的面孔。
昏暗的監區大廳裡變得死寂一片,所有的獄警都在茫然四顧,下意識地緊握住了手中的火器。頂層警衛室的玻璃窗邊,值班長垂目注視著正在發生的事態變化,緩緩拎起了手邊的電話。
「剛才我進來的時候,你是在訓話嗎?」卡姆的耳後,突然傳來低沉的話語聲,「你,在向我的人訓話?」
監獄長心膽俱裂地轉首,一個挺拔修長的年輕人正靜靜地立於後側,刀鋒般銳利的眼神直刺著自己雙眸,似乎要將它們無聲撕裂。他的腳邊,倒了一地的高級警衛,每個人的頭顱都詭異地扭向後背。其中幾具屍身的口鼻中血泉汩汩而下,蜿蜒匯聚,滴墜於鐵格間的縫隙之下。整個空間中,就只有這單調的「嗒嗒」聲不斷響起,殘忍地折磨著每一具戰慄的靈魂。
「嘩啦啦」一片拉動槍機的聲音同時響起,底層週遭的獄警俱是平端火器,高處各層監樓的通道邊緣亦探出了支支槍管,緊張地瞄準了監獄長身側突兀出現的年輕人。
「對不起,我想請問一下,您您還要煙嗎?」小四旁邊的大漢竭力堆出一臉討好笑容,壓低聲音道:「您的朋友是不是想要劫獄?我們或許能幫上一點忙,沒有人想在這鬼地方呆上一輩子!」
小四摸了摸香腸般腫起的嘴唇,沒好氣地道:「你覺得,他像是需要人幫忙的樣子嗎?」
大漢愣了半天,悻悻然道:「恐怕是不需要,這傢伙看上去比李小龍還要可怕」
「他並不姓李,而是姓林,名字叫做林笨蛋。」小四瞪了大漢一眼,老實不客氣地接過他遞來的香煙,塞了一支到「香腸」縫隙當中。
林野漠然環視著四周猙獰相對的槍口,抬手將卡姆拎離了地面:「放下火器,我就只說一遍。」
「砰!」沉悶的擊發聲徒然震起,林野與手中的監獄長卻在同時消失於原地。左側方開槍的獄警瞠目而立,只覺得後頸上微微一涼,頭顱在清脆的折裂聲中扭轉了一百八十度。一雙野獸般冷厲的眸子,是他最後所看到的東西。
「全部放下槍!全部!」卡姆聲嘶力竭地叫了起來,一股褐黃色的液體正源源自他褲管中流出,激得鐵格上水花四濺。
林野反手撕碎囚衣,扯去上身各處的條狀「肌肉」,口中淡淡地道:「我沒什麼耐心,先生們的動作最好能快一些。」
獄警們面面相覷,其中幾人遲疑著將槍械放到了地面上。正當越來越多的人照辦時,高音喇叭中突然傳出值班長的低吼:「所有的警衛立即開槍!不用考慮人質的安全!這是命令!」
「你這個狗娘養的!這是在四十一區!我才是這裡的長官!是誰給你的這個權利?!」卡姆歇斯底里地尖叫道。極度的憤怒與恐懼交織糾纏,使得他的臉部肌肉不由自主地微顫起來。
「聯邦最高法院!我已經奉命接管四十一區,違抗命令的人將以瀆職罪被逮捕!」值班長冷冷的話語迴盪在監區每一個角落,徹底粉碎了卡姆心中的最後一絲僥倖。
如林般火器又重新密圍了場地,但卻沒有一個人敢於開槍。原因,並不僅僅是由於現在的兩難處境,那個可怕的年輕人,才是真正的威脅所在。敢於嘗試的夥伴僵硬地躺倒在地上,沒有思想,再也不能夠動作。在短短的一瞬間,他由一個強壯的生命,變成了一具正在逐漸失去溫度的屍體。在直面死亡時人們才會發現,原來生命,是如此脆弱。也正是因為瞭解,恐懼的萌芽才會悄然綻放。儘管每個警衛執槍的手都很穩定,但似乎並沒有人想成為第二個勇敢的嘗試者。
小四衝著猛虎眾人使了個眼色,突然怪叫道:「咦?小野剛才丟下來的面具在那邊,老子撿來玩玩。」
楊滅幾人立時笑鬧低罵,爭先恐後地鑽入密密人群中搶奪那只面具。場邊的一個獄警隱覺不妥,方自轉過槍口,餘光卻見到那年輕人冷冷地睃了自己一眼,心中立時大跳,竟是不由自主地哆嗦了起來。
「我重複一遍!立即射殺這個人!你們手裡拿著的不是玩具!三百支火器齊射下就算是撒旦也得玩完!」值班長看出了警衛們的恐懼心理,大聲咆哮了起來。
卡姆大駭,深吸了一口氣,似是想要說些什麼。而此時他的頭顱突然自頸部斷裂,筆直地跌落在地上,骨碌碌滾出十幾米開外。胸腔內的氣壓將血液衝起一米多高,無頭的軀體揮舞著雙臂,跌跌撞撞地曲折行走,似是在慶賀著自己重獲自由。
將近三百五十支重型火器終於同時噴出火舌,呼嘯而來的密集彈雨頓時將大片鐵格地面掃得火星四濺。所有犯人俱是惶然退遠,偌大的空地之中,監獄長的屍身幾乎是在瞬間就被扯成了無數小塊。遠處地上的人頭茫然睜著雙眼,注視著自己的軀體逐漸變形、粉碎,似乎正在悲歎著這場結婚日的遭遇。
底層西側角落裡的幾個獄警機械地扣動著扳機,直至將槍膛中的所有子彈傾瀉一空方才住手。雖然所被擊中的就只是空地,但擊發時的顫動快感卻使得他們沉溺於其中。略帶著瘋狂情緒的短暫射擊之後,些許的勇氣已悄然恢復。正當幾人血紅著雙眼換上新的彈夾時,一連串的骨骼碎裂聲卻自他們中間急劇爆起。
林野靜靜直視著最後歪著脖子倒下的一人,突然振臂將手中幾桿長槍急擲而出,低沉地吼道:「楊滅!」
烏黑珵亮的m4a1突擊步槍輕盈飛起,流暢的槍身在空中曼妙翻轉,就像是幾隻披著黑色羽翼的精靈般疾掠向人群中去。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掌直探而出,兩柄沉重的長槍被穩穩接住,輕巧地於掌中轉了一圈,乖乖不動。
在掌心肌肉觸碰到冰冷金屬體的那一剎那,兩道極其熾烈的金色輝焰,立即就從楊滅的眸子裡燃燒了起來。這個瘦削文弱的年輕人,在瞬間已變得有如一柄出鞘的長刀般寒芒萬丈,凜冽逼人之極!
「突突突!」楊滅抬頭掠了一眼高處,兩桿長槍同時開火。在每秒鐘三至八次的連發頻率之下,他雙手急速移動著槍口,身軀卻不作稍動,似極了一個正在引導樂隊演奏交響樂的指揮大師。而自從第一發子彈出膛後,他便微合雙目,臉上帶著享受的神情,竟是完全不看射擊目標所在。
兩支彈夾在同一時刻被射空,楊滅俯身,動作輕柔地將長槍放到地上,就像是在對待著自己的夥伴般小心翼翼。遠處隱隱傳來一聲悶響,卻是極高處的一名獄警倒栽而下,隨即接二連三的人體觸地聲大起,直墜而下的屍身直如雨點般紛落於地。從二樓直至頂層,各處樓道邊緣均倒臥著前額中彈的警衛屍體。而數量,是整整六十人。
第三和第四支長槍相繼飛來,楊滅探手接過,重複著短暫而精準的殺戮過程。可怕到了極點的槍法,並沒有引來敵人齊襲,因為大部分獄警的注意力,已完全被那個惡魔般的年輕人所吸引。每一支火器所指的方位,均是那道疾掠於樓道之間的赤色旋風。
林野前胸方自初癒的傷口,於急劇的動作下再次迸裂。肺部所傳來的陣陣劇痛,使得他的每一次掠起都感到極為吃力。由於速度的大幅下降,林野選擇了更為殘忍的殺戮方式,每一個敵人俱是被奪過槍械後拍碎頭顱,他的上身已完全被血漿腦液所濺滿,看上去就像是一頭猙獰可怖的赤色野獸。**裸的格殺手段,給仍然活著的獄警們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壓力。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夠穩定地掌控火器,顫抖不已的雙手,讓射出的子彈變得飄移不定。驚恐而絕望的情緒,盤踞在每個警衛的心頭,已經有人悄悄後退,想要逃離這塊死地。在這些全美最為冷酷凶悍的看守眼中,己方所對敵的,正是來自地獄的食人惡魔。
隨著大量的槍械不斷被拋入人群,場面愈發地混亂起來。小四狠狠地給了身邊大漢一記肘擊,搶過他手中的火器,怪叫著將子彈全部射在遠處一名獄警的身上。將那人打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團後,小四興高采烈地準備去搶另一桿火器,卻略感異樣地望向身側,愕然道:「看什麼?羨慕老子的槍法?」
楊滅頓時啞口無言,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位「槍神」搶過巴赤手中火器,威風凜凜地掃爛了頂層幾名警衛身旁的大片玻璃,一時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差點被氣得吐出血來。
刑期都在三十年以的重刑犯們急不可耐地參與了這次殺戮。有些拾起地上的火器掃射底層獄警,另一些則是在死去守衛的口袋中掏出鑰匙,逐一打開了身邊的每一雙腳鐐。儘管週遭呼嘯襲來的子彈胡亂掃倒了一些犯人,但在自由的誘惑面前,生命似乎已變得不再重要。
楊滅的三次雙手齊射之後,監區內仍然活著的看守已是寥寥可數。林野漠然格殺了最後幾人,雙足大力蹬起,疾掠入頂層警衛室內。
值班長雙手緊握著一把手槍,畏縮於室內角落裡,臉部肌肉抽搐扭曲,顯得極為恐懼。見血人般的闖入者徑直向自己行來,他戰慄著舉起了手槍:「別別過來,我會殺了你。」
林野對他的表現頗感意外:「他們怎麼會選你這種人做內應?」
「求求你別殺我,我只是奉命辦事」值班長扔掉了槍,哭泣著哀求道。眼前這名年輕人幾乎殺掉了一半以上的獄警,手中的這支小玩意恐怕只會讓自己死得更快。
林野不再看他,行到了警衛室另一側的窗戶邊向外眺望。茫茫夜色中赫然只見三枚白熾光點激射而來,短短的一瞬間就已經撲到了近前!
「轟!」一團龐然爆裂的紅雲自警衛室中猛然騰起,衝擊波挾著火浪疾捲而出,在無數玻璃碎片的呻吟聲中,將整個監區內部映得通亮一片!
林野身軀反折,游魚般地從頂層曲折掠下,口中低吼道:「我們離開這裡!」
猛虎眾人腳下的鐵鐐此時俱已被卸掉,當即向著東側大門處疾步行去。數量龐大的犯人們揮舞著手中火器,如潮水般亦向出口湧出。自由,對於這些經歷了漫長囚禁生活的大漢來說,似乎就在眼前。
沉重厚實的鐵門在人流仍未湧至之前,突然向內緩緩而開。一個穿著警察制服的男子渾身是血地蹌踉行進,低呼道:「小心,外面有敵襲」
小四神色慘變,搶上扶住無力軟倒的男子:「英扎爾!你傷在哪裡?」
「四少爺,您沒事,我就放心了。我們跟著林先生來的,剛剛把外面的警衛全部端掉,突然突然就來了敵人。」英扎爾望著小四笑了笑,目光中儘是戀戀之意,「兄弟們都戰死了,沒一個能活下來。四少爺,麻煩您回去告訴陳先生,就說英扎爾不能再跟著他老人家了,我們都沒給他丟臉」
英扎爾的語聲突兀中斷,一縷笑容凝固在他粗獷的臉龐上,就像是石雕表層的溫柔花紋。小四伸手撫合他的眼簾,將漢子橫抱到一邊,冷著臉行了出去。
四十一區的監樓外寂然一片,看不見半個人影。雪亮的探照燈緩緩掃過各處角落,不厭其煩地重複著單調軌跡。龐然無朋的監獄城分為了若干小塊,十幾幢高聳的單體監區分散而開,沉默地矗立於遠處,似是在靜靜窺視著這些亡命之徒。架設著輕機槍的各處塔樓上,看不到半個警衛的影子,整個監獄城內死氣沉沉,就像是一座被人類遺棄的廢都。
不遠處的空地上,十幾輛汽車一字排開,其中幾部的車頂猶自閃爍著警燈。紅藍相間的光芒無聲輝動,在黑暗中透著一絲詭異的氣息。小四默然片刻,折回監樓內負了那漢子的屍身,逕直行向車隊處。林野與猛虎眾人陸續而來,乘上了一部11人座麵包車,打火馳向監獄城的出口。
大約一千名犯人擠成了一團,爭搶起剩餘的汽車,先是口角鬥毆,到最後便發展成一部分執械者之間的槍戰,一時場面混亂不堪。
「他們就不能去找下別處嗎?這地方這麼大,開車來上班的獄警一定不少。」小四冷眼望向後方,搖頭道。
林野淡然道:「不是每個人在關了很多年以後,都能夠保持冷靜頭腦的。」
「老闆,剛才的爆炸是怎麼回事?」阿塔爾大力踏下油門,口中好奇地問道。
「一些老朋友的招呼方式。」林野掃了眼後座上悶聲不響的巴赤,微詫道:「小赤,你好像有心事?」
巴赤澀然一笑:「哥,我沒事,就想一個人靜會。」
「老闆,我我還以為您死了。」戈爾森擠在林野身邊,眼淚汪汪地道。
楊滅猶豫了片刻,道:「老闆,您怎麼一個人來?兄弟們呢?」
林野黯然道:「總部和分部在同一個晚上遭到襲擊,我回來以來,就找不到任何人。」
巴赤聞言神色慘變,臉部肌肉緊緊地糾在了一起。安東尼奧頹然歎了口氣:「果然果然和我擔心的一樣。」
「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戈爾森喃喃地道:「鬣狗呢?那傢伙應該沒有事罷」
「停車!」林野突兀低喝。阿塔爾急踩剎車,望向近在咫尺的監獄城大門,疑惑地道:「老闆,怎麼了?」
林野微笑道:「把車子靠邊停下,讓他們先出去。」阿塔爾雖不明所以,但立即照辦。
片刻之後,各色車輛呼嘯而至,席捲著勁起的氣流陸續馳出大門。一場毫無意義的火拚,幾乎削減了將近一半的犯人數量。也正是這場殊死搏殺,使得大部分的人萌生怯意,退出了爭奪。頭腦逐漸清醒下來的倖存者們,將注意力紛紛轉向了週遭環境。就在距離幾百具屍體不到半公里的地方,他們找到了一個停車場。望著密密麻麻排列的百餘部車輛,所有人都有了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而當熟悉的馬達轟鳴聲響起,汽油味被深深地吸進肺端時,犯人們又重新興奮起來。一部部車輛風馳電掣般開出監獄城的出口,雖然很多人都看到了路旁的那部福特麵包車,但卻沒有人想要和救星打個招呼。
令犯人們沒有想到是,等待著他們的並不是自由,而是死亡。在所有的車輛,均已行上茫茫荒漠中的唯一一條公路上時,一陣突如其來的密集光點自黑暗中齊襲而至。連串響起的爆炸聲在荒漠裡遠遠傳了開去,大片騰起的火雲瞬間將夜空染得如血般嫣紅。
「汽車目標太大,我去引開敵人,你們從另外一側出去。」林野跨出車門,簡單地道。
小四冷笑道:「我倒是要看看,這些***長得什麼樣!」
猛虎眾人亦無人挪步,戈爾森笑著道:「老闆,雖然我們幾個現在幫不上什麼忙,但還是想呆在您身邊。除非是一起走,不然我們哪裡也不去。」
林野逐一掃視過眾人神色淡然的臉龐,一語不發地轉身行向大門處。身後清晰地傳來幾聲槍機拉動的脆響,體力俱是虛弱至極的漢子們默然而行,緊緊跟隨著他的腳步。每個人的腰都挺得筆直,臉上帶著些許傲意,猛虎的傲意。
大約沿著公路行進了五百餘碼左右,無數對猙獰赤光緩緩自黑暗中現出,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隨著它們逐漸逼近,沉重低悶的腳步聲陣陣震起,彷彿這些暗處行來的,正是神話中的泰坦巨人。
小四望著週遭幾百具漸漸現出身形的金屬怪物,瞠目結舌地道:「這些是什麼玩意?怎麼比巴赤的塊頭還要大?」
「它們有著同一個名字,叫做『鬼斬丸』,是火峰流竹唯一留給我的紀念品,是些相當有意思的機器人玩具。」其中一架人形金屬體邁步上前,以極其怪異的尖銳聲音笑道:「很長時間沒見了,我特意過來向您打個招呼,林先生。」
林野目光收縮,緩慢地開口道:「羅森先生,那個日本人就只留給了你這麼點東西嗎?」
「羅森?」巴赤目眥欲裂地狂吼,龐然如山的身軀一躍而出,狀若瘋狂般疾撲了過去。
「其實也不止是這些,比方說,世界第一首富的家產。現在火峰家的接班人,要比那個小子聽話得多。」機器人毫不費力地將巴赤一腳踹開,冷笑道:「巴赤先生,要不是看在艾薇兒的份上,我早就殺了你這個廢物。」
林野抬手阻止了身後眾人,視若未見地笑道:「哦?看起來火峰流竹是您送給我的禮物。」
「是啊!你一向辦事都讓我很放心,這一次也不例外。我是一個老人,能不用自己動手的事情,就盡量偷懶躲過。說起來,我一直都沒有機會謝你呢!」機器人言語中抬臂,重重擊上巴赤的右肩,後者當即嘔血仆倒。
「你總有一天會對猛虎公司下手,這一點我早有心理準備,畢竟我們知道著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在剷除掉你所有的政敵以後,恐怕我們將作為廢棄工具被銷毀。當初我在主動與你接觸時,就已經考慮了很長時間,但當時公司的處境卻逼著我不得不這樣做。」林野直視著機器人的兩點赤眸,淡淡地道:「我們之間純粹是相互利用的關係,怎樣的結局都算正常。有一點讓我感到相當困惑的是,你又怎麼忍心讓艾薇兒傷心一輩子?」
機器人發出了一聲類似於歎息的聲音,緩緩地道:「我們在以前雖然合作得很愉快,但是我並不喜歡你這個人。在你眼睛裡經常閃爍著的一些東西,令我感到了威脅。而向來對付威脅最好的方法,就趁著還未成形的時候將它扼殺掉。我現在控制著全球最頂級的殺手組織,他們非常懂得主僕之間的尊卑,野心也要比你小得多。所以在你和『暗夜』裡面,我選擇了後者。事實上,我從未打算要拆散艾薇兒和她的愛人。猛虎公司的成員都擁有著強大怪異的能力,在婚禮那天動手雖然很無奈,但卻是最好的時機。」
「若不是艾薇兒懷了孕,我又怎麼會在哥哥生死未卜的時候答應舉行婚禮?!你害死了我的兄弟,我一定要殺了你!」巴赤染滿了鮮血的短鬚根根怒張,搖搖晃晃地掙起身,一拳揮向機器人前胸。
機器人輕鬆地格下攻擊,漠然道:「機會就只有一次,既然上次在四十一區的監室裡你已經拒絕,那我也不會再要求你回到艾薇兒身邊。在殺光猛虎公司所有的人以後,能夠陪伴你一生的,就只有愚鈍的大腦和所謂的忠誠之心。」
「你錯了。」林野身形徒然掠出,一記凶狠地直踹踏上機器人胸腹處,望著直直跌出幾米開外的龐然大物,冷冷地道:「如果一個人連身邊的親人都要拿來利用、背叛,那他根本連生存下去的意義都已經失去。權勢和金錢的確是很有誘惑力,但卻未必能打動所有人。」
機器人在一陣細微的金屬摩擦聲中站起,桀桀怪笑了起來:「你睜大眼睛看看四周,我真是不明白,為什麼像你這種出身卑微的小子,卻偏偏自大狂妄到了極點。日本人犯過的錯誤,我不會再錯上第二次。你能打得贏一架『鬼斬丸』,那十架,一百架呢?這裡的總數是三百六十七架,你們現在就像是困在籠子裡等待著被屠宰的野獸,還有什麼寓意深刻的話要說嗎?真是笑死人了!」
「就算是在真正的籠子裡,想要殺掉我們,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林野的臉上漸漸現出一抹古怪笑意,「參議員先生,一直以來我都認為這些鐵傢伙雖然威力強悍,但卻存在著一個缺陷——它們的體形過於龐大笨重。現在似乎還有一個更嚴重的問題,您不覺得,這個由機器人組成的包圍圈稍微小了一點嗎?」
機器人一愣,但隨即而來的一記沉重膝頂,正正撞上了它的金屬腦袋。辟啪作響的藍色電花立即自它扭曲的頸部炸起,迅速蔓延了機器人的整具身軀。
「祝你們好運」羅森的聲音漸漸微弱消失,機器人轟然倒地,頭部躥出了獵獵揮動的火苗,身軀竟如同活人一般痙攣起來。
林野輕巧落地,冷漠地注視著它,淡然道:「參議員,也祝你好運。」
由於太過接近的距離,使得所有機器人胸腹處射出的光點有一小半落在了同類身上。一時間低沉的爆炸聲不絕於耳,幾十架的機器人被直接摧毀,另外一些被光點射中的則是勉強保持著行動能力。
猛虎眾人混雜在體形巨大的金屬體之間疾步變換著方位,幾桿火器紛紛咆哮起來。儘管子彈並不能給這些鈦金屬機器怪物造成多大傷害,但每個人都在竭盡全力地反擊。嗜血好殺,狂野彪悍的性格,早就已經刻入了他們的骨子裡面。即使是被困在籠內,他們也會亮出獠牙,一直撕咬到斷氣的那一刻。與冰冷龐然的機器人一樣,這些人類也有著一個共同的名字,那就是驕傲而橫蠻的「猛虎」。
林野深知時間拖得越長,就越是於己方不利。他不能確定那些編程機器人會在何時後撤,唯一清楚的,就是如果真的出現了那種狀況,猛虎眾人將在瞬間灰飛煙滅。
「32架,33架」林野自被踢碎頭部的機器人肩頭躍下,餘光掠見幾枚白點激射而來,身形立時高高縱起。方自半空時胸前傷口急噴出一道血泉,身軀徒然一沉,眼前已是昏黑一片。周圍將近二十架機器人此刻同時齊射,空中白芒大熾,自四面八方向著林野疾襲而去!
「哥!哥!」巴赤竭力奔跑中突然遠遠望見這一幕,頓時嚇得連聲音都在打顫。
其餘猛虎眾人紛紛轉首,俱是愣在了原地。楊滅血紅著雙眼,長槍連掃中疾向著那處撲去,眼見著林野即將被密集白芒穿身,目中不由怔怔流下淚來。
「撲撲撲!」一陣沉悶的爆炸聲瞬時大作,空中猛烈地爆出一蓬巨型赤色烈焰,衝擊波所激起的氣流勁湧擴蕩,直將地面上捲得飛砂走石,塵土漫天。
兩具比「鬼斬丸」體形大出一倍有餘的巨型黑影自焰雲中轟然下落,竟是震得連週遭地面都在微微顫抖。其中一具將右臂所挾的林野護在身後,反手抽出腿部所插的一柄粗長物體,悶聲道:「都趴下!」
一種奇異的嘶啞聲響隨即「嗡嗡」振起,小四微微一怔,隨即駭然尖叫道:「***!全都趴下!這傢伙手裡的是航炮!」
三條長長的火蟒同時咆哮躥起,20mm彈徑的圓錐型金屬體在瞬間如鋼鐵狂流般疾湧而出,所過之處立時橫掃一片。有著強韌鈦金屬外殼的「鬼斬丸」,幾乎是一觸及那道密實彈流就立即被撕為碎片。而機器人的反擊卻顯得蒼白無力,一枚枚白色光點射上兩具黑影的週身,卻是絲毫傷害不到它們半分。
「這是什麼東西?」小四怔怔地注視兩架古怪物體,愕然自語道。
不斷亮起的白芒輝映下,兩架幾乎有六七米高的金屬物體猙獰而立。它們的形狀,就像是被放大了無數倍的刀螂,一對手臂狹長粗壯之極。兩米有餘的機載航炮正在它們手中急劇轉動,噴發著長長的烈焰。槍身下的彈鏈一直拖掛至腿部內側,隨著不斷地擊發而緩緩顫蠕。兩架金屬物體的週身俱是由紅褐色的鋼板拼成,看上去粗糙無比,正前胸的矩形艙殼上,用黑漆塗著三個碩大的英文字母「drx」,.,,,